缉毒警察 第 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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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老野山民

    第一章

    残阳舔着无数个伤口中流淌出来得丝丝缕缕的血迹,渐渐在大江的尽头缓缓地沉陷。于是,西边的天体就被染成了红色,紫色和一些说不清楚的颜色。

    江面上的船不多了,偶尔有载货的船只驶过,更偶尔地响起几声懒懒的汽笛声。

    江水在变暗的光线下显得浑浊无生气。岸边的湿泥被浸泡得滑腻,腥粘。许多杂乱的脚印在这些泥上反复重叠,终形成了一些费解的图案……

    忙乱了一天的横江码头渐渐寂静了下来。时尔还能见到有人从泊船的搭板上颤颤地走上岸来,然后便融入了傍晚的嘈杂中。

    横江市是个有着三百多万人的中等城市,如加上外来的打工者,大概有四百万人。白日里人们忙着讨生活,所以,街面上还显得比较清静。但到了傍晚以后,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并且在人头攒动的同时,人声亦似随浪般开始在各个角落里东闯西撞。正是夏季,人们着衣甚少,空气中便有了浓浓的江水的腥气和人体分泌出来的体味儿。很难闻,但却又透着一种亲切的熟悉。

    码头附近的几条街上,以茶馆和酒楼居多,到了这个时辰,这些商家里便都聚满了人。打远望过去,也确是有些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加上一些在店铺前摆摊的小贩的吆喝声,就更显出了杂乱。这到像是十只琵琶十支曲儿,任谁也别指望听出谁是谁来?但却真的是人气很旺,并将欲饱腹肠的本能体现的淋漓尽致,盛况空前。

    当一个饥肠如破鼓的人从一名小贩手里接过来一大海碗肥肠宽面的时候,那种表情和感觉是饱食终日者永远都无法想象得到的。然而,生活在具体落实到了某个旮旯里时,它就会是这样。

    萧乾在下班前接到了一个电话,声音一个弹性十足的女人。她在电话里讲,请萧乾晚上八点到横江假日酒店2288房去一趟,有重要事情相告,并点明了是与毒品有关。往常这类举报电话也有人打到缉毒大队来,但也只是将举报的内容说完便完了,并且这类人一般都不愿露面,且多是“业内”人士,即道上的人相互倾轧。而缉毒队破案则主要是依靠线人提供的情报,这样的线索可靠性强,但也时有翻船,把缉毒警掉进江里浸泡湿透,再弄一身污臭淤泥爬上岸来得情况也是家常便饭。有些线人就是警方放在外边的鱼杆子,甚至有些人身上还背着刑期,但就是这些人也未必就会跟警方诚心合作,也多是搪塞唬弄,或报上来一些鱼鳖虾蟹的线索。贼和警察永远拧不成一股绳子,就像从没人见过猫和老鼠合缝成一条裤子或制成一件裘皮衣服那样。

    萧乾考虑了一阵子,决定还是去一趟,大不了一无所获。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通过横江假日酒店的保安队长了解了一下2288房入住的客人是个什么身份?尽管他知道这种方法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还是例行公事的走了个过场。

    经了解,2288房入住的客人叫谭欣,30岁,女性,身份证上是桂阳人。

    萧乾在市局附近的小饭馆里匆匆吃了点快餐,然后便掐着点儿只身往假日酒店去了。他开了辆公安牌照但没有公安标识的普桑轿车。假日酒店在东郊,如果路况正常,也要二十多分钟时间。

    萧乾在22层的走廊里本能的职业习惯大致上观察了一下,一切正常。这是家四星级酒店,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是外资,中方实际上就是出了地皮。萧乾对这家酒店并不熟悉,这家酒店开业也只有一年左右的光景。开业的时候萧乾应魏光之邀到是来过一次,参加了那种谁也别指望能吃饱的自助酒会,况且萧乾也只是在一层的夜总会大厅里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也没呆多一会儿便走了。所以对这家酒店可以说几乎没什么印象和了解。

    萧乾踏着脚下虚若浮云般的地毯来到了2288房门前。他没穿警服,着一身半旧的休闲装,虽然亦是品牌,但从价格上看显然是假货。他又一次看清楚了门上的号码2288后,这才按响了门铃。很快,门开了……出现在门里的女人令萧乾眼前骤然一亮,这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漂亮女人。身高概在1。68米左右,眼睛虽不是很大,但却光泽亮丽,眉目自然也就带出了几分情来。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得,媚气,而绝非长大后生憋硬挤出来的矫揉造作,更不是东拼西凑了若干盎司嗲出来的。女人的下嘴唇比上边略厚,唇线分明,人中处深凹,这也是能给人留下极深刻的印象的。另外,女人似乎连素妆都未上,细腻白皙的一张稍长的脸上,一目了然,就是其本来的肤色。但她显然用了香水,所以,便就有了一股淡淡的暗香徐徐融入了萧乾的嗅觉里。

    “请进。”女人似相熟的人那样很随便的招呼道。萧乾微微颔首,缓步进入了房间。这是个普通的商务套房,里边是卧室,外面是一个十二平米样子的会客室。

    “请坐。”女人这时方冲着萧乾淡淡地笑了笑,并朝萧乾伸出了一只手。女人的手背略厚,丰润适当,手指纤细颀长,这种手指条件如果搞乐器当是得天独厚,要风得风,且不去听声音,但看手形在弦上的动,揉,拨,弹便已是令人赏心悦目,心菲荡然了。

    “免了吧。”萧乾在圈椅上坐下来道:“初次见面,不好意思。”女人微微一笑,收回了右手,但却未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尴尬。她麻利地为萧乾沏了茶放在圆桌上,然后在离萧乾两米左右的一侧前方坐下了。萧乾这时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起她来。只见她着衣甚少,上身一件短款无袖的开领衫,下边是一条刚好过膝的裙裾,面料皆是丝麻织品,从做工上看,价格一定不菲。

    “说吧,什么事儿?”萧乾直奔主题地问道。说实话,萧乾干公安这行已经快二十年了,干缉毒警也有十年了,在此期间他经历的大小案子早堆成了山,阅人自然亦是无数,但像眼前这类素质及韵味之高的女人确还是不曾见过,这就令萧乾在心底便对这个女人有了些许好感,甚至还有一点儿怦然和悸动。人是生物,既然是生物,那么,生物所具有的所有感觉就会在适时的时候表露出来。萧乾此刻的心里就有了那种热乎乎的感觉,虽然房间里的冷气调得很低。

    “萧队长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就这么直截了当,是不是有点儿……”女人收住了句尾,显然是成心不想说下去。

    “我是冲事儿来得,不是对人。说吧,怎么回事儿?”萧乾对面前这位女人的好感并未影响他的理智。因为他知道越清澈的井水,则越深。

    女人淡然凝视了萧乾概有一分多钟,这才嫣然笑道:“想请萧队长帮个忙。”萧乾闻言不禁一怔,不认不识的帮什么忙?是不是这女人家里有什么人犯了事儿进去了?另外,他感觉到这女人在电话里所说得话未必是真话。

    “帮什么忙?”萧乾压下去一肚子的狐疑问。

    “……借萧队长一条路,往境外运一车货。”女人平淡地道。

    “……什么货?”

    “麻黄。”女人痛快地道。萧乾听到这话却有点反不过神来了。麻黄是中草药,但这些年有些毒贩已经掌握了对麻黄的化学分析和技术处理,把麻黄粗加工后再脱氧就是冰毒。国家近年来对种植麻黄有严格的规定,并且生产麻黄素的药厂也要经过严格的审批。另外,麻黄的外运手续也十分复杂,首先是购方制药厂要具备生产资格,然后由省医药公司批准,这才能够购进,并且限量。再然后是,如果要运输出境(国内),还须省一级公安厅的准运证。如果在途中发生无手续运输麻黄者,那就得按贩毒论处。当然,处理时还是要比运输海洛因等毒品轻一些,但亦是大徒刑在等着伺候。

    萧乾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精神是否有点儿问题?如果正常,那么这个胆子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首先,她与萧乾干脆就不认识,她怎么能不通过任何途径便单刀直入的来找自己?如果按通常的情形,萧乾这时便可以对她刑拘了,即使没有直接证据,但拘回去查查她的背景总是可以站住脚的。

    萧乾此时看着面前的这位漂亮女人,确实有点儿吃不准了,她究竟是什么人?萧乾凭藉着多年的公安阅历,脑子里一时竟蹦出来一大堆问号和惊叹号。但他终还是稳住了神,他和女人的目光对峙着,竟有了几分钟的时间,两人的目光这才慢慢分离开来。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的身份你应该清楚。”萧乾尽量把话说得平和些。他仍认为这女人在开玩笑。

    “当然清楚,否则也不会找你。”女人的口气这时显出了果断和冷硬。此话一出口,萧乾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这时,女人却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你,萧乾,祖辈三代都是警察,可谓是警察世家。你爷爷在延安的时候,就是保卫局的一名警察,只不过当时不这么称呼而已。你父亲是在省公安厅政治部副主任的职务上退的休,三年前因肺癌去世了。你母亲是去年九月份去世的,去世的原因是糖尿病并发症。你目前和你妻子分居,有一个女儿,名叫萧晓,13岁。你前年办案时被人陷害,吸食了毒品,因此上瘾,对此,你隐瞒了一年多,并且两次悄悄到外地戒毒,但都失败了。你在去年的体检中被查出吸毒,单位令你离岗,但你未同意。就此事讲,你一直都在打麻烦,但市局对你已失去了耐心和信任,尽管你在这一年里多次找到上级分管部门据理力争,费尽口舌的陈述你被陷害吸毒的过程,但你毕竟已经是一名吸毒者了,而一名吸毒者穿着警服执法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况且,你在市局一直是受排挤的,尽管你获得过多次奖勋包括立功,但你的对立面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你的排挤甚至打击,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你比他们还能干。你破了很多他们连做梦都想破得案子,但终还是被你抢走了这些机会。”女人说到这里缓了口气,然后又接着说下去:“现在他们有了最好的理由将你赶出市局大楼,这个理由就是,你吸毒,或者也可以说是曾经吸毒。”女人不再说下去了,她定定地看着同样盯着她看得萧乾,等着他说话。而萧乾这时的脑袋确实有点儿大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着这个女人的话茬往下延伸,亦或说是思维?但同时却有一股火气顶了上来,他严厉地问女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把我们家的棺材都挖出来抖落了一遍?你把我的底子查这么清楚想要干什么?”萧乾说完这番话后,又忽然感到这番话说得十分苍白,甚至有些辞不达意了。果然,女人抿着那张性感十足的嘴唇扑哧一声笑了,然后朗声道:“萧队长,你可是省里包括公安部都挂了号的缉毒英雄,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这么问,这不是成心给人以把柄,让我笑你吗?我是什么人这还用问吗?我要干什么?当然是请你帮忙了。”女人起身到酒柜处为自己倒了杯红酒,然后又回到座位上独自喝起来,边道:“不礼貌了,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喝我的酒,看,连我倒的茶都不敢喝,不过这也能理解。可是,这可就跟我了解的你有点儿对不上号了。这么看来,你也和那帮警察没什么不同之处。也许,我这步棋走得有点儿臭,过高的估计了你……”女人说到这儿,樱口微启,仰头干了杯中酒。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也用不着拿话激我,我今天既然来了,也就没怵什么。”萧乾端起茶杯饮了几口茶,然后把杯子放下了。茶不错,挺地道的大红袍。

    “这就又有点儿对不上号了。”女人笑着站起来走到酒柜前,为自己斟上酒后,又为萧乾倒了一杯,然后将酒杯放在萧乾旁边的圆桌上。女人端着自己的酒杯则在空地上缓缓踱起了步子,边柔声说道:“萧队长,黑白两道都承认你是条汉子,你确实做了很多,却破了不少案子,可局里对你公平吗?你吸毒那是在办案的过程中被人陷害的,按说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问题,甚至都不能成为一个问题,但是谁理解你呢?并且非但不理解,并且抓住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疯狂地打击,排挤你,甚至你将失去一席立身之地!而所有这一切,你不觉得有点儿太惨了吗?而你辛辛苦苦地干了这么多年,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就说你……”萧乾说到一半的话被女人的柔声细语打断了:“萧队,你别冲动,请让我把话说完。”女人呷了口酒继续说下去:我本不想揭你心里的那块疤,那是会很疼的。但我又不得不揭开这块疤,目的是让疤里的脓血流出来,这样伤口才不会继续发炎,才会痊愈。”女人说着,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凝眸注视着萧乾。

    要依着萧乾以往的性情和脾气,他早就把铐子拎出来了,但今天听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的话,他却火不起来。因为女人说得话基本上是对的。局里的主要领导和部分同事对自己确实不公平,除了被动吸毒这件事以外,在其他许多事情上,自己也很少得到过公平的礼遇。可自己不过只是一名区区正科级的缉毒队队长,难道这样一个级别的位置也会妨碍别人吗?为了工作,他在很多时候都克制着自己,忍受着几乎是所有的不公平,但这段时间却是连躲都躲不起了。这时,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还知道,你拖不到年底就得离岗回家,也许就算是内退或病退,但你不可能再干警察了。厅里不会再留你,而局里更不会。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可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萧乾烦躁地道。

    “有关系。我下面就开始说。”女人起身又到酒柜旁为自己斟了杯酒,然后走到萧乾的前面站着说下去:“你离岗后也就拿两千多块钱的退休费,而你今年只有四十岁,像你这种人除了办案,你没有其他的技能,也不会有人再用你,去当个保安吗?你恐怕又不会屈就。那么你以后怎么生活?你女儿才13岁,她将来要受教育,还需要很多钱,但你没有能力管她。你妻子在华中电子担任一名中层主管,年薪也不过三万多块钱,而靠你们俩这点儿收入供一个孩子受好的教育是绝不可能的。况且,你跟你妻子已分居几年了,从法律上讲,你们已经可以协议离婚了,这场婚姻也已经走到了尽头……萧队,我的话没错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找我要干什么?”萧乾的口气很冲,但这个火气与其说是冲着女人,到不如说是冲着自己更贴切。

    “请你帮忙,为自己的今后打点儿底子。”女人坦率地道。

    “你什么意思?”萧乾忽然敏感起来,目光亦盯紧了女人。而女人这时将手中的高脚杯置于圆桌上,然后退后了几步,她开始把身上不多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

    萧乾的神经开始紧张起来,他预感到了什么,但本能又告诉他这不可能。而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要阻止女人时,女人已将身上最后的衣服脱掉了。只见她把一件紫罗兰色的丝质乳罩随手放在椅子上,然后便静静地注视着方寸显然有些困乱的萧乾。

    这时的女人已然是一丝不挂地站在了萧乾的面前……女人的体态如果用玲珑,细腻,滑润来形容的话,确实十分的贴切。一双羊脂般色泽的乳房几乎能让所有的女人心生嫉恨,细长的颈部柔美但却又未失了恰到好处的弹性;平滑的腹部延伸至阴部上方微微隆起的高处;细密的阴毛则会令人从更深层次上去联想到生命原动力的冲动与鲜活的完美结合;修长的大腿是那样的令人首先想到了赞美,却忘却了其他……就是这么一个本应在生物的动感世界中若隐若现的女人,现在却冷凝在了萧乾的面前,更像是冰封霜花般的伫立在了萧乾的目光里……就此,萧乾的脑海中便呈现出了一座被四面海水环绕着的岛屿,而这座岛屿却又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

    正当萧乾极力要把自己的思绪包括感觉从支离破碎中收拾起来并重新组装成理智的时候,女人开始说话了。她平静地道:萧队长,我这样做绝没有要亵渎你的意思,我只是让你看清楚,我身上是干净的,我没有带窃听器或可录音的东西,请你放心。我见你是诚心诚意的想请你帮忙,或者说是合作。除此之外,绝没有要加害你的意思。”女人说完,便又从容地穿好了衣服,然后走到圆桌旁拿起了自己的那杯酒。到了这个时候,反到是萧乾偷偷地松了口气,并且在心里还产生了一点儿类似自责的感觉。同时,他对这个女人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了。

    “萧队长,所求之事很简单,凭你在横江以及省里警界中的名气来说,这点儿事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就是帮我把一车中草药送出省界。我相信沿路设卡的警方弟兄还是会给你这个面子的,当然也就不会查车。出了省界后,你就不用管了。而酬劳则是,发车前,先预付你三十万。车出境后,再付你三十万。这两笔款都以现金支付。萧队长,你看……”

    “……什么时候发货?”萧乾问。女人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冲萧乾含蓄地笑了。并道:“我也不知道。”再往下,便轮到萧乾笑了,他道:“话问得有点儿没诚意了是吧?”

    “有没有诚意,只有萧队长你自己清楚了。”女人仍在笑,且笑得十分得体,好看。

    “……谭小姐,这个忙我不能帮你。另外,我得把你带回去。准备一下走吧。”萧乾的口吻并不严厉,但却是认真的。闻言,女人发出一串金属撞击般的笑声:“萧队长,朋友不做也就罢了,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干我们这行的人多了,你抓得完吗?况且,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和你开了一个玩笑呢?不会真像外面说得那样,警察都缺乏幽默感吧?但我到是希望你萧队长能有点儿幽默感。很多时候,生活是很枯燥的,那么多一点儿感觉,也就多一分快乐。萧队长,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儿,今天的接触,权且算是一个素材吧,将来我写回忆录的时候,或许会考虑一下。”

    “到哪儿写?监狱里吗?”萧乾问。口气虽然很平和,但心里却已经有些个落空了。他知道,就这样把谭欣带回局里,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贩毒案的罪名成立,主要是以证据为依据,否则将很难立案。凭感觉,这个女人早就把有关的法律条款吃透了。况且,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家底儿摸得如此清楚,那她就肯定还有一些相关的背景,并且这个背景也许比自己有份量的多。这么想着,萧乾便缓缓站起了身。

    “慢走,恕不远送了。”女人客气地道。但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要送得意思。

    萧乾走到门口时,却又转身说了一句话:“谭小姐,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但你确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么我就给你再留下一句话,真的不希望在监狱里见到你,那儿不是人呆得地方。”

    女人听到这句话,方缓缓站了起来,但未挪步,只是用双眸盯着萧乾道:“这都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事儿。命里有的,躲不过。命里没的,盼不来。山不转水转,转到哪里就算哪里吧……萧队长,慢走。”

    萧乾开门走了出去。

    女人看着关闭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章

    萧乾第二天一上班便被叫到了政治部主任李锐的办公室。李锐和萧乾同年生,又是警校一届毕业的同学,平时处得很哥们弟兄。但今天对萧乾的态度却是客气的像外人一般,这令萧乾很不舒服,并且也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果然,当李锐把沏好的茶放在茶几上,又亲自为萧乾点着烟后,便满脸阴云地说起来:“老同学,这话真叫我难开口啊,几位局长都想跟你谈,最后还是让我来揭这个热锅盖。不过话早晚也要说……”

    “李锐,到底什么事儿?”萧乾心里开始吃紧,他已经猜到了七八成。

    “……局里已经定了,让你按内退办手续。”李锐的脸色难看得像一张被风吹得无处安身的擦屁股纸。他跟萧乾的私交确实非常好,两人的父亲关系也不错,算是世交了。

    尽管萧乾对此是有思想准备的,但到了结果真是如此的时候,心里仍是非常难过,他首先感到的是委屈,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愤懑和不平!他是在破一桩贩毒大案的过程中被动吸毒的,是在一种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抽了几支毒贩的烟卷,但烟卷里却有毒品,并且是比四号粉厉害许多倍的提纯货,道上叫毒王一号。如果说吸食或注射海洛因需要4…5次方能上瘾,那么毒王只须两次,并且上瘾后的程度相当于吸食或注射毒品两年以上的状态。萧乾在知道自己被下了套以后曾十分暴怒,但为了把案子破了,他还是忍受了下来,但毒瘾也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这一情况他当时并未向组织及时汇报,而是隐瞒了下来。原因有二,一是这个案件已追踪了近两年的时间,其间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萧乾担心组织上一旦知道这个情况,会把他调离行动小组,但他知道若换了他人,这个案子极有可能会流产。二是公安内部有规定,一旦发现警务人员吸毒,不论什么原因,立即解职。而以上的两种结果都不是萧乾希望发生的。案子破了以后,公安部对参予这次破案的人员颁发了不同级别的奖励。萧乾立了个人二等功和集体二等功。这在省公安部门是少有的情况。该案涉案金额高达四千余万,缴获毒品一百多公斤。涉案人员七名,只活下来一人。庆功会后,萧乾再度成了横江市缉毒警里的英雄。但妒忌的目光亦像刀片般朝他飞了过来……

    去年春,干警例行体检时查出萧乾的血液有问题,经再次核实,呈阳性,一切都包不住了,萧乾向局领导如实讲述了吸毒的过程。钱局长当时表示理解,并给予道义上的同情。同时表态说,一定尽力说服其他局领导,力保萧乾的警籍。萧乾当时对钱局长确是感激万分。在钱局长的力保之后,局里上上下下折腾了一阵子后,终渐渐平静下来。萧乾也因此松了口气。但好景不长,钱局长因身体状况,提前两年退下去了。新来的局一把手是市委宣传部的。此人姓周,四十五岁,嘴上原则性很强,其实又从没坚持过什么,用弟兄们的话讲,就是个很趁职的官油子。

    周局长上任后不久,从厅里到局里又刮起了让吸毒警察滚蛋的风波,且这股风愈刮愈紧。尤其是那帮一辈子没破过一个正经案子的同仁们,更是风助火势,有的甚至赤膊上阵,且不分男女的煽起了大蒲扇。火势于是就更旺了。站在火头风口上的萧乾在这段日子里的感受亦是可想而知。

    因为萧乾当时吸食的是毒王,又称一号,这种经过最大限度提纯的海洛因即使是毒瘾极大的人亦不敢吸食。所以,戒起来便异常艰难。况且说到戒毒,也真是一句废话。如果是普通的鸦片膏子,也就是那种经过粗加工提炼的黑膏丸子到也罢了,还有机会可能戒掉。但经过深加工提纯的毒王一号如果上了身,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这是潜入到血液里,更是深藏在心理中的毒,是赶不走的。所以说,一般注射三年毒品以上的人在经过强制性戒毒的过程中,要么死了,要么也就痴了,废了。

    萧乾跟毒品打了十余年的交道,当然深知毒品的分类和层次,当他知道自己吸食的是毒王一号时,真是惊得连肠子都直了,他太清楚这个后果的严重性和可怕了!为此,在破案后他曾到看守所去看了这个案子的首犯霍三,一个离六十岁不远的男人。萧乾是在提审室里见的霍三,当时这个案子已经结案,检察院已经报了法院,就等着开庭了。

    在提审室里,只有萧乾和霍三两个人,而两人在只隔着一张桌子坐着。萧乾问霍三为什么让他吸食毒王一号?霍三则冷笑着说,两千多万的生意,如果成交了,我霍三再送你一百万毒资。如果你是雷子,那我栽了,你也别想好过。谈话时间不长,且话也不多。萧乾踢翻了桌子,把戴着镣铐的霍三打得满地乱滚,脑袋似血葫芦一般。直到几名管教冲进来把疯了一样的萧乾按倒在地为止。霍三也不愧是条汉子,他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又看了一眼被管教制住的萧乾,然后一声未吭,抖着三大件刑具便出了提审室。走廊里响起一片脆亮的金属声。

    法院一审裁定下来了,霍三等七人除一名无期徒刑外,其他六人皆是死刑。七人在接到一审判决后的第二天,都向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了上诉。半个月后,二审裁定下达,维持原判。

    执行那天,萧乾开了辆警车去了刑场。刑场周围已经戒严,法院的刑车尚未到。萧乾穿着警服在已挖好的六个大坑前等着。正是早春时节,有风。山上山下的树已开始吐绿,土坑周围的土里亦有了星星点点的绿色。

    担任刑场警戒的是武警士兵,多顶钢盔在上午的阳光下闪着杀气腾腾的光泽。

    一阵由远而近的警笛声传来,数辆行刑车从公路上下道后,在通向山脚下的土路上扬起了一团团浓浓的烟尘……

    萧乾冷眼看着从第一辆刑车上下来得,被绳子绑着的霍三。霍三被法警架着双肩朝土坑处走来……霍三看见了站在坑旁的萧乾,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嘲笑。

    “……霍三,我来送送你。”在霍三被法警强制按跪在坑前时,萧乾对霍三道。后者活动了一下被绑着的身体,对萧乾道:我是死了,可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萧乾看着霍三那张黑瘦的刀条脸,不想再说什么了。但霍三却又说了一句:我这一死,起码痛快了,没啥可操心的了。可你还得慢慢熬着,知道什么是活死人吗?就是行尸走肉……”霍三似乎还要说下去,但被两名法警强制地按跪在土坑前。他背对着枪手,不再出声了。

    哨音响起来。萧乾离开了坑边。枪手朝六名死囚走去……指挥旗扬起,哨音再次响起。枪声……

    霍三走了,带着他手下的五名弟兄。

    萧乾没有随着行刑的车队一起走,而是独自开着车走了。回程的路上,他一直在哭,怎么也忍不住地哭出了声。这在他身上是罕见的。

    萧乾没有去队里,而是找了个僻静处痛痛快快地哭了很久。他已经很多年没哭过,更没有像这样哭过了。

    面对着李锐主任那张万分过意不去的脸,萧乾再也没说什么,为这个事儿,他上上下下已解释了一年,既然结局就是这样了,那也只能就这样了。萧乾看了一眼那被至少有一半儿茶叶漂在杯口上的水,苦苦一笑道:什么时候办手续”

    “随你便……就这几天吧。”李锐如释重负地连连点着头。萧乾缓缓站起身来,又颇具自嘲地冲李锐点点头,便朝门外走去。

    萧乾回到四楼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在那张已经很旧了的靠背椅上坐下来,他环视了一下这间十六平米的房间……简单一应办公用品,两组铁皮卷柜,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两只简易单人沙发,茶几上的漆皮已现出了多处斑驳,桌子上堆满了案卷。整个房间虽然显得有些个乱,但哪哪都收拾得很干净,几乎可说是一尘不染。萧乾有自己收拾办公桌的习惯,从来不用勤杂工打扫。萧乾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张镶框六英寸的集体照上,那是和警校同期毕业的部分学员一起照得,其中亦有李锐。照片上的男女学员都是一脸稚气,当时大家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孩子,一晃,快二十年了……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这话最早不知道是谁说得,但说得真他妈对。

    萧乾起身打开卷柜,从里边拿出佩枪,这是支款式还不算落伍的“六四”式连发手枪,跟了萧乾已有差不多十年了。枪套是本色的牛皮,外表已磨损的很厉害,但皮子的质地很好。所以萧乾一直没舍得换。人是有情的,对物亦然。萧乾把强从枪套里取出来。然后把部件拆下来,他要把这支枪好好擦一下,然后再对着干干净净的它说声再见。

    萧乾在缉毒大队大队长这个位置上已经七年多了,也就是说在这间办公室里度过了这么多时光,这屋里的犄角旮旯对他来讲是太熟悉了,但有些太熟悉的东西又会令人忽然感到陌生。萧乾此刻便有了几分这种感觉。他边擦着枪,边打开电脑,把一支下载的歌曲调出来听。萧乾喜欢听音乐,甚至更喜欢伤感的音乐。警察生涯,尤其是刑警和缉毒警的生涯,真的是不知明朝是何日?这种职业就是浸泡在血浆,尸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以及形形色色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之中。而就是在这样一幅幅的画面中,冷硬的将许许多多警察的生命定格了进去。于是,画面里便有了干涸的血和泪里的咸。警察,一个最易被人误解和畏惧的团队……

    电脑音箱里传出被打击乐撕扯得支离破碎的歌声。声音低沉嘶哑,是个男人在唱: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将用生命换取自由。人生有太多的遗憾,悔恨埋在最里头。模糊的脚印里,哪些是你走过得忧愁?往事总是在夜半出现在记忆的窗口,眼泪莫非真的是风雨阑珊的尽头?再说原谅已经为时太晚,迟来得道歉流浪在,落叶纷飞得街头。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请把那些破碎的彩虹收留。曾经在风雨飘飞得码头,目睹被离别感动的离舟。再说原谅已经为时太晚,离夕阳最近的,总是那只,在黄昏中啼叫的海鸥……”

    三天后,萧乾办了离岗手续,理由则是因病内退。

    脱去了警服的萧乾,在黄昏的暖色中,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出现在了横江码头附近的叉子街头。此时的他,心空如穴,满腹浓愁。

    叉子街是离江沿最近的一条街,离江边不过数百米。萧乾今天特意换了双旅游鞋,且是名牌,阿迪达斯。但也不过花了三百元便买了回来,显然也是假货,但质量还过得去。他想好好走一走,看一看。以前忙得连自己的影子都跟不上,现在忽然成了一个大闲人,心里虽有些空空荡荡,但人整个还是松弛了下来。

    萧乾戴了一副淡色墨镜,他不愿和遇到的熟人打招呼,没心思,心态很烂。横江大凡跟毒品有些干系的混混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况且,他在干缉毒警以前曾干过刑警,并在副队长一职上呆了四年。所以,横江黑道上的各色人等,认识他的就太多了。

    萧乾这时已经信步走到了离码头不远的一片江岸上。到了这个时辰,江面上的船只虽然不多了,但来来去去仍显得很匆忙,大概是急于到达目的的,好泊船填腹吧。夕阳在遥远的江头只留下了一半儿红晕,颜色落在水中,江水缓流处便显得有点儿矫情了。岸边的空中,数只水鸟和蝙蝠互不相让的穿插飞行,不时发出尖利刺耳的啼声。江南的山体渐渐变暗的光线中显得朦胧飘渺,但依然能看清平静延伸的走势。

    萧乾左右环顾了一下,没有较大的石块或横木类可坐得东西,边索性盘腿儿坐在了一块较平的泥地上,他掏出烟卷点燃,然后望着江水在眼前缓缓地流过……

    萧乾此时忽然非常想念父母亲,尤其是母亲。父母膝下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是独子。父亲在警察的岗位上干了一辈子,但一直作文职工作。他跟萧乾很少交流,甚至和母亲都很少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上班下班,回到家里后,只要有时间便去读那一卷卷厚厚的书。并用笔在书的字里行间密密麻麻地作了很多标记。父亲把世情看得很透,但却又不去说破它,只是在意识里慢慢地咀嚼,消化,吸收,当然还有分泌。受父亲的影响,萧乾也抽空看了很多书,其中包括一些翻译小说和理论书。父亲偶尔会拉一阵子京胡,虽然拉得不怎么娴熟,但却很投入,可却从不张口唱。母亲曾戏谑地说父亲可能上辈子是哪家戏院的杂工,虽然酷爱京戏,但却一直没机会登台,只能在台下忙乎着给人倒倒水,扔个手巾把。父亲闻言,不气不恼,仍是一板一眼地拉着几乎全是过门的曲调,尤其是西皮流水前边儿那段儿。

    母亲死得很受罪,糖尿病并发症使她身体的局部出现了溃烂,到了后来,视力几乎是零,腿脚也不听使唤了,在瘫卧在床上一年多后,终于撒手走了……父亲和母亲的相继去世,之间隔了不到三年的时间。而那三年里又是萧乾特别忙得时候,尽管他对此非常自责,内疚,但工作仍是似一部刹车失灵的车,横冲直闯着一直往前冲去。

    现在萧乾终于有时间了,但父母却都走了,并且走的很远。萧乾望着一江流水,把对父母亲的记忆一点点地从心里挖出来,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父母了,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能呆在身边,夜里一个电话,他就得穿上衣服,拿上枪,并且不知道这一走还能不能再回来?母亲去世的前两年,萧乾是和她在一起住的,他从母亲的目光里看到了太多的担心和忧愁。他总是把枪放在被子里,因为母亲每次看到枪的时候,样子都非常可怜。

    夕阳落尽了,江面上一片灰濛濛的,江南岸的山体也只留下了一条蜿蜒曲线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潮气和腥味。天色已经很暗了,江面上几乎没有了过往的船只,岸上显得很静,只有江风裹着碎浪一波波地朝岸上涌来,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江水亲吻着泥沙的声音……

    萧乾信步走在叉字街头,路灯都亮了,投下来来往往许多人的影子。叉字街不太宽,是条老街,路面还是碎石子铺得,走上去有些硌脚,但很舒服。这条街也是酒楼和茶室多。怪怪的招牌扭曲伸展的廉价霓虹灯在夜色中极不安分的走走停停。天空很晴,星星显得格外晶莹,月亮尚未爬上天体,也许还在用餐吧。

    萧乾忽然很想喝酒,他已经有两年没怎么动酒了,吸毒的人对酒不感兴趣,因为毒品在血液中已经带给人一种火辣辣的生理感觉,若再喝酒便更不适应了。萧乾对毒品的了解是很深刻的,况且他最初上瘾是吸食的毒王一号,他知道这种毒品在他的血液和心瘾中牢牢地扎下了根儿。他虽然也试图过强制将毒戒掉,但那种戒毒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他非常清楚,如果用这种方法戒毒,即使把毒暂时戒掉了,但人肯定也就废了。可他还想做事,还想做很多事。最后他还是决定,维持一个限量的吸食量度,每三天一次,一次不超过0。3克。按说这个量对萧乾的毒瘾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他严格地一直控制着这个度,虽然很受罪,但至少能保持相对情形的理智。

    萧乾走进一家不大的餐馆,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客人不太多,屋里的空气也还算过得去。码头附近的酒楼多是以卖水产品为主。萧乾点了一份清蒸鲈鱼和醉虾,并要了一瓶白酒。少顷,酒菜便都上来了。萧乾用得是八钱量的酒杯,倒满后,一口便干了。他只觉得一股久违的辛辣从食道一直烧到了胃里。这种感觉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但是萧乾需要这种感觉,因为这能让他放松一些,更因为这样也许能让他少去想有些不愿意去想得事情。

    半斤白酒顷刻间便下去了,萧乾却没动一口菜。胃里似着了火,身上也燥热起来。他把半袖仔服的扣子解开,露出了精壮的肌肉。按说吸毒的人都瘦弱不堪,但萧乾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吸毒者。为了保持体能,他按量进餐,定时健身,所以仍保持着很好的体魄,而这却是一般人绝难做到的。

    这时,三个三十岁以里的小伙子摇着膀子进来了。萧乾大眼儿一看,便认出了其中的一人。这人外号叫臭鱼,就是码头附近的人,五年前因小量贩毒被萧乾抓获并处理,判了三年。这时,臭鱼也看见了萧乾,只见他大嘴叉子一歪,笑了。他朝萧乾走近了两步道:萧大队,今天没什么风啊,怎么把你刮道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来了?”萧乾冷眼看着他未语。臭鱼拽拽脖子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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