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警察 第 1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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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三天以后见不到我的面,我的律师会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魏光,我走不远,等着你……”鲁大张开嘴,似是想笑几声出来,但已做不到了,他用手指着魏光,还想说什么,却一头栽在桌上了……魏光看着鲁大,心里确实非常难受。

    魏光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几句他认为该说得话。然后起身走进了驾驶舱。他找到了油路管道,拧开,看着柴油流出来……

    十分钟后,魏光已经坐在了一条机动橡皮艇上了,他回头看着那条已在燃烧的游艇,半天才转回头来。他对驾驶着橡皮艇的沙木森低声道:走吧。”沙木森旁边的阿宝叼着烟卷,也把目光从游艇上收了回来。

    橡皮艇转向,快速驶入了黑黝黝的海面。身后,传来持续的几声爆炸声……

    魏光回到老宅子时,已是凌晨四点了,阿静一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面对着海面的方向。魏光走到阿静身边,朝她伸出一只手,阿静握住了,两人进了宅子。

    魏光冲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从进了家,魏光始终没说过一句话。阿静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魏光,亦是未说过一句话。

    第四十五章

    魏光和阿静是1999年结婚的,是夏天。这年,澳门回归大陆。这对中国来讲算是一件大事情,但在世界范围讲,又算不得什么。事实上,澳门包括香港在地理位置以及资源方面都没什么大的价值可言,只是历史造就了这两座岛屿的崛起。但经过百年的风蚀雨侵,这两座表面奢华的城市已再无了任何发展,而只剩下了养活众多人口的沉重负担。英国和葡萄牙政府在归还两座岛屿的交易中,无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捞了个钵满盆溢,皆大欢喜。那么又苦了谁?这只有吃了亏的人自己心里清楚了。有很多时候,历史的延续就是一种愚昧的堆积。现代人在为故去的大清王朝擦腚的时候,又似忽略了那些昂贵的卫生纸的价值?!收拾干净一个向外排泻了二百九十余年的巨腚,又确是谈何容易的一件事体?况且,这里还要包括了积垢太厚的意识和浓烟滚滚的心理……

    港澳两城在归回大陆的前几年亦是各方面最混乱的时候,真正有资产的人都争先恐后的办了移民。这些人对大陆不了解,更有着深黑的“误解”。那么这两座城池在归回时,实际上在经济上讲,已是两座空城,剩下的,几乎是清一色的穷人。当然,这亦是相对而言。

    魏光是在澳门回归的前几个月举行的婚礼,两人都不是教徒,故也就没必要去教堂。邱一明等人的意见是要办得隆重一些,一是祝福一对新人,二是魏光所承诺的事情基本上都做到了。魏光在婚前的一年多里,办了大大小小太多的事情。并且,这个三十岁的大陆仔的每次出手,都令邱一明等人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魏光执意婚礼一切从简,甚至有些范家的亲属都未得到通知。参加婚礼的人数只有三十余人,并且婚礼也是在老宅子里办得。参加婚礼的人,活人不足十人,就是邱一明、老虾、林莽和当时尚不到三十岁的沙木森等一干兄弟。死人二十人,他们是阮文、阿青、朗月等人。魏光将这二十人的骨灰盒摆在老宅子里的一间空屋内,焚香祭奠。这些兄弟是在与巴爷的搏杀中相继死亡的,且死得个个仗义,人人惨烈……

    婚礼那天,魏光和阿静从始到终,未露出过一丝笑意。披着婚纱的阿静面容惨白,泪光不断,木偶般被人牵引着完成了世俗的程序。整个婚礼的过程冷冷清清,更要加上沉重苦涩。作为主婚人的邱一明无数次的摘下眼镜大揩泪水。老虾和沙木森等人更是冷冰冰的只差大放悲声。

    婚礼过后,魏光便成为了范家数亿资产的合法持有者,当然,是和阿静共同持有。

    夜临,月圆。洞房里只有阿静一人面对着范老爷子的一张发黄的小照,默默地以泪洗面。事到如今,她并不怨不恨现在已是自己丈夫的魏光,且已深爱上了这个面目无甚特别的大陆仔。但镜破难圆,她知道以魏光的性格讲,他不会成为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丈夫了。此刻的阿静,独悔,独恨,但却都是冲着自己。惟留下天边无际的无奈伴随着自己。阿静慢慢起身,走近墙边的镜子,她看到镜中的自己,苍白、憔悴、泪流满面,但依然秀丽,更耐人寻味……

    此时的魏光却站在一群亡灵的骨灰盒间,他赤着上身,穿条粗条纹的睡裤,叼着烟卷,凝神看着在台案上一字排开的二十只骨灰盒上的遗像。阮文、阿青、朗月、土狼、豹仔……每张照片都是那么的清晰,每张脸都是那么的清朗。然而,他们都死了。

    魏光赤着的上身肌肉隆起,有多处愈合后的弹洞和刀伤,这些难看的疤痕在灯光下发出怪异的光泽,给人恐惧,又似有些亲切。

    魏光按着范老大的意愿娶了阿静为妻,成为了范家的成员。亦得到了数亿资产的持有权,但他心里却毫无一丝快意。过去穷得掉渣时,想钱想得和疯人院的门牌无异,现在有了钱,却又觉得这些钱和自己似乎没什么关系,竟似一个家中的熟人,来了,走了,仅此而已。说实话,魏光对阿静并无恶感。甚至很有些喜欢这个任性的丫头。因为阿静毕竟是一个体态姣好,面容更为清丽的漂亮女子,这种女人绝对是女人中的精品。但那件事确实令魏光的心足以凉的结成了冰,而事后再若勉强自己去作她的丈夫,那自己的自尊又将置于何处?!魏光毕竟不是圣人!亦不是大彻大悟居高在世俗之外的人!

    经过近五年的大狱生活和出狱后这一年多的风雨漂泊,血溅魂魄的生生死死,魏光的性情已是变化太多。当人在捡回一条命时如果尚能暗自庆幸的话,那么在捡回四十条命后便会更加懂得了珍惜,并且,自尊也会随之变得异常强大和不容侵犯!

    魏光在加紧训练阮文等一帮弟兄时,亦在强化自己的方方面面,那段时间真是疲于一切,苦不堪言。但那个目的却是魏光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最大动力,令他一刻都不敢懈怠,且无论是意识上还是血肉之躯。

    一日,魏光训练完回到老宅子,这时已近午夜,魏光疲惫不堪的走进自己的卧室,他想取了睡衣去冲澡,然后睡上一会儿以缓解一下疲惫至极的身体。但进入卧室后,他却一下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所有的灯都亮着,床上,阿静和一名从未谋过面的奇丑男人正在性交……魏光浑身的血液似乎一下都涌到了头上,他伸手拨出了插在腰后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床上的一堆尽情放浪的男女……魏光从未与阿静发生过性关系,甚至没碰过她一指头,他容忍着阿静这段时间的无理和强加于他的种种难堪,但他强烈克制着自己,一是为了遂了范老爷子的心愿,二是他在等着一个机会,他要用自己的行为来证实自己是配得上这个漂亮女孩的。然而,现在眼前的一切都令魏光几乎在瞬间丧失了理智。但他没有开枪射杀这两个现在与动物无异的东西。因为范老爷子的面容又适时的,并顽强的出现在魏光的脑海里。还有,大龙虾被子弹打出来漂在海水里的那些肠子和血……魏光在心里无数遍地喊:我豁出性命出来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不是!绝对不是!!魏光,冷静!你要得不是这点儿东西,你要得很多,并且都比这个女人重要。魏光冷静,冷静……此刻的魏光,眼里流出的已不是泪而是血,在胸膛里狂跳不止的亦不再是心,而是山!他慢慢放下枪,居然克制着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阿静已看见了魏光。她冷冷地一笑,然后将身上的男人一脚踹开,继尔慢慢坐起来笑着对魏光道:开枪啊,在这个家里,我见这东西比你见过的星星都多。开枪吧,我等着……”阿静的脸胀得通红,一对浑圆的乳房被那个男人的爪子捏抓得印记斑斑。魏光不语,就那么瞪着阿静,一声不吭!

    阿静赤身下了地,从床边椅子上的坤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摔在身边目瞪口呆的男人的脸上,边喊了声:滚。”男人手忙脚乱地收起钱,这才跳到地上,他快速穿好衣服,一头栽出了门去。这个过程,魏光一直拎着枪,仍是一声不吭。

    阿静则赤身走到魏光面前,她稍侧着头,压低声音道:还想娶我吗?还想吗……”她忽然提高了声音喊:你永远都别想,你也休想拿走我们家的一分钱!”阿静喊着,忽然浑身抽搐地摔倒在地上。从她嘴里流出了一条暗黄色的液体……魏光知道她是吃了粉,毒性开始发作了。魏光扔下枪,用一条被单把她包起来,这才开始喊人……

    魏光在医院看护了阿静三天。阿静经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但精神依然恍惚。多数时间是魏光在单人病房里守着她。两人面面相对,没有一言一语。

    阿静出院前,魏光说了一句话:阿静,我现在和以后要办得事,都是你爹地委托我的。这样,等办完这些事,我就走。我不会娶你,也不会拿走不属于我的一分钱。”闻言,阿静看了魏光很久后,方点点头道:好吧,我等着这一天。”从那以后,阿静确实不再找魏光的麻烦,只是默默地看着魏光所做得每一件事,这些事又全部是血肉横飞的事。阿静的心在随着这些事态的发生,发展,而一天天变软,变疼。她后悔了……每次行动后,如果魏光受伤,阿静虽不去面对在床上流血的魏光,但总是长时间的站在魏光养伤的门外伫立。有时亲自下厨为魏光煲汤,但又对送饭的下人嘱咐,不许对魏光说。她耳闻目睹着魏光招募的弟兄一个个为范家相继死去。阿静哭了,有时在魏光的门外,有时在海边,有时在她自己的卧室里……但魏光对阿静的这些变化却一无所知,他也无暇注意这些事,而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为范家复仇上,尽管这个仇不是他的。但魏光始终为自己的承诺在冲动中倾注着几乎是全身心的动力。那个时期,魏光累得人整个脱了像,但心理上却锤炼得异常坚强了,他像一根铁条,更像是一段钢轨,任凭沉重的压力从身上辗过去……

    与巴爷在长达一年之久的反反复复的较量中,巴爷终于知道了有一个从不见经传的大陆仔在和他争斗,并且搏杀得异常顽强。巴爷隐约感到了什么,便格外谨慎了起来。况且这段时间正是澳门即将归回大陆的风雨飘摇期间,一切都显得十分混乱且人心惶惶。在这种时局下,巴爷不想多事了,更不想把这条命扔在葡萄牙人赚够了的岛屿上。他已经开始运作移民的事宜,并以重金贿赂葡萄牙的政府官员,他想移民葡萄牙。而葡萄牙是个弹丸小国,故非常重视移民的质量问题。所以,就当时的情况讲,移民葡萄牙亦并非易事。

    一日晚,魏光得到消息,巴爷在一位葡萄牙官员的家中作客。这虽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由于局势混乱,故葡萄牙官员们皆十分提防,恐生不测,谁也不想在澳门赚到最后这个骨灰盒。所以,葡籍的官员家的外面设有正规的士兵警戒,而不是华人警探。如果巴爷用完膳上了车,那么就奈何不得他了。且不说巴爷的车是防弹的,而那一帮子保镖怎么说也不是吃素的。在以前几次较大的交火中,朗月和土狼等一杆子弟兄都死了。现在魏光身边只剩下了阮文,阿青和以后招募的沙木森、阿宝等十余名弟兄,而后来招募的这帮弟兄又绝不似阮文和朗月这些旧人义气,且卖命。因为即使是职业杀手,除了为钱以外,也有人情的成份。再则,澳门就要归属大陆当局了,在这种风雨无定的局势下,谁都不愿死得太廉价和混沌。

    魏光和阮文商量了一番后,还是决定下手,虽然亦知道在葡籍官员的宅邸动手必是凶多吉少,但总是个机会。巴爷自从三个月前中枪后,一直是慎之又慎,几乎不怎么出门。而他的宅子里至少有四十名各种国籍人种的保镖,在这种情况下若想得手确是太难了。

    魏光和阮文简单策划了一下,便带着所有的十几名弟兄上路了。这类事魏光是不须与邱一明等人商量的,而邱一明也不是擅长这种事的人。老虾虽然能出点点子,但也毕竟不是能出手的人。而范老爷子以前手下能打能杀得人已非死既押,要么就是亡命天涯,已是无处可寻。

    这名葡籍官员的宅邸虽不在闹市区域,但也不算偏僻,是在马关道的一条较窄的街上,宅子后面有个不算大的花园,但这时,宅子的里里外外必是保镖林立,士兵肃穆。难度可想而知,若是动手时误伤了外籍官员或是士兵,那后果则是非同一般。而中国人互斗死伤,葡萄牙当局至少不会大动干戈,疯狂寻仇和打压。

    魏光和阮文一干人在葡籍官员的宅邸附近分散开来。魏光和阮文在离得较远处观查着……宅门前停着数辆卧车,有至少十人在门前警戒,有保镖亦有士兵。看样子从前门进入绝无可能。魏光看看时间已将近十一点了,估计这帮人已经吃过了饭,正在喝茶聊天,剩下的时间不会太多,巴爷随时可能走掉。魏光着急起来。他和阮文又绕到宅后的花园外看了看,铁艺栅栏里亦是有不少保镖和士兵,从这里进入也是不可能。魏光和阮文又回到了宅前的窄街上。魏光此时已是心急如焚,他紧张地思索着……就目前的情况讲,如果冒险过去打死宅门前的保镖和士兵,然后再闯进宅子里去行刺也不是不行,但肯定会付出最彻底的代价,能不能打死巴爷是另一回事,但魏光和手下一杆子弟兄恐怕无人再能生还。魏光考虑再三,最后决定放弃。

    魏光用手机通知附近的弟兄撤。

    但魏光并没有回巢,而是带着手下弟兄直接奔了巴爷的老窝。

    第四十六章

    巴爷常住的一处宅子在坎杉大道东边的一片人工湖边上,这片湖是供人免费游玩的,而在湖的东南角上便是巴爷的宽大宅子。宅子周围是较高的铁艺栅栏,照明很到位,且没有死角,宅子的各处甬道曲径处都有保镖24小时巡视警戒。魏光在这一年里几次欲入室行刺都失败了。

    魏光在马关道琢磨的时候,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就是他想到,巴爷外出应酬,家中必然会稍有懈怠,如果到其窝里打个埋伏,也许会有得手的可能。这么想着,他便奔着坎杉大道来了。

    魏光等人开了两辆车,一辆卧车和一辆十几座的丰田面包。两辆车在离巴爷的宅子约有半里路的地方泊车,然后众人分成几拨步行进入了芜湖公园。这片湖面有数里长宽,到了深夜,很是安静,且空气中有浓郁的桂树的香气。魏光等人在树荫下疾步走着。

    这套宅子魏光已经观查了很多次,亦算是对外围的地理环境十分熟悉了,但宅子里却未进过。到了铁栅栏外,一干人隐在树荫的浓荫中窥视着里面的情形……离栅栏二十余米处有两栋老式平房,估计是下人和保镖住得地方。再往里是两栋二层小楼,灰色,格局一模一样,巴爷定是在其中一栋住着。魏光也曾试图收买巴爷手下的人,但这帮人都很惧怕巴爷,几次尝试均告无功。但澳门回归大陆的期限日近,这在巴爷的保镖们中间还是有些影响的,巴爷要移民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一些,虽细节不是很清楚,但却同样清楚一点,这就是,巴爷不可能把手下这么多人都带出去。因此,手下人在这段时间都在盘算着自己的那点儿心事,而在对巴爷的护卫方面便难免出现了至少是内在的松懈。并且这帮人身上都有命案,新政权会对他们如何?这亦是很难预料的。而魏光亦是考虑到了以上诸因素。故敢于做出如此举动。

    阮文等越南人除了对枪械很熟悉外,并且对有些原始的武器也是不外行。例如有强力弹簧作为动力的短弓,这种武器最早是源于非洲人狩猎用得,但以后也都用在了射杀人上。今晚,阮文等人亦是带着几张这种力道很强,杀伤力也挺大的弓箭。这种弓的有效射程在五十米以内绝对奏效,如距离近些效果会更佳。

    魏光和阮文等人这时通过夜视镜已经看清了三名保镖的位置,皆在栅栏内二十五米以外的距离。魏光示意阮文等人下手。这种情况,只能将三名保镖同时射倒,并且最佳部位是心脏或者是颈部,因为这样能令被攻击人在最短时间内毙命。

    阮文,阿青和另一名越南人很快做好了射杀的准备。三支短弓上亦安装了夜视镜,红外线在黑暗中搜索,十字在不稳定中移动。至少过了一分多钟的时间,三张弓的十字都锁定了将被射杀得目标,阮文发出了很专业的射杀令。三支短箭带着强劲的力道飞向猎物……顷刻间,三个目标同时被击中倒下。阮文在红外线中又搜索了一遍,然后向魏光点点头,确认目标被消灭。

    魏光等人迅速翻过铁栅栏,进入了园子里。然后很快找到了三个被射杀的保镖,其中一名是外国人,人高马大,脖子上插着黑色的箭尾,人已经死亡。三名保镖中只有一人还在困难的喘息,魏光拔出带齿的瑞士军刀,一下割开了他的喉咙,很热的血溅到魏光拿着军刀的手上。

    魏光朝阮文打个手势,三名保镖的尸体马上被拖入了树荫的暗处。这一年余,无论是在训练中还是在行动里,魏光和阮文已相处得非常融洽,在配合上也是十分默契了。

    魏光的三个人马上占据了已死了的保镖的位置,并在原位置的小范围里缓缓移动着,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里恢复了原状,而魏光和其他人则都伏在浓密的树荫里。

    仅几分钟后,便听见了由远而近的人声和脚步声,这些声音正在朝离魏光等人较近的那座小楼里聚过去。魏光断定是巴爷回来了。魏光用刀柄碰碰挨着他趴着的阮文,两人会意地轻轻吹出一口气。

    片刻,小楼内的数个窗口的灯光陆续亮了,有人从窗口伸出头来朝园子里探视,魏光的三个手下在月光和灯影下缓缓移动……窗口的人影缩回去了。

    魏光朝周围趴着的弟兄发出了命令:上!”十几条身影快速朝小楼的前门扑了过去……

    楼前的门口至少有五名保镖在警戒,没见到车辆。魏光这时已把军刀咬在了嘴里,手上端着一支大口径的自动步枪,其他弟兄的手上也是端着长家伙。魏光率先开火,其他弟兄亦在几乎是同一时间开了枪……门前的几名保镖在强大的火力下顷刻间被子弹打成了烂靶子,且摔得四散开去。魏光和阮文,阿青最先闯入了楼内,其他兄弟有的随着进入楼内,有的在楼前就地卧倒,因为他们知道马上就会有大批保镖冲过来。有人朝周围亮着的灯射击,响起一片灯泡灯罩的破碎声,楼前马上变得黑暗下来。园子里这时已经响起了一片喊声和枪声……

    魏光和阮文等人冲入小楼后,马上就有点儿懵了,因为房间很多,不知巴爷那个狗娘养得在哪个房间里?魏光进楼后,已经开枪射杀了楼梯口的两名保镖,阮文亦射杀了一名。魏光听到楼上有人奔跑的声音。他示意阿青等人搜索一楼,自己和阮文则边射击边朝楼上扑去……

    此时,园子里的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并不时能听到有人中枪后的惨叫和叫骂声……

    魏光和阮文冲上楼后又射死了几个人,其中有持枪的保镖,也有没拿武器的人,还有女人……魏光和阮文这时已经杀红了眼,真是见人便杀。魏光看见一个女人从一间屋里跑出来,看见魏光后又惊叫着跑回了屋内。魏光估摸着那间屋子是巴爷的卧室,便闯了过去。这时,阮文又开枪击毙了一名从另一房间冲出来得保镖。此人的头部和身上多处中枪,摔在走廊的地毯上,血和脑浆糊了一地,血腥味很快便充满了楼上的空气。

    魏光和阮文闯入那个房间后,看到屋内的陈设非常华丽奢侈,更断定了这是巴爷的居室,但客厅内只有两个女人惊恐地缩在沙发上,并不见巴爷的人影。阮文开枪把两个女人射死在沙发上,沙发是乳白色的,女人的血溅出来,沙发被染成了一副奇异的图案。这种情形下是不能再留下任何活口了,目击证人在澳门的法律中占着至关重要的位置,杀手的脸是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得。

    魏光和阮文冲入卧室,无人……一张硕大的可调节温度的水床边上有一排一人多高的柜子,魏光看见床边上有一只男人的拖鞋,他朝柜子射出一梭子子弹……一扇柜门开了,一个持着短枪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柜子里,此人正是巴爷。魏光以前只是在照片上和较远距离见过此人,有时是在望远镜里。而此刻两人的距离绝不会超出三米。魏光迟疑了一下,因为巴爷的名气太大了,且是个手上沾满了无数人血浆的屠夫,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面目凶狠的男人对魏光仍是有着一定的威慑力。而就在魏光瞬间的犹豫时,巴爷朝他开了枪,魏光只觉得左肩膀上被重力撞击了一下,手里的枪便掉落在地上了。阮文端枪朝巴爷射击,枪里却空了。他这时再去掏短枪已来不及了,便一头把魏光撞倒在地上,而这时巴爷将枪里的子弹尽数射入了阮文的身体……阮文一头栽到那张华丽昂贵的水床上,血似失控的龙头一样泄了出来。顷刻间便将白色的床单染红了……

    魏光这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看见巴爷的枪口已移向了自己,魏光在这一瞬间为自己刚才的犹豫而悔恨不已,他知道自己完了……但巴爷的枪却没有再响。两人惊愕地对视着……巴爷用得是一支自卫用的小口径左轮手枪,枪里只有六发子弹,看样子是打空了。正当巴爷跳出柜子欲捡地上魏光掉落的自动步枪时,魏光忽然狂叫了一声,并一头将巴爷又撞回了柜子里。魏光这时嘴里仍咬着那把瑞士军刀,且满脸满身是血污,样子着实吓人!他从身上拔出短枪,朝巴爷的两条大腿各射一枪,巴爷以跪式摔出了柜子。然后挣扎着要扑向魏光,后者又朝他举着的双手各射出一枪。巴爷扑倒在地,浑身抖个不停,但始终不吭一声。魏光把枪换到左手,用右手从嘴里拿下军刀,然后将巴爷一脚踢翻过身体来,他上前一步,用一只膝盖顶在巴爷的身上,手起刀落,先扎爆了巴爷的两只眼睛,然后又在巴爷的脖子上一口气扎了十几刀,巴爷的脑袋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很独立并个性化的滚到一边去了……魏光大口喘着气站起来,重又把军刀咬在嘴里,然后抓起了那颗头。他扭头去看躺在大床上的阮文,心里一阵战栗的巨痛……

    园子里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魏光咬着军刀,一手持枪,一手提着巴爷的头从楼上下来了……

    一楼的厅里躺着十数具尸体,门口,魏光手下的两名兄弟皆挂了伤,但仍顽强地端着枪朝门外射击……门外这时已再无了枪声。魏光和两名兄弟走出楼门,看见楼外的空地上概有三十多具尸体。阿青亦在其中,他端着自动步枪,持跪式做着射击状,但人已死了……

    远处传来凄厉的警笛声……

    魏光带去的十三个弟兄,只跟他回来了两个,其他人都死了。

    当魏光把巴爷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仍在邱一明和老虾等人的脚下时,竟没有一个人再能说出一句话来。

    第二天,澳门各大报均发了消息,报导了这次死亡四十余人的特大枪击惨案。警方公布的消息是,这是一次最大的黑帮火拼案。死亡人员中,除巴爷和几名女人外,其他人均无身份证明,其中八人是非亚洲人。

    魏光和两名受伤的兄弟在老宅子养了一段伤,医生是邱一明请得一位相熟的人。这两名活下来的兄弟是沙木森和阿宝。

    魏光给死了的弟兄家中各汇了五十万港币。阮文和阿青家中则是一百万。这次死得弟兄也都不是大陆人,其中越南人四名,印尼人三名,菲律宾人两名,泰国人两名。

    沙木森是泰国人,阿宝则是在缅甸出生和长大的华人。

    一个月后,魏光让老虾去买了二十个骨灰盒,他把这些骨灰盒供在一间空屋内,上边有二十个兄弟的照片和名字。但骨灰盒内都是空的。二十个弟兄的尸体都没有带出来……

    魏光结婚时,这二十个骨灰盒都露面了。婚后,魏光才让沙木森等人将这些骨灰盒埋在了老宅子的后院里。下葬时,邱一明,老虾和阿静都在场。阿静哭了,哭得很凄厉,很痛,很惨……

    魏光和阿静结婚后,没有过过一次性生活,两人是分室而睡。邱一明和老虾都知道这一情况,但亦无话可说。邱一明在澳门回归的前几个月返回了美国,去打理他自己的那份生意。他在澳门的事情已经办完,老姐夫的心愿也已了结,他再无事可做,他把澳门的一切都交给了魏光和阿静。老虾曾托阿静问过魏光,还要不要留下他?魏光考虑到阿静身边已再无了其他旧人,便让他留了下来。老虾毕竟是范老爷子身边的人,留下他对阿静是一点安慰,也是一点念想。魏光知道阿静的内心从没有似现在这般孤独,冷寂……

    魏光并不恨阿静,甚至仍是很把她挂在心上,魏光身上似乎有着一种先天带来得,善解人意的秉性。他能理解阿静这种人的心态,尤其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下……但魏光同时也是一个在理数上很倔强的人,他尝试过强迫自己忘掉那极尽侮辱的一幕,但他失败了,他无论如何亦抹不去那条给他造成浓伤的阴影。每当他的脑海里闪现出那个奇丑的男人趴在阿静身上发力蠕动的情形时,心里都会隐隐作痛。但他对这个漂亮任性的女孩也很难恨起来,可要说让他去爱,也是奇难。

    阿静在经过那么多事情后,已然对魏光产生了浓浓的敬意和爱慕,她知道父亲是因了他才真正合上了眼睛。从另一角度讲,她也真正看到了魏光男人的一面,这中间主要包括那份责任感和履行承诺的种种内容的具体。这便是人。且无论他是什么人?

    阿静当然亦没有责备魏光的理由,她知道错在自己,且错得太深太暗。但她亦是很难彻底改变自己倔强的性格。她虽然知错了,但却又不愿向魏光当面认错乃至涕泪齐下得道歉。她宁可默默地忍受着这种畸形的婚姻,但她又确信自己是非常漂亮的女人,她想象着,希望着,魏光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像真正的妻子那样紧紧地搂在怀里。尽管这种想象和希冀是经常泡在空寂的泪水中……

    第四十七章

    几天后,澳门有十余家报纸登出了鲁大携两名小姐乘游艇出海寻欢作乐,游艇起火爆炸,三人死亡的消息。电视台作了相关报导。并讲,游艇起火爆炸的原因暂时不明,正在调查中……

    魏光处理完鲁大的事并未马上返回大陆。他在琢磨鲁大死前的那几句话,就是他的律师手里有些不利于魏光的证据。魏光把这事向阿静讲了,两人推敲着鲁大的话有几分可信?老虾偶尔亦参予这种谈话。老虾分析此话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鲁大毕竟是踩着黑白两条道行走多年的人,留一手也是极有可能。最后,魏光决定会会鲁大的律师。

    鲁大的私人律师姓古,是个近五十岁的男人,该人是在德国获得的法学博士资格,在澳门已经营了多年,是位在律师界很知名的业内资深人士。老虾提醒魏光对此人不可低估小觑。

    魏光当天下午打电话预约了古律师,古律师答应七点钟接待魏光。魏光从鲁大那里知道古律师这个人,但古律师并不知魏光其人。

    晚七点,魏光准时走进了古律师的办公室。这是澳门最大的一幢律师楼,凡在澳门有些名气的律师都在这幢楼里办公。

    魏光在古律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稍事端详了一下这位头发已有些花白,但精神状态极佳的男人。古律师是一张典型的国字型脸,眉浓,眼睛适中,鼻梁挺拔,嘴唇很薄。他操着一口不太地道的广东话问魏光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听口音他不是广东人。

    魏光自报了家门。当然,说得不是实话。然后口气较沉痛地道出了对鲁大的死感到十分的悲痛和不安。接下来便切入了主题,说自己有个不足十四岁的女儿与鲁大有些身体方面的纠缠。孩子小不懂事,作家长的除了生气为难外也没有多少更好的办法。但鲁大在数月前曾声言与女儿有些不堪的照片,如要取回,得付些费用。说到这里,魏光现出了很难堪的神情,目光亦十分的黯淡。

    “哦?这就有些敲诈勒索的性质了。”古律师略作惊讶地推推眼镜,一副很专业的姿态包括神情。

    “可我只是一个小本经营的商人,确实拿不出他索要的那个钱数。所以,这个事情就拖了下来。可小女以后总要长大,还要嫁人,如果这些照片落在外面,那就太糟糕了。”魏光道。

    “曲先生,您见过这些照片吗?”古律师问。他已经恢复了常态。

    “只见过一张,是鲁大寄到我店里的……确实,不堪入目啊。”魏光长叹了口气道,边垂下了头,真的很似再也抬不起头来得样子。

    “那,曲先生的意思是……”古律师的两片薄嘴唇张合有致,说话的语气亦是极有分寸,火候更是分毫不差。

    “我考虑,您是鲁大的律师……那么,那些照片当然他不会放在家里,而是寄存在哪家保险公司或委托银行代管。按照澳门的法律,如果当事人出了意外,那这个可以动死者委托代管的文件的人就是律师了。所以,我希望您能把这些照片还给我,至于感谢方面,我会付您一定的费用。”魏光的语气诚恳到足以催人泪下的程度。

    “……曲先生,您说得这件事,我暂时还不能断定。噢,如果事实真如此,那么我本人首先表示同情和理解。这种事在澳门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每年都会有几桩这类的案子。但澳门的法律规定,在死者的死因未查清楚之前,律师亦是不能动这些资料的,只有在结案之后,方能按照法律程序一步步走下去。您既是澳门公民,想必是懂得这些的……曲先生,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你,不好意思。”古律师的诚恳度至少不亚于魏光。魏光在心里悄悄骂了一声娘。然后接着古律师的话说下去:古律师,像我们这种小商人是禁不住几个浪头的,我真的很耽心,小女年幼无知,却又非常任性。我太太前年又切除了……唉,就这一个女儿,一旦以后出了什么事情,我到还好说一点,可我太太,就难说了。古律师,我也知道你们作律师的也有很多难处,但就这件事来讲,我还是希望您能破回例,帮帮我的忙,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魏光这时很想落下几滴泪来,但他知道这很难,便干脆放弃了。魏光今天来见古律师,穿得很简朴,甚至连头发都有些个乱糟糟的看上去确实不像什么有钱人。从古律师的目光中看,他是相信的。魏光不再说话,而是低头显出一副无奈无助的样子,真的有点可怜。古律师则盯着魏光低垂的头顶在思索着什么。鲁大确实是有一些文件和私人物品放在银行托管,密码也只有他自己和古律师知道,保险箱钥匙亦然,每人一把。但古律师确实没有私自翻阅过那些东西,故不知被托管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但古律师这时亦动了些心思,若真是像魏光所说,不过只是几张幼女相亵的照片,那么将之毁掉或交予当事人的父母,亦算是做了件好事,既维护了一个家庭的名誉,又能,啊?赚几个钱,岂不也是一件惬意的事?这样想着,古律师的神情便与刚才有了些许的不同之处。魏光在古律师似不经意中翻阅几页文件时观查到了这些细微的变化。于是,便又说道:古律师,我也知道您很为难,但为了我女儿,为了我这个家,您看……我给您十万行吗?我是小本生意,再多了……”魏光说不下去了。古律师很认真地听着,这时摇摇头道:是啊,小孩子不懂事,做事不计后果,可以后总要长大成人,到了那时,唉,是件蛮麻烦的事情。”古律师的口气,十分的同情已被他用掉了九成。

    “是啊是啊。”魏光连连点头。

    “……哎,曲先生,鲁大跟你要得钱数,是多少?”古律师忽然问。魏光叹口气,又摇摇头道:他是太黑心了一点,他要十五万。”

    “噢。”古律师点点头又继续道:我是真不忍心不帮你这个忙,可是,我身为律师,做这样的事也是违法的,同时也有失于职业道德啊。且不说鲁大跟你女儿的事,我……”

    “古律师,我确实再拿不出了,只有这些。”魏光忽然道。

    “哎,不是钱多少的事,而是这件事……”古律师做出确实为难的样子。

    “那……”魏光真的不忍心将目光从古律师的脸上移开,他很欣赏古律师的表情变化,拿捏得多到位啊,这个男婊子!他在心里用一根粗大的生殖器抽打着古律师那张很顾虑法律的脸。

    “那好吧,曲先生,明天上午十点,我在汇中银行大厅等你……”古律师似很艰难地作出了决定。

    “好。我准时到。拿到照片,我当时兑现。”

    “好。”古律师站起身来。当律师的都忙,魏光已耽误了古律师不少时间,按说魏光是要计时付古律师咨询费的,但因为有明天的那桩事,便免了。魏光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律师楼。

    第二天上午十点,魏光提着一个黑色的软皮包准时来到了汇中银行。他让沙木森和阿宝在大厅里等候,以防有事。自己随古律师找到了委托代管部门的经理。该人姓吴,小个男人,早期谢顶,面色红润,衣装革履,但不太精神,小个子穿西装从来都显得有些滑稽,就像矮女人穿短裙一样不知深浅。

    吴经理查验过古律师的身份证明和相关手续后,将两人带入了一间很大的房间。房间内贴着墙壁的四周全是抽拉式保险箱,被托管的私人物品就在长条形的铁箱内。

    吴经理退出房间,古律师启动密码,然后用钥匙打开了保险箱,将其拉了出来。房间中有一张挺讲究的长条桌,是供客人用得。古律师把保险箱放到桌子上,请魏光动手翻找所需的照片。

    “古律师……”魏光故伎重演,又作出了一副十分尴尬的样子来道:小女和鲁大的照片实在是有失体统,您,还是不要看了吧?”

    像古律师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固然是不缺钱的,但人的类型很多,一时也说不清楚。古律师无疑是属于那种多多益善之人。故,大钱必是要赚,小钱呢,也最好是不要放过。

    古律师对鲁大的死并没有多么介意,他们也只是生意上的关系,谈不上什么私交。况且,这种车祸,游艇出事的很多,警方亦没说出什么来。所以,古律师显然没去想太多。

    古律师听完魏光的恳求,表示理解,便走出数步去,目光亦脱离了保险箱。魏光则快速翻阅着箱内的物品……今天也是老天爷帮忙,上午七点多便下开了小雨,魏光穿一件防雨风衣,这种风衣里外都是兜子,装点东西十分方便。

    箱子里的东西并不多,有一些文件类的样本,魏光快速翻阅了一下,多是资产证明类的,这没什么用。有几只价值昂贵的劳力士和大将军名表。魏光把它们扒拉到一边去了。还有一些私人信件,魏光看了看封面,多是洋文,这也没用,肯定不是出自魏光之手,再说魏光也从未给鲁大写过信。两人议事,要么见面,要么在电话里交谈。这时,一个很精致的信封引起了魏光的注意,他将信封打开,里边是两卷微型录音带。魏光用余光瞥了一眼古律师,后者正在抓紧时间看一份随身带着的文件,律师是忙,不容易啊。魏光断定如有问题便肯定是这两卷带子。他把两卷带子捅入风衣内的衬衣袖口,然后作出疲惫状伸伸胳膊,两卷带子便滑入了腰部,而衬衫是系在腰带里的。然后,魏光从风衣兜里迅速掏出几张一次成像的照片拿在手里看,样子凄苦极了,他故意轻咳了一声,以引起古律师的注意。果然,古律师扭过头来看他了,并低声问道:曲先生,找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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