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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昏庸无道01
第01章 赵氏虎臣
赵家村,丛林莽莽,深藏在大山深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封闭村落。
赵虎臣精赤着上身,手里抓着一只死去的山羚羊从后山出来,肩上扛着一支猎枪,脚边是一只黑色的狩猎犬。
在赵家村,男人但凡过了十岁便会跟着家里的长辈上山打猎,但凡这样古老又处于深山的村落大抵上都是靠山吃饭,赵家村祖祖辈辈无数的岁月中也都是依靠着周围永远都望不到边际的丛林生存的,二十岁的赵虎臣已经是家里唯一能够上山打猎的劳动力。
精赤着上身的他身上清晰可见无数老的新的伤疤,纵横交错乍一看极狞,而他的后背还有一条手臂长的血槽,有些经验的猎人一眼便能瞧出来能造成这样血槽的猎物应是三百斤以上的野猪。
刚下山,一大帮子的男女老少便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头发黑白夹杂下巴满是银白色胡渣,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解放装带着解放帽的老头,那老头带着一帮男女老少面色不善。
这老头是赵家村的村支书,有个儿子在县城里打工,攒了几年的钱卖了一辆村子里唯一的拖拉机,村子里的人但凡去城里买个物件走个亲戚之类的都离不了这辆拖拉机,因此,这位村支书的赵家村颇有些说一不二的威望。
“虎臣,我问你,我家那条狼犬是你杀的不?”带着解放帽,背着双手的老人语气不善,脸色极差,语气中除去一股习惯性的权威之外还有不难发现的怒气。
“是。”赵虎臣点点头,算是承认,犬比人有灵性,察觉到了这群外人的不善,赵虎臣脚下叫黑子的狩猎犬一阵不安地低吼,赵虎臣蹲下身来摸了摸黑子的脑袋安抚下它,赵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养有狩猎犬,而狩猎犬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赵家村赖以生存的依靠,没了狩猎犬,再好的猎人也等于失去了一双手,更何况,那条死在赵虎臣手上的狩猎犬让村支书养了七八个年头,村子里的猎人上了山以后便没有朋友,唯一能够依靠作伴的就是狩猎犬,因此赵家村的人都将犬看得极重,因而村支书此时的愤怒也可以理解。
“好,很好!你打小性子就野,那是你还小,我们做大人的不好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今天你闯了祸,幸好了还有点赵家村子的骨气,敢作敢当!”村支书怒极而笑,一把抓过了身旁一个族人手上的猎枪就上了膛,子弹清脆上膛的声音让在场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赵家村民风彪悍,但却极团结,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用枪的事情但一般却都是对外,对自己村子里的人用枪还没有见过,但村支书的威望足以让人在场人把心里想要求情的话给咽下去。
蹲在地上的赵虎臣把手放在了自己的猎枪上,另一只抓住了黑子脖上的项圈,他一放手,做好了攻击准备的黑子就会扑上去,这是一人一犬从无数次生死边缘培养起来的默契。
“赵老骥来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不知是谁低声喊了一句,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发生了一丝变化。
人群的背后,一个身形高大,随穿着老旧却始终很干净的老人走过来,表情平静。
这高大的老人便是赵虎臣的爷爷,赵老骥。
“赵老骥,你是为你孙子求情来的?”村支书怒哼了一声,道。
“求情?不是。”赵老骥走过来,走到赵虎臣身边,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孙子,转过身面对村支书,哼了一声,道:“我来是放话的,谁敢动我孙子我就敢动他全家!”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说得诛心,赵家村不大,数来数去百来户人家,少有闺女嫁出去也很少有女人嫁进来,因此赵家村算来算去家家户户多少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赵老骥一句话几乎触了所有人的霉头。
围观的族人惊愕的目光望向平时从不与人脸红从不与人争执的赵老骥身上,这老头平时就是村子里的一个老好人,几十年也未曾见过他发过怒,而如今,这表情平静却透着一股子令人不得不信服威严气势的老头显然与平常不一样。
村支书脸色一变,原本枪口垂下的猎枪也抬起了枪口,指着赵老骥。
但他的脑门上,已经顶着另一杆猎枪的枪口,是赵虎臣。
“把对着我爷爷的枪放下来。”赵虎臣眯起眼睛,漆黑的瞳孔中洋溢着野兽般的危险气息,语气森冷。
大家原本以为老好人赵老骥来了村支书就算不愿意善罢甘休但多少也会卖大人一个面子,但谁也没有想到赵老骥的出现竟然让事情更复杂。
大家想要劝又不敢劝的当口,一个中年男人出现了,有心的人见到这男人便松了一口气,这男人叫赵泰斗,是赵家村唯一一个大学生也是唯一一个去过大城市见过大世面的人,因为有学问,村子里的人便极敬重这位知识分子,因而赵泰斗在村子里也很有分量,现下这情况,这男人的确是最有资格出面的。
赵泰斗走过来,赵虎臣宰了村支书家的狼犬这事已经沸沸扬扬,所以他也知晓事情的经过,多少也能猜得出来原因,走到三人中间,面带让人放松的儒雅笑容按下了两支枪,道:“都是一个村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退一步好好说话。”
“师父。”赵虎臣低声道,赵泰斗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师父,赵虎臣辍学以后所有的知识都是赵泰斗教的,对于赵虎臣而言,最重要的是爷爷第二重要的就是师父。
“现在大家都在,你给出一个解释,为什么会杀了村支书家里的狩猎犬?”赵泰斗看了赵虎臣一眼,眉头微微皱起,除去赵老骥之外他是最了解赵虎臣的人,他了解赵虎臣虽然性子野但却很有城府,没有一定的原因不会做出这样毫无道理的事情。
“它咬伤了黑子。”赵虎臣淡淡道。
谁都知道,赵虎臣家里就他和一个爷爷祖孙两相依为命,如果这条叫做黑子的狩猎犬被咬死了,那两人可就连谋生的手段也折了半截,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对于赵虎臣所做的事,虽然许多人嘴上不好说,但心里多少有些认同。
“虎臣,我们回去。”赵老骥淡淡道,压根就无视了村支书的他转头就先走,赵虎臣抓起了地上的山羚羊,跟着爷爷背后走。
“我还没同意让你们走!”村支书脸上挂不住,喝道。
“我同意就行了,我赵老骥就是护短,别说这件事情我孙子没错,就是错了,你又能怎么着?”赵老骥转头瞥了村支书一眼,冷笑道。
小说中所描写的大BOSS身上具有的强大气势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没有里面描写的王霸之气那么夸张但看一看电视中出现的政府领导,商界精英,那些人和周围马路上匆匆而过的寻常路人,两者之间的差距就非常明显。
此时的赵老骥,显然拥有足以震慑人心的气势。
一辈子都窝在山沟沟里的村民们哪见过这阵仗,包括村支书在内一大帮人唯唯诺诺一时间竟然看着赵老骥祖孙俩离开而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
跟在祖孙两人后面,黑子那扭得格外风骚的屁股仿佛在嘲笑这群人类的欺软怕硬。
“今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村支书看了一眼面带苦笑的赵泰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带着一帮心有余悸的族人离开。
莫约下午四五点的光景,夕阳已经稍显出疲态,挂在西方的天边一轮红日染红了周围的云彩,在群山中安详矗立百年的赵家村也以一如既往的安静姿态送走即将流逝的一天时光。
周围山头干草枯黄,一阵和洵的微风吹过,伴随着金灿灿的夕阳颜色干草晃动,由远及近的沙沙声足以让最浮躁的人安静下。
跟在爷爷的身后,赵虎臣一边扛着猎枪,一边抓着那只山羚羊,身旁是亦步亦趋的黑子。
在赵家村,赵虎臣家里是出了名的破落户,虽然赵家村本身也是出了名的穷,可就是这样的穷村子里最穷的人家能得到多少别人的正眼看待也可想而知,赵虎臣家里,就他自己和爷爷两个劳动力,全家也就两个人,他爷爷赵老骥在赵虎臣小的时候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了他,老了便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家庭的负担早早就落在了赵虎臣年幼的肩膀上,读完了中学就回家里务农的赵虎臣也没有所谓的怨言,毕竟赵家村这么多年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过来的。
祖孙两的屋子在赵家村的最角落,一个小小的菜甸,前种着些寻常的时令菜,两间看得见修补痕迹的砖瓦房,而外围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篱笆,这就算是祖孙两赖以栖息的地方了。
进了院子,赵虎臣放下山羚羊,先拿了一些腌肉自己咬了几口,再扔给黑子吃了,而爷爷赵老骥则如同往常一样躺在了院子里的摇椅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赵虎臣很清楚爷爷大多数的时候都喜欢躺在这张嘎吱作响的摇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暗红色的破旧毯子,怀里,放着一个古老的收音机,而老人干枯而苍老的手正随着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节奏轻轻打着拍子,嘴里哼的语调沧桑。
第02章 坏人第三品
和所有的老人一样,年近古稀的赵老骥有着许许多多值得怀念和回味的过去,只是从未有谁见过他将这份回忆拿出来跟谁分享过,赵老骥与村子里其他的老头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没有共同话题,那些老头都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些永远都重复不腻的话题,但赵老骥从不参与,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现在这样,坐在摇椅上,听着京剧,打着节拍,哼着曲调,然后安然入睡。
这幅画面也是赵虎臣记忆中最温暖最令人安心的画面。
赵虎臣走进屋子,正要像往常一样从米缸里取米做晚饭,危险的警着却忽然袭来,赵虎臣的后背寒毛竖起,危险!
伸进米缸的手闪电一般缩回,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黑暗的米缸中赵虎臣的手缩回来的一瞬间能够见到一个足有小孩拳头大小的三角脑袋狰狞着张开血盆大嘴追逐着赵虎臣的手冲出来,仅仅是一瞬间,那三角脑袋就缩回了黑暗中。
这种对危险的敏锐嗅觉和快到令人发指的反映,如果不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擦身而过恐怕是绝对练就不出来的。
虽然是有惊无险,但赵虎臣还是因为手臂剧烈的回避动作而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原本已经开始结痂的后背血槽又渗出鲜血来。
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眼前巨大的黑影一晃而过,一个巨大的纱布袋子悬在房梁上朝着赵虎臣的门面甩了过来,而此时,距离他的脸已经不足五米。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人的大脑根本就来不及反映,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身体因为久日的训练而残留的自然而然的反应。
一记直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赵虎臣的拳头骇人听闻地扎进了纱布袋,包裹着碎石子的细沙从沙袋里倾泄出来,赵虎臣竟然一拳生生地打爆了沙袋,而且是包裹着无数足以让人手断筋裂的锋利石子的沙袋。
赵虎臣的手从沙袋中抽回来,看也没看一眼血肉模糊的手,赵虎臣扶稳了沙袋,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并不为眼前接二连三的“意外”而感到惊讶。
实际上,在过往的二十年中,除去前五岁,六岁开始的赵虎臣每天都要接受这种训练,从一开始的体能训练,搏击训练到后来像现在这样的“意外”训练,而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躺在院子里神态安详的爷爷,赵老骥。
背对着屋子,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声响,闭目养神的赵老骥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原本因为没有表情而显得有些刻板的脸上也柔和少许,哼起了轻微的京剧调子,赵老骥如同那轮挂在天边的夕阳一样安详。
一米多长的粗黑身影窜出了米缸,浑浊得如同一层茧一样的眼睛随着脑袋的晃动而四处巡视,吐着猩红的舌头,这条蛇打算夺路而逃。
赵虎臣俯身抓住这条蛇的七寸,另一只手抓住蛇尾巴走出屋子,掐住蛇七寸的两根手指用力捏住脊柱,感受到手指下蛇的心跳,赵虎臣轻而易举地结束掉了这条不断挣扎的毒蛇生命,拧下蛇头扔掉,留下蛇胆其他的内脏全部扔给了黑子,赵虎臣洗剥好了蛇,又跑去割下了几块好的山羚羊肉,淘米煮饭,一切有条不紊地做好之后,天色已黑。
就着近黑的天色,赵虎臣坐在门槛上给自己身上的伤口上药。
一只手从赵虎臣的手上接过了药水和棉签,是爷爷。
赵虎臣安静地坐在门槛上,任由爷爷给他的伤口上药,实际上这种待遇自从他十三岁能够独立上山抗下一头野猪之后就没有享受到过了。
“遇上野猪了?”赵老骥看着赵虎臣后背那狰狞的血槽,新的伤口覆盖在旧的伤口上,而在赵虎臣身上,后背的伤显然要比胸前的伤多的多,因为后背只要不伤到脊柱就死不了人,而山上的野兽力大性凶,在身前留下伤口的话不留神开膛破肚也不是玩笑话。
“嗯。”赵虎臣点点头,回应道。
祖孙两的话从来都不多,赵虎臣小时候更多的听到的还是爷爷的喝骂声,那是因为他训练偷懒或者失败的时候,渐渐地,爷爷的喝骂声少了,也证明他的训练很有效果。
赵老骥用力地将药酒涂擦在赵虎臣的后背,触到伤口的赵虎臣感受到药水渗透入伤口,因为没有皮肤的保护所以直接和血肉发生反应,酸麻胀痛让他咬紧压根,早已习惯的他哼也没哼一声。
“知道今天的事情错在哪里了没有?”上好了药,赵老骥坐在院子里,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天边的月亮,问。
“做得不够彻底,让人抓住了把柄。”赵虎臣给出了一个寻常人看来绝对是歪门邪道的回答。
“知道还会犯错,罪加一等。”赵老骥的回应却是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很多事情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被你的敌人抓住了你的把柄等于就是给了一把能够杀掉自己的屠刀,没有任何悬念,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死手,所以你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绝对不留下任何后患,就算做的是恶人,也要把恶事做绝。还记得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做坏人的品级之分?”躺在摇椅上的赵老骥抬起眼皮,看了坐在门槛上扬起头望着月亮的赵虎臣一眼,原本严厉的语气也渐渐软化,这孩子吃了太多苦,从小便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他自己兴许不觉得苦,但他这个始作俑者却一直都为此心怀愧疚。
只因为他给不起赵虎臣一个寻常孩子该有的童年。
“三品坏人惧怕正义,二品坏人迎合正义,一品坏人驾驭正义。”赵虎臣毫不犹豫地回答。
“很好。”赵老骥点点头,又重新闭上眼睛,淡淡道:“整天做些偷鸡摸狗事情的便是不入流的坏人,敢杀人,敢越祸,敢为非作歹的,是三品的坏人,能够依靠灰色收入混得风生水起的才是二品坏人,而一品的坏人,则是那些不出世,不为人所知却始终都掌控着社会秩序的人,二十年来,我训你练你,要你隐忍,从不显于外人,成大事者不谋于众,便是让你懂得韬光养晦,而你今天却连犯两次错误,第一次错误是用错误的手段选择了错误的地点和时间做了错误的事情,第二件错事就是在别人用枪指着我的时候你打算不计一切代价地杀掉对方,这是大错特错,没有人能够值得你这样做。在这个社会,能够真正做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能上到最高的位,学会无情无义才是弱肉强食的真谛,过早地掀开了最后一张牌最终躺下的不会是你的敌人而是你自己。”
赵老骥的话字字珠玑,赵虎臣一个字一个字地听,认真地记下。
“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惩罚,老规矩,一千个放两袋米的俯卧撑,不做完不准吃饭。”赵老骥平静道。
赵虎臣没有丝毫不满,应了一声就走进房间拎出了两袋五十斤的大米,抗在肩上之后便开始做俯卧撑。
这种别人看来有些骇人听闻的训练对于赵虎臣而言再正常不过,至于苦不苦,他早就忘了那是什么滋味。正如同习惯了喝中药的人去咀嚼黄连也未必就觉得不能忍受,到是天天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吃不得一点苦,这就是赵虎臣和同龄人最大的不同。
这份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下磨砺出来的坚韧性子也正是他的爷爷,他的师父乐于见到的。
“等会吃完饭之后把另外半只山羚羊给你师父送去,等以后你出了赵家村你能够忘记任何人就是不能忘记你师父一家对你的好。”赵老骥此时又恢复了那个与世无争小老头的样子,微微弯着背,背着双手走进屋子里。
寻常人绝瞧不出来这个伛偻着腰的老头竟然是下午能够轻而易举地吓得那一群手拿猎枪民风彪悍的刁民们不敢动弹的强大老人,灯火昏黄,老人的沧桑和秘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做完了俯卧撑,赵虎臣吃完了饭洗澡之后拎着那半只羚羊走向师父家,当然,还有他专门多带的一只前腿,因为师娘喜欢吃前腿肉。
赵虎臣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就知道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儒雅气质的三叔绝对和寻常的粗野男人不同,只是怎么个不同法,他说不出来。
四十来岁的脸上永远都带着微笑,从来没有见过他与谁争执过,但就是这样一个在农村人眼中几乎有些娘们的赵泰斗却是附近十里八乡最受人尊重的人。
为赵虎臣开门的是师娘,一个面容美丽的女人,也是赵家村唯一从城里嫁进来的女人,身上有一种赵虎臣从来没有在赵家村其他粗狂女人身上见过的大家闺秀气质。
“师娘好。”赵虎臣礼貌道。
赵虎臣就是再凶狠再野他也知道师父家是真正对他好的,所以无论是对师父还是对师娘,他永远都报以发自内心的尊重。
第03章 往昔峥嵘
师娘的脸上笑容柔和,让赵虎臣进门来,柔声问:“虎臣吃过饭没有?来,一起吃点。”
“谢谢师娘,我吃过了来的,这是今天我打到的山羊,送来给师娘家。”赵虎臣挠挠头,面对三婶那柔和的目光他就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有一阵发自内心的温暖。
“虎臣看到哪里了?”走进院子的赵泰斗放下碗筷,问。
“《题吾子行小篆卷后》看完了,《尔雅注疏》看到几页,不过有些问题想不明白。”赵虎臣老老实实地回答,如果说爷爷一直都在训练他在体能和搏击方面的话,那么师父一家教他的就更多了,或许没有会相信,从未走出过赵家村才刚满二十岁的赵虎臣已经掌握了包括日语,英语,法语在内的七门语言,中国国学,古诗词更是他学习的重点,对于古典文化的学习中甚至还夹杂着不少西方古典文学。
许多专业性强到足以让大学教授面露尴尬的问题在赵虎臣看来却根本不算是问题。
“有问题是好的,如果都没有问题我就不放心了,待会你跟我去书房,哪些地方看不懂你问我。”赵泰斗目光中丝毫不吝啬赞赏,天分也好悟性也罢,赵虎臣兴许不是他所见过的孩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但就这股勤奋劲和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韧劲绝对是最让赵泰斗惊叹的。
师娘从赵虎臣的身后走来,恰好见到了他衣服上渗出来的血红色,惊讶道:“虎臣,你受伤了?”
赵虎臣点头说:“嗯,今天上山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把衣服脱了,师娘给你看看。”师娘心疼道。
从记事起就跟着爷爷长大的赵虎臣根本就不知道母爱是什么,而自从师父一家出现之后他的生活之中师娘就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即是他的半个母亲,也是他的半个老师。
夫妇两虽结婚多年但却一直都膝下无子,而他们又几乎是看着赵虎臣长大的,因此便一直都把赵虎臣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加上赵泰斗和赵老爷子有一层谁都不曾知晓的关系,因而在师娘的眼中,赵虎臣和自己的孩子是没有区别的。
赵虎臣顺从地脱下上衣,露出并不健壮但肌肉却分部很均匀的身体,唯一的缺憾是这身体上的伤疤太多太多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赵虎臣的伤疤,但师娘还是有些心疼,特别是见到那道因为重物的压迫而重新有迸裂趋势的血槽,责备道:“是不是你爷爷又体罚你了?”
“回去之后做了几个俯卧撑,加了两袋米。”赵虎臣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把一千个简化成了几个。“真是的,你爷爷真是一直都这样,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孩子,你坐下来,我给你重新上药。”师娘拿来药箱,坐在赵虎臣身后重新帮他的伤口上药。
师娘的手当然和爷爷的手不一样,除了包扎的时候必要的扎紧之外赵虎臣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上好了药,赵虎臣穿上衣服,对一直都坐在旁边的赵泰斗说:“师父,今天的事情。。。”
“不用说了,师父相信你。”赵泰斗知道赵虎臣是指村支书的那件事情,微笑着拍了拍赵虎臣的肩膀,道。
“嗯。”赵虎臣点点头,虽然没有说感激的话,但心中的温暖却真实存在。
上好了药,赵虎臣便和赵泰斗一起上了书房,开始他晚上的学习。
赵泰斗的书房算是货真价实的书房,因为这间占了整整半层楼的房间里除了一排排的书柜之外全是书,而角落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简单的木桌,旁边是一张凳子,这里便是赵虎臣学习了数年的地方。
这里所有的藏书,赵虎臣已经看过大半,其实这些已经是第二批了,早先一书房的书全部被赵虎臣看过之后赵泰斗又想办法弄了一书房的古书出来让赵虎臣看。
赵虎臣熟门熟路地跑到一个书架前,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线装书然后跑到窗前,此时赵泰斗已经坐在哪里等他了。
帮赵虎臣点出几个不明白的地方,赵泰斗就悄悄地退出了书房。
回到楼下,见到正在灯光下缝补衣服的妻子,赵泰斗的眼神柔和。
“虎臣这孩子,太刻苦了。”师娘转身看了下楼的赵泰斗一眼,摇摇头,叹息道。
“不刻苦又怎么能做人上人?这个世界不存在不付出的得到,在这一点上,这孩子让我没有任何挑剔的瑕疵。”赵泰斗微笑着坐到妻子身边,道。
“这话你都说了十几年了,话说回来,这孩子的天分真是好,他现在的英语水平去过雅思也并不是问题,更何况还需要掌握另外六门语言,若是让我父亲知道了,恐怕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要到身边去教导,日后未必就不能成为某方面的专业天才。”师娘轻笑道。
“那岂不是大材小用,无论是赵老爷子还是我,都不希望看到他只做一个所谓的天才被国家供养在某个实验室的人,十多年的苦心为的只是让他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赵泰斗转头看了看安静的楼上,皱眉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相信只要有机缘,这孩子迟早能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就像是当年的你一样。更何况这孩子本身就具有最荣耀的血统。”师娘放下了手上的活,靠在丈夫的身上,笑容柔和。
她的父亲是大学里的教授而母亲也出身名门,这样的书香门第之后孕育出来的闺女当然有一种不同于寻常女人的灵气,只是年轻时候的她一见到穷得叮当响出来求学的赵泰斗就毫不犹豫地爱上了这个穷小子,虽然亲朋好友都劝过拥有大好前途的她但就算是现在处在这穷山恶水的赵家村但她也没有一星半点后悔的意思。
“我不还是回到了这赵家村做一个农民。”赵泰斗摇头苦笑,出了赵家村后这天底下没几个人真正瞧得起他,只是身边这女人却始终固执地把他当成她生命中的英雄,也恰恰是这份责任让赵泰斗多年来一直都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贝呵护着。
数个月之后的中午,赵虎臣从师父家出来,按照往常一样回家做午饭。
刚一进院子,便没有见到躺在摇椅上的爷爷,而那摇椅上此时空空荡荡,一张破旧的红色毯子搭在扶手上格外孤单。
还未惊讶,屋子的门便被打开,穿戴整齐的赵老骥出现在赵虎臣眼前。
“从你三叔家回来了?”听到响动的赵老骥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赵虎臣,问。
点点头,赵虎臣应了一声。
“走,去后山。”赵老骥摆摆手,道。
“爷爷,去后山做什么?”赵虎臣疑惑地问。
“看看你奶奶。”赵老骥顿了顿,仿佛在怀念些什么事情,最后只是一声叹息,顺着村子里的黄泥路走向后山。
虽然很奇怪爷爷为什么忽然要去奶奶的坟,但见到爷爷脸上怀念的神色他还是没有问出口,隐隐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赵虎臣奶奶的坟在后山山腰里,山路难走,但对爷孙两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赵老骥没让赵虎臣搀扶,再难走的山路也是他自己跨过去的,两人一直走到山腰深处,杂树丛生的一处,却有一块始终都保持干净的坟地。
赵老骥走到小坟堆前,蹲下身来,细心地拉掉了杂草,对赵虎臣说:“跪下来,给你奶奶磕头。”
赵虎臣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有些事情,也是该告诉你了。”赵老骥做到了坟堆旁边,伸出手缓缓抚摸着那块并不高大的墓碑,苍老的眼眸中有一种年轻的赵虎臣读不懂的深情,他从未见过爷爷这样过,就算是过年的时候爷孙俩人只有一碗白米饭一碟野菜,也未曾见过爷爷的眼睛湿润过,但现在,他似乎看到了爷爷眼角逐渐湿润开来。
“知道为什么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奶奶的名字,出身吗?”赵老骥缓缓道,随着缓慢的讲述,赵老骥仿佛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年代,深情地抚着墓碑,赵老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们本不是赵家村的人,我们是半路逃难逃到赵家村安定下来的,而你奶奶,出身书香门第,名门之后的她因为世代都是名门望族,但这在当时,就是被批被斗的主要斗争对象。这个秘密,也是我和你奶奶结婚以后才知道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情就捅了出去,于是我们就逃难,逃到了赵家村。”赵老骥的言语中带着一种世易时移的沧桑感,此时此刻的他,无论曾经多么风光过多么显耀过,现在也只是一个半只脚跨进了棺材的老头子而已,抚摸着那块墓碑,赵老骥的老眼中满是辛酸,轻轻叹息一声,又继续道。
“她始终都觉得她欠了我,欠了我们赵家,她的身子本就娇弱,在那样动荡的年代,没有多少年就过世了,我知道,她是带着愧疚走的,其实我又何曾不是带着愧疚活下来的呢?就算是她病最重的时候我都没有钱给她买好药,她临走前最后一顿吃的都是野菜,我对不起她呀!!”说道这里,赵老骥的话头停顿了下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恍惚的状态保持沉默,望着眼前这座并不高的坟堆,坟堆前一个小小的墓碑,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当年的恩爱到了如今一人早已化做了黄土,满腔的深情,忍了几十年,赵老骥如今再也不想忍下去了。
第04章 搏击南方
“后来,陆陆续续你的父亲,还有你一个叔叔一个姑姑都出去了,然后你的父亲又把你给送了回来,也就是因为你,耽搁了我去找你奶奶,现在看来,想要耽搁也耽搁不了了,我预感到就快了。虎臣,我死了以后,你把我和你奶奶合葬。”
赵老骥转过头,不想让孙子看见他的老泪纵横。
山腰里的风大,吹过小坟堆,杂草微微摇晃,也吹乱了爷孙两人的头发,赵老骥花白的头发变得凌乱,赵虎臣含泪看着爷爷抚摸着墓碑,咬着牙点点头。
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最喜欢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的那个婊子,而这个婊子从来都只眷顾那些有能力掀起她裙子的人,因此,命运就是个王八蛋。这是赵虎臣的爷爷,赵老骥的原话,语音犹在耳边,命运就给祖孙两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而赵虎臣二十年来平静的生活也随着这个玩笑彻底终结。
没过多久,赵老骥真的过世了,就在他那漏风的木屋里,那张冰冷的床上,带着他一生一世的荣耀,落魄,卑微,显赫,还有秘密走了。
老人走得很安详,很安静,就如同这个老人给人一如既往的印象,不显山,不露水,躺在那张冰冷的老旧床铺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嘴角带着一丝赵虎臣从未见过的放松微笑。
这个消息没让赵家村产生多大的波澜,但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在赵老骥下葬的那天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来了,老人们也全到了。
整个葬礼前前后后都是赵泰斗帮着主持的,在灵堂里头,赵虎臣作为唯一的亲属跪在爷爷的遗像前,平生第一次当众痛哭了出来。
在场的姑姑婶婶们虽然不待见穷困潦倒的赵家,但此时此刻听闻那声声泣泪的心酸哭声也莫不一脸的悲痛,就连素来对赵虎臣冷眼相待的村支书都上来拍拍赵虎臣的肩膀,主动塞了两百块钱在他怀里。
接下来,家家户户的人都上来塞了些钱给赵虎臣,虽然不多,却总算是一份微薄的心意,大人们看着赵虎臣瘦弱的肩膀无不叹息的,虽然这孩子从小就野,而自己家的孩子也没少招赵虎臣的打,但现在这个时候,但凡还有点良心的就没有办法狠下心来对这个从此以后就孤家寡人的孩子计较以往,老人走了,就剩下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还能依靠谁?人走茶凉,下葬之后的晚上,大家都回去了,就剩下赵泰斗夫妇还陪伴着跪在灵堂的赵虎臣。
“可怜的孩子。”师娘的眼圈微红,跪在了赵虎臣身边伸出手把这倔强的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拍拍他的身体,道:“虎臣,想要哭就哭出来,你打小就没爹没娘,以后师娘就是你的娘,你师父就是你爹,爷爷走了,还有师娘,师父在。”
赵虎臣把脑袋埋在师娘的怀里,从小到大村子里的孩子骂他野孩子,没爹没娘的野种,他都默默地忍了,小时候不懂事会去问爷爷自己的爹娘在哪里,但得来的回答却是一声深深的叹息,后来大了,赵虎臣就学会了把苦楚往肚子里咽,他见不得爷爷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痛苦的神采。
眼泪打湿了师娘的衣襟,短暂的沉默之后悲忪的哭声让师娘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赵虎臣的身体在师娘怀里颤抖。
“也不知道你那狠心的爹妈在哪里,人心都是肉长的,从小到大没看望过你一次也就算了,临到了这份上还了无音信真是作了孽。”师娘抹了抹眼泪,性格温婉的她第一次这样骂人。
赵泰斗坐在灵堂外一个劲地抽烟,看着破落的灵堂内那张赵老骥的遗像,又看了看哭得悲戚的赵虎臣,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老哥,你还是先走了一步,也好,也好,走了也好,活着,谁说就轻松?只是,世道对你不公啊!!”
在师娘的怀里哭得差点抽过气去,赵虎臣抬起头来,一张还透着稚嫩的脸上满是让人心酸的成熟和执着:“师娘,爷爷走了,我不怪他,他是真的累了,真的想奶奶了,我知道。”
看着坚强得让人心疼的赵虎臣,别说师娘,就是进门来的赵泰斗的眼眶都一酸。
走上前来,赵泰斗蹲下身,拍了拍赵虎臣的肩膀,道:“好孩子,是个爷们,不丢你爷爷的脸!”
“虎臣,这屋子你也不要继续住下去了,以后就住到三婶哪里去吧,你愿意的话就喊师娘一声娘,喊你师父一声爹,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们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师娘感叹着摸了摸赵虎臣的脑袋,含泪道。
出乎意料的是赵虎臣摇了摇头,他说:“爷爷有过遗嘱,让我去城里。”
“去城里做什么?”师娘赶忙问。
赵虎臣拿出一块玉佩,低声说:“寻根。”
见到那块在昏黄的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玉佩,赵泰斗的震惊溢于言表,拉住了要开口的妻子,赵泰斗点点头,说:“那你就该按照你爷爷的遗嘱去做,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过了头七就走。”赵虎臣转头看了一眼遗像上的爷爷,黑白照片,也是除去那一张和奶奶古老的合照之外唯一留下来的影响,带着微微的笑容,赵虎臣仿佛能够感受到有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那道目光投射在自己的身上。
当天晚上,师娘想要带着赵虎臣回去,但赵虎臣执意要在灵堂守夜,夫妇两只好自己先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跪了一天一夜粒米未进只喝过几口水的赵虎臣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咬着牙,自己一步一步挪出了灵堂,他的身上带着很多钱,是昨天村子里的街坊们给他的。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每一份钱都还了回去,爷爷告诉过他,赵家的子孙再落魄也沦落不到靠别人施舍的地步。
赵泰斗知道了这件事情,虽然惊讶,却也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他执着地一家一户地敲门,还钱,然后离开。
以往一起为非作歹的同伴们也瞧出了赵虎臣的变化,没有人再上去和他勾肩搭背而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带着同龄人对暴力的畏惧,只有让赵虎臣如坐针毡的同情。
对他好和对他施舍,赵虎臣分得清,所以他今天会一家一户地还钱而不拒绝师父师娘对他的好。
因为爷爷还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你最穷困的时候伸出援手的那个人绝对是值得你铭记一辈子的。
七天来,赵虎臣就跪在后山山腰里,爷爷和奶奶的坟墓前,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奶奶长什么样子,但从家里唯一的那张斑驳老旧照片上也依稀能够看的出来奶奶年轻的时候绝对属于倾国倾城的美女,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一切辉煌,荣耀,落魄,卑微,都随着爷爷和奶奶的入土而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坟堆,化作了尘土。
今天是第七天,下午。
这一次上山来给赵虎臣送饭的不是师娘,而是师父。
三叔带着两人的晚饭,还有两瓶酒。
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四荤四素。
将饭菜一一摆开,赵泰斗依着墓碑坐了下来,拿出四个酒杯,自己一个,递给赵虎臣一个,在墓碑前放了两个,打开酒瓶盖,将四个杯子满上。
赵泰斗拿起了酒杯,示意赵虎臣和他碰一杯,转过身抚着墓碑,叹息道:“老哥啊,我来看你了,还有嫂子。”
说完,一口干尽。
看着三叔将另外两个杯子里的酒撒入泥土,赵虎臣仰头,一口干。
辛辣的白酒顺着喉咙滑入胃里,短暂的辛辣过后就是火辣辣的刺激,因为山风的吹拂而冰冷的身体也燃起了一股子的暖意。
“好小子!喝!男人,不痛痛快快地醉上一次,不痛痛快快地哭一回,就不算男人!”见赵虎臣一口干了那杯酒,赵泰斗赞了一声,再满上,再干。
男人之间的对话从来不会太啰嗦,两人就坐在墓碑前,你一杯,我一杯,两瓶酒很快见底,那菜却始终没人动。
酒入愁肠,谁说喝醉了能忘忧?为什么赵虎臣还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孤独。
仿佛能够洞悉人心,赵泰斗狠狠拍了拍赵虎臣的肩膀,严肃道:“小子,姓赵的就要拿出点骨气来,你爷爷,你奶奶在看着你!今天是最后一天,天一亮,你就给我好好地抬起头来!”
赵虎臣狠狠地点头,仰头将最后一滴酒干了,一滴眼泪渗出眼角,随风消散。
暮色渐深,墨蓝色的天空不远处小山头上的枯树丫在这萧瑟的夜风下显得更加凄凉孤单,黑夜中,只剩下了酒杯与酒杯碰撞的声音,小坟头安静地躺在地上,安静地看着两个男人。
“师父,我们走吧!”赵虎臣站起身来,道。
赵泰斗点点头,站起身来,两人离开了这小小的坟堆。
第二天中午,赵虎臣怀里揣着三婶不容他拒绝的两千块钱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车,目的地就是明珠。
至于为什么去明珠,赵虎臣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三叔说明珠人多,找人好找,于是他就买了去明珠的火车票。
目送着火车离去,赵泰斗的眉头紧锁,师娘眉宇间满是忧愁。
“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师娘叹息道。
“赵家的命运就是再忐忑,也该有个头,到了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转机。”赵泰斗淡淡道。
“这话孩子孤身一人在明珠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算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负也没有地方哭诉,叫人怎么能放心?”师娘摇摇头,显然并没有把赵泰斗的话听进心里。
“放心吧,这?(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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