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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霁寒霄
红花
清晨四点三十,盘城军用飞机场,四周戒严。
太阳尚未升起,清早的晨光已为苍穹抹上了一缕淡色。直升机前端投射灯的高亮度照明中,一个妖娆的影子迎着朦胧的晨光走来。华丽的衣着、卓越的时尚品味,几日的劳累和外伤,也掩盖不住她自内而外的性感。纤美如玉的手中抱着一个灰色的盒子,低跟的女鞋一瘸一拐的仍以标准的一字步优雅前行。她的美丽,使得直升机的灯光也象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跟随着她的脚步一直向前。
前方,一行人正在等候。而她的正前方,是一个瘦高的青年男子。
女人风情万种的走近,看到男子媚眼霎时一亮,快步迎上,血色的唇轻吐出一句甜腻的声音:“你来了,决明子……”说着扇睫一合,伸颈便要吻上。
但男子却以一个及其巧妙的角度,从她身侧如游鱼一般滑了过去。回头低声道:“红花,东西先给局长。”
女子柳眉微皱,扭身双手把盒子交给了后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直声报告,声音冰冷如铁,同刚才的甜腻天差地别。
“被窃的SS-N-255轻小型核炸弹,来自KETBRA组织的那群混蛋。C组红花报告。”贝齿轻咬,一丝怨恨却霎然而起。
那被称为局长的中年男人只是嗯了一声,把嘀嘀作响的灰色的盒子交给了随行的人员。
随行的一人接过,眉头却一皱,没有像他平时排爆的那样启动一系列专业流程,却直手放在地上。
“柴胡,你…”
那个叫做柴胡的人却不睬,没有拆炸弹,反而随手按了一下上面凸起的按键。
小型核炸弹嘀嘀的声音登时变得更加紧促,催命的数字闪烁着触目惊心的红色。
中年男人伸手便要拔出腰间的IOM手枪,却被决明子一手拦住,同时丢给局长一个眼色,意思是这事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红花则俏脸一白,迅即明白了什么意思,双颊涌起一阵愤怒的红晕。
在沉默中众人的急促的呼吸下,嘀嘀闪烁着的倒计时停到了零,并没有引发核爆炸。倒计数字的屏幕上,此时却一闪,显示了一行英文。
I_love_you_so_much,Fiona
女人劈手抢过,三两下拧开盒子,里面除了一些简单的集成电路板以外,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
扭开首饰盒,里面居然是一条白金项链。
女人又急又羞,玉手条件反射的伸向颈边,那里却早已空空如也。
第一章 决明子
这是我收到三七给我那个通知的第一个早晨。
刚起床的早晨,阳光透过窗缝,照着我的素颜的慵懒的样子。我如同往常一样立在穿衣镜前,在束身防弹装和大腿上的刀具套外,套上我干净的粉蓝色的连衣裙,脑后束上一个简单的马尾,涂上淡淡的唇彩。然后,我双手拄着镜框,用熟悉的淡淡的眼神对镜中的自己,一字一字慢慢说:
“这是我最开始见到他的样子。不能显得太急切哦。加油,冬凌草!”
接着,我如同往常一样挎着我的淑女包出门,也如同往常一样心不在焉的同房东林太太点头问早,如同往常一样和一群陌生人一起挤着一辆408公交车上班。但和往常不同的是,我今天要面对我的新搭档。所以,我也有了和往常那个有点呆的女孩所不同的,一点点激动和紧张。
因为他是决明子。那个国安局里C组的神秘人物。
刚开始我收到通知时我有些不敢置信。从我进C组起,从未想象到会和决明子做搭档。局里我永远是一个沉默到有些闷骚的菜鸟角色,也许正符合我的代号——冬凌草,一味普通到极点的感冒药。所以,刚接到三七的通知时我有些哑然,直到载有通知的蓝牙耳机自爆的青烟把我呛得七荤八素时,我才醒过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决明子那样的传奇的大人物会选择我作为他的搭档。不过,既然是绝密的通知,那么我也必须在人前装作和平常一样,直到三七过来接我。
我费力挤下公车,带着刚才对给我让路的眼镜大哥的人畜无害的微笑,走进了街边的一所写字楼。
如果那小子知道这里是国安局C组办事处,他准保吓得屁滚尿流。
我穿过一楼拥挤的平民流,径直走到了电梯旁的步梯间。
人总是很奇怪,他们愿意在健身房连续几小时挥汗如雨,但却上两层楼也愿意走电梯。这使得楼梯间成为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极好的藏身场所。如果把这幢大厦炸掉,安放炸弹我一定选择楼梯间,然后和电梯间众人一起挤下楼去。那时的胜景一定很壮观,整幢大楼肯定就在数秒之内象彼岸花一样开放,当然,地下室二层除外。因为,那里正是国安局C组的办事处所在。
走至三楼,确定周围没有人跟踪,直接从楼梯间右边一个小门闪身进去。那里有一个普通的居民间。
这里电器厨房等等一应俱全,空气中甚至也弥散着一种居家的油烟香味,给人一种平和的错觉。
我喜欢这种梦一般的错觉,但不喜欢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这个老太太。我一边上下打量着她今天的花朵裙,一边想象那围裙下面系住的她柿子一样的身材。接着充斥着我的视野的是一双白胖的手,端着的一碗家常菜冒着浓香,水雾立刻充斥着我的眼镜。
估计没有人想得到这双端着菜的白胖的双手,曾经何其优雅地将11个毒贩塞进了绞馅机加工成了肉肠,优雅地将其一个个包装,并用同样优雅的字体填写了那张令C组所有人整整一个月吃不下去饭的国际快递单。
如此优雅的薏仁今天打扮的居然比我还人畜无害,这让我很不爽。
“阿凌,来啦?”
“薏姐,今天是烧肉干豆角吗?”
薏仁的被脂肪充满的象气球一样的脸上马上挤出一层笑容:“是呀!”我的嘴里立刻被薏仁塞进了一块烧肉。
我摘下眼镜擦干净,囫囵地说:“谢谢,我下去了,顺便提一句,今天的糖熬糊了。”
说着,我推开厨房的门,手直接伸进了油烟机,里面风扇的边上,是一排按钮。
然后就是每天的例行公事,让那个恶心的油烟机一遍遍的扫过我的眼瞳,开启指纹识别,整个房间旋转90度,感觉自己象一只在那里寄居的老鼠一样,进入了那个红外线扫描的象巨大烤箱一样的通道,顺便在那里大声吼上几句,以进行声波频谱的身份确认。
当然,这时候,男特工会骂上几句“F××KYOU”;而我今天的则是“决明子,我来了!”
回答我的还是和寻常一样的嘟嘟声,伴随着里面的听腻的性感声音:“身份确认。准许进入。欢迎上班,冬凌草。”
我不知你听罢作何感想,我的第一反应则是一手捂紧头发——因为再好的发型,也会被此后电梯下降的狂风吹的七零八落;另一手死死拽住裙摆,心中暗想今天监控的那位大叔留着口水的表情。
电梯几乎如同自由落体一样掉到了地下二层。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还是单腿下跪,面部朝下的姿势。只有身侧的缓缓落地的裙摆,显示出刚才下落的速度。
我站起身来,准备给我的同事们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却发现平常人满为患的办公室,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看来上个任务刚结束,又有活了。
我转身,快步走向我的电脑,心中想我走的这1个月来,各种即时贴应该把它包的象粽子一样了吧。
却不料身后有人正拽着我的裙子:“凌姐姐……”我回头,真想“啊”一声尖叫,还好一整年的特工训练不是白搭的,我及时捂住了我那张差点喊出来的嘴。
身后是局长的儿子,小P孩也就只上高中的年纪,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谍中谍007等烧坏了脑子,一天天死磨硬泡让他爸爸带他上班。
然后我们的伟大的局长——这个面对生化武器商的针头也没有动摇过的人,居然答应了。
于是就隔三差五的看到这个小P孩的身影在我们这些疲于奔命的特工面前休闲一般的晃悠。谁让他出现的时候,总碰巧会有一些大买卖要做,不是连环杀人案就是核武器被窃。
尽管没空理他,但同事们对这个这个孩子总是很友善(毕竟是上司的孩子嘛),但是他总让我感觉有些别扭。
天啊,想不到回来第一天上班,就碰到这个小扫把星。
“凌姐姐,好久不见了。姐姐去新加坡带些纪念品回来了吗?”
我当然带了,失窃的核炸弹。
我也试图在我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小新啊,姐姐带回来了呀——”然后就在他充满期待的眼神里面寻找我的胜利,“都是些花了大价钱的东西,舍不得给你呢。”
果然,这小P孩的嘴果然噘起来了。
我心里暗笑,回头继续向我的电脑方向开动。没想到裙子后面又被这小P孩拽了一下。我很小心忍住我的怒火,回头给他一个难看的微笑。
“凌姐姐,刚才好像三八叔叔找过你。”小P孩一脸坏笑。
话音刚落,一个浑厚的声音震天动地的响彻我的耳膜:“我是三七!”
我抬头,就看到三七的铁青的脸。三七人如其名,味甘微苦、性温。这小P孩,专找老实人开涮。
这时身边正在狂敲电脑的半夏也停下来,识时务的一把搂过小P孩:“小新来啦?姐姐给你做个好玩的心理测试:测你的爱情……”
我直起身,对三七一个标准的站礼:“副组,找我?”
“跟我来。昨天收到了蓝牙耳机吧。”
这就是副组的特点,从来说话只有半句。我足足花了半分钟才从中会意。我靠,就是那个给我通知的蓝牙耳机!
马上要见他了吗?
等我回过神来三七已走远,赶紧满心欢喜抬脚走出,回头不经意一望,这小P孩的脸还是很天真,只是眼睛里一闪而逝一抹浓郁的苍凉。
我眨眨眼定睛一看,我K,那孩子眼睛里还是什么都没有,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天,昨晚一定睡多了。
等我尾随三七到了组长办公室,心中已经不知道把这幅场景想象出了多少版本了。只是没有包括目前的情景——
三七的一只手从抽屉中摸出了一沓卡片,交到我的手上。
“这是什么,俄罗斯方块?”我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油墨涂满的边边框框,不解的问。
“你的临时升级卡。事发突然,你的正式证件还没有办下来,暂时用这些验证了。”三七一边点烟,一边道来。
然后整个办公室就持续着我的惊喜到有些弱智的声音。
“哇!安全级别:高!……哇!4区通行!那儿可全是最新武器耶!……什么?9区通行?真的假的?那儿干吗的?我听都没听过!……真的有那种秘密实验吗?我这张怎么写着18区?……”
一根烟的时间后,一直无语的三七终于出声了:“看完了吗?我带你去见你的新搭档。”
我当时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点烟了。三七也只会在看国足的时候抽上一两支。
我由于欣喜而激动的心刚刚平静下来,又开始高频率跳动。
“好呀……副组,那个决明子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见到就知道了。”
“他真的曾经在愚人节的时候抢劫过渣打银行,然后又把偷来的东西放到花旗银行了吗?”
“见到就知道了。”
“他是不是真的一个人被锁在了美联储的地下室,直到一个月后打开密封门才逃出生天?”
“见到就知道了。”
“还有,决明子他……他长的帅吗?”
“……”
大约两分钟后,我和疲惫不堪的三七终于出现在了局长办公室。里面转椅上堆着一个微胖的西服男,是局长。
该拍马屁的时候,我一概不容错过:“局长好,欢迎今天降临C组视察工作!”
局长则礼貌地轻轻点点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向三七。
三七还给他一个更复杂的眼神:“局长,最近C组事情很繁忙,人事调动些许不便…”声音随着三七出去把门带上,彻底的隔绝在外面了。没有组长在这里,独自面对局长我更加不安。
“你是董雪凌?”
我当即“啪”一个标准立正:“C组董雪凌,代号冬凌草。进组时间2年,谢谢领导栽培。”
局长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你去新加坡做生意,带什么纪念品回来没有?”
我心中暗骂: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对答如流:“KETBRA反政府武装手里的小型核炸弹,这次绝对原装正版,不是上次红花抢救的山寨版本。我以新加坡的一个熟人的性命保证。”
局长嘴角扯起一缕笑:“现在她死了,你就直呼其名红花,不叫老师了?”
我胸中气结:“局长,炸弹我交给柴胡了,我这次任务的报告我也已经写好上交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打印一份给你…不过三七可是跟我说过来见决明子的!”
局长好像也突然彻悟:“哦,马上还有工作给你们,我是该叫他过来和你见见面了。”
说着,局长也和刚才三七一样,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哑然,目送局长出门,然后回头瞄向局长的办公桌。桌上摆满了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应有的各种东西,各种光滑的高级便签纸、专用电话、最新版本软件的电脑,zippo打火机,还有一张玻璃相框,里边是他和妻子的合影。上面那女人,倚着局长的肩头,笑的很灿烂。
当然,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局长漂亮的太太,而是这相框玻璃面反射出的、我从进来一直没有注意到的,我背后的那个人!
第二章 杀人预告
我心中一紧,赶紧劈手扯过一张崭新的便签纸,一道黄色的闪电下意识地向身后那个人影破空划去。!
这一招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发现的,估计谁都有发卷子的时候被锋利的纸边划伤的经历;可是很少有人能像我这样,仔细研究过纸张伤人的刁钻角度,并把它训练为一种自卫的武器。
等这一式完成,背后的人影还一直默默站着。心里暗喜那人显然没有准备。但就是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看清了那人的脸,居然,是小新
纸不比刀,它具有一般兵器所没有的柔软难控。我心中登时万念俱灰,这时再把空气中飞速运动着的纸刀停下来已经不可能的了。这小P孩死前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我的面前突然闪现出局长面对他的颈动脉出血的儿子的大发雷霆的表情。这次可不比两年前,谁都会知道凶手就是我。
这时我的纸刀距离他的脸孔只有分毫距离,脑海中马上就要出现我下半辈子在监狱放风的情景——
他终于开始动了!刹那间在我脸颊上卷起一阵旋风。我慢半拍的神经只感觉到一条有力的胳膊拽了我一下,让我非常没风度的转了个圈,然后以一种及其暧昧的姿势给我来了个环抱,扣住了我上身的大部分要害。
然后,在我呆滞的视野里,我刚才威风凛凛的纸刀此时如同一片秋日落叶般,十分轻柔地从天花板上缓缓摇落,最后轻轻地降在了抛光的地面上。
而我则是在我的胳膊被压得快要麻掉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我奋力甩掉他的臂弯,转过身指着小新的鼻子大骂:“你这小P孩!到这里干吗?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小P孩则后退几步,若无其事的坐到了局长的办公桌上,一亮一灭地玩着打火机:“刚才快要死掉的,应该是你吧。”
我猛然醒悟:天啊,如果他有一点点恶意,那么在刚才这一秒我在他怀里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虽然心中暗服,但我可不是轻易让步的人:“小P孩干吗不学好,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我现在很忙,我一会就要见我的合作者——”
“现在。”
“我一会就要见我上班以来的第一个搭档——”
“现在。”
“我再说一次,我一会见我的新搭档,拜托你别在这里搅和行不行?”
小P孩也一脸烦燥的表情:“我也再说一次,不是一会,是现在。你要见的就是我,你这个笨女人!”
我登时哑然,不敢相信刚才这个孩子嘴里冒出的话。
这时的小新,再也不是平日里那个总是追在我们屁股后面问来问去的形象,我的面前是一个瘦高的男人,从内到外渗透出一种清冽凛然的气势,这时的他,变得凌厉而令人不敢正视,仿佛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而是地狱里冷血的判官。就是曾为连环杀手的我,也不由得向后倒了几步。
我靠,话说人倒霉真是喝凉水也塞牙,我正好脚跟压在了刚才落地的便签纸上。那便签纸则十分配合的粘住了我的鞋底。光滑的地面上我脚一滑,结结实实的坐在了地上。
在我正在被脊柱神经振荡搞得七荤八素时,仰视的目光里,小P孩慢步走来,很有风度的伸出一只手:“C组昕明,代号决明子。合作愉快。”
我麻木地伸出我的手,很没面子的被他拉了起来。
认识他这么久,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小P孩站直了有这么高。
然后,两人对视,沉默。
最后还是伟大的我打开了僵局。我带着傻笑友好的问道:“既然你也是C组的,我从来没发现啊,怎么局长的儿子也是脑残人种?”
小P孩短吁口气,撇嘴望向窗外。
我继续寻找共同话题:“看来你爸爸对你很好啊,不可能是童年受虐吧,你是精神分裂吗?”
小P孩继续一副苦脸不吭声,但呼吸显著加强了。
我仍然不甘心:“哦,想不到就是局长也会有这样的儿子啊…我猜你小时候一定给局长带来了不少麻烦是吧?”
小P孩终于吱声了:“我是局长的继子!笨女人!”
我闭嘴,心中继续寻找可能的话题。屋内又是一片沉默。
谢天谢地,就这样尴尬了1分钟后,门轴的摩擦声终于打破了屋内尴尬的寂静,是局长。包子一样的老脸笑着问道:“你们俩聊的怎么样?”
我马上接道:“我们十分——”心里疯狂搜索着我字典里面所有能够恰当描述的好听的词汇,最后终于挤出一个词,“——默契,局长。”
局长没有理我,进门伸手点醒了待机中的电脑,3D全息显示充满了桌子上方的宽阔空间。那是一个灰色的三维管道结构,每个节点清楚地标明了这个城市的各大枢纽。
“我知道你们还没有磨合,但是现在活很多,C组人手安排不开,所以——”
“局长放心,疏通下水道我一向是很在行的!”局长面前,我必须表现得很积极。
局长沉默,决明子则沉声道:“这是地铁。”
“不错。今早接到匿名邮件,说会在地铁站释放异氰酸甲酯毒气。”
决明子皱眉:“想要在中国引起博帕尔事故?”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小P孩这样的表情。不甘人后的我马上接着讨论:“是啊,这个人还真没创造力,地铁里放神经毒气,学日本吗?”
决明子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耐烦的纠正道:“是印度博帕尔。局长,有没有锁定这个人的邮箱地址?”
“服务器在国外,免费邮箱。所有注册信息都是伪造的。”
“邮件里有没有说是哪个地铁站?”
“没有。只有一个落款,centaury。”
“矢车菊?”
“正确。我们现在只知道这是一个落款为矢车菊的人。”
我和小P孩异口同声:“矢车菊花语是相遇和幸福,可能是线路的中转。”
接着,更戏剧化的是,我们又一次同声道:“你也懂花语,小P孩/笨女人!”
怎么刚才没有发现,原来默契形容我们俩也挺合适。
我哼了一声,继续对局长说道:“但是,汴江市地铁中转这么多,怎么知道他在哪下毒呢?”
局长露出匪夷所思的微笑:“找吧。这也就是要用你们的原因。干活吧。”接着,拍拍小P孩的肩头。
然后回头若有所思的对我叹道:“刚才5分钟内你所知道的全部事情,我不希望第四个活人知道。冬凌草,我很欣赏你对国家机密的态度,继续保持。”
我靠,这时候还扯什么不知所云的官腔。莫非是不放心我带他儿子?
想到这里,我当即来了个立正:“局长放心,我当姐姐的,保证以后工作中一定会把小昕带好,不会出什么闪失的!”
小P孩,不,此时应该叫他决明子,在走出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在我耳边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的说:“听着,我比你大五年零4个月,董雪凌妹妹。”
我回身想狠狠的瞪他一眼,却发现出了局长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又缩了回去,恢复了没心没肺的小P孩的模样。
不过局长有言在先,我只好强把心头的不甘咽了下去。不和这个装嫩的变态计较。
第三章 地铁魅影
两分钟后,面对我从未进入过的武器库,照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我再一次展示了我流着口水的傻笑。
决明子目不斜视,行云流水地输密码刷卡进入;留下我一个人,在门外手忙脚乱地翻着我那一摞的升级卡,干着急。
“喂!知不知道这一堆纸片怎么用啊?”对着已经在玻璃另一面的决明子,我着急地大叫。
但回答我的,只有他的不耐烦的背影。
还是武器库的验证人员为我解了围。那慈眉善目的姐姐推开门走出,仔细验证过我的身份识别卡后,从我的花花绿绿的升级卡片中抽出一张黑色的纸片,大致看了一眼,伸出手用她自己的磁卡为我打开了武器库的大门,而后,面对我,一个请的手势。
我还是不敢置信,一脸天真、有些痴呆地又问了一句:“这样就可以啦?”
而后,验证人员的无奈的脸色肯定了我的问题。”
进入后,我低头检视,这升级卡,不过就是在“武器库”一项上用水笔重重地划了一道而已。心里不由得鄙视国安局的验证体制。
这几分钟的验证经历,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却在十八个小时后,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这是后话。
接下来,我和决明子两个人几乎逛遍了汴江市所有地铁。很奇怪的是,每到一个地铁口我还没开始搜查,决明子就把我拽回车厢,而且在我刚想发火时,冷冷的在我耳边说:“不是这里。下一个。”
然后,不管我怎么盘问,一路无话。
最后,在坐过了N多站的我已经快要虚脱,到站时我连眼皮也不想抬,只机械的等他那句话,然后,下一站。
谁知这时一直像个石狮一样静坐在我身边的决明子却突然爆发,二话不说跳下车,把我也顺便扯了出来。
我一急:“你干什么?”
决明子年轻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坚毅:“就是这里。准备搜查。你负责这边和B口C口,我负责那边和A口D口,中线为界。有可疑对象随时联络。现在校对音线。”
说着,他没管我错愕的表情,伸手拿出两套微型麦克和耳机,递给我一套。见我没有反应,就两耳一边一个的校对起来。半分钟后,手里被他塞进了一套设备。
决明子走出几步,发现我还呆在当地,回头询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我不好意思的傻笑:“抱歉,刚才没听明白,能不能再说一遍?”
然后,我在决明子眼中分明读出了一种想揍我的冲动。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们在这个小小的中转站内,一边一个开始搜查。
现在还是上午,地铁里熙熙攘攘,迎来送去的客流不下百人,在这些人里找出放毒气的疑犯,实在是很有挑战性的工作。
还记得四年以前,我还是大学新生董雪凌,怀着一张名牌大学录取通知书,和一直以来的一种天真的幻想,背着书包挤上地铁的人流去报到;而后,我是连续杀人案的主犯,挤着地铁的人流去参加托福考试;现在,我已经是国安局C组的特工,冬凌草,在地铁的人流中寻找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毒气。我一声轻轻的哼笑,这人生实在是峰回路转。
地铁上不乏社会各色人等,有匆匆上班的白领,有外出就业的打工者,不乏穿着各异的男男女女,每日里千百次的擦肩而过,贴着一个共同的标签,叫做孤独;掩饰着内心的丑陋,外表努力迎合着这个社会对于每个个体所描绘的理想蓝图。
于是,女人愿意化妆,心甘情愿让大量的化学物质渗入肌肤。而我敢打赌,大部分女人这样一生苦心经营着的容貌,却是自己大部分时间看不到的。
就像面前这位浓妆艳抹的蓝裙美女,仿佛逛街走累了,穿着低跟女鞋的修长的腿斜坐在长椅上,从身边的大包小包里面拿出一听可乐,慢慢放在身侧派乐仕比萨外卖的盒子上。然后一边歇着,一边抽出一个小镜子开始补妆。先是眼睛,然后是嘴唇。虽然很欣赏她本身的美丽,不过她的化妆技术我实在不敢恭维。
这个美女可能会让很多人想入非非,而我看她的几眼以后,脑海中只有一个结论:排除嫌疑。
我继续前行,以一个潜伏者的视角,观察着身边的世间万象。
地铁上各色的广告上,总有完美的男人和女人,各种生活的细节都在强调着、引导着人们心中的理想,忽悠着人们去花大把大把的钞票,为了迎合那种不切实际的完美。欧泊莱、爱国者、百事,广告的光影都灿烂到了极致。而真正用了,并且因此而幸福着的,又有几人。
还不如在广告牌前拉着二胡的瞎子,自娱自乐倒也欢快。
那是一曲茉莉花,弦音中隐隐一种多年的功力。来来往往的人,有几个驻足几分钟,向碗中投入几枚硬币,故意把硬币高高摔下,努力碰出叮当的击响。
现在的乞丐貌似都有一些技术含量,有的唱歌有的画画。果然,才艺展示更能吸引眼球,这点无论在选秀还是在乞丐行业,永远是奉为圭臬的真理。而乞丐,尤其是北方的乞丐,二胡的普及程度堪比小学生课余学习。可能是因为二胡咿咿呀呀的声音更像哭泣,比亲自哭要省力的多。而这哭声的质量往往参差不齐,更有意思的是,曲目往往一色的二泉映月。
而大部分乞丐不懂的是,演奏二泉映月的胡琴,是要比一般的胡琴低五度的。
于是就经常听到高出五度的二泉映月跑调的声音响彻大街小巷,也有很多所谓的音乐人士,扔下几枚硬币后,在旁微微颔首,外加一脸恶心的欣赏的表情。
所以,这曲没有跑掉的欢畅的茉莉花,就弥足珍贵了。
我轻轻放下一张五毛钱纸币,不想打扰了这流畅的音乐。没想到耳畔对讲机里面却传来了决明子急促的话音:“冬凌草特工,别溜号,专心找可疑人员!”
这耳机里的声音,理应如雾滴一样,淹没在喧嚣的地铁的人海中没人注意;可偏偏那瞎子的耳朵何其灵敏,将这快要融入大海的声音拾了起来!
刹然间,流畅的乐音戛然而止。瞎子紧闭的双眼霎时张开,空无一物的白色眼眸紧紧盯着我,瞪得我脊背发凉——
暴露了!
第四章 诡异比萨
我迅疾抬头,趁别人反应这乞丐的异样举动的时间里,在周围360度搜寻可能的嫌犯。
果然,在我转回身的刹那,我的视野内捕捉到了一个蓝裙的匆然离去的背影,和长椅上兀然静立的一个可乐罐。
“发现疑犯!一点钟方向20米,可疑毒气在凳子上,两点钟方向五米!”我对话筒喊了出来。
然后糟糕的是,我们两个同时很默契的对麦克大叫:“毒气归我,你去追疑犯!”
马上又很默契的大叫:“那好,疑犯归我,你处理毒气!”
这时的情况,仿佛在路上行走着碰面的二人一样,我向左他也向左,我向右他也向右,最后干脆站立原地,不动了。
而我们的不动,就是尴尬的沉默。
更要命的是,在这尴尬的沉默的瞬间里,那个蓝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C口出站的人群中。
决明子这会儿终于发话了:“原计划不变,C口你负责!”
我低低的骂了一句,脚下却不敢怠慢,马上飞奔了出去。这时,我和那女人的距离,最少也有50米。
冲出地铁口我才发现,怎么大街上穿蓝色衣服的人这么多。
我疯狂的猛追,但那蓝色的目标却渐行渐远,而在我追了几站地后,一个红灯彻底把我隔绝在了马路车流的这边。
遥远的视线里,尤其清晰地是,那个蓝色的身影,高高地伸出两只手,慢慢地做着动作,一下、一下、再一下——
我惊呆了。那是哑语,也是国际刑警通用的手势。即将,有爆炸。
在红灯变绿的时候,那个蓝色的身影,早已融入了路口红灯那边的人流里,消失了。
我靠在路边的一颗柳树上,懊恼地大口喘着气,一边冲着天空大骂:“你TM的,决明子!你个减肥茶!”然后很没有征兆的打了个喷嚏。
看来我们两个果然很默契。
我垂头丧气的回去,发现地铁口早已戒严。心中暗服机动分队的速度。
牌证一亮,我在众人的视线中低头走进,却不巧正撞到一人身上:决明子。
“危险排除了。人呢?”
“丢了……”我嗫嚅道。
“丢了?府城路这么简单的地势,你也能跟丢了?”
我一腔怒火终于发了出来:“别总是冲我喊行不行?那会儿要是你老老实实听话去追,不早追上了?浪费时间!”
“错!我在你西边,疑犯向你东边逃跑,你离她最近;而且你仔细辨认过那人的模样,不是你去追谁去?”
“……”我一时语塞,紧咬着下唇,最后非常不成熟的叫了一句:“人家不是去追了吗,那你还喊什么喊?”
决明子鼻腔中传出一声冷哼。又是沉默。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有多么傻,只能恢复平静。沉默过后,我嗫嚅地到:“人已经丢了,不过消失前,给我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下一个是爆炸?”
“可能吧。不过这里留下什么线索了么?”
“只有一份比萨外卖。”
“里面没有什么爆炸物?只是比萨?!”
“我说了,只有比萨。毒气在可乐罐里。不过这比萨你需要看一下。”决明子信步走回地铁,顺手从旁边的工具箱中抽出一双白色的橡胶检验手套,以极为熟练地手法套上,然后,随手打开了那个花花绿绿的派乐仕比萨外卖的盒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然而,我的鼻子还没来得及欣赏这种火腿比萨的特有香味,我的脸孔就僵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这比萨的异常。
普通的比萨饼都会对称的切上三两刀,形成对称的4块到6块的对角。但是,这个比萨,只切了一刀。不,确切的说,这一刀也没有切到位,只是象征性的从一边切成两半,而另一边却还连着。|奇*_*书^_^网|感觉好像一个不熟练的厨师切葱一样,看起来刀刀利落,实际上却都没有切到底。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留一个比萨呢……”我低声说。能留下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这时我突然感觉这火腿比萨的香味有点讨厌。
很不可思议的是,面对这种难题,决明子还是一脸的清冷:“不太清楚,不过C组会搞定的。”
我瞪了他一眼,扯张报纸在座椅上坐下。刚才的公路追逐赛实在很浪费能量。
当然,我也不会错过这种展示我的才华的大好机会:“派乐仕…比萨饼…比萨饼的英文翻译就是pie,同音的就是希腊字母的π,π就是3。14,是下午的三点十四分。而地点么…”我顺手抄起上面粘着的一张广告,自信满满的说:“就是这个广告,在新开的山原街派乐仕分店,下午三点十四分。就是说——嗯,我们还有五个多小时。”我抬起手腕上的表,看着表盘上的数字念道。
谁料决明子一手打下我的手腕:“地点有可能,有待确查。不过你这时间有点牵强。”
说着,他俯下身,观察那个诡异的比萨。
“不过我有种想法你可以听听。”他直起身来,白色橡胶手套的指尖远远的画出一个轮廓,“比萨表面一圈一共平均放着十二个火腿片,想象这个比萨饼是一个钟表,中心就是这表的轴心。那么我们所见的这一刀,事实上代表了两根线,只不过这两根线在同一条直线上了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角一看,不禁脱口而出:“这是十二点三十分!”
“所以你三点十四分去,黄瓜菜都凉了。”决明子嘲讽道。
我盯着比萨饼面惊呼:“那我们只剩两个小时了?”
决明子不应,我疑惑地抬头。
却只是远远望见了他往出口方向行走着的背影,和一支伸出的修长的手。那明显是“跟过来”的手势。
我呲了一声,只能抬起我刚才已经跑到酸痛的双腿,快步跟上。
不会吧,又是挤地铁。而且出了地铁口,还是拥挤的山原街。
实在不能想象,即使是经济危机,这商业街上还是人满为患。逛街的大部分都是穿着时尚女人,旁边总有一两个拎包的男子,挂着一脸厌倦的笑容,或者一声不响跟在后面,或者在某街边的座椅上随处一坐,等着他里面挑选衣装的太太。
女人就是奇怪,平时拎包提物总是手无缚鸡之力,而腿力往往大到惊人,尤其是商业街上很多地方店庆,打折酬宾的今天。她们往往习惯于货比三家,千挑万选后才做定夺,最后买回家,往往也是置之于箱底不再理会。在我看来,费尽心力的将自己的积蓄这样送出去,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在这花花绿绿的人群中,总有些牙尖嘴利的小贩,说到这些女人们动心;也有大大小小的一群群小偷,如游鱼一般滑走于这莺莺燕燕之间,每日里采撷数量不下千百;而应该很少有人能像我们这样,在人群里挤到七荤八素,只为到达某大厦三层的一家派乐仕分店。
等我们赶到派乐仕分店,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了。
第五章 分享过去
派乐仕比萨店有种浓浓的小资的味道。到处都交融着稳重的挪威风格,门口的挪威山妖、悬挂着的鹿角吊灯、内墙上镶嵌的雪橇,都在温馨的烛光中描绘出一种浪漫的气质。我冒冒失失地闯入,猛然意识到自己和这周遭的气氛不太协调。回望决明子,他却不以为然,信步走进,鼻翼一张,眼光扫过屋内,以及其决断的语气低声对我说:“左边归你,右边归我,开始排查。”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谁料他早已装作寻找座位,开始一处一处的寻找威胁了。
我哼了一声,也开始一处一处地看了起来。这里座椅也是木质的,有种夜雨孤灯下彻夜长谈的感觉。不过我的反应,则是用指尖拂过每一个桌椅的表面,很干爽,没有涂抹或浸泡**。就是说,即将爆炸的,并不是这些古朴的木头。
那会是什么呢?
我向前踱去,前方的珠帘后面,一个硕大的字眼:女士化妆间。
这年头厕所总是换各种名称,厕所、洗手间、还有化妆间。人们总是把基于哺乳动物的各项本能描绘地与自然截然分开,比如说进食的过程美化为各种餐桌文化,求偶的冲动被美化成爱情,就连上厕所的地方,也要起一个文雅的名字:化妆间。
我拉开这化妆间的门,顺手摸了一下门口的帘布,不是硝化纤维。
里面厕所的设施一应俱全。厕所的墙壁由雅致的瓷砖拼成一个倒水的裸女,中央是一面大镜子。对镜略微整理了一下我的乱发。我喜欢我自己这种不事雕琢的状态。有时候,女人爱美,是要看情况的,有人欣赏、该漂亮的时候,可以美得无以复加,但是如果这美丽出现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只能导致更大的悲剧。很多时候,美丽只能招惹他人的白眼,尤其是年龄相仿的女子。所以,在容易妒忌的女人堆里,丑女总是很受欢迎的。
比如说厕所,就不是这莺莺燕燕争奇斗艳的地方。
我细致地搜索了每一个角落,这里也没有任何可燃物品。果然,白痴的纵火狂才会选择厕所。厕所里有大量的方便的水源,也有导热较差的不燃的瓷砖,记得当初逃生训练中讲过,厕所甚至还是大火中避难的绝佳场所。
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在这里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安放了监视器。
从化妆间里出来,便远远地找到了决明子倚靠桌子的身影。他找了背对墙角的一个双人座位。这里,可以观察到餐厅内所有人的动向,不失为一个绝佳的窥测场所。
我刚坐下,便有一个服务生很殷勤地迎上:“小姐来了。两位要点些什么吗?刚开业,全场八八折,很划算噢。”
决明子丢给我一本菜谱,双眼仍在监视着屋内所有人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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