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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把握,能够胜过我的老师红花。
因为,这些刺激的话语,是我的最后的底牌。我的可以谈判的凭据,此时已经用光。面对我的是百分百的武斗。
红花不愧是C组的精英,马上一眼看出我的端倪,几下攻招立刻跟上。她的刚刚临近崩溃的心理,也迅速调试到了最佳战斗姿态。
以这样的形式来看,我仅凭一把半空夺来的小刀,对抗这招招夺命的死神红花,这招数的高下之分,就像是拿一辆永久自行车去和兰博基尼PK一样。而且,我的这个小刀似乎也在红花的攻击下快要散架了。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怕什么来什么,刚刚想到这小刀快要散架,它就突然非常配合着砰地一声响,整个金属刀面在红花的强力一击下横着飞了出去,我呆呆的眼神里,看着手中只剩下一个可笑的黑色刀柄,在红花的攻势下已经炸开了花。我轻轻一掰,那刀柄滑稽地裂成两半,仿佛在嘲笑我这个菜鸟。
我的眼中充满不甘。手下精光一闪,仅剩的两半黑色刀柄迅疾飞出,直取红花的心口和咽喉。
这是我最后的挣扎。
下一秒钟,红花的匕首在我的面前闪过一阵银色的旋风,而那不堪一击的刀柄,直接在红花的绞肉机一样的旋风中搅成黑色的齑粉,狂风飞沙一般扫痛了我的脸颊。
旋风中,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想在我死前,至少一件事情可以欣慰一下:就在刚才,我全球首次十分精确的预测了一把SK2000军用匕首的寿命,哦耶。
面前的红花狞笑着,匕首的刃面再次准确地插向我的咽喉。而这次,我已经拼了老底,再也没有谈判的砝码可依了。
我的大脑再次飞速转动着,怎么办?
而就在红花插向我的匕首马上就要见血的一刻,我猛然高叫了一句:
“三七!我在这里!”
红花一笑:“果然幼稚得不可救药。这时候还要玩小学生‘老师来了’的把戏么?”
我一脸严肃的神情,镇静的面庞伪装得滴水不漏:“这不是游戏,是实战。红花老师,你刚才的确说对了,我的确很菜很幼稚,组里比我强的人比比皆是。不过你也要用你那漂亮的脑袋仔细想想,'奇+书+网'聪明如三七,怎么会让我这么菜的人来做决明子的搭档?”
红花的表情,由玩笑转为惊异。我心里一喜,终于上钩了。
带着冷静客观的叙事口吻,我煞有介事地慢慢说着:“其实,C组知道,决明子判你死刑的时候把你活活放走了;我们开始怀疑决明子已经不可靠,需要秘密调查,就像当初发现你不可靠要杀你一样。我是C组派来的没错,但不是做决明子的搭档,而是调查他的底细。因为三七推测,决明子早晚会找上你这个……”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掂量着所用的词汇,流畅地继续,“旧情人叙旧,而我这个菜鸟,只是C组引你们这两条大鱼出来的一个诱饵而已。”
第五十二章 致命之吻
听到我这快死之人的威胁,红花只是从牙缝里呲了一声,不置可否。
我本着多活一秒是一秒的精神,一边享受着我残留的生命,一边继续编造道:“要说我没有证据?那么你仔细想想,我刚才被决明子莫民奇妙地丢在远离汴江的火车上,按理说我跳车回来完全不可能。可仅仅一个小时后,我就准确地出现在了你们的这个地方,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你的谋杀密码就是决明子用几小时也破解不出,我这种菜鸟更是不可能在几分钟内就弄明白。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
我咽了口唾液掩饰心中的极度紧张,接着胡扯道:“我是国安局派来调查决明子的,我在决明子的身上,一直秘密装了发报器。我下火车后,国安局直接接我下车,并且派我坐‘小狐’专机——”
说着,我的手从口袋中抽出一张黄色的纸条,在她的面前,缓缓地晃了晃。白色的月光里,那纸条的背景上清晰地印着:国安局第七飞行基地。上面我的签字和今天的日期触目惊心,印证着我的瞎扯。
“这样,我才能在十分钟后就能回来,然后再找到你们。我是很傻,我还没有傻到单枪匹马来这里——”我一笑,镇定的语气中满是威胁,“这里已经被国安局包围了,决明子,红花,你们被捕了。”
说着,我的眼光瞄向货架上的绳子,傲慢地问道:“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们捆起来?”
我说话后,凝神望着面前的红花。她的脸上现出明显的不可思议的表情,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形成一幅既不和谐的构图。这夸张的表情在她的俏脸上停滞了几秒钟后,最后终于绽放成更加夸张的哈哈大笑。
“你……你笑什么?”我沉声问道,并苦苦坚持着我的镇定。在这种时候,我的原则还是多活一秒是一秒。
红花笑过后,对我的脸冷冷地说:“冬凌草我问你,国安局既然在决明子身上装了追踪器,按理说已经不再需要你这个诱饵;国安局在汴江还有这么多人手,为什么还需要专机把你从盘城接回来?”
我一时哑然。
红花继续说道:“其次,作为准备充分的国安局的特工,你来逮捕我们居然不带手铐,反而用超市里的绳子?”
我没有回答,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刚才装出来的满腹紧张的沉稳全部放尽。接着,我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彻底崩溃了。
咫尺之遥,拆穿了我的伪装后,红花狰狞的面孔洋溢着得意的笑,仿佛地狱妖姬。
红花的匕首闪着要命的寒光再次向我攻来。而此时,拼尽了最后一招的我,已经再也没有力气还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红花的匕首贴近我的动脉那一刻,我认为我要死去的那一刻、地狱的大门即将向我敞开的那一刻,猛然间平地又一阵旋风,一道比杀人狂红花更重的煞气、比白钢匕首还要冰冷万倍的寒光,瞬间挡在了我的面前!
修长苍白的手指,瘦硬地像大理石的雕刻,有力的指缝准确夹住了飞速滑动的刀刃,诡异的手法像握住一个毒蛇的七寸,傲然的攻势逼着匕首的刀锋向他低头,滑向我的骇人寒光一瞬间霎时收住——
我张开眼睛,看到这个挡在我身前的蒙眼的白色背影,不由得一阵惊呼!
居然是他!
决明子!
心里一喜,我刚才居然做到了。
一分钟前,我的匕首在红花的攻势下彻底破碎的时候。
我的刀尖瞬间飞出,直线冲向了角落里的决明子。我知道这把刀就要散架,就算我手里有金属刀锋,我也拼不了多久。干脆放弃这唯一的护身武器,让刀面直接碰上红花的利刃,这样刀锋就会脱离刀柄甩出,我当时的用力角度极为刁钻,配合着红花的用力方向,刀锋会直接瞄准捆绑决明子的绳子。
下一秒,红花必胜的眼神,望向我手里散了架没有刀头的可笑刀柄,而在她视线注意不到的角落,她捆绑决明子的尼龙绳正在被飞刀划开。
于是,角落里静坐的决明子,此时就已经出现在了我和红花之间。
虽然我想到了决明子会逃脱,但是让我瞠目结舌的是,我张开眼后,面前的景象,却是我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
在清冷的月光下,决明子背对着我,他毫无血色的冰冷的唇,此刻正深深印在了红花的嘴上。
刚才红花的话语,还在我的耳边幽幽回荡:
“我爱你,你怎么连一个吻也没有给过我……”
而现在,两个人,终于在这午夜的超市里,接吻了。
看到决明子,红花的脸上一惊。先是不敢置信的僵住,而后是满意的释然,两行清泪,顺着她的俏丽的脸颊,无声地淌下。
然而,在我刚想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这甜蜜的接吻一幕,突然急转直下——
红花的幸福的表情,猛然间变作狰狞的恐惧。在她的喉咙里,突然闷闷地一声惊叫!
看她的姿势是想逃脱,但是决明子的唇却仿佛和她的身体长在一起一样,连在一起没有分开。红花的表情极其痛苦,在她瘦弱的下颚的凸凹运动的曲线里,我看到了平生最恐怖的景象:
一个又长又软像蛇一般的的吸管,从红花的嘴里缓缓伸入,那东西随着红花的挣扎一张一翕,深深插进她的喉咙,直到胸腔心脏的所在。那东西的运动仿佛是一个抽水的管子,要把红花所有的精血吸出来。至今我仍不敢承认,那是决明子的舌头。
红花虽然曾是女神一般的骄傲,但此时只是任人宰割的无奈。她的手脚绝望地舞动着,带动着飘荡的纱裙,整个人就像是巨大的黑色凤蝶,在蜘蛛网上死命挣扎,可无论怎样也挣脱不掉作为食物的命运。手脚是华丽的蝶翼,舞动着清冷的夜风,在她的周围,唱响一首呜咽的挽歌。
眼角的泪流淌成河,已经不再是感动的热泪,而是疼痛的正常生理反应。
挣扎了两秒钟后,红花的动作渐渐停滞下来,她眼中的精锐光芒,终于渐渐地暗了下去。
红花最后那一刻的如水媚眼中,我看到了恍然的解脱。
在我面前,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已然凋谢。
第五十三章 带我飞翔
红花血尽身亡。在我的震惊还没有平复的时候,更深一轮的恐怖情景,在我咫尺之遥的红花的身上,开始上演——
她灰色烟雨一般的瞳孔刚刚扩散,原本玉般润滑的肌肤,马上像泄气的彩色气球一样皱了下去;长长的秀发刹那枯黄,根根掉落;美丽的脸庞,一瞬间变幻成千年干尸的模样!
整个过程,仿佛把一个人一声的衰老到腐烂的阶段,都在那一秒内完成!
一朵娇艳的落红,又弹指间化作朽木。那一瞬,我惊讶地忘了呼吸。
而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接受红花死去的这恐怖的一幕的时候,更加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决明子吻红花的唇终于放开了,死白的嘴唇微张,无声地轻叹一声,吹动着一阵夜风平地而起,红花的干枯的身体,刹那间化为灰色的尘埃,随风而逝。
若不是那骨灰呛得我七荤八素,我断然不会那么快地从震惊中醒过来。
决明子此时才抬手把眼睛的黑布抽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一阵复杂的神情,淡淡的眸子哀伤地注视着消散的骨灰,终于说了我再一次见到他以来的第一句话: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能吻你了吧,红花。”
此时,让我惊异的是,在他一向清冷傲然的眼睛里,正淌出两滴晶莹的泪水。泪滴闪着月光的华彩,无声地淌过他毫无血色的面颊,重重地滴落下来,穿过空气中红花的尘埃,水晶一般轰然碎地,瞬间开放成两朵灿烂的白色莲花。
我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却突然大脑短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沉默了良久,决明子终于回头向我冷冷问道:“我和你说过不要跟来,你为什么还来送死?”
我的喉咙终于发出了点声音:“因为……”
因为,在火车上,我知道了矢车菊是谁后,才发现我误解了你?
因为,我终于知道了你选我这个菜鸟做搭档的原因:你看到了我命不久长,是你想要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天里,救我一命?
因为,我终于知道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决绝地把我扔在火车上,你让我安全地远离汴江,你害怕我留在汴江市,会死于红花之手?
如果是平常那样百分百理性的冬凌草,在火车上明晓了这一切后,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回头。但我还是回来了,因为……
因为,我了解这一切后,已经开始悄悄地喜欢你?
我一时语塞,期期艾艾地说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最后,我还是红着脸,大声向他嚷道:“那是因为,你的故事,还没讲完!”
决明子听后显然一惊,这样的理由,估计他也是没有预料到的。
他苦笑一声,拍拍我的肩头:“那赶紧跟我走吧——”
决明子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红花在C组总部安了定时炸弹,距离爆炸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
我条件反射地提起电话呼叫总部,那电话却怎么也没人接。我恍然大悟,刚才在飞机上和半夏通话时,对方迷迷糊糊的声音就像睡梦一般。那并不是因为她连夜工作。实际上,对于她那种经常通宵的人来说,这种困倦不可能那么严重。
这种反常现象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中毒了。
不止她一个,晚上还在局里的人,应该都已经中了毒。
实际上,C组总部位于地下室,通风口就成了它的软肋所在;通过极为隐秘通风系统下毒,这种事情,也只有对C组了如指掌的红花能够做到。这样,里面C组的人会不知不觉地麻痹昏厥,爆炸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反抗。
单位号码不通,我马上换了电话本中的另一个:我要联系位于附近盘城的国安局A组办事处。
号码即将拨通的一刻,我却猛然想起来,从盘城到汴江的唯一一架可以紧急调运的直升机,刚才已经被我开到了汴江。
我又想给半夏打电话叫她开飞机来接我们,却突然想起来,半夏这妮子有恐高症,根本不会。
于是,我对着满满的手机电话簿,除了苦笑,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因为,C组即将爆炸,而在仅有的二十分钟时间里,所有救援渠道,都已经来不及了——
除了我们。
但是,我们的交通工具,也只剩下我骑过来的自行车而已。
我对决明子无奈地说:“现在我们除了自行车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了,汴江这么大,我们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要怎么办才能准时赶过去……”
决明子却并没有像我一样惊惶失措,无言地转身,有力的手掌拉着我冲进了上升的电梯,直达这大厦的顶层。
“上楼顶,我们飞过去。”电梯里,被我问了N多次的他,终于开口说道。
我一笑,真不愧是决明子,什么时候叫来的飞机,我居然不知道。
然而,到了黑色沥青铺就的楼顶,我却没有看到我所期望中的情景,也听不到任何飞机引擎的轰鸣。
我看着手表,急切地问道:“飞机什么时候到?”
决明子冷静地回答:“现在——”
话语刚落,在我面前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我疑惑的表情,瞬间转为震惊。那景象的震撼,实在是比我最恐怖的噩梦还要超乎我的想象,那一刻所发生的,是我头脑中的自然科学所无法解释,我至今想来还是不敢相信:
我面前的决明子,居然双脚腾空,在夜晚的空气中,悬浮了起来!
半空中的他,就像是上天降临人间的天使,缓缓平移到我的面前,向我张开他苍白的手掌,微笑着对我说:
“——我就是。”
我双眼瞪圆,嘴巴大张,至于那时候有没有口水流出来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但我记得当时我对他说了一句极为脑残的话:
“你是超人吗……”
决明子自然不会回答这种弱智问题,他见我没有动,就伸出双手拉起了呆滞状态的我。于是,一根木头一样的我,就这样被他拽着飞向了高高的夜空。
凛然的夜风在我们的周围,冰凉着我的手脚,如奔腾着的清冽的山泉;夜半的万家灯火,在我们的脚下流动,闪耀着银河的颜色。
我们路过世纪酒店的上方,烟火表演还在继续。决明子带着我,掠过几朵烟花的空隙钻了过去。那一刹那一朵朵烟花闪着灿烂的彩光,就在据我几米之遥的地方相继开放,在我们的身边,变幻出流光溢彩的一个巨大的花环,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童话里天宫中的仙子。
我说过,我不是相信童话和奇迹的人;但是就在那个神奇的夜晚,我却经历了真实的美丽童话。
就连身边礼花盛开时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也让我激动到只想尖叫。
我从来都是在地面上看焰火,没有想到,在半空中烟花,居然这么美,美到令人震撼,美到无以复加。
周围的所有,太美太不真实,一切都像在梦中。
直到十分钟后我们到达C组总部,我的双脚接触到了地面,我还没能从这灿烂的梦中醒来。
第五十四章 活埋地下
汴江市。国安局C组总部。可笑的是,我上午接到任务,和决明子从这里出发;就在十六个小时后的凌晨,我们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从三楼楼梯间右边小门进去,我们在入口里拍醒了捆在墙角的薏仁,她显然被打晕了。我们三人带上防毒面具,从厨房的秘密电梯直接下到地下二层,那里是C组办公室所在。
电梯门像两扇幕布一样缓缓打开,在我们面前,C组的所有人都已经晕倒,东倒西歪地散了一地,可见红花这毒气的厉害。
我用请示的眼神望向决明子,却看见他抬手正在摘下防毒面罩!
“你干什么——”我急切地问。
他抬起的不用的手势,让我刚刚喊出惊叫戛然而止。
“毒气对你没用?”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不。”身后的薏仁接道。我回头望向她,居然她也把面罩摘了下去。我将信将疑地也摘下面罩,居然,外面是纯净的、无毒的空气!
决明子轻笑一声,开始把所有晕倒的人移向外面。
“别小看C组地下室的应急设计,不只是外层有炸不透的钢板,还有先进的排风系统,”薏仁说道,“室内检测到毒气后,排风系统会自动切换,就算我们不把他们拉出去,估计用不了几个钟头,这些人也会自动醒来。刚才跟着我们进来的一只苍蝇没有死,说明空气已经是干净的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多傻,不好意思地一笑。
“那么,C组这么严实,红花要炸掉这里,是不是也不太可能呢……”想了一想,我说道。
决明子把一批晕倒的人送上电梯后,回头说道:“宁可信其有吧,毕竟红花也是C组顶级的炸弹专家。”
我点点头,转身一看,薏仁也已经开始转移晕倒的人了。
五分钟后,在三个人的合力协作下,所有中毒的人全部转移完毕。薏仁还在上面组织协调,地下室内只有我和决明子二人,一处一处地找炸弹。
决明子点醒了局长室的电脑。我们的面前,3D全息显示了是C组总部的全部建筑设计。决明子对我简略地说,炸弹的安放地点有着多种选择,或者是在通风**叉处,或者在三七办公室的地方,等等。可是,我们找了C组地下室的所有角落,还是看不到那传说中的炸弹的影子。
“你说红花会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呢……”在距离预告时间只有3分钟时,我揉着累到发酸的小腿,抱怨地问道。
“不太可能。红花一向说到做到。”决明子揉揉眉心,突然没来由地问了我一句,“冬凌草,回答我,如果是你要炸掉这里,你会在哪里放炸弹呢?”
“我么?”这种炸掉办公室的问题自然是我每天上班时都在想,自然脱口而出,“楼梯间!”
在我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决明子按响了薏仁的电话:“检查所有楼梯间,是否有可疑物品。”
我心中暗笑决明子的唐突,轻声提醒道:“可是,你也知道C组地下室周围都是几米厚的钢板,楼梯间只能炸飞上面的大厦,绝对炸不到这里啊……”
我话音刚落,那边薏仁就有了回音。
“找到了。3枚小型固体炸弹,引线开始解除……”
这时,只有2分钟了。
地下室,我和决明子二人,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一时肃静。
仿佛,耳边又是滴答滴答的倒计时,或者,是我们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我不喜欢这种静谧的紧张,心里疯狂地搜寻着这个时候应该说的话,最后对电话里的薏仁小声说道:
“薏姐,我今天早上说你的烧肉糊了,我很抱歉……其实你的厨艺很好,嗯,真的很好……”
电话里薏仁一句冷冷的回音:“别吵。”
“那个,决明子……”我脸一红,不知道这生命的最后关头应该对他说些什么。谢谢你?
望着他的脸,我突然有一种冲上去吻他的冲动。然后,让我像红花一样在他怀里华丽丽地死去,也不妨是一种很不错的选择……
就在我准备冲上去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咔咔几声剪刀的摩擦。
“炸弹解除。”
而现在,距离预告时间,还有1分钟。心里佩服薏仁的效率。
我长呼一口气,对电话里解释道:“其实,嗯,薏姐,你的糖确实糊了……”
紧接着薏仁咔嚓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马上给了我一个清晰的回答。
地下室里,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今天的经历实在是耗费神经。我如释重负地对决明子说:“想不到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一天终于过去了啊……”
决明子没有回答,依旧眉头紧皱。
我疑惑地望着他,莫非,还有什么危险!
可是,按理说,到现在,矢车菊死了,炸弹也解除了,一切都应该尘埃落定了才是——
但我错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刚开口,地底一声遥远的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盖过了我的嗓音。
接着,我们的头上,一排排白色日光灯接连熄灭,一个个亮着的电脑显示屏,也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列列咔咔响着接连着断电——
在我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一片短路的火光闪花了我的视线。火光过后,只剩下绝望的寂静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的决明子拉住了我的手,他有力的手指穿插在我的手指间,和我十指相扣。
耳畔,是他镇定的声音,在这黑暗的地下室里,显得异常响亮:
“冬凌草别怕。这是电磁炸弹,不会伤人。我刚才在想,聪明如红花,不可能只留下三个低端的固体炸弹,那种东西薏仁都能瞬间搞定,根本不是红花的水平。”
我恍然大悟。红花的所谓爆炸,不是把整个C组炸飞,而只要让C组地下室全体瘫痪。
这里出出进进全靠电梯,而一旦电梯崩溃、如果逃生的楼梯间也被炸堵死,这里地下二层,就成了百分百的地底密室。红花的意思,就是要让大家昏迷后,在这地下棺材一样的死亡空间里醒来,缺水缺粮,互相残杀,慢慢地折磨死去!这实在是比活埋还要残酷的杀人方法。
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刚刚我们十分英勇的把C组全体成员都转移了出去,而本不该在这里的我们二人,此刻却李代桃僵,成了瓮中之鳖。
决明子的声音还在我的耳畔,安慰着我:“跟我走,我知道一条逃生的路。可能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我感到决明子的手一拉,我像一个盲人一样被他领着往前走了起来。
黑暗中我感觉到我们好像穿过了几道厚厚的钢门,门内渗出的阴冷气息令人不寒而栗。我打了个哆嗦,轻声问道:“我们去哪?”
第五十五章 地底歌声
“我们去18区。”决明子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我抓着他的手一紧:“18区?就是传说中那个用死刑犯做各种活人实验的,秘密实验室?……”我的心中马上充满了莫名的恐惧,脚下马上停了下来,“我不去。”
“你的证件上有18区的通行许可,平常你也是可以进入的,”决明子不懂我的意思,“更何况现在,所有电控门都已经失灵了。”
“不是……我害怕……”我手上的冷汗终于泄露了实情。
此时决明子却噗地一声笑了:“秘密实验,那是把不知情的人吓跑的传闻而已。那是我的工作区。”
他的声音暖如春风,但我的恐惧还是丝毫未减:“可是有人亲眼见到过有一批批的死刑犯进去,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这句话出口,决明子却沉默了,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我心里一冷,他是在默认什么……
半分钟后,他终于有了回音:“不错。”
我马上头皮发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我相信,此时我的指尖,绝对不比决明子的手暖和多少。
决明子察觉到了我的异常,马上解释道:“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我这种人,总要吃饭的啊。”
我猛然醒悟。原来,虽然他从黑暗的死神Eater变成了特工决明子,但他作为魔鬼吃人的食欲丝毫未减。死刑犯、秘密实验室,也许就可能是国安局权衡利弊后,给他的一个变通之法吧。
只是,这18区的恐怖传说,曾经吓到了多少C组人。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18区的门口。
我不知道开灯的时候这里是个什么模样,只是感觉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里面一片浓重的冰凉。这里黑暗中我完全是一个盲人,任决明子的手引领着我的指尖一步一步向前摸索。我摸到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写字台,和一张有点硬的罩着塑料布的床。
等等!床上罩着塑料布,床头一个金属的空篮,还有冰冷的自来水管,这哪里是床——
这是解剖台!
黑暗中我倒吸一口凉气,摸到它的手指猛然一缩,决明子马上会意。他轻声一笑:“你果然很聪明。”
他的修长有力的手指,还是拉着我的手,按在了解剖台的边缘。
那里有一个隐藏的按钮。把它按下去后,我的耳边响起了金属的摩擦声。一扇逃生的小门,在我的面前敞开,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里面吹向我的阴湿的地风。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看看就来。”决明子让我抓住桌边找到站立的位置。他的身形消失在了逃生门中,又剩下我一个人,在解剖台边陌生的黑暗中,像一个瞎子一样,等待着他的救援。
什么是绝对的黑暗,不知道你感受过没有,那是睁眼闭眼都是一样的黑。当时我的处境就是这样,我的眼睛感受不到任何光线,我索性闭着眼睛,感受自己眼皮相合的一丝的温暖。周围寂静地可怕,绝望的孤独感再次向我袭来。
为了驱赶我的恐惧,我脑里灵光一现,开始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唱起歌来。一首接一首,我从前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唱这么多的歌谣。
“奇异恩典,如此甘甜,
我罪竟蒙赦免。
昔日迷失,今被寻回,
盲目重又得见。
如斯恩典,令心敬畏,
解脱万千忧惧……”
终于,远远的,就像是我的回音,有了另一个声部的和声:
“冲决网罗,历尽磨难,
我已踏上归途。
恩典眷顾,一路搀扶,
引我安返故土。
寄身其间,平安喜乐,
人生圆满丰沛。
天堂盛景,垂世万载,
光明如日不晦。
……”
那是决明子的声音,优雅而清澈。在没有任何杂音的地底,比高保真的CD听起来更有立体声的触感。
那短暂的一分钟里,我们一唱一和的声音,振荡在这个狭窄黝黑的空间中,就像地狱的歌谣,有一种震颤肝胆的力量。我们的和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地方,仿佛就是这个黑暗无光的世界中的所有。
几分钟后,决明子回来了。
我见他一直沉默着,轻轻地问道:“已经不通了是么……”
“是,几个月前,红花作为死刑犯之一,被送到了这里,我没有杀她,把她从这条通道放走了,她知道出口的位置。按照红花的作风,这条紧急通道是一定要堵死了。只不过想不到她会做的这么决绝……”
我心里再次一凉。按理说电磁炸弹的声音也不应该这么巨大,在出口处应该还有更加强力的固体炸弹。爆炸的时候我听见的巨大的音波,应该就是从这些地方传来。我们的上层现在已经是爆炸后的瓦砾,乱石飞沙堵死了逃生的路。而清理工作,至少也需要三四周时间才能到达地下二层。所有求救设施都已经被电磁波破坏,到那个时候,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的人们,应该早就挂了。
想到这里我轻声一笑:“至少薏仁还在上面,她知道我们两个被困,国安局的救援应该马上就开始。只要我们活过这些天,就应该可以重返地面。”
决明子哦了一声。
我没有惊惶,想了一想继续说道:“虽然这里是地下室,出口也被封死,但是刚才通道里还有风,说明至少我们不会憋死,有充足的空气;然后是水源,现在办公大厅里有8台饮水机,5台还是很满的,再加上水龙头里面的剩水,按照人体每日需水量1200毫升计算,我们应该可以活过3个星期。”
虽然身处在这寂静绝望的地底,我的口气完全的理性而乐观。这个时候的我,宛然是站在明亮的讲台上,对着上百人的评审做着我的科研报告,清晰、自信而流畅。
“至于食物,我们至少还有薏仁的烧肉、组里几个女孩子的零食,但这些也只够3天的量;而剩余时间里,我们可以找到他们囤积的大量化妆品——”
听到这里,决明子又是一声惊讶的喘息。
我轻轻一笑,解释道:“一般化妆品基质无非就是水和多元醇,面霜里面可能还会有动物油脂,这些都是可以消化的能量物质。可能味道会很恶心,不过光是面霜就完全够我们吃上几天的了。”
我看不到决明子的脸,不过我敢打赌,他这个时候的表情一定十分复杂。
我继续笑道:“因此,我们在这里吃吃喝喝、等待救援吧。我累了,先睡了。”
在我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远远飘来决明子的声音:“食物全归你。我在美联储的储藏间里对着一堆钞票活了一个月,不吃饭也能活下去……”
我醒来后,身边决明子的声音响起:“早上好。”
其实我已经不能确定我究竟睡了多久,是不是早上。然后,我吃些东西,接着睡去。实际上,开始的几天的确是这样有规律地度过。人体在睡眠的时候,代谢才处于低谷,这个时候消耗的能量最少。因此,在等待救援的时刻,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
更可况身边还有一个睡不着的决明子放风,可以用来求救。
但是,大概就这样睡了三四天的样子,我再也睡不着了。
喝光了半夏囤积的最后一瓶DHC乳液后,我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
“决明子,记得你那天答应过我,接着讲你的故事……”
决明子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别说话浪费能源,赶紧睡觉。”
“可我睡不下去了……你决明子传的第三季,可以当睡前故事听听,说不定睡得快些。”
决明子一呆,所幸的是他终于想了起来。他对我不依不饶的态度不置可否,轻声叹了一口气,他开始讲了,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我的故事,可不是睡前听听的那种童话。”
第五十六章 人脸录像
当时上高中的决明子,不,那时只是昕明,跟着谢明志一行人来到了母亲宛华所说的地点,用国安局的材料来换取宛华的生命。
夜晚十点整,丽岩街15号,废弃工厂的北门。下过雨的清新的夜晚,夜色有些撩人。
昕明如约赶到,手中紧紧捏着的,是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档案袋。
尤其戏剧化的是,今晚刚刚殉职的国安局特工玫子的微型对讲器,此时却正在凶手昕明的身上。
昕明对麦克轻声报告:“到了预约地点,附近暂时没有什么人。”
在耳后的微型扬声器中,谢明志的声音低声回应:“好。就在那里等着,不要动。小昕,不要害怕,我们都在你的身后保护你。”
昕明心中冷笑,他杀人无数,害怕二字对他来说早已十分遥远。就凭这样一套只能对讲的系统,他们刚刚也没能保住玫子的生命,此时说保护也实在是贻笑大方。昕明哼了一声,靠国安局不如靠自己。
而此时,面前苍茫漆黑的夜色中,慢慢浮现了几个人影。看来亚方没有爽约。
“你是谢昕明?”
“是我。我把东西带来了——你们放了妈妈!”
“你一个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少年的声音有些无畏。
那带头的男人向周围的跟班低语了些什么,周围几人检查一周后,报告没有异常。对方高声叫道:“好,把东西扔过来!”
昕明的嘴角扯出一抹满意的冷笑。这一系列人类无法辨认的低音,却远远地被他的双耳全部捕捉到。他知道,国安局的狙击手就在附近。一旦这些人有什么轻举妄动,立刻会让他们的脑袋开花。
昕明把文件袋扔给了中央一人,对方接住,直接传给了旁边的手下。
昕明已经交出了他的东西,但宛华呢?昕明清晰的视线一次次地扫向对方,却没有看见宛华的身影。
昕明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突然想结束这个可笑的游戏,赶紧以死神Eater的身份进入,救出宛华。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在五分钟内结束在场所有人的生命。但是,宛华在对方手上,身后还有国安局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这个关键的时刻,昕明却除了捏紧手心外,什么也做不到。
突然,在这个时候,对方的手机响了。
为首的一个高大的男人立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着脚跟靠拢,脚底蹬地,像一个军人一样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接听了手机。
昕明心里一紧,能够以这样的态度接听的电话,那么,这个打电话的,究竟是什么人!
而尤其奇怪的是,以昕明敏锐的听觉,他只能听见这边男人的回答,却听不清那边的话音。
“是……明白……嗯……有……”
昕明疑惑,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他刚想张口,对方终于又有了喊话,内容让昕明更加不可思议:
“你,过来。”
昕明一愣,耳机里传来谢明志的急切的低音:“别过去。”
昕明没有听,向对方大声叫道:“好,我答应你——”昕明听见耳机里明显一声豹子一样愤怒的吸气,显然是谢明志怒了,昕明默然一笑,继续说:“——但是,我必须要见我妈妈。”
耳机里,谢明志的呼吸又松了下来。
对方的回答,更加匪夷所思:“你过来,你妈妈没事,她叫你。”
昕明冷笑一声,这些人的智商实在低到难以想象。在得到材料的同时灭口,却编出这样幼稚的理由,实在是贻笑大方。耳机里,谢明志那边也笑出了声:“胡扯。小昕,别听他的。”
谁料此时,对方却丢给昕明一样东西:“自己看!”话音刚落,一道亮色的弧线霎时腾起,长长的轨迹在黑色的夜空中滑出一道晕光。
昕明迅即伸手准确地接住,是一款黑色诺基亚手机。屏幕上设定的正是MP4录像播放格式。那时手机照相已经是十分新潮,而这录像的手机更是闻所未闻;能把这样的手机随便扔来扔去,也只有财大气粗的亚方能够做到了。
那是一段手机录像。分辨率比较低,满屏上可以辨认的就只有宛华的马赛克一般的脸孔,那手机只有每秒几帧的粗糙的播放速率下,宛华的双唇几乎是机械地一张一合,只有在手机的扩音器里,清晰流畅地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小昕,我没事。你跟他们过来一下,听话。”
当时昕明吃惊的程度,可以用目瞪口呆形容。几小时前,宛华还打电话向他求救;而现在居然在这个诡异的手机录像里,妈妈说服他过去!宛华做事一向缜密,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昕明思考了几秒后,向对方一字一字清晰地喊道:“我要和妈妈通话,现在。”
没有想到对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又一个手机,在拨通电话后,扔给了昕明。
“小昕?”又是熟悉的声音。
昕明却没有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时应有的激动,他在电话里冷静地问:
“你是谁?”
“我是你妈妈宛华。小昕,听话……”
昕明冷冷地立刻打断,接着问道:“我的生日是哪天?”
“八月二十七,我每年都记得。你听我说……”
昕明马上打断,接着问道:“你和我的生父什么时候离婚的?”
昕明这句话问的实在是极具技巧性,如果对方是一个陌生人,正常的反应都是顺着昕明的话题往下说,编造某个时间等等,那样的话,不论对方说什么,昕明都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对方不是宛华。
但是,这时候电话那边的回答却不假思索:“我们就根本没有结婚。”
耳机里,国安局监听的特工们又一声唏嘘。那个时候女大学生未婚生子,实在是走在伦理边缘的争议行为。
昕明还想说些什么,那边的话音又响了起来:“小昕,听我说,我真的是你妈妈。我现在很安全,你过来一下,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你一个人说。”
昕明呆住了。这分明就是宛华的声音。可是那电话里的语气,又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耳机里一片杂音。昕明清楚地感到,国安局那边也是乱成一团。
昕明没有等谢明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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