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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数字1。
如果1是右的话,那么其他的呢?
我激动地顺着24字母表,找到cafe的位置——
但我再次困住了。
Cafe,0,-2,2,1
又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字符。
不对!我晃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用最简单的想法,如果1是右,那么,一定会有另外的字符,对应着左。
我愤恨地捏着手中的笔,眉头再一次锁紧。当时在咖啡店里,漫长的时间内,决明子一言不发地用草稿纸疯狂地算着的数字,究竟是什么?
运算的话,必须要有数字。可是我现在所有的数字,只有刚才被我几乎抛弃掉的7532才对……
我的眼球,再次停在了7532上面。简单地看,如果这指的不是列车的车次的话,那么,是纯粹的数字:七千五百三十二。
7532,等于4乘以1883,也等于56731024开根号……
火车还在路上飞驰着,在我疯狂的没有头绪的运算着的时间里,我已经离汴江渐行渐远……
我的脑海中猛然一闪:
不对,按理说,行路有左右方向,而数字却有十个。
那么,只有两个方向的这个表示应该是,二进制!
我们普通的数字是十进制的,自然要有0到9的十个数码;但是若是换算成二进制的数字表示方式,那么这数码将只有0和1。如果1=D,1代表右,那么0应该是左。
我的电脑的速度自然比决明子的笔算快上百倍,输入7532后,屏幕上马上出现了与7532等同的二进制数码:
1110101101100
我的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几乎要在车厢中喊出来:终于找到了,这,就是地址!
顺着马头的方向往前走,第一个路口是1,向右走;第二个路口也是1,继续向右;第三个路口右转,第四个左转……以此类推。
那里,一定是决明子所赶往的,矢车菊的所在。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多重加密的复杂密码,居然就这样,被我一个人的力量,完全破解了!
距离列车到站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我并没有继续欢呼下去,而在继续思考良久后,登录了国安局的网站。
在人员搜索一栏,我只键入了两个字母:
PI。
而那里面的结果,再次令我瞠目结舌。
我冷冷轻笑。决明子,我终于明白了今天上午你对我怎么那么肯定,我听到你不是人的秘密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说给其他人。
并不是因为你充分信任我。而是你清楚的知道,一个死人当然不可能说出去。
而我今天晚上就会死。
第四十七章 夜盗飞机
二十分钟后,7532次列车停靠在了下一站:盘城。
在刚才的火车上,我终于知道了决明子所去的位置,也知道我的剩下的时间不多。如果让我赶下一班返回的火车,一切都晚了。还好决明子返回汴江选择的是火车,那么如果我能够坐飞机回去,还有可能赶上他的脚步。
我不是听话的人。让我别跟来,我就偏要跟过去看个究竟!
车门移开,我急切的脚步几乎是跳下的火车,以冲刺的速度狂奔出去,无视出站口查票的人员,我子弹一样冲开人流跑到外面。我不顾前方排队的人群,直接插队到最前方,在众人的怒视下钻进了站前停靠的一辆出租车。我手中百元大钞直接往前一扔,对司机大喊道:“快!去城南,军用飞机场!”
司机对我彪悍的举动明显愣了一下。一秒后,在我的胁迫下,出租车的橡胶车轮,开始在这黑夜的道路上,疯狂地转动。
车窗外移动的昏暗灯光下,我取出了今早三七给我的一叠花花绿绿的升级注册卡片,一张一张翻过去,几分钟后,我终于找到了验证卡上的国安局第七飞行基地的选项。
而显然,不出我的意料,我这张临时身份验证卡中的那一项,是空的。我这样的菜鸟特工,是不能出入这个高级军事基地的。但是尽管如此,今晚我必须混进去,而且,要偷出一架飞机。
我拿出一根水笔,模仿着今早在武器库所用的黑色卡片上的样子,在飞行基地的那一栏,重重地涂了一笔。这是我突破验证口的最重要的一步。
我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为国安局的特工,我知道伪造证件的罪过之重。今晚,我可能会因此而被捕,坐上秘密审讯室的电椅。但此时,那些事情对于心急如焚的我,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军用飞机场的漆黑的大门口。
我孤傲的身影从车内出来,稍稍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昂首阔步走上前。
看到门卫兵时,我原地站定,对他“啪”一个标准军礼,一瞬间军人特有的气场弥漫四周。作为国安局的特工,我受过全套的特种兵的训练,现在这种刚硬的军人作风,也是拜那时的魔鬼训练所赐。
礼毕后,算是给了他一个礼貌的招呼。那小兵刚想说话,我立即不客气地直手递上我伪造过的临时身份验证卡,以我最为冷酷的声音,朗声命令道:
“国安局C组特工冬凌草,要一架‘小狐’军用直升飞机,现在。”我的命令,一字一字掷地有声的刚硬,颇有战术指挥官说一不二的味道。
那小兵显然是被我的骇人气场吓到了,听到C组二字后,身体明显震了一下。我心里默然一笑,其实我这一切全是外强中干的表演。果然,三七说得对,在国安局中变态杀人狂C组的名字,就如同死神一样可怕。在这种敬畏的心情下,小兵哆哆嗦嗦地接过临时身份验证卡,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里带着无限的敬畏,粗略地看了一眼。
在强悍逼人的外表下,我的内心开始提了起来——
如果他发现这证件是假的呢……
但外表上,我必须继续着我平稳的呼吸。现在是深夜,一切静谧中,任何声音都可能泄露我的不安。在这个戒备森严军事基地里,我必须装成铜铁的塑像一般刚硬。
一分钟后,那小兵终于点点头,放我通过。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刚刚见识过C组特工的行事作风,而也正是这种冷酷无情的外表,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的身份证件是真实的;我的指纹和瞳膜也证明了我本人;而临时验证卡上,也有局长的亲笔签名,上面C组二字,也让军用飞机场的工作人员不寒而栗。还有谁会在意那昏暗灯光下笔墨的颜色呢?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首肯,昂首走了进去,在这个小兵的指引下,直接到了紧急接待处。
在我面前,一群人推来搡去,最后推出一个老实模样的空姐,上来给我端茶倒水,拿出黄色的一式三份的机型使用记录,让我签了字;而后亲眼看着我把其中一张折叠后塞进口袋,才用明显颤抖的声音向我背诵着别人让她传的话:
“冬凌草同志……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多少人,可能要晚一些……根据您的指示,直升机是AS555UN,大概五分钟后才能就位。机载设备有……”
我对她这样吞吞吐吐的状态感到厌烦,直接接过话茬,语言清晰而流利,刚硬地不带任何感情:“机载设备我要调幅电台、机内通话系统、全向信标、CDV导航耦合器、前视红外设备,其他一概不用。越快越好。”
此话一出,在场一些内行一阵唏嘘。这个刚刚降临的C组死神,特种兵的素质,冰冷的面庞,钢铁一般的命令,紧急调用战术直升机,却只要这些最基本的通信导航等等东西,莫非……
我心里暗笑,从下车起我一直装到现在,居然还是这些机载设备漏了陷。我拿这种军用直升机,不去作战、不去运输;其实我的要求,只是想要一个能去汴江的、快捷方便的交通工具而已。而据我在火车上的检索,停在盘城军用飞机场的闲置机种,只有这个小狐直升机了。
接下来的五分钟,是我最漫长的煎熬。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过来仔细问话,我都会无言以对,等待我的,必将是国安局秘密法庭的裁决。我只有一言不发,继续装着我死一般的冷酷,只是偶尔用凌厉的眼神扫一眼外面的人群。玻璃门外,那些专家们眼神在怀疑,但是却没有一人敢上来询问。
五分钟后,我所要的‘小狐’直升机,像一只蜻蜓一样,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冷冷地谢绝了他们找来的飞行员,自己直接坐到了驾驶舱的位置。窗外,又一阵唏嘘。
在所有人意外而崇敬的目光注视里,直升机在我的手中顺利启动。在机场灯光的照射下,三片玻璃钢星形柔性桨叶,迅速转成一片银白的光轮,带着整个飞机原地起飞,平地霎时一阵旋风。小狐直升机果然性能良好,一分钟后就彻底消失在了苍茫的夜空中。
这时,已经可以确定他们看不见我了,整个机舱中只有我一个人。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一直僵硬的脸庞也终于有了些许轻松。憋了太久了,我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其实,我一年前才学会开飞机,若不是我装成资深神秘特工的样子蒙骗过关,我是断然不会得到允许,能开这样的高级直升机的。
夜空中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和螺旋桨的轻微振动。我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导航,现在飞机正在直奔我的目的地——汴江。
开启机载电台,飞机上,我直接通讯了汴江市国安局总部:
“半夏、半夏?你在总部吗?我是冬凌草,听到请回答。”
我就这样喊了大概一分钟后,那边才传来半夏的迷迷糊糊的声音,就像午夜梦醒的呓语:“阿凌?这么晚了你叫我?你去哪了?白天里三七找过你……”
听到这里我一笑。这半夏果然还在C组总部,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喝了数十杯咖啡,在那里连夜敲电脑。
“半夏,听我说,我现在在飞机上,大概十分钟后到汴江。”
“你去哪了,坐飞机回来?这么晚了让我接机去吗?”
“是要让你接机,因为飞机上只有我一个人。”
那边的声音是明显的难以置信:“你——开——飞机?”
“是的。听着,我要降落在火车站前广场,我夜间降落水平不太好,你帮忙疏散一下在场的人。”
“你没有骗我吧……”
“我还要一个汴江市地图,火车站周边的,越详细越好。”
“好的,不过……”
“哦,最后再说一句,你一个人来,别告诉局长。”说过话,我啪地一声切断了通讯电话。
然后,就在我切断通讯前,在机载电台的高清晰通讯声波里,我听到了一句标准的国骂。
黑色的耳麦下面,我的脸微微一笑。
决明子,我来了。
第四十八章 找到凶手
十分钟后,我在一天里第二次来到了汴江火车站前广场。不过和上次被决明子骗来不同,这次的我是一个人,而且,是从天而降。
时间已是凌晨,火车站前的人流,已经像食堂绿豆粥里的绿豆一样稀疏。而这时候在夜空中我的直升机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噪音越来越近,直到直升机螺旋桨在平地上掀起一阵剧烈的卷风,地面上的尘土在我周围飞扬成一片黑色的气旋,让这个巨大的钢铁蜻蜓降落的情景,更像一个地狱魔神的下凡。
飞机在地面上停稳,螺旋桨也慢了下来。机门缓缓打开,大汗淋漓的我,从中走了出来。出舱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一个外星访客。
而迎接我的,首先就是半夏抱怨的面孔。
“阿凌!你去哪了?干什么不告我一声?半夜给我打电话,不知道那时我正在打盹么?用的还是局里的专用线路,我以为你就要挂了呢!说,这么拉风的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半夏生气的机关枪一样的质问,让我突然感觉到,还是让她一直在局里打盹比较环保。
我双手按住她的肩让她闭嘴,对她快速地说:“以后会和你解释的,暂时没时间。”
说着,我大步流星地走向广场中央。漆黑的夜色中,骑马将军的雕塑静静立在那里。高高扬起的马头,在我仰视的目光里,变幻成了一个黑色箭头的形状。
唯余马首是瞻。矢车菊,马头决定你今晚谋杀的方向。
半夏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有理她,而是几步冲向附近的路边,那里全七八糟地停放着不下百辆自行车。
我直接走向其中看起来性能较好的一辆,拿住那车的链锁,随手从头上卸下一个发夹伸入锁孔,屈伸几下,只听得手里啪的一声,那锁应声而开。
锁发展了几百年,基本构造却都还是一个套路。现在的偷车贼一般都没有什么技术水平可言,凭着一股蛮力直接用钢钳,也让大家有了一种车锁越粗壮越好的错觉。实际上,锁的关键部位,还是在于那连接的锁簧处。就像刚才我手中那链锁,外表的粗壮完全只是虚张声势。只要锁簧处不稳,用巧劲一推一拉,再粗壮的锁也会打开。
我直接把锁扔在了原地。没有鄙视车主的意思,只是没有时间再把它扔的更远。
在场所有人一片唏嘘,显然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这从天而降的传说一般的女子,上一秒钟还十分专业地开着军用直升机华丽丽地降落,下一秒居然就丢下价值千万美元的直升机不管,去偷一个普普通通的自行车!、
在所有人无语的视线里,我手中拿着汴江地图,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身后是半夏焦急的呼唤:“你这偷自行车贼,你把我这个接站的扔在这里,干什么去?”
我没有回答,只是回头向她叫了一句:“那飞机我没锁,先帮忙照看一下!”
我在下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刻,身边拂动的冰凉的夜风,远远地送来了半夏的又一句国骂。
我按照那密码的指示,一个一个路口地走了下去。一次次的直走、转弯,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到达了这跌宕起伏的行程的最后一站。
抬头望去,我旅程的尽头,是一家缘生咖啡店。我满意地一笑,果然是cafe,咖啡店。
我刚想敲门,只听见里面啊的一声惨叫!
我心下一惊。那是决明子的声音。
戴着软手套的双手迅捷无声地打开了店门上楼,我黑色的影子水银泻地一般悄然溜了进去。
时间已是深夜,打烊的店内一片静谧,只有远远的说话声,在空空的墙壁间回荡着,指引着我的脚步,慢慢地穿过一排排静立的桌椅,直到这咖啡店后面的超市。
通过声音感知到自己已经接近,黑暗中我的身影轻盈地一跃,整个人伏在了巨大的排风管道上,一边向前慢慢摸索,一边在窗口泻入的少许月光的照射下,俯视下面的一切。
终于,我在一个大厅里,找到了被捆绑在柱子上的决明子。他的双眼被一条黑布蒙得严严实实,脸色煞白得就像冬夜的月光一样清冷。他的眼睛张不开,精神力就无法控物。这个时候,即使他是C组叱咤风云的魔鬼特工决明子,在此时也是任人宰割的角色。而面对他站着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矢车菊。
高高的排风管道上全是灰尘,我一边慢慢前行,尽量不让灰尘落地;一边屏住呼吸,窃听着下面的对话。
“明哥……尽管他们叫你昕明、叫你小昕,叫你决明子,但我还是要叫你:明哥。明哥,你好好想想,C组都给了你什么?你进组被我早,按辈分来说,你早就是国安局的元老了,可在他们眼前,你还要装成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你没有痛觉,但我为你心痛呢……你是这个世界的神啊,怎么能任人指使?这些事我早就看透了,你怎么能还那么执迷不悟啊?”矢车菊的语气,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绑架犯,反而更象一个贤惠的妻子,苦口婆心规劝丈夫迷途知返。
而接下来决明子的声音里的语气,却是我在他口中从未听过的:
“我知道你对当时C组判你死罪一直耿耿于怀,我放了你一条生路,你也答应过我,走得远远的不再回来。在档案里你已经是死人了,你快走吧,C组的事、我的事,和你无关。”
那声音,带着些许回味、些许悲哀,也有着难以掩饰的悔意,在这空无一人的超市里,振荡出令人胆寒的力量。
“但是……”矢车菊仍然不依不饶,“明哥,你知不知道,我苦心孤诣地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啊……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看出来是我了:我们当年在地铁站里相遇,十八岁的我第一次感到了什么是一见钟情,你坐4号线、我坐7号线,我甩开我的经纪人去找你,你却再也没有出现……”
决明子冷笑:“于是,你就在那里放毒气来庆祝十周年纪念?”
矢车菊则是一种无辜的语气:“我没有啊……最后不还是没有死一个人么……”
决明子冷哼一声:“那是因为我去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我想借机会见你,谁知道你的身边,却出现了那个不该出现的丫头……我原本也不是想下毒啊,比萨饼上我给了你信号的。我还特意用了英文包装,英文名字Pie,拉丁语中就是仁慈。我想对你说,只要那时候你过来找我,我就会仁慈,不会再杀人了啊……你说过,高手的谋杀都是要赋予一定的寓意的,让谋杀成为艺术。可是我这种一语双关的艺术,只给你一个人看,你怎么没有看懂呢……”
第四十九章 真相大白
在矢车菊的怨妇般的叨念中,决明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矢车菊停了一下,继续着她的讲述:“明哥,我们后来在派乐仕店里重逢,那一次让我觉得,真是上天的旨意让我再次找到了你,谁知道是你找上我的……当时我们吃完了,我甜蜜地看着你,你用白色的餐巾擦擦嘴角,居然告诉我,你是国安局的特工,我被捕了……”
那矢车菊的声音里,有着初恋般的甜美回忆。如果现在的我不是趴在排风管上,而是在家里的沙发上看肥皂剧的话,我一定会为这场独白而感动到流泪的。
决明子却不为所动,以冷冷的声音结束了这场煽情的独白:“于是,你就要那里发生一场莫名其妙的爆炸,纪念你被捕九周年?”
矢车菊不答,继续着她的讲述:“那时候本来我的罪名是要判死刑的,还是你,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不是我,是局长要保你。”决明子更正道。
“我加入了C组,那白天黑夜的特工训练真的是灭绝人性,我尽了我最大努力,只为了成绩突出,顺利加入C组,那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就像一个热恋中的女人一样,矢车菊双手轻抚着决明子的冰冷面庞,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次真的还是上天的旨意,让我成为了你的搭档……
“我小时候住在广播电台附近,我经常爬上楼顶,只为眺望远方下落的夕阳。少女的时候,我对着夕阳祈祷,给我一个深爱的白马王子,我会到那里还愿的……在我们成为搭档的那一天,我带你过去了,心里对夕阳说,看啊,我身边的这个男生,就是我一生爱的人!”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片释然,原来如此,决明子的可疑,到此就都有了答案。
决明子回答她的声音则依旧冰冷:“于是你就在那里,用你那十分难听的曲子,杀死了钢琴师?”
“别总是说那些别人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矢车菊的声音更象撒娇,“人家在回忆呢……”
接着,矢车菊又继续着开始时的劝导:“明哥,跟我走吧,别再给这C组卖命,没人会找到我们,因为一个小时后,C组会永远成为历史了……”
听到这句话后,我心中猛然一紧。这红花,在说些什么!
“……我们好做一对亡命鸳鸯,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受国安局的摆弄,每天杀谁由我们自己来选,好吗?”
“你做梦。”决明子煞白的唇间挤出的三个字,掷地有声。
“别这样好吗……我爱你,你怎么连一个吻也没有给过我……人家给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这么不领情呢?是因为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么?”说着,矢车菊笑了起来,“她有多菜,你应该能看出来吧。一个笨成那样的家伙,三七居然也能找来给你做搭档,C组真是没有人了。那小丫头除了拉你的后腿,什么也不是,我才是你的另一半。最后你也终于能过来找我了,我很高兴。”
“我过来就是要提醒你,趁国安局还没有发现,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决明子的声音依旧冷淡。
矢车菊的声音马上响起,就像训斥不听话的恋人:“怎么一直撵我走啊……如果你再这样不听话的话,我可要送你去见你的亲爸爸了哦!”
说着,那矢车菊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镜子一般的刀面贴到了决明子的脸上。
决明子轻叹道:“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是不能杀死我的,更别提威胁我。”
“是啊,这样做,是不能威胁到你,但是——”说着,一刹那间她手中的刀猛然没来由地向后甩出,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击向我藏身的排风管!
为了躲避那飞刀的一击,我条件反射地向我的左方躲去——
但我的左边,下脚处只有空气。随之脚下一滑,我风度全无地重重地摔了下去,落向矢车菊的身后。
这落地的姿势完全可以用狼狈二字形容:脸面朝下,一条腿劈叉一样挡在身前,两只手显然没有撑住地面,整个人蜷着贴了下去。在矢车菊的背后地面上砸起一阵灰烟。
等到我躺在地上、刚刚从震荡中转过神来,却已发现面前是矢车菊的另一把刀,低低地反手横在我的咽喉处。
“但我可以要了这小丫头的命。”矢车菊眉毛一扬,回头向我嫣然一笑,“看见这张脸是不是很吃惊呢,冬凌草?”
我沉声回答:“我就知道是你,矢车菊,不,应该你早先的名字,红花。”
这句话出口,在红花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就是不远处的决明子,也低低的叫了一声。
我既然已经看到了她的脸,那我也就没有存留下去的必要。她手中的匕首瞬间闪耀着死白的光带,马上就要像我颈边划来——
我面对匕首突然大叫一声,口中只有两个字母:“PI!”
此话一出,就像把这激动人心的场景按了暂停键一样,那刚才还在飞速运动的刀尖,在距离我的颈动脉只有一厘米远的地方,霎时停止。
我的眼球盯着这刀子,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抖抖裤子上的尘土,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忘了,你现在已经被C组除名,应该叫你更早些的名字,私人侦探。这是你用那个比萨饼告诉我的。”我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我的推理没错,饼的英文名称pie到圆周率π,只不过当初只想到了3。14,却没想到这π的一般英文简写——”
说着,我抬起头看着红花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PI,personal_investigator,私人侦探。你进组以前,在网上是这个称呼。那些有着怨恨的人找上你,你帮他们报仇,代价就是你的委托人他们自己的生命。”
红花满脸玩味的表情,似乎感觉自己的这些事迹从我口中说出来是另一番滋味。
“你以这种方式一共杀了二十一个委托人,进组前十九个,加上这次受害的餐厅服务员孟颖和钢琴师肖冰。肖冰有心脏病,所以一张下药的谱子就可以搞定;而孟颖,你应该是给她吃下什么泻气的药,再加上她在生理期,肠道消化不良,会积累大量的沼气,在封闭的厕所间里,一个短信引起的手机内部电路火花,就已经是致命的了。简单说来,孟颖是被自己的屁炸死的。说实话你这种杀人方法,实在是侮辱我的智商。”
红花满脸的不敢置信。我只好在这里插道:“我说过多少遍你才会记住,你总是忘了我以前是学化学的了。
“九年前,你杀死了孟颖的上司和肖冰的前妻后,还没有所要报酬,你就已经被捕。这二人是你的漏网之鱼,而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的你,绝不会带着这样的失误离开,这也是你制造连续杀人案的目的之一。我说的对吗,红花老师?”
说着,我也学着她一样双眉一扬,就像一个在黑板上做对题的学生,等待着老师的嘉奖。
红花的脸孔由于愤怒而扭曲,她没有回答,黑暗中的匕首突然闪电般地爆发,我随之向后一仰,刀锋擦着我的鼻尖晃过,接着红花脚下踢出,把来不及反应的我当场翻起到半空,玉腿行云流水地一收,我从半空中自由下落,而我心口的方向,就正正对着她的膝盖尖。
我心中惊叹这红花的下手之狠毒,这一下摔下去,我的自传肯定就没有下文了。
红花的这一招实在要命,完全可以震断肋骨甚至震碎心脏。在这样的攻势下,多少毒贩也因此而命丧。这夺命的杀招在组里也有一个山寨版的称呼:空中飞人。在飞起的那一瞬,直接送你上西天。
但红花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因为她在那一瞬间和我的目光相对,看见了我的脸。我的脸上,没有死亡的恐惧,甚至也没有生死相搏的紧张。
我的嘴唇紧紧抿着,两腮的酒窝若隐若现,眯起的眼睛里射出异样的光彩:
我在对她阴笑。
第五十章 当面对质
红花一惊,训练有素的她开始在那一刻迅速审视我的全身。猛然间她的眼睛突然异常凌厉:
在我的右手两指尖,夹着几乎不可见的一张白纸。随着我下落的方向,那锋利的纸边必将直逼向她的咽喉。
而以她的站姿看来,我从上而下的方向,必然在落到膝盖的之前的一刻,先划到她的颈动脉。而上身被袭后的生理反应,再加上人体几十米每秒的神经纤维传导速度,会使得她的膝盖在接触到我之前,先软下来。
简单来说,她杀我的这一招会适得其反,她若不马上撤招,我不会死去,她反而会在杀我之前先死。
这C组资深特工红花是何等聪明,在我手上的纸刀接近她的脖子的一刹那,双手闪电般马上变招,手腕一翻匕首再次亮出对准我的前胸,要借着我落地的速度,直接捅向我的心脏。
谁料我此时借力在空中灵巧一翻,脚下踩着匕首的刀面一蹬,身体再次跳舞一样高高跃起,两腿对准她的肩膀落下,骑在了她的肩上。
“红花老师,我是不是很沉呢?”我戏谑地问道。和红花不同,我不是那种追求骨感的女生,我相信我的体重,一定会让红花的鞋底压力加倍。
我的话音刚落,红花就以一种我看不见的诡异的手法,把我远远地甩了开来。被摔到半空中后,我心有不甘地转身一脚踢向红花,却被她闪开,反而顺着我的方向一用力,让我落地没站稳,后仰着坐了下去。
仰视的视线里,红花的匕首再次袭来。我心中大叫不好,在着地的瞬间,双手再一撑,踢开她的刀子向后一翻,双脚落地。
没有想到,刚刚站稳,红花神出鬼没的刀子,居然又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红花冷笑一声:“身手不错嘛。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可没有看起来那么菜鸟。”
“说的对。”我冷冷的面庞上毫无惧色,无视横在我颈边的刀子,嘴唇直接靠近她的脸,沉声说道,“要不是我进组后一直藏愚守拙地装菜,估计我早就和菖蒲他们一起死了!”
话音落地,不远处的决明子,恍然一声轻叹。
我的目光只是扫了决明子一眼,继续直视着红花精致的脸,冷冷地质问:“要让我全说出来么?C组近两年人丁稀少,并不是C组没有人了,而是你红花不允许C组有比你强的后起之秀,威胁到你决明子搭档的位置!”
不出我所料,红花花容失色,而决明子又是一声轻叹。
我没有理他,继续对红花说着,我口中愤怒的呼气直逼她的娇颜:“你先是用灭绝人性的训练强度,逼有潜力的新人逃跑,当场抓住并处死他们。当时因为我的劝阻,草乌、菖蒲、雷公藤没有死成;然后是现场实习环节,你其实从头至尾一直掌控者一切。是你先给那些警卫打了匿名电话,让我们暴露;也是你控制着电梯的开关,当时电梯就停在十七层,但是你,其实早早就已经控制了电梯的线路,但你就是死死按住不开门,结果堵死了草乌最后的逃生路线,让草乌在电梯口牺牲;然后也是你,直接引爆了高能炸弹,既弄死了本可以逃出的雷公藤,也杀了警卫灭口。我们四个新生,结果就剩下训练成绩最差的我了——”
“那你应该感谢我,让你顺利进组,放你一条生路呢。”红花笑道。
“错,你其实一直没有放过我!”我大声回斥,“尽管我一直很菜,对你根本没有威胁,但现场实习时我为逃命而竭尽全力作出的表现,似乎有些过于优秀了,让你还是不放心。于是,我刚进组没做几个月文书工作,你就把一宗大买卖给了我,让我孤身一人前往新加坡,找回那小型核弹!”
我说过,我不是一个淑女。尤其是这种算总账的时刻,我更是义愤填膺。但红花不同。在我嘴唇的狂喷下,红花仍然不失风度地辩解着,像绞刑架上的女王:“那是我信任你,有意栽培……”
我立刻否认:“栽培?不如说是你设计好让我去钻的死套!那KETBRA组织的黑暗,你红花应该有所切身体会了吧。当初你万分小心却还是被发现,拼尽了2个线人性命、你自己也遍体鳞伤,才救回了一个山寨版本,你这资深特工都不能做成的工作,让我一个新手,单枪匹马去冒险玩命?”
红花终于冷哼一声,仿佛承认了我的话语。像深宫废后一般,她阴阴的话语随处可见残余的风华绝代:“你没有死在新加坡,真是傻人傻福。”
“而且,”像要故意气她一样,我骄傲地对她宣布,“我还拿到了真正的核炸弹,顺便让KETBRA在地球上消失了呢,红花老师。”
而接下来红花的反应,让我猛然意识到我真的是犯了一个好大的错误。像红花这样的完美主义者,最不能忍受的莫过于别人超越她,数落她的失误。刚才的我,绝对是触到了她的逆鳞。
红花的身手,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刚才还是刀口稍松,凝神听我讲述,马上刀锋一转,向还没有闭上嘴的我,强势攻来。
我心里一叹,这女人出手的毒辣,实在是闻所未闻。
这时的我,已经被她逼到了墙角,再也来不及闪躲。若不能再逼她变招,我的脸,会在下一秒钟,彻底毁掉。
我手下一翻,马上出现了一沓硬纸,魔术般的手法再一抖,万千纸片流星一样攻向红花,每一张纸边缘锋利得就像飞刀,直逼红花全身上上下下所有要害。
在我以攻为守的策略下,红花直插而入的匕首在逼近我的刹那终于灵蛇般的回转,刀锋带动着千钧的攻势,在纸片划到身上的刹那,把全身周围所有飞纸一一击碎。
那一瞬间,大大小小的碎纸屑失去了原本的力道,如同霜冻下挣扎着的白色蝴蝶,围绕着她全身上下纷飞,把这一场面描绘得美丽异常。
红花冰冷的声音,从纷纷纸片中间清晰地传来:
“那么,我不管你从前运气怎么好,但这次你绝对是犯了巨大的错误。傻到用不堪一击的纸片对我的钢刀——”
她的语气一滞,在飞舞的纸片中,突然刺出一把白晃晃的刀刃,搅动着死亡的旋风,直取我的咽喉。
此时我身上的纸片已然用光,刚才那一击完全是争取时间的困兽之斗,想不到红花能在一秒内就全部化解。我已经退无可退,而周围光溜溜的墙壁,也没有任何借力点。
刀锋的背后,是红花得意的声音:
“这次,你死定了。”
红花说的对,此时的身上只有纸片的冬凌草,以一副骨肉之躯对抗钢刀的攻势,绝对是死定了。
第五十一章 刀口余生
嚓!
一声金属的摩擦,当我要被杀掉的千钧一发的时刻,在我和红花之间突然响起;刀锋相撞的白色的火光,如同相机的闪光灯,瞬间照亮了半个超市的空间。
我刚刚还是空空如也的手中,神奇般地出现了一把钢制小刀。那小刀的规格、样式、大小,都与红花手中的那柄完全相同。
小刀在我手中稳稳握住,闪亮的刀锋背后,是我稳然凌厉的眼神。
“红花老师,谢谢你啦,刚才扔给我的这把刀,它救了我一命呢。”我学着她的柔媚强调,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红花脸上的肌肉明显抽了一下。我知道,她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刚才我从排风管上掉下的一刻,以我的身手,完全可以在半空中调换姿势,稳稳落地;而我狼狈到了极点的落地姿势,此刻也有了答案——
其实在她扬手飞刀要杀我的同时,我看到了她的动作,同一秒钟我主动落下,并在掉落那一瞬间半空中了接住她甩向我的飞刀,并在落地的一刹,用一个非常狼狈不堪的姿势,把我的真实动作隐藏在了我的身下:我看似手足朝下摔的很惨,其实是背向她把匕首完美地藏在了大腿上的刀具袋中。
我等待的,就是这生死相搏的一瞬间,能够出其不意地调转乾坤。
但我错了。这小刀拼出的微弱的优势,并未持续多久。
因为近身搏斗,红花是我的老师。我的一招一式,她都了如指掌。接下来的几下,我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了。
我相信,再这样拼下去,几分钟后,我也会因体力不支而败下阵来。
就在她已经快要胜出的时刻,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手中已经卷刃的刀,挡了下来。
她再次出招的瞬间,已经穷途末路的我,突然大声叫道:
“等等!有件事情我还没有说,知不知道从地铁口我就已经认出你来了!别以为你做的完美无缺!”
红花被我叫得手下一停:“你说什么?”
在这难得的喘气的瞬间,筋疲力尽的我气喘吁吁地解释道:“今天上午在地铁口穿蓝裙子的就是你吧?虽然你的化妆技术很好,但是你还是漏了陷。”
红花眉头一紧,这种完美主义的人,最听不得别人数落她的缺陷。
但我不管,继续说道:“你穿着时尚、浓妆艳抹,但是,这么在意风度的女人,居然穿了一双样式有些过时的低跟包脚女鞋,是不是很不搭调呢?”
说着,我故意把眼神冷冷地扫向她的修长的双腿:“你进组前职业是模特。据我所知,现在设计师设计的高跟鞋追求奇异,也让很多模特脚趾异型坏死,这在时尚界早就不是秘密。你13岁,骨骼还在发育就出道走台,恐怕你的脚,也已经不只是磨破皮那样简单了吧。更有意思的是,你搭上的零件恐怕不只是你这个残疾的脚骨,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你还真是大胆呢,可惜最后你还不是门前冷落车马稀,现在时尚界还有谁记得你的名字?你这个过气名模!”
提到她的过去,没有预料到的是,一直自信优雅的红花,居然会突然暴走,在我的面前完美地上演了一个女王的暴怒。两行清泪从她的妩媚的眼角狂飙而下,她用我听过的最恐怖的声音,对我大声嘶喊道:
“过气名模!我容易么?当初懵懵懂懂的年纪卷进来,一心只想爬上去、出名,一天走多少次都很正常!不止要踩着5英寸的高跟在抛光的T台上走猫步,还需要跟那些男人……我那时才只有十四岁啊……所有人都把我看成一个美丽的玩物,又有谁来真正关心过我?……几年后我的脚骨变形,再也不能穿高跟鞋,落下终身残疾了,我再也不能走台了,我走投无路去找那些男人,他们怎么回答我?去拍AV!”
说到最后,她美丽的脸,已经全被泪水浸透了。
也只有这时,我才惊恐地发现,在对比度强烈的白色月光下,她的眼角,居然已经有了一些深深的皱纹。
我心中一笑,我所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身体的搏斗我是绝对无法战胜;但我可以用我的话语,把她逼近崩溃的边缘。我亲身体验过抑郁症的恐怖,我有充分理由相信精神的崩溃对于一个人的损害。
三七在教柔道课休息的时候,曾告诫我,表面斗的是招数,而高手斗的是心理。若能让对方心理失去冷静,局面的主导权也就在你手中。
趁着她激动的刹那的黄金时间里,我手上的利刃突然出招,刷刷几下逼退她的进路,把从战术不利的墙角里强救出来,背后是大片的空地可退可守,整个战场局势瞬间翻转。
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把握,能够胜过我的老师红花。
因为,这些刺激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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