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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认为,结识郁深流,发生后面的事情,本质上都可以被看做是一种命中注定。不要管这个词多么可笑,陈圆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每个人总要遇到一些他应该遇到的事或者人,不管来的是好是坏,都没有必要太过惊讶,保持平和的心态接受并且应对,这就是陈圆的一贯处事模式,就好像他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马上去摆个摊位为自己挣去生活所需一样,其他人再怎么也会受到强烈的冲击,甚至几年时间都无法缓过来。或者说,这是一种过分随遇而安的性格。
所以,如果说无法适应,也是不对的。那么或许是愧疚?从两个人认识以来,在陈圆看来,郁深流帮了他太多。身份证明,住宿,开店,以及那些琐屑零碎的事情,如果让陈圆自己来做的话,必然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不管旁人觉得陈圆是否也帮了郁深流应该算作是互惠互利,陈圆自己是感激对方的。然而,忽视了对方的情感,有些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对方的付出,难道不会为此愧疚吗?
这样说似乎也说得通。但陈圆很清楚,自己现在这样说得上是别扭的态度,绝不会是简简单单一个愧疚就可以概括的。
藏在内心深处,一直以来都不被承认的感觉。
陈圆对郁深流很有好感,可以说,无论是在从前那个世界还是现在,郁深流都是无比契合陈圆对“挚友”,“兄长”,“父亲”等等一些形象想象的人。若非如此,陈圆也不至于在短短时间内就和郁深流变得这么亲近。亲近得过头了。
郁深流已经明确表示了对他的感情,而从第一次感觉到这件事之后,陈圆因为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下意识就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了。接着就一直逃避到了现在。然而,这么长一段时间,不自觉地帮对方着想,看似不经意地透露消息帮他。陈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其实他早就清楚了吧,只是总想要掩盖自己的想法,总不愿意让另一个人侵入自己的生活,于是一直掩饰着别扭着到了现在。非要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认真思考。
想通自己混乱心思的时候,陈圆有些羞窘。他之前的举动实在有些幼稚了,太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然而很快的,这样的情绪就被陈圆抛到一边。
过去如何不重要,未来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握现在,既然想清楚自己的想法,那就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犹豫也不要后悔。
长舒一口气,陈圆靠在椅背上,放空了目光。
之后应该怎么对待郁深流呢?难道要一见面就把什么都直接说出来吗?这也太直截了当了,让人颇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还没想好这一点,之前被差遣出去的小韩就又进门了。见识了陈圆手段的他现在显得十分恭敬,进来就是拱手礼,然后说:“陈大师,那个,杨省长让我过来找您,说为了节省时间和隐蔽性,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您帮忙算一算具体的呃,情况。”
小韩的话让陈圆默默抿唇,好吧,他应该收回最开始的想法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警方是否会变成名侦探模式,而是根本对方就想把什么都交给自己去做吧。
这时候,如果是一般人,或者是个才入行的人,多半就会选择送佛送到西,把该做的事情做了算了。但是对于陈圆来说,有些原则是绝对不可以冒犯的。
“玄学并不是用在这种事情上的,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动用玄学手段的话,那我们这些人的坚持算什么呢?”偶尔违例是从心所欲的表现,而将玄学彻底当做是升官发财的手段,什么事情都要牵扯上的话,反而是一种亵渎。
陈圆并没有突然冷下脸,然而话语中的含义让小韩背脊一凉。这是把对方惹到了吗?看看陈圆的表情,却不生气,只是很郑重,在声明自己的固有的观点。很坚决。
“呃,那我回去告诉杨省长。”根本提不起胆子来反驳对方的话,小韩缩了缩脖子,默默溜出房间。
99、室内对话险被劫持
做人是一门学问,这门学问衍伸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学科,厚黑,公关,诸如此类。然而就其本质,不过是学会坚持和放弃而已。保留一些东西,放弃一些东西,说起来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呢?然而越是简单的事情,反而越不容易做到。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坚持好的,放弃差的。应该坚持宽容,忠诚,温柔,慈和;应该放弃尖刻,鄙薄,妒忌,傲慢。但是,在这样一个复杂而浑浊的人世,想当然的想法未必能够得到实现呢。
放弃诚实,或许可以得到金钱。放弃忠诚,或许可以得到地位。放弃善良,或许就可以得到胜利。天平的两端,两样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衡。为了其中一样抛弃另外一样,这是生命中注定会遇到的抉择。而于是那些原本被人们所认为是好的的存在,在这样的抉择中,被放弃。
坚持和放弃之间,一个人的灵魂就这样成形。高尚或者卑劣,平凡或者闪耀。
陈圆并不是一个多么迂腐的人,也不会认为一定要死守着好坏的界限,一定要坚守好的鄙弃坏的。毕竟在大范围内的话,有时候稍作退步反而能够更好地坚持自己的想法。然而,适度让步是有一个界限的,否则那就是彻底不再坚守应该坚守的东西了。对于陈圆来说,关于玄学的很多规矩,就是他的底线。他不会把玄学的手段作为游戏或者在并不是应该使用的场合使用,否则他就不会在之前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诱导小韩泄露信息了。虽然陈圆对自己有信心,但是比起心理暗示的手段,他对玄学的把握还是要强很多,在这种关系重大的事情上,稳妥一点不是更好吗?
让陈圆去管黑帮的事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明明就是杨副省长那边可以自己解决的事情,陈圆又不是仰仗着他升官的下级,更或者说,站在陈圆的角度来看的话,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对什么人低头。如果这一次他依着对方的想法去做了的话,难道之后别人说什么他都要听吗?
试探来试探去的,有什么意思。
到底,因为这一次试探,陈圆心中有了一些隐约的感觉。恐怕现在就是杨副省长那边安排人去做调查,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他们的调查不能成功,最后还是要让陈圆出手。
刚才才拒绝了小韩,结果最后还是要让自己出手,真是让人觉得无奈。
叹了一口气,陈圆发现,自己居然又没事做了。在小韩再一次到自己这里来求助之前,他没有必要开始测算黑帮的事情,在关键的时刻到来之前,就算是要测算,得到的结果也不一定正确。在想清楚自己对郁深流的感觉之后,又觉得心里静不下来。加之基本没有办法和外界交流,更是空落落的。想一想,觉得这样的状态实在不好,陈圆决定参考平时这个时候自己的作为来考虑要做点什么事情。
平时这个时候……?闲着的时候,自己通常是在家里看一些玄学相关的资料,或者整理一些手段教给霍简,再不然就是听郁深流说一些当天发生的事情,再不然就是自己和郁深流说点之前开店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好像就是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也是和郁深流呆在一起。还真是,完全被这个人潜移默化入侵了自己的生存空间啊。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还真的被这个人拿下了。
现在非常明显的一件事是,其实一直以来郁深流的很多动作都是有目的的,而自己每次都傻乎乎地往这家伙挖的坑里面跳,被人家以有心算无心,后果那是一定的。
思绪飘飞,胡思乱想一通之后,房间的门再度被敲响了。
“进来。”第一时间,陈圆下意识地这么吩咐门外的人。
一个青年模样的人走进来,拱手行礼,然后才用带着点亲近和奉承的口气说:“陈大师,我是负责打扫房间和为您安排生活上的一些需要的人。请问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吗?食物,书籍,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扫了这人一眼,陈圆想了想,摇头回答他说:“不用了。”饿也不饿,书的话他自己带来了,包括各种生活用品之类的在之前郁深流就给他准备好了,他又不是一个挑剔的人,有这样的挑拣基本上就不会有其他的什么需求了。只是隔了几秒之后他又想起一件事,连忙说:“我想知道在这边要怎么和外界联系。呃,除去保密电话和杨副省长那边联系之外,可以联系外面吗?我是说在对方绝对可靠的前提下。”怎么说,没有什么人比郁深流更可靠了吧?甚至杨副省长也不能和郁深流相比。并不仅仅是因为在这件事上本来就是郁深流牵头,而是在所有陈圆认识的人中间,他最信任的还是郁深流啊。
不过这中间的东西,只要陈圆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没必要给这个人说得那么清楚。
听了陈圆的要求,来人显得有点为难,呆了呆才给他回答:“很抱歉,为了您的安全和保密需要,所以在最近一段时间您是不能用其他方式和外面联系的。如果您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请示上级,如果上面有批示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好吧,现在已经想都不用想了,这么打报告上去等着批示,这几天时间都过了吧?哪还有什么必要呢?
说实在的,他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终于想通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想要尽快告诉郁深流,好尽快解决问题。总是逃避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尽快解决了来得好呢。但是既然不能联系外面的话,稍等几天也不是问题。只是总觉得如果不趁着现在自己有勇气的情况快点说出来的话,说不准之后自己会不会因为过于羞恼而什么都说不出来。陈圆真的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意外地笨拙,明明知道应该是利落干净的解决方式,到了最后却总有些扭扭捏捏,简直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毕竟这个青年也不是杨副省长那样可以做主的人,陈圆当然不会为难他非要他做什么。既然事不可违,那就算了。
他以为都说到了这个程度,既然没有事了,对方就应该离开了才对。毕竟就是之前那个小韩,虽然厉害到能够卧底到这么隐秘的地方还负责了自己的事情,还是要减少和自己的接触以免旁人怀疑他,但是此时,这个人就站在这里,也不说话,也不离开。
有点不对?脑海里一瞬间出现这样的念头,来不及仔细思考。
“还有什么事吗?”陈圆问站在那里的青年。
“没什么,其实就是我个人好奇。关于您怎么做到把黑帮涉及犯事的地点都算出来的。”这人表现得倒是落落大方,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地说出来,感觉上坦坦荡荡。
然而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陈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笑得颇有深意。
“这个啊,其实很多人都能做到。”即使不是他们这一行的,懂点心理暗示的话,未必不能做到那一步,只是成功率的高低问题罢了,“但是你根本没有必要问这些啊,本来这些地点你都应该知道才对吧?”
青年站在那里,表情茫然,“啊?我知道?我不知道啊,这不是韩哥和您才知道的事情吗?”
对于他的解释,陈圆并不直接驳斥,他就是那么盯着对方,面上带着一点笑意。而这样的表情在旁人看来,颇有几分神秘莫测的感觉。
沉默之间,这两个人形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对峙。
“……我在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吗?”青年这么问。
陈圆摆摆手回答他:“不,事实上什么破绽都没有,举止也好,神情也好,都是完美的,如果你不是遇到了我的话。或者你遇到了其他擅长相面的大师,同样会被轻易认出来。”最开始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身份,还是因为已经有了一个小韩作为洗白那一派的卧底在这里了,在这种地方安插间谍,本身就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陈圆没有想过这里居然还会有另外一个卧底。而且正好是黑帮老大那一派的卧底。不过换个角度来思考或许就明白了,本来黑帮这边一开始就对渗透这里有所注重,双方虽然是对立的立场,但是到底有些资源被共享着,两个人都潜伏进来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想怎么样?”对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威胁的意思。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陈圆的态度倒是轻松,心里还想着果然人以群分,那位黑老大某方面的冲动的个性在面前这位先生身上也有所体现呢。
“你何必一直和我们老大作对呢?我们的事,本来和你无关才对。就说是帮助顾客,我们老大和那个家伙不是都当过你的客人吗?”
“不是我要和你家老大作对,是有的事我注定要去做。”已经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再去思考对错的需要,而且再来一次,更加崇善的陈圆也还是会像现在一样选择。
“你到底要做什么!?”
“基本上现在我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得到了相关地点,杨副省长那边很容易就可以顺藤摸瓜。所以,你老大的失败,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陈圆并没有说恐怕中间会有变,最后还是要自己出手来帮忙的情况。
“你——”向前跨出一步,青年显得很恼怒。果然是人以群分,一到关键时刻,这个人之前表露出来的冷静理智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下意识地就提起了拳头,企图用暴力来解决这件事情,即使他自己很清楚想要这样解决问题根本是不可能的。然而提起拳头之后他又放下了,到底是在政府部门里混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性格也被打磨过。不会过分冲动。
他飞快地思考着。老大对他有恩,所以他一直忠于老大,而且,作为老大握有把柄的下属,如果老大倒了的话,他也得不了好去。但是现在的情况分明似乎老大真要彻底倒了,而面前的人还知道自己的卧底身份,那岂不是要万劫不复?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之前老大也是单线联系自己,现在知道自己身份的也就陈圆一个人,只要让对方隐瞒这件事,那么自己还大小是个官员呢!
让对方隐瞒这件事吗?
看着陈圆注视自己的平静目光,想了威逼,也想了利诱的方式,青年发现自己居然拿面前此人毫无办法!?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什么都有,就因为对面这个人就要失去一切去坐牢或者更惨?他绝对不愿意!
在他还没想好到底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大门猛地被打开,还没等进门的人说什么,他下意识地觉得——一定是刚才有人在外面听到了自己和陈圆的对话,完蛋了!
要坐牢吗?不,他要是坐牢了的话,再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年纪了。干脆逃吧!
想要离开招待所,最好的方法是,劫持这位陈圆陈大师!
几步上前,飞扑过去,顺手抓起之前陈圆放在桌面上的裁纸刀抵在了陈圆脖子上,青年这才看向门口。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郁深流本来是找杨副省长给了批条,然后才过来打算看看陈圆的。然而他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看见有一个人影冲着陈圆冲过去,然后把一把刀抵在了陈圆脖子上,分明地是挟持人质的姿势。他有些呆愣,站在那里,双目睁大,然而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色冰寒。
“你是谁?”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那个青年问,“劫持相当于省部级官员的玄学大师的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吗!?”
在郁深流询问他身份的一刻,青年心头涌起悔意。他判断错了,对方根本就没听到他和陈圆的对话。本来说不准可以糊弄过去,结果现在根本就是骑虎难下了。既然已经劫持了陈圆,那么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想办法逃走再说!
100、音咒奇效黄钟大吕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每个人都想了很多。来不及掩饰的情绪在短短的时间里泄露分明。郁深流的惊怒和担忧,青年的怯弱和后悔,唯有陈圆摆出平静的表情,让人看不透。
一个人的际遇是非常神奇的。没人知道你下一刻是否会突然继承了巨额遗产从此一生优渥,或者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争斗从此一生蹉跎。对于研习玄学的陈圆来讲,即使他所学习的东西本身就有一部分是为了知道这种说不清是为什么发生的事情会在何时以何种形式到来的,但他也不可能完全知晓未来。比起一般人,他只是做好了随时迎接未知到来的心理准备而已。
所以在突然被挟持的时候,陈圆显得一点都不慌张。准确地说,他显得非常平静,平静地就好像现在不是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而是在郊游一样。这样的个性说起来似乎挺帅气的,但是事实上,当所有人都感到紧张,仅仅你一个人表现得这么淡定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什么大家风度之类的,反倒是会让人觉得非常奇怪。
如果要深究的话,在场的三个人中,郁深流和那个青年是在对峙,而作为被劫持的人质的陈圆实际上反倒是站在了事不关己的立场上,闲着看戏呢。到底陈圆是面对泥石流的时候都没有惊慌失措的人。
只可惜,青年站在陈圆的身后,看不见陈圆此刻的表情,否则他一定会因为陈圆平静的表情而感到不对劲。正因为他看不见,所以此刻他还能见个目光投射在郁深流身上,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念头,想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
于此同时,郁深流却没有青年那么复杂的思绪,他所震惊的是自己刚才的失态,那么明显的表现出了他的惊悸和担忧,这根本不像是那个在旁人眼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他。或者这更加证明了一点——在郁深流的心理,陈圆是非常重要的存在,重要到他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泄露了对方的重要性,然后就因为想要保护对方反而使得对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这可真是讽刺。
不过,幸好郁深流反应得够快,点出陈圆玄学大师的身份,虽然听起来有些生硬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脑子,但在青年的耳中听着,却像是政府工作人员对自己负责的重要人物的维护,不至于抓住了郁深流的弱点从而做出更多事情来。
空气里有种压抑的气息,没人说话。郁深流飞快地思索着现在应该怎么办。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当前的第一要务当然是要救下陈圆。毕竟现在对面那个青年可不是什么善茬。应该说,居然在杨副省长安排的地方都有职位的人,该是多能潜伏?黑帮的胆子和能力都够大的。而在这样的黑帮被委以这样重任的人,自然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加上现在这个人正把刀子架在陈圆的脖子上面,所以安抚对方才是第一位的。一切都要以陈圆的安全为重。这一点虽然有私心的因素在,但以陈圆现在基本已经进入国务玄学顾问接班人的身份来说,谁也没办法挑刺。另一方面,他和杨副省长打了招呼之后就过来,那么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也就是说没人能够在短时间内给他帮助。仅仅是这样就算了,如果其他人过来,还怕弄出更加复杂的情况,其他人的想法还多着!这样得不到帮助但是自己可以掌握全局的状况反倒还更好一些。
短短时间里想清楚了,郁深流心里还是止不住觉得愤怒。这到底都是怎么搞的,明明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潜伏了一个黑帮的卧底进来?居然还嫩巩固这么接近圆圆,结果弄到了这种地步。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陈圆知道了什么刺激到了对方,结果这样子。
觉得有些头痛,郁深流单刀直入,问那青年:“你想要什么?”他已经打定主意,先拖着对方,隔开别人和这家伙的接触免得出现所谓的什么人质解救指挥部之类愚蠢的东西,总能找到机会把圆圆救下的。
烦躁的心情,在看见陈圆注视自己的平静表情和眼神的时候,突然就缓和下来了。
虽然对方这样的表情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多余的举动,但在这种时候,陈圆的平静就算怪异,也总比其他人质被劫持之后的表现让人来得放心。
而且,就算因为太过在意而一时失措,郁深流在此时此刻,也想到了那一点。
陈圆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物,虽然说他没有什么强大的武力,但是玄学大师这个身份,在很多时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代言词。所以,或许他的平静并不是因为性格上的一贯淡定,而是因为他本来就可以应对现在发生的事情?
很多人在认识关键的那个人之前,都曾经以为灵犀相通纯属想象。不过此时此刻与郁深流对视的陈圆,却轻松地通过眼神传递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地去表现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么单纯地看着,但郁深流明白了。
要知道从前的时候,以陈圆这样一贯淡定的态度,基本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高深莫测,根本没办法看透。之前郁深流可以发现他的情绪变化就很让陈圆惊讶了,现在这种程度,还真只好用灵犀相通之类的来形容。
这两个人能够从这么细微的地方开始进行交流,青年却不行,他并不知道自己挟持的人和威逼过来的人实际上已经交换了意见,还思考着自己应该提出什么要求。谁让他莫名其妙一时冲动就劫持了陈圆,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呢?现在也只能尽力弥补了。反正他跟着老大本来就不是做好事的人,现在暴露了之后还不用继续卧底了也算是件好事。只要能逃过去现在这回,之后什么都好说。
但是青年当然不会像是电视连续剧里面的劫匪那样提出不容易准备又容易落人把柄的要求。什么几百万的钱和直升机之类的,要知道就算这边可以调直升机过来他也不会开,今天的事情无论对谁来说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
想了又想,咬咬牙,他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一辆车,你的车。”如果让警方去准备钱和车的话,那些东西都有可能是做了手脚的,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没有手脚而且不起眼的车。但要满足这样的条件,恐怕太难,倒不如要官员们的私车。通常情况下,这些私车是绝不会挂过分鲜显眼的牌子的,到底还是有个忌讳在。而作为官员,开太显眼的车也是不行的,倒是正好符合作为劫匪的人的需要。
最关键的是,如果是其他时间要让官员拿自己的私车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问题是现在被劫持的陈圆和郁深流的关系不一般。这种情况下,郁深流自然只能满足他的条件了。
几乎是在同时,陈圆和郁深流都觉得,虽然有很多鲁莽的地方,但是在提要求这一点上,这个劫匪可真够聪明的。
背对青年,陈圆冲着郁深流轻轻眨了眨眼。
接着郁深流毫不犹豫地对青年说:“好。但是,开到哪儿?还有,你要怎么样才放了他?”
青年说:“楼下。等到我安全了之后自然就会放了你恋人。还有,你自己去开车,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然的话,你也知道的。”威胁的意思明显。
盯了青年一眼,郁深流往后退两步,站到门边,似乎是忍不住交代陈圆:“我一会儿就回来,没事。”
果然妥协了吧?青年看着郁深流说完话之后手摸到了门把手上,就要将门打开,脸上浮起了自得的表情。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被劫持之后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陈圆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发出了一个音:“咄!”
平平无奇的一个字,一个音,短促有力,放在青年耳中,却像是在他耳边紧紧挨着的地方敲响了一口大钟,嗡嗡的声音使劲灌入耳孔,于是震动到整个头脑都回荡着这个声音。
一瞬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陈圆唇间迸出那一个音之后,郁深流三两步疾速跨上前,将青年狠狠推倒,又一脚踢开青年手中的刀,接着拳头就击打在了对方太阳穴位置。
快,狠,准。对付这个居然敢劫持了陈圆的人,郁深流下手毫不留情。好几拳把对方打昏了头,即使脱离了那一个字的影响之后也反应不过来。紧接着,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拿着一捆绳子。
或者说,本来应该是有玄学用途的绳子,现在却被当做捉住罪犯用的工具了。递过来绳子的自然是绳子本身的主人,某位刚才还被劫持着的玄学大师。
郁深流接过绳子,把青年捆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陈圆拉到自己的怀里,深深拥抱。
还好,还好。
他不得不说刚才自己是真的被吓到了,之前才发生了泥石流让陈圆受伤的事情,现在又是被劫持。这样的情况让郁深流觉得很愧疚,感觉是自己没有把对方照顾好,才让陈圆老是陷入这样的情况去。这是他喜欢人的方式,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就开始承担对对方的责任。
“没事。”抬手抚上郁深流的背,陈圆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脊,就着这样的姿势说:“通知杨副省长那边吧,有了这个人,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很多了。”
“嗯。”郁深流闷闷地回了一句,却不动。
在这种场合之下被拥抱,感觉很奇怪啊。陈圆忍不住挣了挣,没挣开。
“让我抱一会儿吧。”搂住他的人此时此刻甚至显得有些软弱了。
人总是容易对出于弱势的存在产生同情心,所以当郁深流示弱的时候,陈圆没有说话了,默认了对方的动作。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手段?”就着这样的姿势,郁深流轻声问陈圆,说了一个字之后对方就呆愣了,感觉挺神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提到的音咒,佛家那边的应用似乎更多一点。用声音来达到特别的效果的话,最常见的是宗教音乐,呃,还有催眠用的那种,单独的人的发声的话,是需要特别练习的,佛教有很多相关的声音的应用,不过我知道的很少。这个“咄”属于常见的音咒,不是佛教独有的东西,它的效果就是威慑,震慑,压制,对动物和人都是有效的……还有不要以为自己念就有用了,这个中间有很多细节的。
101、多年苦心今尽成灰
“我称呼它为音咒,简单的说就是用声音来影响人的术法,不是很特别。”陈圆轻描淡写地说,“就像我说出来的那个字,其实在古代的时候应该算是很常见的了,对惊马之类的,或者审问犯人之类的,想要威逼压迫对方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人们都会选择说这个字。说起来的话,在这方面佛家要更加擅长,六字真言是很典型的有音咒效果的字。”
陈圆所说的东西,郁深流不是很懂,但是听着陈圆向他细细解释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却觉得很满足。对于他来说,这种感觉才是他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在这种安宁的心境之下,虽然旁边还捆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房间里的气氛却变得缓和起来。
本来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某个同样隶属于黑帮却和劫匪属于不同立场的某人没有正好在这个时候进门的话。而且他后面还跟着杨副省长。
其实杨副省长本来没打算过来,之前郁深流告诉他说要过来看陈圆,那么很明显现在的时间应该就是所谓的二人时刻?随便当电灯泡是要招人记恨的。但是架不住负责安排陈圆在招待所生活的那个家伙把各种消息递过来,居然一来就用笔仙把黑帮的情况弄了个七七八八,这种效率实在够可怕的,本来他想的是既然有这么高的效率干脆请陈圆把需要调查的东西都弄清楚,这样就可以省下很大的力气,结果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句玄学并不是拿来做这种事的。好吧,杨副省长觉得挺憋屈,他不是觉得能省点力气省点时间的话会更好吗?一时糊涂没想到就犯了忌讳。毕竟杨副省长不是没愈合玄学圈子里的人打过交道,他也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忌讳和守则,而且越有本事的人越讲究这一点。
害怕得罪了陈圆,杨副省长就只好过来了。至于当电灯泡的事情嘛……偶尔当一当也无所谓的嘛。能看看郁深流那小子的冷脸,也算是新奇了不是?
不过,虽说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进门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感觉颇有些微妙啊。
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把喜欢的人搂了半天的郁深流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站直身体往后一看。
“杨叔。”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啊!?没说出口的话才是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当然,杨副省长明白这家伙没说出口的是什么,他只是故作正经地假咳了两下,根本不搭理郁深流,反倒是看着陈圆:“陈大师啊,之前是我冒昧了。”这是说的他异想天开想让陈圆全程解决的事情,紧接着,他就看见了被捆着丢在地上的那个人,忍不住惊异地“咦”了一声,然后问道:“这是谁?”怎么房间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个被捆着的人,难道刚才两个人就是在这个被捆着的家伙旁边拥抱的?感觉也太奇怪了点吧。
“嗯,就是这个家伙刚才劫持了圆圆。”郁深流冷笑一下,斜瞥了杨副省长一眼,“据说是绝对安全的招待所里面居然冒出了这么个人物,刚才如果不是圆圆用了手段,现在这个人就该坐着我的车在逃逸路上了。”
“什么!?”杨副省长瞪大了眼,“开玩笑吧,你是说真的吗?”他既然敢让郁深流把陈圆托付在这里,就是对招待所里面的安全十分放心,再怎么开玩笑找诱饵,杨副省长也不会找到身份不一般的陈圆身上去,就算不顾及陈圆玄学大师的身份,也要顾及郁深流对陈圆的在乎这一点吧!但是现在郁深流告诉他,招待所里面出现了一个企图劫持陈圆的人,而且差点就成功了!?据算看见这个人被捆着放在一边,杨副省长也宁愿相信这是郁深流的恶作剧,而不是真相。
扯了扯嘴角,郁深流神色不愉,“这种事情是不会用来开玩笑的。”
“杨省长,这个人应该是黑帮内部的卧底。”陈圆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话,“而且既然他能在这个地方出现,就说明这个人很受信任,捉住他之后想要进一步解决黑帮的事情的话,已经不需要让我来做了吧?”
这,这这——杨副省长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实在太快了。明明他已经做好了依靠陈圆的帮助花个十天半个月时间慢慢解决这件事的准备,但是陈圆过来不过一天不到,居然就弄出了这么大一条鱼?有了这个人的话,情报方面的工作基本上就不用再做了。只要撬开这个人的嘴巴,后面的事情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而且,这种潜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卧底,怎么会突然就劫持了陈圆暴露马脚呢?杨副省长现在看陈圆,越加觉得这人神秘莫测了。倒不愧郁深流这个郁家新一代领头人会看上陈圆啊。
到底杨副省长不是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太明白所谓的同气连枝在这方面的作用。
所谓的同气连枝,原本是形容亲戚之间的关系,拥有同一个祖宗的人之间同气连枝。而站在陈圆的角度解释,这个词还有深一层的意思。因为有相对接近的关系,两个独立的人之间实际上气运是互相关联的,一个人倒霉另一个人也会受到波折,一个人兴旺另一个人鸡犬升天。就好像是父母和子女之间气运连接关系的削弱版一样,除非是以非常郑重的仪式分家或者义结金兰,才可能斩断或者联系这种冥冥之中的相关性。亲缘只是一部分,像倒霉的劫匪同志这样的,是典型的自身的气运和老大的相关了,他依靠着老大。所以当黑帮老大出了问题,沉不住气的时候,不管性格如何,他也会有相应的情况出现。更不用说现在正是天欲灭之的当口,他的被抓也预示着那位老大的结局。
可惜的是,就算接下来的事情多半已经不用陈圆去操心了,但现在,陈圆还是要在招待所里住着。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之前发生了问题,所以现在在郁深流的申请之下,陈圆的事情已经全部包给了郁深流处理?也不知道这家伙打着什么名头居然正大光明地以公干的方式住了进来。
没办法,其实一开始郁深流也没想过这样,但是在陈圆遇到了这种事情之后,他实在放不下心,也只有自己守在旁边才觉得安稳一点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属于陈圆和郁深流插手的范围。杨副省长主持着对付黑帮的事情,陈圆只是在关键时刻提点一二。偶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给另外那位卧底泄露一些消息。
实际上并不觉得黑帮那边的事情和自己有太大关系,比起郁深流很关注这件事,陈圆总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到了后来,其他人也不会给他说那些有的没的了。等到半个月后解禁,陈圆就这么重新回到自己店里去,继续开店。这么长的时间没开门,恐怕急着要找自己的人都堆了一大堆了,也就是说清闲了没一段时间就又要忙碌了起来,感觉上很麻烦呢。
不过这就是陈圆选择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
陈圆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自己刚回店里,孔泉陆就出现了。看得出来对方是一直在等着自己,有什么事情想说的样子。
“怎么了?”一边打开店门,陈圆一边问孔泉陆。按理说之前伸手搭了他一把,之后他们就应该没有交集了才对,怎么现在孔泉陆突然出现了呢?跟在陈圆身边的郁深流倒是露出了几分了然的神色,冲着孔泉陆投过警告似的一瞥。
孔泉陆神色有些慌张,绞了较手指,然后说:“陈大师,我师父他——瘫痪了。”
“什么!?”这个消息让陈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怎么回事?”推开店门,他走进去,“进来说吧。”周勤瘫痪了?虽然早知道周勤的状态不对,恐怕要遭遇什么事情,但是短短时间里就瘫痪这种事情,无法不让人感到对冥冥之中的某些规律的敬畏。
孔泉陆依言走进室内,等坐定之后,陈圆才再度问他:“周勤是什么时候,怎么弄得瘫痪的?”
“就在前几天,当时师父他是被一枪打中了脊椎,虽然侥幸保下了性命,但是抢救下来之后,因为神经问题,颈部以下全部瘫痪了。医生说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陈圆看了一眼郁深流,却见郁深流平静了然的表情,立刻知道这个人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只是没有告诉他而已。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不怎么重要吧?也不为了这一点生气,陈圆又不是不知道郁深流一贯的想法和作风,他径直追问孔泉陆:“怎么会是枪呢?按理说我们这样的人身边不是都有人保护吗?”真正被视作有接任国务玄学顾问这个职位的能力之后,基本上每个人身边都会有人负责保护,除非像是陈圆之前这样被转移到另外一个系统下面负责安保。要知道陈圆遇到的劫持情况需要无数个巧合重合起来才能发生,那还是用陈圆自己的刀过来劫持的,一般情况下他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被枪支接近吧?
孔泉陆抿了抿唇,闷闷地回答:“是黑帮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同气连枝是有道理的,基本上关系比较近的人的话,气运之类的会相关,就好像是父母子女之间的气运会互相影响,稍微远的亲戚实际上也有影响只是没有那么深而已。所以古代的时候宗族啊,分家啊之类是看得很重的,义结金兰也是,因为一旦涉及了这些,就会影响到整体的气运……
102、我们结婚吧
听到孔泉陆说是黑帮的时候,陈圆瞬间有了一些明悟。却还是听着孔泉陆说着具体的事情。
“师父本来和黑帮那边说,他们的运势是完全没问题的,几个师兄弟也觉得没问题。但是前段时间,黑帮那边出了大问题,内部斗争,老大的地位受到了很高的威胁。接着官方突然出手,直接重创了黑帮的势力。结果到了最后那个老大落入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管我怎么劝,师父都认为自己算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出错,所以他自己去了黑帮那里,说是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结果却是已经陷入绝境的那个人,认为都是师父的错才让他落入那样的困境,当时就给了师父一枪。如果不是后来警方赶来得快,恐怕就不是中一枪的问题了,或者是失血过多的后?(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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