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童话 第 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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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韩卓

    童话烙印

    记忆赘言

    ……

    “如果你走了,这些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理?留在自己身边作纪念?”

    “如果他们要的话,我就留给他们。如果他们不需要,我。。。也许会找个安静的场所,把他们烧掉。”

    “烧掉?为什么?难道这些东西对你已经不重要了吗?是不是你不再需要这些和我们大家一起的记忆了?”凌俊当时这样问。

    “他们是我过去的快乐。我只是想把这些快乐留给以后的人。如果他们不需要,那么我就把这份快乐归还给上天。”

    “你也相信天的吗?”凌俊笑笑,“我还以为你只相信你自己的感觉。”

    “我相信很多东西,只是它们不相信我而已。”

    “没有关系,至少我还是相信你的。即使我马上就毕业了,我还是会相信你的。”凌俊似笑非笑地说。

    “我想,一直到最后,你们还是没有我得到的东西多。虽然我是半道出家的吹水经济学家,但是,我还是比你这个正统的经济学家要赚得多。”

    凌俊忍不住失笑:“想不到你居然还有油水剩下。你不是说自从你参与这里来,一直都在贴钱吗?原来这也是官方应付外界的场面话吗?”

    “你们只是把我口袋的东西留在了你们的身边,我却把你们每个人都留在了我的心里,你说,我文清明是不是比你们每个人都要赚得多呢?”

    ……

    “强!走了?”

    “恩,明天离开湛江,到珠海去!”

    “中山大学吗?!也许会适合你,兄弟!”

    “珠海人在湛江,湛江人去珠海,我们还真是好兄弟!”

    “到了那里,还会记住话剧吗?”

    “永远忘不了!因为话剧,我们才成为兄弟的,不是吗?”

    “。。。。。。”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在参加那里的话剧社,即使我已经大三了。”

    “梦想吗?童话?”

    “不知道,清明要得到的是在话剧,表演中,不断自我反省提高。所以他的剧本都是针对他自己的性格缺点。我只是享受舞台中那种表演的乐趣。庄生梦蝶的乐趣!你呢?”

    “在舞台上表达现实中不愿表达的感情,用舞台演绎‘真实’的世界,仅此而已。”

    “不懂,但每必要懂,作为兄弟我永远会支持你的。卓铭!”

    “作为兄弟,一路顺风!”

    “要走了!”文清明悠悠地看这长发不羁的青年。

    “你想赖这不走?过几天我们也要实习旅行”语气依旧冷淡。除了茶色眼镜掩盖下的双眼闪过的一丝涟漪,贺卓铭始终保持着冰山的冷峻。

    “那么这里的事你真的不管了吗?”

    “管?这里的人似乎不需要我的帮忙!”自然和习惯的手势,淡淡的烟圈让贺卓铭变得更加朦胧,却掩盖不了那无尽的忧伤。

    “我记得你说过。。。。。。”

    “心死了,即使再喜欢话剧,但这里的舞台再也不属于我的!”

    “是吗?曾经我的心也死过,是你们把我救回来的!”

    “你现在要走了不是吗?”

    “我之毕业!难道可以不走吗?”

    “毕业之后还会接触话剧吗?”

    “。。。。。。”

    “我不会放弃的,只是不想再管这学校里的话剧而已!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话剧的本身,所以你一定会离开话剧的!”

    “你几天的话特别多!”

    “你要走了!不说,以后能和谁说?!先是强,然后是你!”

    “你早就习惯孤独了不是吗?”

    “清明,你是这里唯一了解我的人。强是我的兄弟,你是我的知己,直到永远!”

    “在我走之后,可以帮我延续海大最后的童话吗?我的知己?”

    “……我试试!”

    贺卓铭把视线锁定无尽的星空。微风,长发,拖鞋,茶色的眼镜,伴随着尼古丁的香味再次淹没在黑色的海洋里!

    序之文清明

    ……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易正一边闭上眼睛任由工作人员为他化妆,一边淡淡地说,“想不到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回来当临时演员。”

    “你有多老啊!你和我是同届……原本是同届,我都没有说这种话呢。”

    “你还准备在这里多久。一直到毕业为止吗?”易正忽然睁开眼睛,一本正经地问。

    “……也许吧。我放不下他们……你也知道,现在我们这群人之中可以说没有人可以接过我手里的这支笔……而且我在这里所学会的东西还没有教给他们……而且……”

    “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不想放手,对吧?”易正摇摇头,“你什么时候才能和你表现出来的那样果断?你真的认为这个地球没有你就不会动了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说的对,我还是不够果断。”

    “所以你今天才会再次出现在这里。”易正淡淡地说。这与他一贯以来嘻嘻哈哈的性格不同,令人稍微觉得有些不自然,“你最后还是回来了。如果是我,我是绝对不会在离开之后又回来的。”

    “可是,我就是这种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易正的脸上浮现出他向来的笑意,“自从我开始和你合作以来,我就知道你是个不中用的家伙了。整天板着脸,一本正经,但是心里软得要命。”

    “是吗?我还是觉得自己对身边的事情太冷淡了。所以……”

    易正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你知道吗,如果你什么都想关心,想对所有的事情一视同仁,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你将什么也没有关心到,你将会失去所有。”

    “……”

    “走吧,”易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不要让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丢脸。”

    ……

    “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梦出现?”

    睁开眼睛,窗外依然一片漆黑。看看旁边的手表,只不过是凌晨3点多而已,距离自己预定的起床时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醒过来?而且……很久没有做过梦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梦境呢?

    文清明问自己。

    这些都是在一年之前,大家离开的时候的情景。而今天,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本来应该遗忘的情景呢?就仿佛是在一本书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故事一般,文清明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高兴或者感伤,只是感到一些意外。

    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这些事情呢?

    文清明忍不住再次问自己。

    “因为,今天轮到我要走了。”在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当目光落到桌面上尚未整理,并且还写错班别的毕业论文的时候,文清明似乎找到了一些关于这个问题的头绪,“因为今天是我要走了,所以我在下意识中不自觉地想起了已经各奔东西的大家。”文清明很满意自己终于对这个特殊事件有了一个解释,“一定是这样的。”

    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文清明顺手就去翻找自己挂在床边的那套中山装的口袋。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是他还是很顺利地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东西——这个动作他在学校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一个扁长的金属小酒壶。

    摸索着坐回床边,文清明慢慢地啜了一口酒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红酒,突然忍不住笑着叹了一口气。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好这杯中物的呢?

    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自己还在信息学院的时候的事情了吧。不过那个时候的酒味道似乎和现在的稍微有些不同。那时候的酒似乎……似乎少了一些味道。可是究竟少了什么味道,文清明一时之间却说不上来。

    “枉你还自称是校园舞台上的第一写手,连一点点感觉都描绘不出来,我看你终究不过是一个坐井观天的笨蛋罢了。”文清明冷笑着对自己说。

    试过和你自己对话吗?

    我试过了。

    在深夜,我问隐藏在影子中的自己。

    你是谁?

    他狂笑着回答:

    我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慢慢地吟着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写下的句子,文清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如果这几句话今时今日被诗社的师兄看到的话,得到的评价应该会比自己原来交上去的那篇高一些吧。

    想到自己当年自己的一首无题之作最后不敌一句“我的爱情犹如草原上那条营养不良的野狗”,文清明忍不住再次苦笑一声,慢慢地躺回床上。虽然诗社早已倒闭,当初的“后备诗人”早已作鸟兽散,可是自己当初选择进入诗社本身也许就是一种错误。

    也许自己真的有些问题。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做选择。文清明看着黑暗,胡思乱想着。就好像自己明明是一条水中的游鱼,却偏偏固执地向往飞鸟的生活。

    在静夜中,秒针走动的声音分外清晰,文清明默默地数着。偶尔他也会做一些类似这样的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而他认为自己所做的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回忆。

    文清明曾经认为自己的心就仿如一个坟墓,是将所有的回忆都埋藏的地方。

    曾几何时,心中突发奇想,想要将自己化身为一把长剑,从此之后,笑游天下,恩怨情仇,都只在一剑之间泯灭。而现在,他却只能够以心为剑,独自一人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之处,与清风相伴,守护着最后一小片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

    而这个地方,他把它命名为“心剑荒冢”。

    他相信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地方,用来埋藏自己的思绪以及过去。他也不能例外。在习惯了用虚伪的笑脸待人的同时,也习惯了将自己灵魂深深地埋葬在心底之墓。这是一个荒凉的地方,它从来就不希望有好奇的人来这里探险,因为,这里是一个痴狂的男子伤得最深最痛的地方。

    也因为,这里埋葬的是人的过去。

    在这片荒冢上,唯一的守护者的名字叫作“执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心谨慎地守护这片禁地。然而,每逢午夜来临,一名男子,名曰“思念”,总是在最黑暗的时候翻越过看似坚固,实际上却是不堪一击的护栏,偷偷潜入这片不应该进入的土地,来到他的爱人“回忆”的墓前。每天午夜的这个时候,他就会用他自己的双手,硬生生将这土地掘开,将他的爱人那永远都不会被侵蚀的尸体从墓|穴之中抱出,用他那永远不会苏醒过来的爱人的指尖,在自己的心上划下一道今生今世都无法愈合的伤痕,最后再用那淌着鲜血的唇,给予“回忆”冰冷的尸体深情一吻。

    但是,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这里的时候,大地就会将“回忆”的身躯重新吞没,不留下一丝的痕迹,甚至连守护这里的人都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昨夜的一切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有人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因为,思念的心上,残留着一道依然在淌血的伤痕。

    又或者,这名叫作思念的男子在平时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譬如说,叫作“执着”。

    他自己,是否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充当过这名叫思念的男子的角色?

    许多时候,他都不愿意让自己回想起往昔的点点滴滴,担心这样做会让自己的心难过,受到伤害。但是,虽然他能够克制自己在理智的时候充当“执着”这个守护者,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变成“思念”出现在这心冢里面。

    他一直都相信别人告诉他的一句话:人总是有两种性格的。所以他根本就无法判断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是以“执着”还是以“思念”的身份出现。因为这两种看似不同的身份,实际上都是他们自己,只不过,对于执着而言,思念只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心,原来不过是一个荒冢而已。

    而现在正是夜深,正是那名唤作思念的男子现身的时候。

    至少文清明觉得,这个神秘的客人现在就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并且在牵引着连文清明自己都以为忘记了的过去。而与之同时,一种微微心痛的感觉也随之出现。就好像在高中毕业的最后一次班级出游,文清明在海边静坐的时候的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

    在深夜观海,感觉真的和白天很不同。

    那是一种受伤的感觉。

    曾经有人告诉他,记忆是一种伤害,而在这种夜晚,记忆伤人更深。说这句话的人很明显害怕被伤害,却又无法拒绝过去,只能继续被伤害,不能停止。而在当时,文清明只是不以为意地告诉说这句话的人——

    ——其实,长久以来,一直在伤害他的,是他自己。

    今晚,自己也在做着被自己曾经嘲笑过的人所做过的事情吗?

    文清明想起自己所听另外一个朋友在半开玩笑的时候说过的另外一句话:“生活就好比是强暴,如果你没有办法反抗,那么你就好好享受。”说这句话的朋友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明显是在这场强暴中占了上风。文清明之所以会想起这句话,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些微的酒力的作用下愈加无法阻止潜意识中记忆的涌现。往事如同不受控制的叛乱份子,从自己平日以为坚不可摧的内心牢笼中争相逃脱。

    既然压制不下了,那就任由它们逃出来吧!

    那么,最先逃出来的究竟是谁呢?

    第一部 童话之开端

    第一章 “我们是非法组织”

    试过和你自己对话吗?

    我试过了。

    在深夜,我问隐藏在影子中的自己。

    你是谁?

    他狂笑着回答:

    我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星期天对于所有的学生来说,是一个快乐的终结与痛苦的开始。因为它说明两天短暂的休息日将告结束,新的一周课程又要开始——虽然有人说过逃课是大学的必经之路,可是对于进入大学不过才一月有余的大一新生来说,这个举动未免还是过于猖狂。

    正因为如此,周日对于不少人而言存在着一种假日的最后留恋之情——简单说来,就是一种类似于睡懒觉的情绪。

    “起床了!”谢伟亮拍拍汪亮的床沿“帅哥,走了!”

    仍然在回味昨夜美梦的汪亮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半只眼睛,用一种令人心碎的声音颤抖着说:“是伟哥啊……让朕再睡五分钟吧……”

    这个自称为“朕”贵州男孩是这个宿舍唯一的外省人,同时也是文清明进入大学之后第一个认识的人。文清明记得自己在入学的当天,拎着大包小包地爬上位于全校最高最边缘的宿舍报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有着灿烂的笑容的男孩子。在知道彼此是舍友之后,二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朋友。而在得知彼此都虽然是理科生,却都对中文情有独钟之后,二人更是臭味相投——或者是酸味相投,整天吹水不休。虽然都是酸人,不过二人却术有专攻,各有所酸。文清明喜好纯粹的文学,而汪亮则好政治历史,这也导致二人将来在大学中走上虽然方向不同却都各自精彩的社团之路。

    “把他抓起来。”已经开始在穿鞋子的文清明用毫无怜悯之情的语气冷冷地说,“上次他说要睡五分钟的时候,他在下午才睁开眼睛。之后仍然在床上逗留超过3小时。”

    绰号与某种蓝色壮阳药相同的谢伟亮——自从该药品问世后,名字中含有“伟”字的男性一般很难逃脱这个宿命一般的外号——在授权下再次猛烈地摇动汪亮单薄的铁架床;“起床啦!不然我们就真的要走了!”

    谢伟亮在宿舍里面除了懒一些之外,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好男人——至少在女生的眼中是这样。文清明有这种看法倒不是臆断,而是有证有据,建立在铁一般的事实上面的判决。除了他作为一个男性的条件在该宿舍中最为优秀之外——接近一米八的身高,配合一身恰到好处的健硕肌肉,和俊朗的容貌——最主要的证物就是一封情书。全宿舍之中唯独他有如此艳遇。然而此公却比对方更为害羞,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圣人古训,对女方的见面要求考虑再三,结果考虑太久,过了约定时间而不自知,所以一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干什么啊!”受到池鱼之殃的宋傥在床上翻了个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你们要干什么就干去,不要搞到别人。”

    谢伟亮和旁边正在看书的许家能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宋傥是一个标准的倔强脾气'奇‘书‘网‘整。理提。供',说出来的话有时候硬得可以同时砸死几个大汉,但是偏偏他又是无意的,所以众人平时也只好采取糊涂战术,假装没有听见地混过去就算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许家能在宿舍中是隐藏得最深的人——至少文清明这么认为。许家能平日惜字如金,如非必要,决不多言半字。即使是必要,也是考虑再三,十足一个政府领导人在会议上的发言姿态。正因如此,其每出一言,必定言惊五座——文清明的宿舍虽然可容六人,却只有五人入住。以后文清明每回想之,觉得似乎在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早已决定了自己的大学生涯的固定模式——故此,许家能在宿舍中被尊称为“神”,是众人课余饭后闲聊的时候参拜的一个偶像。

    宋傥动气,汪亮终于不能再无动于衷了。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汪亮终于从床上慢慢地爬下。然后在文清明与谢伟亮二人的逼视下,慢条斯理地洗漱。

    “你也太慢了吧!”文清明信手翻着自己桌面上的《道德经》说道,“本来你昨天让我们叫你起来吃早餐,结果不出所料,我们终于还是要赶午餐。”

    “不使惊(不用怕)!”正在漱口的汪亮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一句广东式的普通话。当初在汪亮得知宿舍中只有他一人是外省人之后,欣喜万分,兴致勃勃地要求众人承担起教他广东话的责任,并且要求众人平日尽量讲广东话,希望自己能够在不知不觉中被同化。结果一段时间下来,众人均不厌其烦。倒不是汪亮资质问题,而是众人无法忍受一句话需要同步翻译说两个版本的过程。结果宿舍中其余四人反而被汪亮同化,众人一致通过在这信息学院所属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X班寝室,也就是东区十四栋 716宿舍实行普通话为标准语言的提案,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语言教学活动流产。可是如同一些门面工程一样,之后的副作用才慢慢浮出水面来——众人由于广东话的语法习惯问题,有时候会忍不住将一些方言融入普通话中。汪亮结果也受众人毒害,学习了一些叛经离道的词汇。

    “走吧。”终于洗漱完毕的汪亮此时显得容光焕发,“小谢子,小明子,随朕来,看看今日的社团大会可有新意。”说完之后,在文、谢二人出手算帐之前,已经出了宿舍大门,扬长而去。

    真是好天气。

    走在大学校园的路上,文清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学的空气和高中的空气并没有什么区别吧?并没有象某些时下流行的小说中写的那么天壤之别啊!不过,之所以没有什么区别,大概也是和自己在高中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在学生中传说的地狱有关吧。

    所以今天自己也就只能在这所大学里面,而不是如那些悬梁刺股,闻鸡起舞的同学一般在那些在学生心目中如同圣地一般的校园里微笑。文清明知道,虽然收获和付出不一定有必然的关联,但是付出的努力少了,获得收获的机会总是会小一些的。

    平心而论,文清明觉得自己就读的这所大学虽然现在还不过徘徊在二、三流的名单上,但是总算也是一所正式的国家高校,而且校园建设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他不喜欢校方领导总是以“全国排名第二的面向海洋的综合性大学”作为注解。人所周知,全中国只有两所海洋大学,排名第二算不得本事。就好像你在一场只有两人的比赛中输了,却还要洋洋自得地说自己得了亚军的那种感觉。

    “想好了吗?”汪亮突然探头问道,“小肥明,准备报什么社团啊?说出来让朕参详参详。”

    文清明嘴角微微一扬,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文学社。之后可能会跟着你到你特别感兴趣的口才学会去看看。不过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耍嘴皮子,所以可能只是随你看看。”

    谢伟亮耸耸肩:“随便你们咯!我只要报了我最主要的羽毛球协会之后,你们去哪里我就跟着凑一下热闹咯!”

    文清明微微一笑,反正自己也就对这些文字上面的功夫有些兴趣了。其它的社团估计都是和自己风马牛不相干的吧。

    然而日后,文清明自己也承认自己当时的想法错了。因为很多时候事情并不能想自己所预想的那样发生。用他后来所学的经济学专业的行话来解释,就是:“实际情况中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

    在大学中,社团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至少在这个学校是这样。与在高中纯粹的两点一线生活不同,在大学中,恋爱、社团等这些东西与学习是并列的。虽然每人各有所重,但是至少在大学校园中,这些以前在老师眼中的旁门左道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而在其中,社团的存在为很多有一技之长或者认为自己有一技之长的人提供了一个类似于就业的机会。不少人都乐在其中。而对于文清明来说,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可以写一些自己喜欢的文字,仅此而已。

    老实说,文清明觉得社团新生招聘的现场就如同菜市一般,每个社团摊位上的师兄师姐或者熟练,或者羞涩地吆喝着,争相吸引新生报名。巨大的广告条幅一方面在彰显该社团的创意之外,同时也在显示出该社团的经济实力——这也是文清明后来慢慢体会到的。

    “看!那边有人在弹吉他。”汪亮推推文清明,指向其中一个摊位,“真是花哨啊。我看看……好大的招牌!怪不得,是校艺术团,怪不得这么风骚。”

    “艺术团吗?”文清明不以为意,连头都没有转过去看一看艺术团的广告。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一个唱歌跳舞的社团。自己五音不全,舞步半步不懂,这种表演的社团和自己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所以文清明完全没有理会汪亮,只顾着找自己的文学社团报名处。

    “你好,我……”挤了半天,文清明终于站到了文学社的摊位前,正想出声询问一些详细情况,一位坐在招待位,一脸职业笑容的师兄熟练地将一张写着字的纸塞到文清明的手中,“你是来报名我们文学社的吧,今天下午在教学B楼的主阶1教室面试。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看看我们旁边的说明。下一位同学……”

    在文清明醒悟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之前,他已经被挤出了队伍。一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完成,文清明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经历自己想象中的过程,只有手中那张单薄的纸片证明这个过程的确是发生过了,虽然是短了一些。

    “我靠!”汪亮同样手中拿着一张纸片,忿忿不平地走过来,“什么面试,那个师兄被我问得答不上半句话,最后随便就塞了张纸给我。口学就这种鬼水平?小肥明,你呢?”

    文清明扬扬手中的纸片,“下午面试。至于刚才的过程,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因为我自己也还不太清楚。”

    下午的面试果然不出文清明所料,一如上午般草草了事。由于同在一幢教学楼内进行社团面试,所以,文清明很快便遇到了同样面试完毕的谢伟亮。打听之下,所谓的羽毛球协会面试也是大同小异。如无意外,在申请之后只要再加上交纳20元社团活动经费就可以成为正式会员,所以他们的面试实际上是一种自我介绍。

    “怎么小亮这么久?”谢伟亮看看手表,“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后来,文清明每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假想自己如果当时就这样一走了之的话,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已经发生了的。古人云: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一切对于过去的假想都是没有意义的。何况无论如何,文清明都记得自己当时的确是说了一句:“去找他吧。”

    找到汪亮的面试教室的时候,两人远远便看见汪亮正在和一个女生在谈话。当两人在考虑着应不应该过去打扰他们的谈话的时候,汪亮也已经发现了二人的形迹,并且挥手示意二人过去。

    两人走近之后,汪亮便指着二人向那女生介绍道:“林师姐,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起的两个舍友。”然后他又回头向二人说道:“这是我们口学的师姐,林逦采。”

    出于礼节,文清明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在这时候,他才看清楚面前的这个女生。无论是谁,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时间,目光都会被她的笑容所吸引,而暂时忽略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文清明觉得,无论如何,光是看到这个笑容,你就会很自然地将她作为你的朋友来看待。

    “汪亮已经向我介绍过你们两个人了。我看看,嗯……果然和他说的一样,都是很不错的师弟哦!怎么样,两位师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口才学会啊?”

    文清明淡淡一笑,“多谢师姐你的好意了。我自认为我以前在中学的时候嘴巴太不饶人,现在我正在想努力改一下我这个坏习惯,写些不痛不痒的文字解解闷就算了。”

    “哦?你喜欢写东西吗?”林郦采仿如发现了地上有一元钱般,“那正好,我们口才学会里面就正好有一个部门最是适合你的!就是演艺部!”

    “演艺部?”听到这个名字,文清明几乎想回头就走。“搞什么飞机啊!唱歌跳舞的部门哪里适合我了?”当然,这些只是文清明自己心里的想法,出于礼节,他没有即时破口大骂,而只是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林郦采可是明眼人,她一眼看出了文清明的不以为然,于是便解释道:“师弟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其实这个演艺部是由我们学校的文学社和口才学会所合办的一个部门。虽然它也有歌舞的节目编排,但是其实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将它办成一个话剧团体。”

    “话剧?我更加是一窍不通了。”文清明越发觉得自己和口才学会无缘,“我从来不看什么舞台剧啊,话剧什么的。我这人没有那么高的欣赏水平。”而在心里,文清明的意思则是“我从来不看那么闷的东西。”

    “师弟,你听我说,”林郦采继续耐心说道,“相信你也知道,我们学校虽然说是建校已经几十年,但是真正合并成现在的这个样子才不过几年而已,所以我们学校现在还没有一个真正成型的话剧社团,而我们就会是第一批勇于吃螃蟹的人!是先驱者!”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演戏。”文清明还是不明白这位师姐究竟在打自己什么主意。

    “我们现在缺少一批编剧人才。”林郦采直视着文清明,“所以我们想尽量招收一些在写作上有兴趣的新人。当然,演员方面我们也是需要的……”

    林郦采一边说,一边将目光转移到一直不吭声的谢伟亮身上,就那种目光而言,文清明认为至少是在看见地上有十元钱以上才会有的温度。

    “你们现在都有空吧?不如这样,”林郦采指指旁边的一间教室,“不如你们进来参加我们的面试看看。行不行没有关系,主要是给自己一个尝试和锻炼的机会,对不对?”

    虽然内心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文清明最后还是没有能够说出半个拒绝的字眼,乖乖地与谢伟亮坐进了林逦采所指的教室。而汪亮则以自己已然是口学中人作为理由,成为了唯一的陪审团成员。面对文、谢二人怨恨的目光,汪亮后来回忆说:“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一个人的话,那么当时我就已经被那两个人化成粉末了。”

    坐定了位置,文清明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大概有二十人散坐在偌大的教室中,其中绝大部分都和文、谢二人一般往后排挤,似乎前排有炸弹一样。文清明虽然并不想坐在太靠后的位置,可是眼下的情况是如果坐在倒数第四排之前就会变成第一排,由于不想成为异类,所以文清明也只好老老实实坐在后三排的位置。

    待众人坐稳之后,林郦采终于开始进行例行的发言,之后便是面试——演技考验。文清明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究竟是做了些什么——在文清明对自己二十年的认识中,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适合成为一个演员,即使是数年之后,他也依然保持这个看法——总之,他就是这样糊里糊涂地熬过了那几分钟。然后在林郦采宣布面试结束的时候,他意外地听到入选者中居然有自己和谢伟亮的名字。

    文清明马上醒悟过来,自己不过是作为候补编剧而被录取的,如果说到演戏,自己还差十万八千里。“既然是要编剧,那么还要我试个屁演技啊!”看着正在与几个热情洋溢的新生交谈的林郦采,文清明忽然发现,其实这个师姐才是这群人中演技最好的一个,果然不愧是这个部门的老前辈。

    文清明头一次觉得入社团其实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你觉得怎么样?”谢伟亮偷偷地问文清明,“我们不是真的要进入这种抛头露面的社团吧?”

    文清明不置可否地回答:“既然进去了,无论是出于义务还是什么的都好,先去一段时间,之后再跟师姐说这里不适合自己,然后再退出就好。”

    “你还要这么麻烦?”谢伟亮摇摇头,“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我直接就一次都不去,以后要事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要去就自己去,不要把我的份算上。”

    “那你岂不是要我自己一个人去送死?”文清明猛然跳起来掐住谢伟亮的脖子,“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我决定以后都不叫你全名,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背负蓝色小药丸的诅咒!”

    “不管你说什么,”谢伟亮宁死不屈的模样让文清明相信如果他早出生个百年左右的话,必然是一个革命烈士,“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逼我。”

    “我不喜欢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逼我。”

    数年之后,每当文清明想起谢伟亮斩钉截铁般的回答的时候,不由有些羡慕起其来。虽然在文清明一直以来的印象中,谢伟亮与自己的懒惰性格仅在伯仲之间,可是谢伟亮比自己多了一个优点,就是敢于说出自己所不敢说的“不”字。

    文清明甚至觉得,自己有时候是在为别人而活着,而不是在为自己而活着了。自己有时候都忘记自己究竟是谁了。]

    也许,以后自己真的应该好好研究怎么说“不”字了,文清明想。

    文清明在莫名其妙地进入了这个大学中尚未成型的话剧社团之后,接连几周下来半点消息也都没有收到。至于说有活动就会通知二人的林郦采更加是如同皮包公司的老板一样,在骗取客户的信任与资金之后销声匿迹,音讯全无,人间蒸发,即使是整天在口学出没的汪亮也对其行踪一问三不知。而直到这个时候,文清明才想起来林郦采曾经说过她是读经济专业的,估计也有一定皮包商人的潜质。

    既然如此,对文清明来说,那便是更好不过了,因为不用费心去考虑怎么去应付那位师姐。文清明对于这种情况也是乐得轻松。何况对于他来说,文学社才是其主要的据点,而那边近来也是活动连连,分身乏术。既然这未成型的话剧社把自己晾在一旁,这正中文清明下怀,至少可以不用为缺席找理由了。

    “小肥明,回来了啊。”精赤上身,只穿一条子弹裤衩的汪亮一边在玩电脑,一边随口向刚从体育选修课回来的文清明招呼道。

    文清明微微皱眉,但是最后还是懒得反驳,默默接受了这个名不副实的绰号。他自己至今对这个绰号的由来依然不甚明了——在宿舍中,最胖的论不到自己,吃最多的排不到自己,最圆柱体身段的也非自己,而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始作俑者汪亮自己才知道了——此处必须插入一段题外话:在几年之后的某日,宿舍众人外出购物时,众人轮测腰围后,发现原来该舍中腰围最为可观者原来是汪亮本人。所以文清明后来推测,这应该是汪亮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贼喊抓贼的战术——至少他成功地造成自己置身事外的错象,自己只是一个恰好出现的牺牲品。

    “刚才有两批人找过你,至于第一批人,是你们文学社的,他们留了张纸,朕已经放在你桌上了,你谢恩之后就去看吧。”汪亮随手指向一张放在文清明桌面上巴掌般大小的纸片说道。

    文清明扫了一眼那张字迹潦草的纸片,勉强辨认出是——今晚9点,文学社办公室进行关于“意识流”主题的讨论,请勿缺席——的字样。

    “又是这种耍嘴皮子的会议,”文清明哭笑不得,“文学社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开这种茶话会啊!这究竟是什么文学社?”

    文清明一直以来都认为文字只是一种个人内心感受的表述,而并非是一种比赛,更加不是陈列在手术台上任人解剖的尸体。他不喜欢把文字分析得太仔细,因为他觉得那样是破坏了感觉。太过于讲究的话,只会削弱了文字本身的乐趣。就如同是一个本来打算要到公园游玩的人,却在究竟是走路去,还是骑脚踏车去,还是坐公共汽车去,还是坐出租车去这种问题上纠缠不清一般。

    “还有一批人马呢?是什么来头?”文清明没有半分谢恩之态,追问汪亮。说实话,他现在对文学社已经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感冒了,至少他对于那些嘴皮子会议是恨不得敬而远之的。所以他希望最好能够有一个有意思一点的活动可以与这个会议同时进行,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为缺席座谈会而寻找托词。

    “林师姐要你们今晚9点到B楼的108教室开会。”汪亮答道。

    “林师姐……”文清明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谁?哪个社团的?”

    “就是那个准备骗我们出去抛头露面的女人。”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谢伟亮从被窝里弹出一句为文清明释疑的话来。自从他的电脑显示器出现不明故障以来,他就一直保持这种郁闷的情绪到现在。也难怪,他本来是宿舍中最早进入信息时代的一批人,可惜天不遂人愿,电脑工作不到数周便功能失常,显示器以不规则的梅花间竹规律呈现可使用状态,最终也导致了电脑主人情绪的不规律性。

    文清明这才记起自己原来还进入了一个社团,只是太久没有消息,自己都几乎忘记了其存在。“好!今晚就去演艺部的会议。”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逃离口水会议的理由,文清明几乎忍不住要歌颂演艺部的同仁了。

    “说好了,是你自己去啊!”谢伟亮从床沿探出半个脑袋,“你自己去送死就好了,不要拉我去垫底啊!”

    “不去就算了,”文清明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再游说。“反正我也是自己去打发一下时间罢了,我在那里也是不准备留多久的。”

    “哦?是么?”汪亮的突然接口道,“小肥明啊,当心事与愿违啊!”

    “什么事与愿违?”文清明完全没有领会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的意思。

    一直似乎不再停留五行中,身在三界外的许家能在没有任何的征兆下,在众人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缓缓开口道:“只怕到时候,你身不由己。”之后便不再发一言,归于入定

    虽然没有人同行,文清明最后还是决定单刀赴会。无论他多不想抛头露面都好,毕竟他现在还算是这个社团中人,出于最基本的尊重,他还是会去参与正常的活动的,而且他觉得这至少比嘴皮子大会容易打发时间。

    之前虽然林郦采已经说过这个所谓的话剧团体还是一个未成型的社团,但是文清明当时并没有留意到这究竟和已经成型的社团有什么区别。不过,当文清明站在108教室门前的时候,他稍微觉察出其中的确是有一些不同的。譬如说,成型的社团可以冠冕堂皇地租借宽敞明亮的教室,而不必躲在一个可能是全校最迷你的,位于厕所边上的一间单间中召开所谓的社团例会。

    对于这一点,文清明倒是不以为意,反而对这个雏形未具的团体头一次生出了一丝兴趣,就仿如对新生命的一种期待的感觉。

    “说不定以后这些人都会在学校的舞台上各领风骚、叱咤风云呢!”看着教室中零星坐落的十几人,文清明微微一笑,“不过这些应该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只会写些无聊文字解解闷的普通大学生,舞台上的灯光再辉煌,也都与我无关。”

    走进可以用狭小来 ( 最后的童话 http://www.xshubao22.com/6/61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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