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童话 第 19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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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在自己身前大约肩膀的宽度之内左右点击地走了几步。

    “你要记住,盲人是看不到前面的东西的。”文清明将扫把杆交回给古颖鹃,“他一定会用手上的导盲棒试探自己前面的道路。你刚才只是试探了前面的路,却没有留意到真正的盲人还会稍微试探一下左右大约肩膀宽度的位置。”

    古颖鹃点点头,表示会记住文清明的话。

    文清明见古颖鹃已经明白了诀窍,便向贺卓铭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然后自己便又回到原定的位置,干净利落地躺倒在地面上,准备正式开始。

    明白了走路的诀窍的古颖鹃这次走得倒是中规中矩。不过,在她走到躺在地上的文清明的身前的时候,古颖鹃的脚步稍微停了一停,似乎在这一瞬间有一些犹豫。

    “停!”就在古颖鹃分神的这一瞬间,贺卓铭已经毫不留情地中止了这一幕。

    “你刚才在犹豫着怎么一脚踩下去,是不是?”贺卓铭蹬着古颖鹃,追问道。

    古颖鹃点点头,“我刚才走到的位置好像不太好,我担心会一脚踩到师兄……”

    “你不要管你这一脚的轻重和位置,总之你就自然地一脚踩下去就好了。”贺卓铭假装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目露惊恐之色的文清明,对古颖鹃说道:“你要记住,这一段的故事本来就是讲述你在无意中踩到了老人家,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这一脚需要怎么下去。你刚才的问题就在于你已经知道自己这一脚一定会踩到人,所以在踩下去的时候,你犹豫了一下。你要记住,剧本说的是你在无意之间……”贺卓铭特地将“无意”二字说得特别清楚,“……踩到了老人家。所以你就不要管地上有没有人,就按照自己的走法走下去。记住,你事先是不知道地上有人的!所以你不要下意识地作出躲闪的动作。”

    “算了,先不要太苛刻了。”龚永强在旁边劝道,“阿颖还是新人,你要给她多一些时间去熟悉剧本,不要一开始就用我们的标准来要求她。”

    “那好,就从这里开始接着往下演。”贺卓铭无可奈何地挥挥手。

    古颖鹃见贺卓铭在劝说之下终于放松了口气,这才稍微放轻松了一些,便润润嗓子,准备开口说台词。

    “等等!”好不容易让贺卓铭暂时住嘴,但是躺在地上的文清明却又有意见出来了。只见文清明弹腰撑起半身,对古颖鹃问道:“你不是准备就这样一脚踩完我之后就直接说台词吧?没有一点什么其它的反应么?”

    “不是直接演下去吗?还要有什么反应?”古颖鹃一副完全没有明白文清明意思所指的样子。

    “你就没有一点正常人的反应么?”文清明只好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古颖鹃的面前说道:“如果你能够把自己和角色完全相融的话,这些东西其实我根本不用提醒你的。你要记住,一个正常的盲人在无意中踩到东西的话——不要说盲人了,即使是一个普通人在黑暗之中无意中踩到什么东西的话,都一定会有这种反应……”文清明边说边假装踩到了什么似的,有些踉跄地向后急退了两步,“……一般人对于未知的东西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所以你在踩到我的时候,应该表现出多一些的意外,而且还要有稍微感觉有些受惊。你刚才演戏的感觉太明显了,无论是谁都能够一眼看出你早就已经知道面前有一个人躺着让你一脚踩下去。”

    看着一味点头的古颖鹃,文清明与贺卓铭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一次躺在了地面上。

    “开始好了。”贺卓铭挥挥手,示意古颖鹃可以开始了。

    “停!”

    这一次,却是文清明与贺卓铭二人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了。

    好不容易说了几句台词的古颖鹃一脸委屈的神色,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惹得文清明与贺卓铭这两个人物又来找自己的麻烦。

    “你说还是我说?”贺卓铭盯着文清明问。

    “你先说,我再补充。”文清明一摊手,表示无意争夺贺卓铭的话柄。

    “这回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喊停?”贺卓铭见文清明退让开去,便上前向可怜的古颖鹃毫不留情地发问道。

    古颖鹃如同一只无辜的小绵羊地摇摇头。

    “你不知道是吧?那好,我告诉你。”贺卓铭扬扬自己手上另外一份剧本:“大姐,你刚才那一段是属于你的内心独白,是你的独立台词。这段台词,一来你没有必要对着老人家说,二来你在读这段话的时候的感情实在太少了。这段话不能象你刚才那样,读得冷冰冰,而是应该更加煽情一些。你再来读一次给我听听。”

    古颖鹃只好捧着剧本开始读书。

    “停!”古颖鹃还没有读完一句话,贺卓铭便已经再次伸手示意古颖鹃停下:“我不是要你对着剧本读书,拜托你读得自然一点,有感情一点好不好?这段话你应该闭着眼睛,然后张开双手,用就像在拥抱着微风一样的感觉来演绎这段台词的,而不是象你现在一样好像赶时间一样把台词说完。你很赶时间要到哪里去吗?”

    “好了,先暂时不要说她。”文清明又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二人面前,先是对着古颖鹃说:“你现在的情绪还不是很集中,所以我建议你先到一边去自己把剧本读熟一些。有一句话叫做‘熟能生巧’,我认为是对的。如果你连剧本都还没有熟悉,那么你的感情怎么能够自然而然地投入进去呢?所以……”文清明向四周看了一看,指着天台上一个迎风的角落说道:“……我建议你到那边去,先把台词记熟了,然后试着闭上眼睛来慢慢地读一次。我们不要求你记清每个字,但是你至少要记住每句话的大意。记住,要慢慢地读,读出感情来,不要赶时间。”

    古颖鹃听到文清明暂时放自己去温习剧本,如获大赦,连忙飞也似的跑掉了。

    “大强,”贺卓铭看着跑开的古颖鹃,回头向龚永强招呼道:“你过去帮她的忙,帮她解释一下剧本,以及一些基本的东西。我把她交给你了。要是过了十五分钟,她回来之后还是这个样子,你就别想能够在杀我的那一幕杀得那么轻松。”

    “现在是你杀我还是我杀你?”龚永强虽然嘴里嘟囔了几句,但是还是向古颖鹃背稿的所在地走去。

    看着二人都走开了,贺卓铭自行合格时候才慢慢地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上,慢慢地吁了一口气。

    “累不累?”文清明见暂时不用滚地了,便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

    “这里比较累。”贺卓铭用夹着香烟的二指戳戳自己的脑袋,“当你面对一个新人的时候,有时候你真的很想要发火。可是当你又很明白她是新人,你就不能够发火。老人家,你总是说我脾气不好,可是你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收敛了很多。如果是换作以前,我早就已经要骂人了。”

    “我当然知道,”文清明说:“你不是没有试过将其他的女队员骂哭过。所以,现在这段时间之中,你能够坚持不对这些新人发脾气,真的是很难得。我承认你的臭脾气已经有所改善了,不过记得要坚持下去才好。”

    “很难说。”贺卓铭淡淡道:“现在我虽然暂时能够忍耐一下他们,可是到底能够忍耐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其实他们这些人都算比较努力的了。”文清明看着不远处埋头背剧本的古颖鹃,“她上次也参加过那个《最后一舞》的演出,应该是已经比其他的新生要有经验一些。不过这个剧本和上次不太一样,所以估计她还要一些时间来适应一下。我们就姑且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可以自己体会一下吧。”

    “我们可以给她时间,可是又有谁给我们时间呢?”贺卓铭冷冷道:“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可是我们还没有正式地将全剧完整地走位一次。如果是一个小剧还算了,可是这个剧有将近三十分钟,可以说比我们之前做过的剧时间都要长……”

    “时间越长,就说明出错的机会越大。”文清明不无担心地说。“我们以前大部分的话剧都控制在二十分钟之内,就是为了尽量避免演员演出疲劳。即使是当初我所写的《海岸上的陌生人》也需要分成四个部分来演绎,就是为了尽量少出错漏。”

    “不过要是按照目前的这个情况来说,错误只怕是很难避免了。”贺卓铭摇头道,“只有对剧本非常熟悉才能减少错误。可是如果这些人按照这种进度下去的话,只怕到时候问题陆续有来。”

    “虽然老人家你几乎全剧都会在舞台上,可以减少错误的发生。”贺卓铭先是点头,但是却又随之摇摇头:“可是,如果老人家你自己也出现了错误呢?”

    “那就好看了。”文清明知道自己在舞台上有几场戏是没有对手可以依赖,没有人可以帮自己圆场的,故此听得贺卓铭这么一说,也不免有些担心。“到时候,希望我会有办法自救吧。”

    “不要说到时候再想办法。”贺卓铭摇摇头,“你现在就应该先想好办法,准备应付到时候的情况。”

    “我今晚在睡觉之前会好好想想的。”文清明点点头,然后将视线投向了还在天台边缘处钻研剧本的两个人,淡淡地对贺卓铭说道:“还是先把今晚的事情做完再说吧。”

    二十三 禁演风波

    “你没有吃饭么?”

    刚刚从主楼底层的水泥地板上爬起来的文清明连身上的灰土也没有顾得上拍一拍,便直接走到还保持着刚才推手动作的秦万流面前,摇头道:“你刚才的动作实在太假了。力度!力度!我说多少次了,你在推我的时候一定要用力——就像真的在和我打架一样,不要有半分留力!”

    “可是……”秦万流犹豫地看着面前的文清明,“如果我真的用力的话……你岂不是会真的摔倒?”

    “所以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你应该怎么样正确地用力了么?”文清明执紧秦万流的双手,将其双手按在自己的双肩上,继续说道:“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么?是不是又忘记了?算了,我再说一次。你在推我的时候,记住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往旁边推——不过记住,左手的力度要比右手的力度大,这样才能保证可以将我退到适当的位置,而且我倒下的时候才不会背台。”

    秦万流相当受教地点点头,示意已经明白了文清明的意思。

    “再来推我一次看看。”文清明见秦万流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走到秦万流面前道:“这次不要再留力了。全力推我看看。”

    秦万流见文清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发出一声低喝,双手骤然发力,双掌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击在文清明的左右肩膀上。文清明只觉得一股大力推来,便顺势双脚离地,向后飞跌出去,重重地落在地面,激起一阵尘灰。

    “老人家,你没有事吧?”看着整个人都摊在地上,不知道是生是死的文清明,秦万流连忙走近几步,想要看看文清明情况如何。

    “这次的力度不错。”文清明吐出一口带有浓浓尘土的唾沫,笑着对秦万流竖起大拇指道:“有这样的速度感和力度,即使是在旁边站着的人也很难看出破绽了。”

    “你呢?有没有摔到哪里?”秦万流还是不太放心文清明——因为他对自己刚才出手的力度相当清楚。

    “我?”文清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以证实自己一点也没有事情,“放心吧,虽然我刚才看起来好像摔得很重,但是其实我一点也不疼。”文清明又指着自己的背部对秦万流说道:“只要你先让这个地方触地,然后适当地用手消除了落地的时候的冲力的话,你最多只会感觉到有些脏而已。”

    “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几道强烈的光柱照在在场的几人身上。正在排练的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几个身穿制服的保安人员正向众人走来。

    “我们在排练话剧。”

    文清明还没有开口,从主楼转角处走出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人正是今晚因为要参加队长例会而迟到的贺卓铭。而在他身后的一人则是艺术团的团长景鹰。虽然还有其余几人同行,不过都是文清明所不认识的,估计都是属于艺术团中策划部门的人员。

    开口说话的贺卓铭快步走到那几个怀疑话剧队众人斗殴的保安人员面前,淡淡地解释说:“我们是校艺术团话剧队的人,我们在这里排练话剧。有什么问题?”

    “你们真的不是在打架?”那几个保安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怀疑的目光始终还是没有离开过脏兮兮的文清明和秦万流等人。

    “我也可以保证他们只是在排练。”景鹰也帮腔道:“我是艺术团的团长,我保证他们都是艺术团的成员,他们绝对没有在打架,只是在排练话剧而已。”

    那几个保安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是见到在场众人都已经一致咬定是在排练,故此只是交待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便转身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地回头看了几次,不过始终没有再往回走就是了。

    “你们干的好事啊!”景鹰笑着对话剧队众人说道,“居然连保安都被你们的演技骗倒了,果然不愧是话剧队的成员。”

    “刚才太激动了,一时之间没有把感情收敛起来。”文清明不好意思地笑笑,“幸好你们及时赶来,否则只怕他们未必肯听我们的解释。到时候把我们当作违法分子抓起来的话,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我们也来得真是时候。”景鹰对贺卓铭笑着说,“否则我们怎么能够看到老人家你们的精彩演出?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在距离这里还有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听到你们的争执声音——幸亏有卓铭在旁边告诉我,说那些是你们的台词,否则只怕我也会误会你们是在真的打架了。”

    “多谢。”文清明笑笑,“都是大家的配合有默契而已。”

    “本来我还有一些担心的,”景鹰对身后的几位策划部门的成员笑道,“因为我之前还没有看过今年话剧队的演出。而且听说话剧队今年几乎都是新生上场,所以我还有些担心你们的演出能不能顺利进行,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多虑了。那么,明天晚上的彩排,希望你们也能够好好表现了。”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记这件事情了!”文清明如梦初醒地一拍脑袋,“明天晚上就是第一次彩排了!这么说起来,还有几天就要正式上台演出了!可是我们现在还只是合过几次而已,可能效果上面……”

    “没有关系,我也知道时间上的确是有些匆忙,”景鹰伸手虚按了几下,“所以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次我们只是一个给校团委的老师们看看总体效果的过场而已,你们也不必太紧张,轻松地对待就好了。”

    “文清明,你这个家伙果然在这里!”

    随着一声大喝,一个微胖的人影如同电闪一般向文清明飞扑过来,一掌重重地拍在文清明的肩膀上,大声叫道:“你们近来又有什么搞作啊?”

    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笑嘻嘻的圆脸,文清明真的是对见到这个人觉得相当意外:“易正?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景鹰等人见到易正突然出现,虽然也有些意外,但是毕竟交情不深,故此都只是彼此点点头作为招呼而已。文清明也不作多留,拉着易正便走到一旁无人之处叙旧。

    “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死我了!”文清明这个时候才有机会狠狠地在易正的肩膀上还了一记重招。不过由于文清明先前已经在地面上逗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故此文清明这一掌下去,易正的衣服肩头之处马上现出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小心我的衣服!”易正心疼地掸着衣服上灰色的手印,“我们专业的实习也是前几天才刚刚结束的,才回来没有几天。”

    “居然不来找我们,信不信我发动全队人将你毒打一顿?”文清明笑道。

    “近来变得仁慈了啊!”易正也笑嘻嘻地说道:“要是以前的话,你一定会说要带着全队人将我拖进厕所往死里毒打的。”

    “近来忙着准备团庆的节目,没有时间带你上厕所了。”文清明摇头道。

    “我刚才来得时候也听说了,”易正点头道:“你们是不是明天晚上就要到礼堂彩排了?怎么样?现在剧的进度正常吗?新人演员们的表现怎么样?”

    “明晚彩排了啊……”文清明摸着下颌刺手的胡渣,似乎有些担心。“这个剧现在的水平,虽然还没有调整到最好,不过也已经可以上台了。不过……还是有些担心。”

    “我到时候也会去看看的。”易正笑嘻嘻地拍拍文清明的肩膀,“你们这个剧,一定能够成功的!”

    次日晚上。

    “大家准备好了?”站在布幕后面的贺卓铭低声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众话剧队队员们询问道:“这个节目一结束,就要轮到我们上去了。虽然只不过是彩排,但是我们也要把它当作是正式的演出来看待,绝对不能够有一点的轻视心理。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也低声回答。

    此时,舞台上的音乐也已然停止。话剧队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毅然向着礼堂的舞台上面大步走去。

    灯光猛然加强,背景音乐也随之而起。

    文清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平静下来,然后缓步走到舞台中间,坐了下来。

    “老人家已经准备好了。”贺卓铭见到文清明已经走到指定的位置就位完毕,便向身后的众人一挥手:“演出开始!”

    “怎么样?”

    喘着大气,抹着额头的汗水的文清明一走下舞台便向坐在观众席上观看了全剧演出的易正问道。

    “效果怎么样,你自己也看到了。”易正笑嘻嘻地递给文清明一张纸巾,“老实说,我自从进入艺术团以来,第一次看到我们话剧队的节目在彩排的时候就有人忍不住鼓掌。而且这些人都是艺术团的自己人,绝对没有什么造势之类的事情。我可以说,这是我开始接触这所学校的话剧以来见过的最好的话剧。”

    “希望你不是因为和我熟才说这些话。”文清明推开了易正的纸巾,继续用自己的衣袖擦汗,“我不习惯用纸。”

    “虽然你们的表演很好,不过,我还是有一件事情很担心。”易正说完好话之后,转口说道:“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们几年了,一直没有办法能够解决。”

    “麦克风。”文清明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实在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根据艺术团中专门租借器材的成员介绍,一个好的无线麦克风光是租借一天就需要上百元,更加不必说出钱购置。虽然艺术团方面也已经向学校方面多次提出申请,可惜话剧在这所学校的领导眼中暂时还只是算是不入流的下九流玩意儿,故此对于这些申请一直都只是无限期地押后处理。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试着换了几次位置。”易正对文清明说,“在前三行的位置还可以听得比较清楚,然后到第五行座位之后就很模糊,几乎可以说是听不到了。”易正的样子看来相当担心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话,即使你们的演技再好,也始终没有办法让观众知道。”

    “我们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文清明搭着易正道:“可是这次的情况和以往的不太一样。以前,我们为了能够让观众可以听清楚台词,一般都会采用即时配音的办法来解决。可是,这次,只怕没有办法再用配音的方法来解决。”

    “我也看出来了。”易正点点头,“尤其是你。你的台词情绪变化太大,除非是专业的配音人员,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上你的节奏。如果强行找人配音的话,只怕效果会更加差,到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

    “这么说来,你们是坚持要用原声演出了?”易正问。

    文清明点头称是:“卓铭已经问过艺术团的人了,他们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小型的麦克风——就是夹在衣领上面的那种小麦克风。听说效果还马马虎虎。虽然我们之前没有用过,但是我们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小麦克风……”易正似乎对这种东西不抱什么信心:“就是学校老师们在阶梯教室里面上课的时候使用的那种麦克风吗?我听过了,效果似乎不是很好,而且如果走近音箱的话会产生很大的回啸。只怕到时候……”

    “可是现在我们还有其它的办法么?”文清明摊开双手,无奈道:“条件就是这么多了,抱怨也没有用,因为抱怨不会为你增加什么好东西,只会将你的好心情减少。我们所能够做的就只有将现有的条件最大限度地使用。”

    “转系到经院之后,果然做事情有些经济头脑了啊!”易正笑道。

    “这是我转系之后学到的最重要的道理,”文清明也笑道:“有很多时候,你所能够运用的资源就是这么有限,而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考虑应该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这些资源的价值,而不是空想为什么我们没有更多的资源。”

    易正看着若有所思的文清明,笑嘻嘻地道:

    “你能够学会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

    次日晚上,主教学楼底层。

    “你再说一次?!”

    文清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贺卓铭,难以置信地道:“你不是在说笑吧?”

    “我会这么不知轻重,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吗?”贺卓铭冷冷道:“不过,如果你刚才没有听清楚的话,我可以再说一次。今天早上,景鹰打电话告诉我,说单紫宛要禁演《恶魔的报酬》,所以让我们明天中午的时候过去办公室一趟,商量一下应该怎么办。”

    “又是单紫宛这个灾星!”文清明不觉握紧了拳头,“她这次又想要拿什么借口来拦截我的剧?为什么我总是要碰到这个人!”

    “因为早上在电话里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所以后来,我专门再找了一次景鹰,详细地问了一问这件事情。”贺卓铭抽出一支香烟,不无嘲讽地道:“老人家,估计有些事情是你绝对想不到的。”

    “什么事情?”文清明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猜谜。

    “景鹰告诉我,单紫宛在上次看完彩排之后,觉得其中的暴力场景太多,所以就想取消掉这个剧。可是,老人家,我估计你绝对想不到那个愚蠢的女人想用什么东西来代替这个话剧的表演。”

    “用什么?”文清明没有好气地说:“她最多不就是用她自己掌控的舞队来填补这个空缺罢了,难道她还有什么新招数?”

    “你说对了,这次她还真的是有新招数。”贺卓铭嗤笑着说:“她想用《最后一舞》来代替《恶魔的报酬》上台。”

    文清明第一时间的感觉就是哭笑不得。

    “她……”文清明的话说只是说了一个字,便觉得胸口被一团气堵住,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文清明只好深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顺过气来,这才向贺卓铭求证道:“你说的是真的?单紫宛真的想要用《最后一舞》来代替《恶魔的报酬》?”

    “绝对没有错,这是景鹰亲口告诉我的。”贺卓铭缓缓吐出一口烟,冷然道:“真是开玩笑,当初是她自己说不需要爱情剧的,可是现在她却偏偏挑了一个改编成爱情剧的剧本想要代替我们。”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文清明苦笑着摇摇头,“在两年以前,就是这个人,亲自将这个剧本拦截下来,然后还当着我的面大放狗屁,说这个剧本太多情爱的情节,然后蛮横地将我们大家的努力扼杀了。两年之后,同样是这个人,同样是这个剧本——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剧本现在已经搬上了舞台,并且在全校性质的话剧比赛之中夺得了冠军。然后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现在居然又想来拣便宜?天下有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么?”

    “看来,天下的确有这种无耻的事情。”贺卓铭冷笑道:“只怕这个人还不知道,这两个剧本都是出自老人家你的手笔。现在她居然用老人家你的剧本来威胁你,天下之大,只怕是再也很难找出比这更加荒诞的事情了。”

    “用我的剧本来威胁我?”文清明实在想不通这个是什么样的逻辑关系——但是问题是单紫宛现在的确就是按照这种不知名的逻辑来行事。

    “不过,只怕这次单紫宛的如意算盘没有那么容易打响了。”贺卓铭得意地笑道:“单紫宛虽然苦心想要拦截这个剧下来,可是她却不是很清楚,《最后一舞》根本就是出自我们的手笔。首先其中的大部分演员都是我们的队员,如果我们跟他们说明情况,要求他们罢演的话,你说单紫宛能拿我们怎么样?更何况,这个剧本是我们自己原创的,即使是艺术学院方面也不过是在征得我们同意之后才借用拿去参赛的,也就是说,这个剧本,我们绝对享有版权。只要我们不答应,谁都没有权力把它搬上舞台!”

    “明天去的时候叫上我。”文清明的语气罕有地冰冷:“好久没有见过单紫宛了,我倒还真有些想再看看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次日午休时间,艺术团办公室。

    早已等候多时的景鹰看见文清明也随着贺卓铭来到的时候,稍微有些意外:“清明?你怎么也来了?这次的事情我和卓铭应该可以解决的,你……”

    “不是我不放心,而是我想来看看单紫宛这个人而已。”文清明淡淡说道。

    “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们艺术团的所有成员都会支持你们话剧队的。”景鹰正色道:“自从我进入艺术团以来,这是我看到的话剧队所有节目中最好的作品,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一定会为你们争取到这个演出的权利!”

    “如果到最后还是争取不到呢?”已经有过经验的文清明淡淡地问。

    “一荣俱荣。同样,一衰俱衰。”在景鹰眉宇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种不可动摇的决心,“如果老师他们到最后还是坚持要将这么好的节目取消的话,那么这场晚会,我们艺术团全团罢演,让那些老师们自己去搞好了!”

    “最可笑的还是单紫宛。”贺卓铭插口道:“你昨天不是告诉我,说单紫宛想要用艺术学院的那个话剧来替代我们的这个剧,是不是?”

    “管他什么剧!”景鹰毫不犹豫地答:“虽然那个剧是学校话剧比赛的冠军剧,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比赛的第一名,也不能让它无理地取代我们自己的位置!”

    “然后这才是最好笑的。”贺卓铭虽然嘴上说这件事情是最好笑的,可是他的神色之间,除了轻蔑之外再无其它,更加不要说是笑意了。“单紫宛那个蠢货可能没有想到,即使是这个她以为是好东西的《最后一舞》,其实也是老人家写的,演员也是话剧队的,甚至连那些舞台走位什么的东西都是我们事前设计好的。她现在是在用我们话剧队的剧来威胁我们,不让我们上台?有趣!”

    “正是这样。”文清明也冷笑着道:“而最让我哭笑不得的,就是这个《最后一舞》的剧本,其实单紫宛在两年以前就已经看过了——当然,其实我一直认为她根本就没有看过,否则她今天就不会讲出这种出尔反尔,自打嘴巴的蠢话。而在两年之前,她以一些无中生有的理由禁演了这个剧。但是她想不到的是,在两年之后,这个剧不但上演了,而且还在全校话剧比赛之中赢了。如果她今天能够想起这个剧本就是自己两年之前弃若敝履的东西的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稍微汗颜一下。”

    “绝对不会。”贺卓铭冷冷道:“这种人,你最好不要把她当作正常人来看待。”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内情。”景鹰似乎也想起来了什么,“这么说来,这个《最后一舞》应该就是艺术团当年被中止的那个大型话剧之中的某一部分了?我那时候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只是想不到到了今天,这件事情又被翻了出来。”

    “有很多事情都是想不到的。”文清明叹了一口气,“谁也想不到,两年之前,我站在单紫宛的面前力保《海岸上的陌生人》,而她正因为《最后一舞》这部分有爱情成分被太监了;而两年之后,同样是单紫宛这个人,站在她面前的同样是我,为的还是《最后一舞》,不过今天我却是来阻止她将这个剧搬上舞台。”

    “不过,待会儿去见单紫宛的时候,你最好尽量不要提这件事情。”景鹰考虑了一下,对二人说道:“我们今天终归是去进行谈判的,而单紫宛无论如何也始终是老师,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刺激她。我希望我们能够尽量平静地解决这次的事情。而那些最后的措施,是必须在我们的谈判完全破裂之后才不得已使用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的。你放心吧。”文清明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可能地冷静:“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当面痛骂单紫宛,说她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的。”

    “既然连老人家都能够忍下这口气,”贺卓铭无所谓地摊摊手,“那么我也尽量照着老人家的样子去做好了。”

    “单老师?”走到单紫宛的办公室前面的时候,景鹰先敲敲靠在旁边的大门,然后再走了进去。而脸色阴沉的文清明和贺卓铭二人也鱼贯而入。

    两年之后,重新踏足这间办公室,文清明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自己第一个被禁演的话剧便是在这里被判处死刑的。

    而想不到,两年之后,自己又要来这里,为自己第二个被禁演的话剧争取上诉的机会。

    文清明慢慢地抬起了头,将目光投向坐在办公桌后的单紫宛。

    两年不见,单紫宛的容貌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改变,只是没有过去那么单薄了,估计生活过得还是相当不错。不过,虽然文清明能够认出单紫宛,但是单紫宛很明显已经认不出来文清明这个人了——这也难怪,二人不过见过一面而已,而单紫宛每天见过不知道多少学生,记得住其中一个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者才是怪事。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文清明不必为到时候被单紫宛认出两个剧本都是出自自己手笔的时候而再想托词。

    “单老师,这两位都是我们艺术团话剧队的成员。”景鹰向单紫宛介绍道:“关于上次的那个话剧,单老师你也许还有一些地方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今天特地将他们大过来,希望老师你可以抽时间听听他们的话。”

    单紫宛今日的心情似乎不算太坏——至少比两年前要好一些。在听到景鹰的话之后,单紫宛很快地抬起头来:“是话剧队的同学吗?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想跟你们说说你们上次在礼堂里排练的那个话剧。”

    单紫宛清清喉咙,“你们上次的那个剧,我已经看过了。总体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不过,这个话剧的暴力场景太多了。尤其是其中还出现了凶杀的情节,这怎么可以呢?你们要记住,这里是学校,你们应该是要表现一些健康向上的主题,而不是这些社会上的肮脏东西。你们虽然很有主见,可是也必须要知道什么事情能够做,什么事情不能够做才是啊。”

    “单老师,我想你应该没有仔细地看完这个剧——或者说,你没有看懂这个话剧。”贺卓铭将一份剧本从自己的衣袋中掏出来,放在桌面上:“这个话剧我们前前后后,一共修改了七次,其中任何的细节我们都已经推敲过,认为是没有问题了,最后才把它搬上舞台的。至于你所说的那些暴力的场景,实际上都是为了后面故事发展所做的一些铺垫工作。只要你能够认真地看到故事的结尾,你一定不会有这种错觉。”

    “你们不要跟我说这些空话。”单紫宛将贺卓铭递过来的剧本轻轻推开到一边,正色道:“你们想要表达什么主题,我没有兴趣知道,但是你们也要注意一下你们所用的方式。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用温和一些的手法来表现你们所谓的主题呢?”

    “我们在这所学校的舞台上已经得到了很多经验,我想,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所学校里面的学生想要看什么。”贺卓铭淡淡道。

    “即使是这样也不行!”单紫宛还是摇头:“你们搞话剧归搞话剧,可是也要注意一下影响。象这种有不良意识的节目,我很难批准。”

    “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节目才是合乎标准的呢?”文清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完全没有认出文清明,更加不知道文清明是在特地套自己的话的单紫宛笑着回答:“前一段时间学校话剧大赛里面的那个叫做《最后一舞》的话剧就很不错啊!”

    看着被自己引诱着自打嘴巴犹懵然不知,甚至还有些自鸣得意的单紫宛,文清明的嘴角忍不住也现出了一丝笑意。而一旁的贺卓铭自然也知道文清明在笑什么,不过自然也不会点破。二人只是交换了一个鄙视的眼神,便不再言语。

    见二人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取笑的单紫宛还道是掷出这个她以为是代表着全校话剧表演的最高水平的名字而将二人镇住了,不由得放松了一些语气,想要安慰一下面前强忍笑意和怒气的二人:“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们愿意将这个剧本改一改,我看还是有机会可以上台的。”

    “听说老师你想要用《最后一舞》这个节目来取代我们的话剧,是不是?”贺卓铭假装有意无意地问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单紫宛有恃无恐地直接回答道:“怎么说,我都认为人家的这个话剧水平要高得多。如果你们不能好好修改剧本的话,那么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在后天的晚会上演出的。到时候,我自然就会邀请这个节目上台替代你们。所以,如果你们还想上台的话,最好小心一些修改这个剧本。”

    “你真的觉得《最后一舞》这个剧本好?”贺卓铭这个问题虽然是向单紫宛发问,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看着文清明的。

    没有留意到这一个细节的单紫宛想也没有想便点头:“当然。”

    贺卓铭冷冷一笑——不过这次的冷笑之中似乎更多地带着一些鄙蔑之意:“单老师,其实我想告诉你,就算是你认为是完美无暇的《最后一舞》这个剧,其实也是我们话剧队的作品。我身边的这位话剧队的前辈就是《最后一舞》的作者——当然,他同时也是这次的话剧《恶魔的报酬》的作者。两个剧本孰优孰劣,我想,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了。不知道单老师你能不能听他自己说几句话?”

    单紫宛听到这句话,稍微有些意外——文清明估计,可能在她的印象之中,这所学校的话剧剧本都是从书上抄回来的。所以猛然听到有一个原作者突然亲临,让她有些接受不来。

    “狗眼看人低!”文清明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但是脸上神色不变——他的脸上自从进来这间噩梦一样的办公室之后就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在单紫宛没有作出任何反对的举措之前开口道:“单老师你认为这个《最后一舞》的剧本比较优秀,可是在我看起来,却是正好相反。这次这个名为《恶魔的报酬》的剧本是我和其他一些队员一同推敲修改的,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完善的舞台剧——可以说,这个剧才是一个我们学校话剧迈进成熟阶段的标志。而那个《最后一舞》……”

    文清明说到这里,有意地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好让自己能够看清单紫宛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细节:“……则是我在两年之前写的一个剧本。而且严格说来,它还不能算是一个剧本。因为《最后一舞》这个所谓的话剧是我从自己很久以前写的一个长篇话剧之中提取出来的一小段而已,根本就不能完整地再现那个故事的原意。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说,《最后一舞》绝对比不上《恶魔的报酬》!”

    对往事完全没有半点印象,完全不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与两年之前曾经站在同一个位置,为了同一个话剧与自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者就是同一个人的单紫宛似乎犹豫了一下:“你是说,这两个话剧都是你写的?”

    文清明淡淡地点点头。

    单紫宛似乎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会出现,在犹豫了几分钟之后,仍然是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最后,她摇摇头道:“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决定了,我想,你们还是自己去和书记说吧!如果他同意了就没有问题了。”

    文、贺、? ( 最后的童话 http://www.xshubao22.com/6/61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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