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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搞清楚,”文清明稍微提高了音量,显示其对贺卓铭这句话有些意见:“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这种剧本会对看了这个剧的观众有什么影响的问题。你要在剧本里面表现出和生命有关的主题,我没有意见,可是也请你稍微注意一下,不要使用太过偏激的手法和方式来表现你的所谓理念。这个世界上,还是正常人比较多一些的,你最好也要记住。”
“可是,你这个剧本实在也是太不完整的。”贺卓铭也丝毫不肯让步,“如果我是观众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喜欢看这种东西的。”
“那么你想怎么样?”文清明按下准备大动的肝火问道。
“我觉得在开始的时候应该要加一个角色。”贺卓铭似乎从刚才的谈话中找到了什么似的,“一个……坏人。这样一开始就能够有一个很大的矛盾冲突,一开始就能够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住。”
“你是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加入一个反面的角色?”文清明侧头想着贺卓铭的这个建议。“的确,我们的话剧不同与其它电影、电视什么的,我们的表演必须紧凑,而且很注重故事的矛盾冲突点。我这里本来是一开始的时候让主角和他的朋友之间发生了误会而产生冲突,可是……”
“可是不够激烈!”贺卓铭接口道,“这种程度的冲突还不够!我们需要在一开场的时候制造更加大的冲突,制造更加有动感的舞台效果!有什么冲突比正邪相遇更加好的呢?答案是没有。只有达到这种程度的冲突,我觉得才算是能够起到先声夺人的效果。”
“听你这么说来……似乎也有些道理。”文清明不得不承认,虽然贺卓铭的思维方式有些偏激,但是这种剑走偏锋的奇诡之道却的确有其吸引人的地方。
贺卓铭得意地一笑,似乎也为自己能够想通这一层而沾沾自喜。
“既然你这么说,我现在就有一个主意。”文清明扶扶眼镜,似乎也有了什么新的想法:“那么我们就干脆采取现在好莱坞电影的那种故事安排模式来处理这个剧本。”
“怎么说?”贺卓铭问。
“现在那些好莱坞电影的标准模式就是在故事的开始先让主角的遭遇跌落到最低谷,然后在你以为他已经跌落到最低谷的时候,突然会有一些转机出现。可是这种转机往往是假的,而且会让主角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就像是连大地都会裂开,让本来已经到底的主角继续往下摔。然后情况一次又一次地恶化,一直到最后,等到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情况已经是一个没有办法解开的死结的时候,却会有一个让所有人感到意料之外,而又是情理之中的大团圆结局。就好像是主角摔倒最后的时候,正好摔在之前有人扔到谷底的一张床上一样。”
文清明一口气解释了自己现在的想法之后,便静静地观察贺卓铭的反应究竟如何。
“这个想法可以。”贺卓铭考虑了一会儿,认为文清明的这个想法的确可行,“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在一开始的时候设计这样的情节——让主角和那个坏人相遇,而且发生激烈的冲突——要是那种非常激烈的冲突才行。”
“对,”文清明接口道:“而且主角在这个回合一定要惨败。惨败之后还没有完,还要被那个坏人肆意羞辱一番,这才能够让主角的遭遇跌到最底层。”
“可是这两个人是因为什么而发生矛盾呢?”贺卓铭再次翻开了剧本,“你这里一点都没有交待故事,这样让人很难想。算了,就说你自己吧。如果是你自己的话,你可能会因为什么原因而生气?”
“文章。”文清明不假思索地答道,“如果我的文章出现了问题,我也许会有点生气的。”
“那就用这个理由!”贺卓铭一拍自己的大腿:“就是这个理由!你想,如果一个作家的作品被别人剽窃了,他会不会生气?”
“当然会。”
“那么如果剽窃他的作品的人是一个更加有名气的作家,而这个更加有名气的作家还是原来那个作者的好朋友。不但被自己的好朋友背叛,而且还失去了自己引以为豪的作品,你说这样足够让一个人生气了吗?”
“看来相当足够了。”文清明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被我摊上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理了。”
“那么你就不妨试试。”贺卓铭早有预谋地笑笑,“如果你想知道这种感觉的话,不妨自己亲自演来看看。”
“你要我自己演?”文清明条件反射地摆手摇头:“不行,我已经说过我不想演了,还是让队里面的新人去尝试一下……”
“队里面的人?”贺卓铭冷笑道:“老人家啊,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现在话剧队里面有多少能够上台的男生,你不是不知道吧?”
“现在我们队里的男生数量的确是很少,我也知道,”文清明还是推搪道,“可是还没有少到连两、三个男生的角色都选不出来的地步。”
“男生的确是有,可是却没有一个适合我们这个新剧的要求。”贺卓铭淡淡道:“先不说修改之后这个剧本将会变成怎么样,先说现在这个初稿。这个角色在一开始就要情绪相当激动,然后又要转换成忧伤。之后不到几分钟,又要变得愤世嫉俗。可是这样还没有完,还要变得歇斯底里。而在得到三个愿望之后,又会变得有些疯狂。再接下来,又会因为帮助不了自己的朋友而痛苦万分,直到最后的觉醒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老人家,你自己用脑子想想看,能不能在我们队里面的男生之中找出一个这种人来?”
文清明无言以对。因为他也知道,贺卓铭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你不服气吗?”贺卓铭见文清明虽然没有开口反驳,可是神情之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便继续说道:“我就一个一个人分析给你听。阿勇那个人,他的样子实在太过于正气凛然了,我真的觉得他只能演一些类似执法人员的那种角色——武林盟主也可以。可是如果要他演这种有些神经质的角色的话,只怕会有些不伦不类。再说,他这一段时间也不一定有空,人家现在在广播站忙着呢!还有万流。虽然万流现在算得上是新生之中最勤快,也是最肯在这边用心的人,可是这个角色实在不适合他——那个朋友的人物性格倒是和他有些相似。最主要的,是我们现在把这个主角定位为一个文人,而万流身上的这种文人气息太少了,凭他目前的演技来说,想要演出这种气质,可以说是绝对不行的。然后还有其它的那些就更加不用说了。因为剩下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演喜剧小品的——不是我要给他们定位,而是他们已经给自己的表演方式定型了,要改的话,那可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要我自己演自己写的角色么?”文清明喃喃自语道。
“其实,这个角色你本来就是按照自己的性格来写的吧?”贺卓铭瞥了一眼文清明,“我在第一次看这个剧本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你骗不了我的。”
“你也是写剧本的人,你应该早就知道这种事情了。”文清明将双手按在桌面上,悠悠道:“我们有写过哪一个剧本是没有自己的模样的?应该没有吧?我知道,我笔下所写的每一个人物,很大程度上都与我自己本身的性格有相似之处——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我的一个影子,是我投射在舞台上最真实的影子。”
“所以,这个角色应该由你自己演绎。”贺卓铭冷冷道,“只有你自己,才能演好你自己,其他人即使可以模仿你,但是也始终不是你。”
“只怕我演不到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文清明苦笑道,“我已经习惯自己这种宠辱不惊的生活很久了,现在猛然让我卸下所有的防备和面具,然后要我在舞台上当着大家的面前发神经,只怕……”
“你也会怕?真是一件新鲜事。”贺卓铭终于掏出了他今晚的第一支烟,慢慢地点燃,“你知道现在那些演员们最大的问题是出在哪里吗?”
“我们上次不是在主楼下面说过了吗?”文清明不知道贺卓铭为什么又故调重弹:“他们太清楚自己是在演戏了。所以不但他们知道自己是在演戏,我们也知道他们是在演戏,观众更加知道他们在演戏。他们不能完全投入到故事里面去,不能和故事之中的角色融为一体,所以才会有这种有人无神的感觉出现。”
“正是这样。而这个原因,我也有考虑过。”贺卓铭又开始吞云吐雾道:“我始终认为,这是和他们本身的中文水平有关。如果他们对于文字没有一种过人的触觉的话,他们就根本不能领会到隐藏在四四方方的文字后面的那种作者所想要表现出来的感情。既然感受不到这种情绪,只能够听我们抽象地解释,好像盲人摸象一样摸索的他们自然就没有办法将这种感觉演绎出来。”
说到这里,贺卓铭又习惯地将夹着香烟的手指指着文清明说道:“所以我一直认为,只有一个好的编剧或者导演才能有资格成为一个好的演员。虽然你也许会认为我这句话有些片面,可是,你也不能否认我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
文清明撇撇嘴,对这句话不予置评。
“所以,虽然我自从进入话剧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你正式上台演出过什么话剧,可是,我心里却始终有一个想法。”贺卓铭看着文清明不停闪躲自己目光的眼睛,冷冷地说:“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你是这个话剧队中为数不多,可以和我演对手戏的其中一人。”
“真是万分荣幸。”文清明挠挠头笑道,“那么我需不需要亲吻你的左脚脚趾头来表示我对你的感谢呢?”
“先暂时留着,以后再说。”贺卓铭淡淡道,“因为我今天有洗脚。”
“可是,仅仅有一个冲突还不够。”文清明不想再继续讨论一个连最终稿都没有确定的剧本的演员问题,于是便岔开了话题。“中间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改一改的。”
“不如这样,”——虽然不知道贺卓铭又想到了什么东西,但是文清明却从贺卓铭的眼睛中读到了一些自己感觉不太舒服的东西——贺卓铭冷笑道:“我们加一幕很有趣的情节。我保证加上这个情节之后,整个剧都会生色不少,绝对能够成为经典之作。”
“说来听听看,是什么情节这么厉害。”文清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加一段杀人的情节。”
贺卓铭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可怜的文清明几乎从凳子上滚下地面,“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百忙之中幸好将手抓住了桌子边缘,好让自己没有变成滚地葫芦的文清明差点就要对着面前异想天开的贺卓铭吼出来了,“你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老人家,你先听我说。”贺卓铭还是那幅懒洋洋的样子向文清明挥挥手,示意文清明冷静地听自己说完,“如果你听完我的理由之后还是觉得不能够接受的话,那么到时候再反对也不迟。”
“好,不要说我不教而诛。”文清明将自己的坐姿调整得正了一些,好让自己不会再因为受惊过度而跌倒。“说出你的理由。”
“我先从头开始说。”贺卓铭将香烟暂时搁在一边的空碟子旁边,正色地说:“首先从第一幕的故事开始,你就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等等……”文清明连忙阻止贺卓铭:“我没有说过我一定会演这个角色吧?你不要自作主张,替我决定了。”
“……这样说起来比较顺口和直观,好记一些。”贺卓铭摆摆手,示意文清明不要随便打断自己的思绪,“何况只是拿来暂时说说,你不是连这种事情都要计较吧?”
不想被贺卓铭认为是气量小的文清明只好将这个哑巴亏一口吞下,不再提出任何异义,任由贺卓铭盗用自己的名字。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专心听我说。”贺卓铭见文清明已经妥协,便继续说道:“……在你受了很大的打击之后,你又遇见了一个想要真心帮助你的好人。可是你这个时候只是以为她是在同情你,你认为这种施舍的同情对你是一种耻辱,所以你的心情更加低落。而在此之前,你也已经和你的朋友反目。所以,当故事发展到这个时候,你可以说是众叛亲离了。”
“而就在接下来,魔鬼给了你三个愿望,让你可以随心所欲。”贺卓铭习惯地想抽一口烟,待得将手放到嘴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将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他干脆便一挥手,不再理会烟的事情,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这个角色的欲望发展到一个极致的时候,应该是他所有的狂想都能够实现的时候。而最能够让被魔鬼所诱惑,开始有些疯狂的他感到一种病态的快乐的事情,莫过于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敌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文清明咽了一口唾沫,但是还是坚持没有说话打断贺卓铭的长篇大论。
“你试想一下,”贺卓铭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剧本的故事之中,“如果能够在舞台上表现出这一幕的话,是多么的让台下的观众的内心感到震动!我们是想要在舞台上表现出一种生命被摧毁的感觉!还有,如果在那个坏人死在舞台上的时候,你能够在舞台上表现出一种疯狂的快乐的话,那么我绝对保证没有人会忘记我们这个剧的!”
“是啊,”文清明苦笑道:“如果演完之后,我被送到精神病医院去的话,保证更多人不会忘记这个剧。”
贺卓铭只是淡淡一笑。
“不过,我刚才考虑过了,”文清明若有所思道:“你的想法虽然有些偏激,但是说得确实也是有些道理。如果我们能够将这一幕处理得好一些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达到你所说的那些效果。”
贺卓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我说的肯定没有错”的得意之色。
“不过,我在刚才听了你的话之后,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文清明先是摸摸下颌,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一脸奸笑地对贺卓铭说道:“我觉得这个剧里死掉的人还不够,应该再死一个才有效果。”
这回轮到贺卓铭的身形稍微踉跄了一下。
文清明对于贺卓铭的反应似乎感到相当满意:“看,连你都被吓倒了,那就说明这个构思的确是能够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你还想让谁死?”贺卓铭翻着剧本,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角色将会遭遇到如此厄运。
“女主角。”文清明咧嘴一笑,“就是心地最好,又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我想要她的命。你觉得怎么样?”
“这回轮到我想听听你的解释了。”贺卓铭深呼吸了一口气。
“杀死一个最邪恶的人,的确是可以让主角的邪恶本性发挥到顶峰,可是你不要忘记,这个角色最后还是要悔改的。那么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几乎失去理智的人恢复正常呢?”文清明得意地笑道:“就是让他最关心的人在他的面前死去。而且这个死亡还必须是由他造成的。只有这样,他才会后悔自己的所为。而且,在将邪恶残忍地消灭之后,再将最美好的东西撕碎在全场观众面前,那种心情的跌宕起伏,绝对比只死一个人有效果。”
“想不到老人家你这么快就已经学会了我的看家本领。”贺卓铭也不禁笑道,“而且最看不出的是,你居然比我还要狠。”
“不是我狠,而是我认为至少这样比较能够打动我。”文清明喝了一口所有冰块都早已融化的奶茶,“如果这些剧情连我这个写出来的人自己都不能感动,那么我怎么能够希望它去感动其他人呢?”
“我本来拿到这个剧本的时候,老实说还真是没有什么感觉。”贺卓铭冷笑着将初稿卷起塞到自己的后裤袋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越说越对这个剧本感兴趣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自己也想在这个剧里面找一个合适的角色来演演看。”
“你如果要演的话,需要演谁还要考虑么?”文清明打量了一下贺卓铭全身的装扮,贼笑着说:“当然是那个坏作家最适合你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要把大强也拖下水才行。”贺卓铭敲敲桌面,象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既然要死人,那么就肯定需要一个动手的角色。如果我们把这个杀人狂的角色留给大强的话,你猜他会怎么感谢我们?”
文清明瞥了一眼贺卓铭,摇头笑道:“他会用拳头来狠狠地报答我们。”
二十二 排练
“你还真是早啊。”
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最早到达场地的文清明将剧本卷成一团向不知道已经在主楼底层的石阶上坐了多久的贺卓铭掷去。
幸好正在默默地温习剧本的贺卓铭足够眼明手快,只是将手一挥,便将被飞掷过来的稿纸接住,并且顺手放在自己旁边,淡淡道:“我只不过今天打球回来之后,到外面吃了个饭,然后没有回宿舍,直接过来,所以才会这么早。不过我也没有来多久,只不过是刚刚构想了其中的一幕而已。”
“可是也没有必要提早一个小时就把我叫出来吧?”文清明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现在不过才八点半而已啊!”
“来早一点有什么问题?”贺卓铭淡淡地说,“我们可以先排练一下我们的那几段,何况待会儿还要教人,哪里有时间自己练?”
文清明和贺卓铭今晚之所以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的放矢。自从确定了将《恶魔的报酬》作为今年团庆的演出节目之后,文清明和贺卓铭很快就将最终稿确定了下来——这个“很快”其实一点也不快,因为这二人到将稿件拿出来招募演员的时候为止,二人已经将这份剧本改动了七次以上。而经过文清明和贺卓铭二人修改之后的剧本也变得更加适合这二人自己演绎,二人心知这是一些私人感情在暗中作祟。不过幸好二人都早有准备,一众新人也还算得上给这些老队员们一些面子,因此二人最后还是在无人竞争的状态之下自动当选各自心仪的角色。而今晚,这二人便是特地过来排练的。
“大强今晚过来么?”文清明向负责通知众人的贺卓铭问道。
“当然过来。”贺卓铭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跟他说了,我们这次的剧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总之这一段时间我们就要限制他和女朋友见面的时间,老老实实给我每天过来排练,其它的闲事就少干。”
“那么他有什么反应?”
贺卓铭眉毛微微一扬:“他只是告诉我,到他追杀我的那一幕的时候,他会特别用心演出,绝对不会让观众失望。”
“节哀顺变。”文清明惋惜地拍拍贺卓铭的肩膀。
“不过,今天晚上我就只是约了我们三个和那两个女主角来而已,至于秦万流和程莉这两个人,我没有通知他们过来。”
“怎么不要他们一起过来?”文清明奇道:“我这次做这个剧本来就是为了带一带新人,让他们熟悉一些排练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情。可是你现在反而将他们晾在一边,这不是白费了我们的心机吗?”
“可是,你真的认为让他们来有用吗?”贺卓铭冷冷地反问,“秦万流还好一些,虽然他的戏份不是很多,但是算比较用心,所以我就不说他了。你看看在一边光顾着自己玩手机的程莉,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停地问我她应该干什么,然后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吵着要走。她没有时间,我们就很有空吗?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这个角色是我们特地安排给她的。这个剧本来只要五个人就足够了,如果不是老人家你说想要再带多一个新生的话,我才懒得要加上这么一个多余的人物。可是现在呢?她不但没有懂得老人家你的意思,而且还在一旁诸多意见,我还找她过来干什么?”
“不要太在意。”文清明心知贺卓铭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也没有办法争辩太多。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真的没有想到。”贺卓铭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章露的胆子比我意料之中要小得多。平时她总是那个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还以为让她来演绎冷艳的恶魔将会是最好的人选。有谁能够料到,她居然连手都不敢搭着老人家你,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你少说风凉话。”文清明笑着说:“动作她觉得不合适,我们还可以改。不过,她老是忍不住笑场,这才是我所最担心的。”
“尤其是当老人家你在倒数第二幕时候,在她面前突然跪下来的那里,”贺卓铭没有好气地说:“每次一演到那个场景,她就马上忍不住笑,马上就破坏了这一幕。老人家,就算你的膝盖不疼,我们也嫌浪费时间啊!”
“这么说来,这个剧组里面就只有阿颖能够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了?”文清明道。
“她?”贺卓铭想了一会儿,“虽然演技还是太生嫩,不过在这群人之中,算得上是肯学的。不过有时候就有些让人恼火而已。”
“都骂过了,现在你的心情舒畅了么?”
“谁说都骂过了?”贺卓铭瞪了文清明一眼,“还有老人家你呢?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前辈,是师兄,我就会特别对你网开一面。”
“是……”文清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请你宣布我的罪状吧。”
“我觉得老人家你还是有些没有进入状态。”贺卓铭又开始点燃了一根香烟,“有时候,你的投入度不够……或者应该说,情绪还不到位。你骗不了我的,我一开始就是和你演对手戏,我不会连你是在全情投入还是在演戏都分不清的。”
“才刚刚开始排练了几天而已,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意见?”文清明无奈地笑笑,“虽然这个剧本是我们自己写的,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完全读懂自己,你至少要给我多几天来揣摩一下角色的感觉吧!”
“好,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来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熟悉一下这个剧本。”贺卓铭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慢慢地站了起来,“反正他们不会这么早就过来的,我们不要浪费时间等他们了,先来排练一下我们两个人的对手戏。”
“求之不得。”文清明淡淡笑道,也随之站了起来,将衬衣的袖子卷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走到了一片空地上,向贺卓铭微微一伸手,仿佛在邀请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出招一样。“那就马上开始吧。”
“好了就叫我。”贺卓铭站在离文清明右边七步开外之处道。
“好了。开始。”文清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如同剧本之中所描写的那样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说。
贺卓铭见文清明已经准备妥当,便举步向文清明走来。
“等等!”贺卓铭走了不到两步,文清明忽然举手示意暂停:“你待会儿走到哪里我才开始说话?还有,如果你已经走过预定的位置的话,那又怎么办?”
“你如果怕我走过头的话,那么你就提早说台词。”贺卓铭不动声色地慢慢退回原来的地方,“你稍微用眼睛的余光看看我走到哪里,自己估计一下时间。”
“你跑什么?过来!”文清明向贺卓铭挥手道,“先大概设计一下到时候的动作再说,不要随场发挥。前几天我们都只是对了一对台词而已,那些舞台动作都没有好好想过。今天先不要忙着排,先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你也来一起想想那些过场的动作应该怎么处理。”
贺卓铭踱到文清明身前:“那么你想怎么弄动作?”
“就像我们一开始的时候说好的那样,我出场的时候是坐在地上的。”文清明边说边直接就坐在地上示范道,“你就慢慢地走上场。”
“你自己要记得,那时候你的手上是有一份道具文稿的。”贺卓铭提醒道。
“这件事情我会记得的。”文清明随意地点头道:“然后呢?下来的动作应该怎么做才能连结接下来的情节呢?”
“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站起来说话了。”贺卓铭向前走了两步,“当我走到预定的位置的时候,你应该还有一句台词。我觉得你在说这句台词的时候,可以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然后……”贺卓铭用手指着文清明面前的地面,划出一条虚构的路线图。“……你就沿着这条线,走到我的左边这个位置上。不过你要注意,因为下一句台词还是由我说,所以你要注意不要抢我的线,记得要在第二条线的位置就要停了。否则,如果我们两个人都同时站在第一条线上的话,那么到时候可能会不太好看。”
贺卓铭口中的“线”其实是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一个特殊名词。因为在这所学校的礼堂里,舞台的木质地面可以看到一条条清晰的纹路,故此话剧队中人一般都会以这些线来确定自己在舞台上的位置。
文清明走到贺卓铭手指示意的位置,问道:“你是要我走到这里吗?”
贺卓铭点点头。
“我觉得这个位置不好。”文清明低头看看自己双脚所处的位置,又估量了一下自己与和贺卓铭的距离,摇头道:“这个位置不好,离你太近了。我们自己平时在这种距离说话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如果是在一个空旷的舞台上面的话,那样看起来就会很挤了。如果我是舞台下面的观众的话,也一定会觉得这个舞台一头重,一头轻,失去了一种平衡感。这样,整个舞台就会变得不协调了。”
“那么你想站在哪里?”
“我在站起来之后,不是直接向你的方向走过去。”文清明面对着贺卓铭后退了几步,“你站在舞台的正中位置,而我会站在舞台的三分之一位置上……就像这样。”文清明站定后,伸直右手,对贺卓铭比划道:“我会先反方向走,然后不是对着你,而是对着观众说台词。因为那几句话是我的内心独白,所以不必对着你说。”
“当然是要尽量对着观众说台词。”贺卓铭冷冷道,“舞台剧本来就是这样。如果你不能将观众假象成为和你演对手戏的人,那么你岂不是白混了?这种基本的东西不要在我面前说。不过,你在一开始就跑得这么远,你到时候怎么回来?”
“下面的台词我可以适当地将它口语化。”文清明走到贺卓铭身前,摊开剧本指着其中几行解释道:“你看,这里我本来只有一句‘为什么’的台词,可是这种带有愤怒感情的质问,我们可以试着将它适当地重复几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的感情更加激烈。就像是这样……”
文清明说着说着,又跑回到自己刚才假定的位置上,慢慢地一步一步向贺卓铭走过去,同时嘴里还小声地在念着“为什么”这句台词。在他说到第三次的时候,他边走到了距离贺卓铭不足一米的地方,而文清明也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
“就是在这个地方。”文清明用力地跺了一跺地面,“我到时候就是这样走,你觉得怎么样?能够配合上吗?”
“可是现在又有一个新问题来了。”贺卓铭指着文清明的初始位置说:“你在这一段里面有台词和动作,自然是可以容易处理。可是我在这一段时间是没有话说的,如果我一直保持这种‘等戏’的状态的话,在舞台上会很难看的。”
“这样……”文清明摸摸下颌的胡渣,又看看贺卓铭,“那么你想到怎么处理了没有?”
贺卓铭稍微想了一下,然后从上衣的口袋之中掏出一包香烟,从其中抽出一根,但是却没有点火,只是就这样叼着,然后对文清明说道:“不如这样,在你对着我愤怒地大喊大叫的时候,我就这样,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你说什么一样……总之就是好像完全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一样地拿出一根烟,然后慢慢点燃……”
“你这不是公然在舞台上抽烟么?”文清明犹豫了一下,“这样影响不好吧?”
“我们在舞台上连人都杀掉了,难道还怕抽一根烟?”贺卓铭不以为然地冷笑着:“而且,在你的动作很激烈的时候,我却在旁边静静地拿出一根烟来抽,这种一动一静的对比,难道不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视觉效果?”
“而且是我越生气的时候,你就表现得越若无其事。”文清明也觉得贺卓铭用这个方法来处理过场虽然有些不雅,但是的确效果不错,故此也就只好默认不提。
“而且你最好将最后的几句‘为什么’留到走到我的面前的时候再说,就像在质问我的感觉——虽然我那时候是绝对不会回答你。”贺卓铭继续道。
“不一定只是说‘为什么’,”文清明想了一想,“我还可以在你沉默点烟的时候质问你为什么不说话。总之这些应该是一个情绪激动的人应该说的话,我到时候都会尽量表现这种感觉出来。不过,你可要记得接戏才好。”
“这点你不用替我担心。”贺卓铭冷笑道:“我还不至于在你改了几句话之后就不知道怎么把戏接下去。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发飙的。我会尽量让自己点烟的动作优雅一些的。”
“然后其它的情节……”文清明继续翻开剧本往下看,喃喃自语道:“一直下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情节了……”
“谁说没有什么情节了?”贺卓铭夺过文清明手里的剧本,“我记得接下来的情节就是要扔东西了。你想好要怎么扔了没有?”
“这个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文清明敲敲贺卓铭的脑袋:“我到时候会走到你的面前,而你先是顺手夺走剧本,然后在我分神的时候将这份剧本扔到你的右边……不过你必须记住,在这个时候,你……”
“……我应该稍微向左边走动几步,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你。这个基本的事情我还是记得的。接下来的情节是以你为主,我知道要把正中位置留给你,不用提醒。你以为我是刚入行的新手吗?”贺卓铭截下了文清明的话。
“正是这样。”文清明对贺卓铭的记忆力表示满意,“不过你也不用走得太远,因为我们下面要演绎一场冲突戏。不过,之前我们只是让你抓着我的手,我觉得这样的效果还是不够好。我总是觉得应该还能够更加……更加……”
“你想要在第一幕里面将自己的处境表现得更加悲惨一些?”贺卓铭上下打量了一下文清明,“不如这样,你干脆在弯腰捡起我扔到地上的剧本的时候就不要站起来……”
“不!我应该先站起来!”文清明猛然想到了一个虚构的情景,“不如这样,我在捡到剧本之后,听到你的那几句台词之后,就愤怒地用手指着你……就像这样。”
文清明边说边走到贺卓铭的右边,伸出左手指着贺卓铭的脸,示范道:“然后你就顺势捏住我的左手,然后向后拗……”文清明向贺卓铭示范手部的动作以及用力的方向,“……这样,我就可以假装受力不住,被你按得跪倒在地上。”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与我无关。”贺卓铭摇头笑道。
“我被你按得跪倒之后,你就把我手上的剧本再次抢过去。”文清明将手上的道具塞到贺卓铭的手里,“然后扔在我的面前,在我准备去拿的时候,用脚踩在文稿上面。记住,不要踩一下就算了,要不停地用脚底来磨,就像你真的在羞辱我一样。”
“到时候你的手缩得快一些,”贺卓铭提醒道:“要是到时候你缩手不及,我也还是会照样踩下去的。你自己看着办。”
“如果到时候我真的来不及抽手,”文清明也认为是理所当然地点头道:“你也照样踩下去,不要顾及我。我到时候会自己想办法的。不过,接下来的情节,我们前几天处理得不是很好。”
“只是蹲下来和你说几句话,的确是简单了一些。”贺卓铭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所以我昨天晚上在睡觉之前认真想过了,我现在有一个构想,你看看怎么样。”文清明说着,然后自己先半跪下来,然后抬头道:“到时候,你将剧本踩过之后,就稍微半蹲下来到我这个高度左右……”文清明见贺卓铭没有反应,边揪着其裤腿,将他也扯得半蹲下来。“……然后……对了,你那时候不是会叼着一根香烟的吗,那么你就作势将一口烟雾喷在我的脸上……不过现在不用!”
已经准备就绪的贺卓铭只好将一口已经到了嘴边的烟雾吐向另外一个方向,讪讪道:“我还以为你现在就想要先熟习一下。”
“到时候我就会很自然地将脸转向另外一边。”文清明假装没有识破贺卓铭的阴谋,只是顾着自己做示范动作:“然后你再用力地将我的脸扳回来,用手背轻轻地在我的右脸上拍打几下……”
“等等!”贺卓铭看看自己的双手,然后对着空气左右开弓地挥动了几下,皱眉道:“可是,这样的话,我的动作会有些不自然。还是打左脸比较顺手一些。”
“可是如果你想打我的左脸的话,那么观众可就看不到了。”文清明指着自己的左脸道:“这一边原本是背对观众的,所以你打这边的话,那就没有舞台效果了。除非我们将所有的动作都反向处理。”
“那我还是直接打你的右脸算了。”贺卓铭不耐烦地一挥手。
“之后你就可以下台了。”文清明指着贺卓铭的左手方向道:“记住,你下一幕将会是从这边上台,所以你要记住从左边下场,不要记错了。”
“不过我还不想就这样下场。”贺卓铭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又回头说道:“我觉得最后,我在下场之前,应该再说一句话……”
“这句话你自己慢慢想好。”文清明拍拍膝盖上的灰尘,“既然情节都差不多设计好了,那么我们就真的开始吧!”
三十分钟之后。
“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坐在被无数人踩过的水泥地板上,半靠着墙壁的文清明喘着大气,用衬衣的袖口将即将滴落在眼睛的汗水抹去,嘶哑着声音向半躺在另外一边的贺卓铭问道。
“笑话,我才刚刚演得有些感觉。”贺卓铭用手按着墙壁,好让自己还能勉强站得直一些,“老人家,你不是这么快就不行了吧?才不过试了十来次,你就已经动不了了吗?真是没有用。”
“谁说我累了?”文清明用力撑起自己,“你少说风凉话,要是换你象我这样连续喊了这么久,又站又跪的话,看看你累不累。”
“少废话,能动的话就再来试一次!”贺卓铭的嘴角处显现出一丝不肯服输的笑意,“我现在才是刚刚热身完毕。老人家,我要开始玩真的了!”
“你们刚才打架了是不是?”一走进主楼底层,龚永强与古颖鹃不由吓了一跳。只见躺在石阶上休息的文清明和贺卓铭二人一身灰土,仿佛在泥浆中捞起来晒干一样,难怪龚永强会有此疑问。
“九点半了是不是?”文清明轻轻踢了一脚贺卓铭,“起来,大强和阿颖来了。”
贺卓铭懒懒地爬起来,“那么就开始吧。”
“今晚还是上去……”龚永强将手指向头顶方向:“……七楼的那个天台排练吧。这里一丝风都没有,而且又多蚊子,排练起来一点都没有感觉。”
“可以。”贺卓铭淡淡道,“不过我一定要坐电梯。”
“好了,阿颖,你现在可以开始装瞎子了。”文清明“大”字型地躺在地上对拄着一根龚永强扯下来的扫把杆的古颖鹃叫道。
“停!”古颖鹃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贺卓铭已经高声叫停,同时疾步奔到不知所措的古颖鹃面前:“大小姐,我们现在是要你演一个失明人士,拜托你演得有一点感觉好不好?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走起路来完全就不象一个盲人。你看看,你根本就没有使用到你手上的那跟导盲棒。你现在是一个盲人啊,怎么可以将导盲棒象扫把一样随随便便地拎着?”
“可是,那些盲人不就是这样走路的吗?”古颖鹃不服气地用扫把杆的前端点击着地面,然后向前走了几步。
“盲人的确好像是这样走的。不过只是好像而已。”躺在地上的文清明爬了起来,接过古颖鹃手中的扫把杆,然后将握杆的右手自然地垂下,让杆的前端轻轻地在自己身前大约肩膀的宽度之内左右点击地走了几步。
“你要记住,盲人是看不到前面的东西的。”文清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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