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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得怎么样?”沈淮把杨海鹏、郭全、钱文惠还有鹏海公司的一名合伙人,召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了解情况。
“何镇长帮忙说了很多话,主要也是你帮忙想的方案叫信用社安心,大体没有问题了,就等着办手续。”杨海鹏兴奋劲还是掩不住,说道,“办公跟堆场,何镇长也帮助选了地方,就在学堂街北段临上梅公路的一所小学里。下午我们就去看过,离上梅公路很近,往霞浦、新津以及北郊都很方便。”
“什么小学?”沈淮问道。
“竹堂村小,去年给大雨冲毁校舍,学生随后分散到青龙桥、三里墩村小就读。镇上没有资金重建竹堂村小,但用来作建材堆场倒是合适。”郭全说道。
郭全说了校名,沈淮就有印象。
全镇村小加上镇中心小学共有二十六所,托儿班性质的简陋幼儿园十九所,中心幼儿园一所,初中三所,高中一所,梅溪镇中小学及幼儿园生员总数达八千人。
这么大的教学规模,包括近四百名教职工的工资在内,每年能拿来投入的教育资金,也只三百万元。镇政府是存在许多不良现象,但教育资金的紧缺,更客观的原因,是梅溪镇可支配财政收入太少了。
竹堂村小给暴雨冲毁校舍,不能从县里额外获得支持,仅靠镇上的财力进行重建是很困难。
竹堂村的学生,都已分散到附近的村小入学。在何清社看来,与其从紧缺的镇财政挤出资金来重建校舍,还不如出租给鹏海贸易当堆场,为村上、镇上多增加些收入……
沈淮也无法去指责何清社的现实跟世绘,他当初不接手财政所,就是不承担承担财政紧缺的压力,关键还是要看钢厂的盈利恢复情况。
杨海鹏没有想到整个事情会这么顺利,掩不住兴奋劲的跟沈淮描述下午在何清社协调下,跟信用社谈贷款的情形。
镇信用社不归镇政府管,但只要在梅溪镇上,就必然要仰仗镇政府的鼻息,有什么事情,信用社还是愿意配合镇政府的。
当然,更关键的原因,想必何清社已经跟信用社的人不经意的提及到熊文斌的关系。
权力跟金钱都是一切事物的润滑剂,权力显然又排在金钱的前面。
杨海鹏这边的事情顺利就好,沈淮看着时间已经不早,站起来说道:“你要跟老郭聊聊呢,就换地方,我是要回去睡觉了。”又跟钱文惠说道,“走吧,你跟你家邵征送我回宿舍,就也下班去。”
钱文惠是清秀而瘦小的女人,三十四岁,比邵征还大一岁,他父亲本身就是县财政、局的老干部,她本身是淮海大学毕业,分配到县财政、局工作,后受前县长陈兵指派,到钢厂担任财务科长。
虽说负责钢厂的财务工作,但炉料采购、钢材经销,她都插不上手,只是把账目做细、做清楚,还没有发挥她应有的作用。
“钢厂管理层不需要太多的副职,但财务口必须要有一个。”沈淮坐在车后排,对着副驾驶位上的钱文惠说道,“我打算过了月初就召开全厂职工大会,推荐钱科长你出任管财务口的副厂长,你先做一下准备。你担任副厂长后,暂时把财务部兼管起来,接下来,不管是从外面招人,还是内部培训,你得给我再找一个合适的财务部长出来。”
通过后视镜,看到邵征在那里咧嘴而笑,沈淮开玩笑说道:“老邵这以后工作任务又要加重了,上班时候,要服务我这个厂长,下班后还要伺候副厂长,这辈子看来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沈厂长人一本正经,也长一张歪嘴啊!”钱文惠听着沈淮也浑不顾忌的说些半诨不诨的玩笑话,笑骂了一声。
沈淮哈哈一笑,到这一步,钢厂的管理层就梳理得差不多了,面对即将长期共事、本身工作又足够认真负责的同僚,他也实在没有必要整天绷着脸。
沈淮跟邵征说道:“老邵在部队也当过排长,只负责开车太委屈。钢厂正式定编之后,我会在厂长室外设立一个行政助理的职务,去承担厂办撤销掉之后的一些职能,老邵有没有兴趣。”
沈淮对钢厂管理体系的改制设想,已经跟管理团队讨论过多次,新设立的厂长室跟原先的厂办,听上去只有字面上的差异,但钱文惠心里清楚:
厂长室将是沈淮掌控钢厂的核心权力机构,包括大宗原料的采购权、谈判权、新项目的启动以及一类经销商的选择权,都会集中到厂长室。
沈淮也会启用一开始就随他进入钢厂的心腹赵东担任厂长室部长。
而之前的厂办,说到底就是围着厂长服务、干杂活的管家,是借鉴党政机关的那一套。沈淮决意要在钢厂去官僚化,厂办撤销之后,有些职能则由行政助理负责。
这个行政助理,地位自然要比即将新设的各部部长低一些,但实际也将承担起管家的作用,也是要比普通的主管重要一些。
邵征照样嘿然一笑,说道:“努力做呗。”
第七十一章自然要帮你的
陈丹、小黎她们屋的灯黑着,时间也不早了,沈淮以为她们早就歇下了。
沈淮在车间也没有遇到陈桐,所以不知道陈丹下午跟孙勇办手续的情况,但想来也就那样了。
沈淮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日光灯在屋子中间,还是传统的电灯绳,悬在桌子上方,沈淮刚摸黑走到桌子边,撞到一个柔软的物体。
沈淮没想到桌子边趴住着一个人,碰到柔软的身子之后,惊吓之下,也受不住脚,身子失去平衡就扑了上去。
“啊!”
听着是陈丹的尖叫声,沈淮已经抱着她的身体滚到地上,胳膊给桌子角刮了一下,生疼,不过在倒地之前,还是下意识的将陈丹的身子抱住,怕她撞到水泥地上。
“咦,我开门你没听见吭一声?摔着没有?”沈淮顾不得去揉刮痛的胳膊,看着跌在怀里的陈丹问道。
“我等了好久,就趴桌上睡着了。你突然撞上来,都快把我吓死了。”陈丹只是给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都趴在沈淮的怀里,连地都没挨到,倒没有摔着。
陈丹手臂撑着沈淮的胸口,边说话边要站起来,但接着就感觉沈淮的手放在她的腰上;陈丹就停下来,借着微弱的光定睛看着沈淮的眼睛。
也是从来都没有这么贴近过,就是昨天给给沈淮搂着腰偷吻了一口,也没有整个身子大腿压大腿、小腹压小腹的贴这么紧,叫陈丹也不忍就这么站起来,也不知道站起来之后,还有没有勇气再趴他的怀里。
虽说已经是十一月,但天气还没有太冷,穿的衣服都还不太厚。隔着衣服叫陈丹这么压着,能感觉到她身体紧绷着的弹力跟炽人心的热量。
陈丹在屋里等沈淮回来,就穿着件毛线衣,腰身束紧,沈淮的手掌按在那里,纤细而不失弹性,再往下就是渐高起的臀,按在手下的曲线充满诱人的魅力,叫人直想把手再往下滑,去抚摸更弹软、更丰腴的臀。
在微光下,陈丹眼睫长而颤,微微颤动,似在叙说无尽的情意。
陈丹就跟沈淮的目光对视的一瞬,就不好意思的转看别处,却无意间流露出不妖不荡的妩媚,嘴唇也掩着笑,似乎也为此时的情形而欢乐,迷惑得沈淮蠢蠢欲动……
陈丹的小腹叫硬物顶着,那根东西蠢蠢欲动时,她初时还有些疑惑,不知道沈淮裤子袋里藏着什么东西,待意识到那根东西顶起来、硌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是什么时,惊慌的爬起来,拉开灯,微恼带羞地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脏东西?”
沈淮哭笑不得:男欢女爱无非如此,大家都过来人,遇到喜欢的人,难免会有天雷碰地水的冲动,比少男少女直接些,不也是很正常?
陈丹大惊小怪也就罢了,关键陈丹起身时,还不小心膝盖跪他上面,叫他那根杵子生疼,沈淮咧着牙爬起来,弯着腰站那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反问道:“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
“下流胚。”陈丹啐骂了一声,要沈淮转过身去,帮他拍背上的灰尘。
“我们想一样的东西,怎么我叫下流胚,何辄你不是了?”沈淮问道。
“我在想你脑子里一定在想脏东西,然而你果然在想脏东西,所以你是下流胚,而我当然不是。”陈丹绕口令说得挺溜,帮沈淮把衣服上的灰拍净,又说道,“本来想着等你回来,跟你说会儿话,突然发现跟你没啥好说的,我回去睡觉了。”
沈淮想起中午接电话时她说她在哭时的情形,拉住她的手,问道,“是不是从此有人生松一口气的感觉?”
“嗯,人生真是从此就松了一口气。”陈丹没有抽回手,还是忍不住想看沈淮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确认什么。
陈丹起初对沈淮有所防备,但想到依靠沈淮,陈桐跟小黎也许能过上不一样的人生,她对沈淮的防备以及长久以来的坚持就开始动摇。
人的心思总是很奇怪,沈淮抱着金子失声痛哭时,陈丹的戒心就很轻易的瓦解掉了。每天夜里想到沈淮那次突然间就崩溃的痛哭,陈丹都觉得内心深处的柔软处给轻轻地抚摸着。
即使到现在,陈丹觉得确认她对沈淮的情感还早,但从内心深处则不再拒绝沈淮有意无意的亲密。即使昨天给偷亲了一口,嘴唇相触的柔软,一直到这时都还给陈丹甜蜜的感觉;陈丹这时既想沈淮再亲她一下,又怕沈淮亲过来又有额外的要求:这些年来她虽然洁身自好,但在接待站工作,也早就晓得男人是什么东西,心想沈淮也概莫能外。
沈淮坐下来,要陈丹站到跟前。
他的目光平视着她高高耸起的胸脯,以往还觉得她的身段美在亭匀,没想到胸脯也这么高,给略有些紧身的毛线衣收着,腰肢下到胯,显得丰满紧圆。
沈淮抬起来头,看着陈丹脂白如玉的脸蛋,心里是多么渴望告诉她,对她心动跟痴迷,不是这十天半个月,从四年前的初见,她那青涩而无瑕的美就在他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迷恋如此之深,内心也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冲动,但太直接,也许会叫她误以为只是为她的身体,只是她的外表容颜所迷……
沈淮不得不强按住心里的情、欲涌流,放开手,不再握她那细嫩的手,心想古人拿柔荑形容女人的手,也真是恰当,两个字就把“温滑柔软”的感觉道尽。
沈淮要陈丹坐在自己的跟前,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钢厂的事情忙过去,我就会找何清社说清理编制的事情。”
“之前人生一团糟,总以为再坏不能坏到那里,也就没有认真的考虑过。”陈丹在沈淮身边坐下来,侧身靠着桌子边,手支着下颌,整个身子侧出优美而性感的曲线,而她慵散而无防备的身姿,也叫沈淮看到心动,“现在想想也有些矛盾呢,我招工进镇上,就一直在招待站工作,对镇上的工作实际大多都不熟悉。但是留在接待站内,又会在何月莲手下讨口饭吃,不觉得你以后真就跟杜建、何月莲他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沈淮笑了笑,陈丹的悟性很高,这是他早就知道的,性子又坚韧,这是很多徒有外表的漂亮女孩子远不及她叫自己动心的地方,说道,“接待站的承包期,到元旦之前就结束。之前总数才八万的承包费用太低,没有把装修跟设施的折旧费计算在内。说算我不提,何清社也不会叫何月莲继续以这么低廉的费用承包接待站。我要提的话,就是把承包费由当前的八万提高到二十四万。”
“这么高?”陈丹吓了一跳。
九三年,二十四万可不是什么小数字。
“承包承包,要让承包人有利可图,但镇上也绝不能吃亏。”沈淮说道,“郭全计算过,要想镇上初期投下的餐馆、客户装修及设备费用都能收回来,每年收二十四万的承包费,其实只能持平。如果叫你承包接待站,能不能盈利?”
“要是以前的情况。”陈丹细思道,“镇上跟钢厂的干部都能镇接待站随意吃喝,承包费即使提到四十万,也能有盈利的。现在连你在接待站吃饭,都坚持先掏钱先付账,何镇长更是直截了当的定了规矩,以后所有的吃喝挂账镇上一律不认。这一下子,接待站的生意比以前冷清了一半都不止,而人员工资开销又不得少,不要说二十四万的承包费,这个月能不能保本都难说,何月莲愁着呢。”
“你能不能做得比何月莲更好?”沈淮问道。
“怎么,你想我承包接待站?”陈丹疑惑地看着沈淮的眼睛,说道,“我不想你这么帮我。”
“不,你想多了。”沈淮说道,“如果把承包费定在二十四万,最终没有人承包,镇上只能把承包费下调;要是有人能以二十四万甚至更高的承包费把接待站接手过去,镇上就能避免一些损失——这个人无论是你或许别人,对我来说都一样。当然,你能接手,更好。”
“承包费一下抬这么高,我也不是很肯定;万一何月莲或者别人也来争,承包费是不是还要往上抬?”陈丹问道。
沈淮笑了点点头,说道:“这个是当然的,我说过,我不会帮你。”
陈丹横了沈淮一眼,她虽然不想沈淮帮她,叫别人闲言碎语,但沈淮如此言不由衷的话,她还是能听得出来。
陈丹心里的情思也轻轻的荡漾着,在沈淮面前,不经意的就不再掩饰小女人的情态,颦眉顾盼间,妩媚入骨,叫沈淮看了醉心。
“可是还是不行啊。”陈丹又想到一件事上,说道,“何月莲一旦停止承包,设备什么不会动,员工大部分也会留下来,但要经营,总是需要流动资金的,没有十万二十万的流动资金,接待站可没有办法运转起来,我从哪里去筹这笔钱去?”
“银行贷款。”沈淮他见陈丹这么快,就把一些问题都考虑到,便放心许多,说道,“不仅仅是竞价的问题,我们会权衡每个承包人拿出来的方案。你的方案要是明明不可行,又没有经营餐饮的经验,就算你满口答应承包费是一百万,也不可能把承包权给你……当然,你的经营方案以及执行的能力,得到镇里的肯定,十万二十万的流动资金,镇上可以出面协调从信用社贷款。”
见陈丹歪着脑袋似乎又想别处去了,沈淮说道:“你别想多了,镇上那些个现在承包出去的工厂企业,我都打算这么搞。让有能力的人去承包经营,而不是让有关系的人扒镇上的墙脚。”
看到桌上放有一本作业本,翻开看了看,小黎将几条有疑问的题材抄在上面,沈淮从口袋里掏出钢笔,转身子,准备解题,又跟陈丹说:“你这两天好好地想一想吧,我自然是要帮你的,但不会无原则的帮你。”
第七十二章职工大会(一)
熊文斌很快就正式提拔为市委副秘书长兼任市委办主任,原先的市委办主任跟着吴海峰去人大任职了。
谭启平下车伊始,也没有轻举妄动的意思。除了熊文斌外,这段时间东华其他的人事调动,他都极少掺入个人意见。
仿佛一切都照着既定的秩序在运转,倒也平息了谭启平到任后东华会“大地震”的传言。
至于周明升任计委办公室副主任的事,在东华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波澜。
杨海鹏的鹏海贸易也正式在梅溪镇落户,贷款也顺利的办了下来。
钢厂的生产在十月份就有明显的上升,但实际产量也只有四千吨稍多些的样子,月产值约一千万一百余万。即使接下来能成功实现不间歇生产,为了让基层有一个适应期,沈淮也会把月产值压在两千万以下。
鹏海贸易在扣除前期的办公场所、堆场、运输车辆、人员招募等投入后,能灵活动用的资金,还有四百万左右,足足能包下钢厂两成(货物周转率更快的话,比例将更高)的产值,自然是有资格胜任梅溪钢铁厂的核心经销商。
而钢厂的市场部门,在沈淮的督促下,这段时间来也是不得安生的,给赶鸭子上架似的,跟鹏海贸易等经销商一起,努力的把钢厂螺纹钢等产品销往东华市以及周边县区建材市场的渠道打通出来。
沈淮上任就宣称要举行的全员职工大会,一直拖到十一月底才召开。
在此之前,沈淮差不多就已经彻底改组了钢厂的管理层。
包括郭全在内,有四名副厂长,给沈淮踢出局去,仅有副厂长汪康升留了下来。
汪康升原是梅溪钢铁厂在大规模扩产之前的厂长,学历不算高,是钢厂学徒工出身,但在八十年之后,带领当时年产仅有两千吨钢铁的梅溪钢铁厂走得稳稳当当,也为梅溪镇积累下最初的工业底子。
钢厂在市县的支持下,八十年代末大规模扩产,镇党委书记杜建,兼任钢厂及厂党支书记,全面掌握新生产线的建设跟钢厂大权;汪康升担任副厂长,还负责原先的生产部门。
钢厂在新引进的电炉钢生产线上,几乎是亏得血本无归,但老的生产部门在汪康升的支持下,还能维持些盈利,就说明他在管理跟技术上,很有些水平。
汪康升在扩产前的老职工群里也很有威望,扩产之前的钢厂老职工,没有什么高级技术人才,毕竟老厂是能耗高、污染重的简陋工艺,但合格的技工倒培养出不少,算是给梅溪钢铁厂打下了一个底子。
此外,就是钱文惠提拔为分管财务跟采购部的副厂长,与汪康升成为管理层改组之后,唯一保留下来的两名副厂长。
当然,徐溪亭担任总工程师,地位与副厂长相当。
在钢厂,沈淮表面上还采用厂长制,但具体到管理部门的设置以及职能要求的调整,沈淮还是借鉴国外先进的规模企业管理,进行彻底的改组。
在总工程师之下,设立总师办,把职工培训部、质量管理部,都列入总师办的分管。
沈淮又将生产部门划分为一部、二部跟公用工程部,由汪康升副厂长兼任生产一部部长,将老厂保留下来的生产线,统统纳入生产一部。
徐闻刀出任公用工程部部长,潘成出任生产二部部长。
设立厂长室,特别助理制度保留下来,编制都放在厂长室,沈淮同时把大宗原材料采购、一级经销商选择权力以及新项目等权限,都集中到厂长室。赵东出任厂长室主任,兼任安全环保部长。
此外还设立市场部、储运部等部门。
胡志刚等钢厂选拔出来的优秀职工以及从市钢厂挖掘过来的技术管理人员,都分别叫沈淮填入各个管理职能岗位上去。
一个多月以来,员工的培训一直都在持续的进行,平均接受培训时间都达到一百个小时。这是在沈淮上任之前,是普通工人所不敢想象的。
一线工人,参与培训以及生产整顿的强度非常大,班组的班前、班后总结小会,已经给沈淮强行推行下去。
在铁腕高压之下,不满情绪的滋生也很正常,很多职工都适应不了这么严格的管理。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普通职工也近三十人,陆陆续续的离开钢厂,另找门路就业。
到十一月中旬,沈淮上任满一个月,也是他到钢厂之后的第一个月发放工资。
一线工人的基本工资,都普通上涨到四百元以上;通过考核的大部分员工,还都领到两百多元的加班工资。
加上补发之前拖欠的工资,最普通员工在十一月中旬,一次就能拿到一千两百元甚至更多的钱。
在九三年,在人均年收入才三千四五百元左右、经济发展要比其他沿海城市滞后得多的东华市,就凭借这一点,就足以让绝大多数员工振作起士气来。
梅溪钢铁厂是镇属企业,职工大会,何清社、郭全等镇领导也都有给邀请列席,镇党委书记杜建倒是没有脸再进钢厂大门了。
何清社知道沈淮铁腕治厂,整得很多人痛不欲生。
他能知道这些高压政策,会改善钢厂的面貌,但实际上也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陈兵还任霞浦县长时,对钢厂的现状极为不满,就找过何清社,问他愿不愿意接手梅溪钢铁厂,何清社当时就退缩了。
何清社知道钢厂太乱了,涉及到的关系又复杂,不是他所能处理的。在他看来,沈淮再有能力,短短四十天时间,又能做到哪一步?
由于县里下文,沈淮差不多就是对钢厂大权独揽了。实际镇上也没有谁敢来干扰他对钢厂的整顿,何清社在过去一个多月时间里,也没有走进过钢厂。
时隔四十天,再走进钢厂。
乍眼看楼还在那楼,炉还是那炉,电炉钢车间的钢铁长廊还半悬在空中,但看细处,真正能叫人看到脱胎换骨的变化。
在会前,办公区到生产厂,几乎看不到有一个员儿郎荡的员工在外面晃荡。厂区显得空旷而整洁,边角的杂草也都除尽,厂区道路通畅,没有障碍物,地面上看不到有明显的油污及烟头等垃圾。
那些暴露在外的设施,原先触目都是锈迹,此时都涂上防锈漆,各种崭新的标识、警示挂贴在管廊、柱架上。
工人们的自行车棚在办公楼的西侧,整齐成线。
今天过来列席职工大会,没有安排进车间参观,但就进厂门这短短几分钟的印象,也足以叫人震憾了。
何清社看了看其他几个副镇长,能看出他们眼睛的迷茫,或许都在怀疑,这还是原先的梅溪钢铁厂吗?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沈淮这时候与汪康升、钱文惠走出办公室,迎接何清社等镇上干部。
有个副镇长,就压不住心里的诧异,赞叹道:“这不知道,还以为是到了外资企业呢。”
“沈书记曾在法国留学,这钢厂叫沈书记整顿后,带有外资企业的风格,说起来也是正常。”郭全在旁边接话道。
郭全本来就是钢厂的副厂长,给踢出钢厂,也颇受沈淮的重用,钢厂的资产财务清理,他都参与,所以镇上的干部,也就他对钢厂这段时间来的变化最了解。
郭全在钢厂的风闻要比其他人好许多,故而再走回来,不会有什么尴尬。
“听说留学人员回来后,到外资企业上班,薪水要低于二三十万,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这以往觉得吧,什么做事能值这份钱?如今,沈书记倒真是叫我们长见识了。”
有些风声在政府机关倒是很容易吹遍,何清社能从一些细微处猜到沈淮的后台是新市委书记;镇上其他人,自然也有人能看出这些微妙处来。
故而沈淮不大插手镇里的事,他们就紧密的团结在何清社的身边,离杜建远远的。这时候有机会在沈淮跟前表示一下,自然也不吝啬溢美之词。
沈淮只是笑了笑,请大家先进会议室休息了一会儿,接下来就去食堂参加职工大会。
职工大会,何清社等人坐在观众席头排。
主席台上,从汪康升开始,徐溪亭、钱文惠、赵东、徐闻刀、潘成、胡志刚、邵征等人管理人员,都依次站出来,面对台下的职工做入职演讲。
汪康升、徐溪亭、钱文惠、赵东等人表现都相当不错,也主要得益于之前近四十天的职工培训,具体的授课都是他们这些管理层硬着头皮上马。
职工培训能站在台上讲课,这时候面对同一批人做入职演讲,相对就要从容得多。
这段时间的培训跟生产整顿,不要说汪康升、徐溪亭、钱文惠本身在钢厂就有声势的人了,像赵东、徐闻刀、潘成这些从市钢厂跳出来的管理人员,也叫普通职工接受了。
所谓“打擂台”的激烈场面没有出现,不过何清社等人也没有失望,相反还感受到一种压力。
不要说赵东、徐闻刀、潘成这些专业人士了,像胡志刚这些叫沈淮从基层员工挖掘出来的青年,以前给镇上的感觉,就是一些桀骜不驯的愣头青、刺头。
此时看到他们在台上,表现出与以往印象绝不一样的专业水准以及应付场合的自信,实在是叫他们大叫一惊。
同时想到,要是沈淮顶替杜建担任党委书记之后,将钢厂的一套搬到镇上来,那他们就是属于要给淘汰的那批人啊。这些想着,有些人的汗毛就陡然立了起来,额头都禁不住冒出汗来。
他们认识到:他们比胡志刚等人,还真是不如啊!
第七十三章职工大会(二)
在职工大会过后,电炉钢生产线正式开始不间歇运转,实行倒班制。
何清社等镇上干部,也一起进车间参加开机仪式。
以往车间里的脏乱杂散皆都不见,电炉炼钢,车间高处玻璃会蒙着漆黑的粉灰,也都擦得窗明几净。
何清社此前虽然不负责钢厂的什么事,但也数度进入钢厂车间参观,往昔与今日相比,真是差有千里。
在控制室里,隔着玻璃,能看到电弧炉的废钢炽红起来,何清社不大确定的问沈淮:“如此看来,明年应该能实现扭亏了吧?”
“根据十月份的数据,这个月就应该不亏损了,下个月螺纹钢产量能达到六千吨的话,钢厂应该能有盈余。”沈淮说道。
“是嘛?”
何清社虽然到现在,都还在为钢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改观而诧异不休,但听沈淮说钢厂十一月份就能把账做平,下个月就能实现盈利,还是觉得很意外,下意识的就提高了声音,又觉得质疑的语气有些不礼貌,忙解释道,“倒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太叫人惊讶。你问郭全他们,有谁想到下个月就能扭亏为盈?沈书记,你可真是能点厂成金啊。”
“是实现月盈利,整个年度亏损还是很严重。”沈淮呵呵一笑。
虽说螺纹钢从年中以来跌价较深,但出厂价还能维持在每吨三千元以上。这么高的市场售价,钢厂还能做亏损,除生产管理的极度混乱外,有些人吃相也太难看了。
沈淮说得轻描淡写,何清社摇头而笑,说道:“以前的亏损,跟沈书记你无关,这个责任该谁背还得是谁背;这么看来,镇上到年尾就能指望钢厂支援一笔钱了。”
其他镇上干部,对何清社顺便踢杜建一脚,也只当听不见,不过他们对何清社后面的提议非常感兴趣。
乡镇干部每个月的死工资,也就三百出头,每年最终能拿多少奖金福利,还是要看镇上卫生治安罚款、镇属企业上缴盈利及承包费等非税收入的情况。
一般说来,镇上的非税收入,优先保障乡镇教育、计生、完税、农水等各项工作的正常运转,但剩余较多的情况下,多发些年终奖、多搞些名目发些福利,也是上下都默许的行为。
这两年梅溪镇财政紧,除了平时混个吃喝,乡镇干部能装进口袋的收入,甚至还不如工厂的普通职工,过得紧巴巴的,回家里都给婆娘骂没出息。
这离春节还有两个月,听着钢厂在年尾这两个月能实现盈利,这兴趣就立马高起来了。钢厂是镇属企业,有了盈利就要上缴,要镇上要年尾能多百十万的非税收入,大家的年终奖就有着落了。
“我正想找老何你说这事呢,其他几个镇长都在,那就边走边说。”沈淮说道,“钢厂整顿到这一步,只能说是初步有成效,接下来还要面临很多问题。钢厂自身要发展,发展资金首先要靠自身积累;镇上财政紧张,钢厂是镇属企业,不能袖手旁观;另外,钢厂的管理层跟职工,也要正常工资之外的物资激励——这些目前看来,都需要从盈利来,就涉及到钢厂有盈利之后,如何分配的问题。”
“沈书记,你说说,钢厂这边毕竟还是以你为主,县里都下文的。”何清社不急不躁,就算把盈利都收到镇里来,也不能都装进自己的口袋,何苦强出头得罪人?
“下一次党政会议,我就会提钢厂盈利的分配方案。”沈淮说道,“钢厂发展最为重要,盈利的60%,应作为发展资金保留下来。钢厂是镇属集体企业,发展壮大,最终得利的还是梅溪镇,这个倒没有什么疑问。剩下的盈利,20%上缴镇上,缓解镇财政压力。20%作为额外激励,在钢厂干部职工内分配;而额外激励,我也主张向管理层倾斜。”
“我看这个方案可行。”
何清社打心里认为最后只有20%的盈利上缴镇上,有些少了,但话说穿了,要是沈淮一分钱不交给镇上,拿出更高比例的盈利给自己发奖金,又能奈他何?
这个方案至少从表面上看,还是公平的,毕竟钢厂干部职工拿来分配的盈利,不比上缴镇上的更多。
何清社不表达意见,其他人则更不想表达什么意见,只是内心掩不住的有些失落,才上缴20%的盈利,那能有几个钱啊?不要最后弄个几万块钱,连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还有一个事,今天赶上,就一起说一下。”沈淮说道,“虽说镇上把企业办的工作分配给我,我也没有精力去认真的管一下。昨天我才翻看了一些资料,存在的问题严重啊!”
沈淮一说问题严重,何清社等人的汗毛就立了起来,停下脚步,将沈淮围在中间,听他细说。
“企业办本来是辖管一些有经营项目的镇属企事业单位,但这些年,对外经营的企事业单位,能承包出去的,也差不多没剩下的。承包费的收取,也一直是财政所的事,企业办就较为冷清。”
听沈淮不急不躁的说到这,何清社以为沈淮嫌权力小,钢厂这边走上正轨,就想回镇上抓权。但不管怎么,何清社还是不动声色的听他说下去——沈淮背后有新市委书记撑腰,何清社还不会不知死活的跟沈淮争什么。
“问题出在承包费的测算上。”沈淮慢腾腾的进入正题,“拿镇接待站为例,每年承包费才八万,太低了。”
镇干部们听到这里,心脏就陡的缩起来:沈淮这是要开始对杜建下手啊,谁不知道承包接待站的何月莲是杜建的姘头?
“哦,老郭就这事也跟我汇报。”何清社见沈淮要对杜建下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说道,“当年镇上建接待站、文化站大楼,就用去五百万。算面积的话,接待站比文化站占地还要多一些。镇接待站最初的装修以及设备什么的,也都是镇上投入,当时差不多用掉上百万左右。就是因为有些奢侈了,才不得不承包出去叫别人经营,镇上收承包费能弥补一些损失。老郭跟我说过,一般说来,酒店装修、设备什么的,用个七八年就要彻底换一茬。真要继续以每年八万的价格承包出去,承包费都不够弥补装潢跟设备的损耗——这事我正打算下一次的党政会议上提出来,没想到沈书记跟我想一块去了。”
“老郭的报告,你看过就好,问题就出在没有把折旧计算在内,这是很不合理的。”沈淮说道,“以钢厂为例,要是不计算折旧,这个月就能实现盈利,盈利规模还不小,大概能有八十来万;但是不能这么算。计算生产成本时,建筑及设备损耗跟折旧,是必须列入的。我看也没有什么好讨论的,镇接待站要承包出去,镇上不能吃亏。要想镇上不吃亏的话,承包费就要提高到每年二十四万才够。”
何清社暗感沈淮真是心狠手辣,他只打算把承包费提一倍,没想沈淮还要再提一倍,再加上镇政府及钢厂的吃喝一掐,杜建的姘头何月莲如果还不放手,就叫她把这两三年来捞去的钱都吐出来……
杜建虽然不在,但能够在党政会议上表态的镇党委委员,倒有三分之二都来钢厂列席职工大会。沈淮跟何清社说的这两桩事,也不需要杜建表什么态,差不多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方面大家都意识到沈淮忍了一个多月,终于是忍不住要对杜建下手了,何清社又坚定的跟沈淮站在一条线上,他们吃了撑着去帮杜建堵枪眼;另一方面,镇接待站承包费提高十八万,也就意味着镇上明年以后的非税收入能增加十八万,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也乐得坐享其成,要怪只能怪何月莲跟杜建以前吃相太难看。
送走何清社他们之后,沈淮又把汪康升、徐溪亭、钱文惠、赵东、徐闻刀、潘成等人召集到会议员,召开了一个小会。
“钢厂也是算逐步的走上正轨,我也不会再像一颗钉子那样整天钉在厂里。”沈淮说道,“钱厂长是女同志,我们要照顾点,夜里以及休息天的厂领导值守,就由汪厂长、徐工还有赵东、徐闻刀、潘成都承担些。”
“这么说,十天里,我们要有两天吃住都在厂里?”潘成问道。
“对,所以我原则杜绝女同志夜里加班,就是要防范你这样的人钻空子。”沈淮笑道。
潘成个子不高,甚至可以说有些矮了,但长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打从进大学,再到市钢厂,发生过的风流韵事不少。结婚生子之后,才稍稍收敛些。不过撇开这个不说,潘成生产管理上水平很高,也曾是市钢厂最年轻的车间主任。也是在女人身上吃了亏,这两年才干不成车间主任,在市钢厂混得不如意,给赵东拉来梅溪。
沈淮拿潘成的旧事开玩笑,大家都跟着笑。
沈淮看了看手表,说道:“哦,下班时间到了。你们有什么事接着讨论,决定一下今天谁第一个值夜,赵东明天把值守表给我;我先下班去了。”
沈淮推着桌子站起来,就要离开会议室,看着潘成他们要叫苦,说道:“不要叫苦了,盈利及奖金分配方案,原则能通过党政会议。你们要想这个年就过得滋润点,这接下来两个月,还得盯着生产。”
“是吗?那我没问题了。”潘成立马闭嘴不言。
沈淮摇头而笑,又问赵东:“有没有其他事了?”
“没了。要不我今天先值夜,明霞反正也回父母家住去。”赵东说道。
镇上对钢厂盈利预期没有什么概念,但沈淮这段时间来,跟大家一起做的核心工作,就是把钢厂所有流程上的各种指标进行彻底的拆解、推算,盈利预期也就相对精准的计算出来了。
只要年尾螺纹纲的价格不大跌,钢厂十二月份的钢产量顺利达到六千吨这个目标,当月就能实现二百万以上的盈利。现在到春节之前,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预计盈利规模能达到五百万到八百万之间。
要是盈利及奖金分配方案能够通过镇党政会议表决,也就意味盈利的8%,差不多会有四十万奖金,会在此时会议室里坐的二十个人头上分配。
像潘成这样的管理层,苦干四个月,少说能分得两万的年终奖,再辛苦自然也不会觉得苦了。按说潘成以前在市钢厂当车间主任时,每年明里暗里的收入也有三四万,但哪有这个拿得踏实?
钱文惠得沈淮的特赦,作为女同志,不用参与值守;再加上厂领导值得是防备生产线出状况时能得到及时果断的处置,钱文惠分管财务跟采购,不懂生产块,也不需要她参与值守。只要分管部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她也就能跟沈淮一样,按时上下班,这时候就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笑起来,跟大家拱手拜拜……
第七十四章徐娘熟媚
沈淮按时下班,但宿舍迎接他的只有金子。
镇接待站生意再冷清,陈丹也要到八九点才能脱身,而小黎已经习惯在学校上夜自修,也要过九点才会回来。
宿舍区还住着不少镇上的干部,以往沈淮都早出晚归,今天算是第一回准时下班,好些人看到沈淮,也只当他是过来视察镇宿舍区的情况。
看到沈淮拿钥匙打开房门,有些人才恍然大悟:“沈书记,原来你也住这里啊!”
沈淮也是惭愧,他到梅溪镇都有四十天了,镇上干部的人脸都认不全,左邻右舍住着谁,也不知道。
不在食堂吃晚饭,陈丹跟小黎一时都不会回来,沈淮也不知道晚饭要怎么解决才好,想了想,还是去接待站,不单能见陈丹,还能顺便把晚饭解决掉……
钢厂跟镇政府每年八九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吃喝,曾经把接待站支撑得红红火火。
如今钢厂的管理层都在内部食堂解决伙食问题,除了偶尔的私人吃喝,就几乎绝迹于镇接待站。镇政府那一块,何清社也定下凭票报销的规则,不再认签字挂账。
就算认发票,除了必要的招待宴请,镇上这段时间,也没有人会顶风作案,到接待站吃喝。
陈丹说接待站生意冷清了一半,沈淮走进门,就看到陈丹站在前台后打瞌睡,饭点时候,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
沈淮看了心底直乐,也不知道何月莲的心情如何。
不过他也懒得管何月莲的心情如何,走到前台前,敲敲柜台,说道:“昨天跑哪里野去了,怎么打起瞌睡来了?”
陈丹叫沈淮吓了一跳,横了他一眼,见左右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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