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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从今之后,潘石华就将成为过去式。
不过事件的影响远不止如此。
潘石华经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调任唐闸区区长,是出于谭启平的提名,近来也给深深的打上谭系官系的烙印。
就没有一点明确的罪证,只要市里有人认为潘石贵的“畏罪自杀”跟潘石华有关,对谭启平也会有不小的负面影响。
要是谭启平是心胸开阔的人,也许会认为这次事件对谭系来说是一次自我净化的机会,避非谭系给潘石华一个人拖入更深而没法断臂自救;但谭启平会是心胸开阔的人吗?
沈淮心里对此存在着巨大的疑问。
给这件事岔开,沈淮也就没有睡意,便索性打开灯披衣坐起来;梅钢技改还有一堆材料要在回京之前看完。
陈丹也穿衣起来,帮沈淮整理回京的行李。
除了换洗衣物,更多是土特产,陈丹拿着大号的行李袋,将这些土特产整整齐齐的码进去,沈淮看了头疼,说道:“不用这么夸张吧,我一个人挤火车回燕京,这么两大堆东西,你想把我累死啊?”
“胡说八道。”陈丹瞪了沈淮一眼,娇嗔着不让他说不吉利的话,说道,“你家里的亲戚多,富贵人家虽然也不会缺什么稀罕物,但你要显得有诚意,你就得把这些东西背回去。”
“要不你陪我回去吧,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吃这份苦。”沈淮说道。
“你这次回去是希望得到家里人的谅解;我跟你回去,你是想跟你家里翻脸吗?”陈丹停下手里的事,看着沈淮,说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也早知道我们不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当然,我相信你放弃一切娶我,但是,你觉得那样就能让我快乐吗?真的,我对现在很满足了,你也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什么样子,我要还不满足,我就太贪心了。”
沈淮面对陈丹对自己如此残酷的冷静,他只能抱以苦笑,拉她坐到自己的怀里,说道:“我们不说这个了,把我说得跟陈世美似的,我们说说别的吧?”
“说什么?”陈丹转过身来,跨坐在沈淮的大腿上。
“这片马上就会全部拆除掉,会划成宅基地出售,统一照规则建小洋楼。我算了一下,半亩大小的宅基地要三十万,镇上才不会贴钱进去。有事情必须要做给别人看,你拿钱买宅基地,我也不能便宜你一分钱,不过我建议你买两块宅基地,反正陈桐以后结婚也要房子。这时候看上去是有些贵,但等渚溪路建成,周围环境一变,到那时候谁还想在这一片买宅基地,都没有可能。”沈淮说道。
“我想帮小黎也买一块宅基地。”陈丹说道,“她孤苦伶仃的,老宅又差不多给孙亚琳占过去了,要是没有一处落脚地,心里会不好受。”
国人的思想也在于“根”,沈淮搂着陈丹,摇头说道:“小黎就算了,孙亚琳能在国内呆几年还不知道,哪天看她不顺眼,把她赶出去就是。”
“你有能力把她赶跑?”陈丹看了沈淮一眼,对此深表怀疑,现在要是还有人能压沈淮一头,她觉得除了孙亚琳外也就没有别人了。
沈淮摸了摸鼻头,不跟陈丹说这个,笑道:“过了今年,镇上会考虑把文化站大楼都收回来,你要是继续做餐饮,现在就要考虑另找地方了;我也是怕你资金有压力。”
“渚溪酒店经营很好,我想贷些款问题也不会太大。”陈丹问道,“就是不知道老纱厂仓库能不能拿下来,毕竟窝在里面,车子都进不去。”
陈丹所说的老纱厂仓库,位于安澜寺的西侧,紧挨着老街码头。
梅溪老镇因码头而兴,民国时孙家就在梅溪镇建有一处纱厂,纱厂在老街码头边建有仓库堆场以供棉纱进出。这处仓库与安澜寺以及孙家的一处宅院,就成为老街上最大的三处建筑。
梅溪老街,是老镇的中心,是石板街,但跟常人印象里那宽敞到能容几辆马车并行的石板街不同,梅溪老街实际非常狭窄,仅能供一辆小轿车出入,以往也主要是用马车或人力车拖运货物。
梅溪大桥建成,梅溪镇区发展的重点移到下梅公路两侧,窝在里侧,不能让卡车通行的老街码头以及码头边的仓库自然也就废弃不用了。
从实用性来说,这么狭窄的梅溪老街没有保留的必要,但这一片民国建筑保留完好,安澜寺又是市级文保建筑,拆除很可惜,但是想要一次的改造好,没有几千万做不下,梅溪镇暂时还没有这个财力。今年拨了一些钱,但也只能让老街的建筑境况不再恶化。
沈淮点点头,说道,“梅溪老街的改造消息也公开了,所以也谈不上内幕消息,只是没有人能知道我的决心有多大,也就不会知道这一片区域的价值到底会上升多少。老纱厂码头虽然废弃不用多年了,又是民国时的老旧建筑,镇上统一规划不能推翻重建,改造成本又太高,但沿河路建成、老河码头改成休闲广场、老街改造、南片的洋楼区建成之后,这个老纱厂仓库的价值就会彻底的体现出来。看上去很远,实际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
陈丹点点头,在沈淮过来之前,梅溪镇在镇区建设上每年投资也就几百万的样子,但今年,新梅新村最先动工,与货运码头配套的梅鹤公路由梅钢独立建设,渚溪路桥工程最快也要在八月份就动工,渚溪路北侧的棚户区将同时进行拆迁,梅溪老街也将进行初步的改造,建设投资额今年很可能达到一个亿,这是陈丹在此之前想不都敢想的事情。
而整个唐闸区今年在市政建设的投入,也就一个亿稍多点。
经济腾飞,会带来商业活跃度的大幅上升,陈丹经营渚溪酒店,对这个有着最直观的体会。
以前何月莲承包经营接待站时,每个月能有八九万不到十万的营业额,这在周边乡镇的接待站酒店已经是独树一帜,但到今年初,渚溪酒店的月营业额就已经翻倍,之后又持续增长,到这个月底,陈丹估计渚溪酒店这个月的营业额差不多能有三十万。
第一百九十八章周裕的梦
也许在整个东华市,潘石贵的死不会掀起什么波澜来,但对梅溪镇很多人的触动很深。包括杜贵昨夜到霞浦县公安局投案自首的消息传过来,叫梅溪镇上午就议论不休。
原计划是由何清社上午到区里汇报渚溪路桥工程立项的情况,不过区委书记杨玉权上午打电话过来,要沈淮一起到区里汇报昨天商户聚集冲击镇政府的情况。
沈淮与何清社赶到杨玉权办公室汇报时,潘石华也在场。
从潘石华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异常,他在听到何清社介绍完渚溪路桥工程的前期筹备情况,还满脸笑着称赞:“我们的干部就应该像梅溪镇这样,要多动脑子、要多想创新的点子去搞基础建设。唐闸区这两年来发展有些慢了,今年的指标也基本上要靠梅溪镇来拉动,我作为负责经济工作的区长,很惭愧啊!”
沈淮不动声色,心里也暗暗惊叹,这年头不看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干部,也许专业水平很差劲,但心理素质之强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看潘石华的脸,也不像昨夜没睡好的样子,差点叫他都相信潘石贵的死真跟潘石华无关……
整个谈话过程,杨玉权话都很少,这也合他一贯的不言苟笑的作风,只有在潘石华说话时,眉头才不那么显眼的蹙一下。
沈淮汇报昨天镇政府受商户冲击的情况,潘石华又再次高调表态:“梅溪镇处理很正确,我们要维护群众利益,但不能无原则的退让。特别是这种试图靠冲击镇政府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罪行,要坚决的打击。要是这次退让了,那以后不是谁纠集几十号人就能左右地方政府的决定?我看,这个风气决不能容忍滋生。虽然潘石贵是我的堂弟,但事情涉及到他,也绝不能因为他畏罪自杀就姑息掉。我建议梅溪镇还是要对这事做进一步的调查,把调查结果公布出来,才能以儆效尤。”
杨玉权没有耐心看潘石华表演下去,截过他的话头,说道:“这件事梅溪镇内部做调查就可以了,除非有进一步的问题,不然就没必然对外公布了。眼下还是抓经济建设要紧,不要给其他因素过份的干扰。”
沈淮心知杨玉权决不可能主动包庇潘石华,心想应该是潘石华的死没有给发现明显的疑点,这么说来,杨玉权即使能猜到潘石华有很大的嫌疑,也只能暂时放手。
杨玉权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也更不想看潘石华的表演;这是现实的选择跟妥协。
沈淮将拿手里半天没有点上的烟点起来,吸了两口,看着白色的烟在眼前袅袅散去,也就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
沈淮接下来,又将梅溪镇打算把李社、蔡家桥两村合并后作为梅溪镇区往南发展工业区及居住区的规划设想,跟杨玉权、潘石华作了汇报。
杨玉权跟潘石华都表示赞可,不过要梅溪镇拿出更详细的规划方案,供区里权衡。
沈淮与何清社从区政府大楼出来时,接到周裕的电话。
外面的天气炎热,正午的火辣太阳照在窗户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沈淮不知道周裕站在哪扇窗户后看他,让邵征开车送何清社先回镇上,他则走回区政府大楼,趁着别人不注意,敲门进了周裕的办公室。
周裕坐在办公桌后,穿着黑色衣裙,平时挽成髻的长发散披下来,柔软卷曲,仿佛黑色的波浪,将她白皙的脸蛋衬得柔媚。
周裕有些近视,工作时戴帽黑框眼镜,沈淮进来时,她刚将眼镜摘下来,看过来时眼睛有些眯,显得狭长妩媚,明亮动人,似乎过了一两秒钟才将沈淮看清楚,说道:“哦,你过来了;你坐啊。”
“周区长见召,有什么最高指示要传达啊?”沈淮拖到一把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嬉皮笑脸地问道。
沈淮以前在工作场合惯见周裕以干练的职业装扮,似乎只有灰蓝两色的衣衫换洗,很少看到她会穿一身把女人妩媚性感尽展示出来的黑色衣裙。
办公室挡板只有半截,沈淮站下来,看到周裕蜷在椅下的小腿穿着黑色的丝袜,魁惑而迷离,她圆润的足下踩着一双磨砂的黑色皮鞋——
沈淮忍不住会去想周裕这一身打扮要是站起来转一圈,会是何等的风情四溢!
周裕戴上黑框眼睛,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明亮的眼眸,叫她多了几分书卷气。
沈淮虽然满不在乎的在嬉皮笑脸,周裕却似乎要努力去看透他的内心……
“我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你呢?”周裕问道。
“要不要我把肩膀借给你靠靠?”沈淮问道。
“你不要乱说,我会真靠的。”周裕说了一句。
沈淮看着周裕,周裕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也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是疯了。
沈淮承认周裕的美貌给他很大的诱惑,但他没有想过会跟周裕发生什么,但这一刻心里柔情突如其来的仿佛泉水汩汩涌出,他完全能体会到周裕听到潘石贵“畏罪自杀”的消息而看到潘石华那张坦然无事的脸在眼前摆动之后的疲倦感。
良心未泯的人,要在这样的官场很好的生存下去,一定要意志足够的坚硬。
沈淮伸出去脚,在桌下轻轻的触碰了周裕一下。周裕那叫人销魂蚀骨的小腿给沈淮贴了有那么两秒钟才收回去。
那隔着丝袜温热的丝滑触感,留在沈淮的心间,叫他的心脏仿佛给一只小手握紧住似的,也叫他确认周裕那一瞬时、真切能触碰的情意。
“听说你过两天请假要回燕京去。”周裕心怦怦乱跳,从桌头翻出一份文件出来强作镇定,掩饰刚才大胆到极致的慌乱,真觉得自己快疯掉了,说道,“市里组织到北京参加一个招商活动,唐闸区这边我会带队过去。梅溪镇是我们这次宣传的一个典型,你在燕京有没有时间参加一下?”
沈淮是打蛇随竿子上的人,不说话,下巴磕桌子上,只想看周裕那娇羞迷人的眼眸。
“我跟你说正事,你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周裕几乎是哀声相求,脸很快就给沈淮不要脸的眼神看红了起来。
“我时常在梦里惊醒,不知道自己是谁。”沈淮坐直身子,收起轻佻的眼神,轻声说道,“你相信吗?我一直都有一种生活在别人躯壳里的感觉,仿佛做着别人的事情,过着别人的生活。”
听沈淮这么说,周裕盯着沈淮深邃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
“我是凌晨接到电话知道潘石贵畏罪自杀的消息,起初心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继续睡过去,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也跳进青龙湖里,无数声音在岸上喊:看,她畏罪自杀!湖水让我窒息、但一直无法醒过来,很奇怪,梦里是你伸手把我猛的拉出湖水,然后就醒了,整个身子都汗湿了。然后整个人跟疯了似的,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个梦,在想青龙湖是不是就是我们‘畏罪自杀’的官场?若说你有一种活在别人躯壳里的感觉,那我这些年来就一直有一种沉在湖底的感觉。这种感觉找不到人说,以前也无所谓,今天却有一种非找人说不可的冲动,我想我总是不能算坚强。”
沈淮看着周裕美丽得过分的眼睛,伸手想去抓周裕那纤白的手。
周裕手缩了回去,说道:“有时候没有人说说话,真的会窒息得要死,不过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歪了。”
沈淮痛苦的拍了拍脑门,说道,“得,是我想歪了,以后保证做好周区长的谈话对象,绝对不让自己有其他想法。”
周裕横了沈淮一眼,不让他胡说八道,问道:“你回燕京有没有定好行程?”
“周六就是老爷子大寿,赶不上坐飞机,我明天下午去省城坐火车。”沈淮说道,“你是坐火车还是坐飞机?”
东华去年建了飞机场,但航班寥寥无几,与燕京之间仅周末有往返航班,沈淮又没有资格调专机,赶不上周末的飞机,只能去省城坐火车回燕京。
“工作安排到周末才能有空,也是专门为燕京的招商活动腾出时间来。”周裕说道,“再说有飞机坐自然是坐飞机,谁乐意绕到省城坐火车去?”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沈淮站起来问道。
“哦,这份招商活动的文件你拿着。”周裕拿了一份文件给沈淮。
“你不开门送一下?好歹也让我享受一下实权派人物的待遇。”沈淮涎脸笑道。
“你再蹬鼻子上脸?”周裕横了沈淮一眼,但还是走过来帮沈淮开门。
沈淮这才看到周裕今天这身打扮的全貌,礼服式的黑色裙装,到膝盖上三寸而止,黑色丝袜,性感冷媚,有一种普通漂亮女人不具备的优雅气质。
“你今天这一身真漂亮,我不看一眼走,能后悔几天睡不着。”沈淮说道,见周裕抬手要打过来,赶忙拿了文件开门溜了出去,走出区政府大楼才有时间看文件。
是省驻京办联络十三市的驻京办在燕京组织的一次台港澳三地华商联谊活动,规模颇大,东华市这边由梁小林副市长带队,各区县都派人员参加。沈淮看了看工作人员名单里,周明赫然在列,他笑了笑,对所谓的招商活动不以为意,倒是很期待跟周裕在燕京再见面……
第一百九十九章车上(一)
省城是国内少有火炉城市之一,穿过下午五点钟太阳还是很毒,照在火车站台上。
检票进入月台,才短短两三百米的距离,沈淮与开车到省城给他送行的邵征、褚强,已经热得额头渗出汗珠子来。
沈淮考虑再三,终是没有将那只足有半人高实深、装满东华土特产的行旅包拿上,除了换洗衣物之外,也就几本书籍随身物件,装了一只运动背包,邵征还非要替他拿着。
“沈书记,你让我上车补票吧。”褚强说道。
“我又不是省委书记,出个门还前拥后护的。”沈淮笑道。
宋家他这一辈子弟里,年纪大的三十岁出头,年纪小的还在上学,但想来没有人会把镇党委书记的职务看在眼里。他要是带随员回京,不仅摆不威风来,反而会遭人讥笑。
再说,他这次回去是当孙子去了,还不知道受到怎样的待遇,也无意让凄凉的场面落到别人眼里。
站在软卧车厢门口检票的列车员,那双漂亮的眼睛瞥过来,大概是在猜想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好了,你们也不要送我上车了,开车回去小心些。”沈淮将背包从邵征手里接过,斜挎在左肩上,说道:“我这次回燕京,大概会住上一周时间,电话会随时开机,你们要是遇到什么情况,可以打电话给我。”
邵征又将一只提兜递给沈淮,说道:“陈兵县长就喜欢抽金叶烟,沈书记你偏不要让我们陪着去燕京,那就只好麻烦您走一趟。”
“市驻京办那边,我反正也要去认个门,参加市里的招商活动,能有多大麻烦?”沈淮将邵征、钱文惠夫妇给陈兵捎的烟拿上,就直接将车票递给列车员,检票上了车。
说起原霞浦县县长陈兵,沈淮跟他没有多少接触,不过何清社到梅溪担任副书记、镇长,钱文惠到梅钢担任副厂长分管财务,都是出自陈兵的提拔。
陈兵是从霞浦县财政系统一步步走上来的官员,在沈淮调到梅溪镇之前,干了五年的霞浦县委副书记、代县长。相比较其他不干人事的官员,陈兵在霞浦县还是做了一些实际的工作,也提拔了一批像何清社、郭全、钱文惠这样有能力的基层干部。
不过,陈兵作为从基层走上来的官员,在上层没有特别的助力,做到霞浦县长这一步,也差不多是到头了。
东华市近一年时间的官场动荡里,陈兵虽然跟派系倾轧都不沾边,却从霞浦县长任上,辗转担任市体委主任,没过两个月又调整到市政府担任副秘书长兼任驻京办主任。
虽说市政府副秘书长兼市驻京办主任也享受行政正处的待遇,但比起一县之长,已经是天壤地别的。
官场的位子就那么多,派系之间争还争不过来,又怎么会凭白便宜了一个跟什么派系都不沾边的人?官场就是如此,你不属于这个圈子,就属于那个圈子,什么圈子都不是的人,那就只有靠边站了。
沈淮后来倒是有心想跟陈兵接触的,不过陈兵已经调去燕京了,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面。
这次因为省政府组织的招商活动,沈淮要参加,而市驻京办又必然会负责东华这边的招商协调工作。市驻京办那边,沈淮要过去露个脸的,钱文惠知道这事,就托他带几条烟捎给陈兵。
软卧车厢四张卧席,沈淮进车厢时,已有一男一女相向对坐着正聊得热火朝天。
女人衣着时尚,深红的连衣裙,穿着白色的丝袜,描眉画眼抹唇涂腮,妆容很浓,皮肤稍黑,衣着也有不搭,但姿色算是在水准之上,衣领里差不多要把半只白奶子挤出来。
男人穿梦特娇标志的花衬衫,也不知道真假,但是耀眼得很,脖子戴根有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颇大只的“大哥大”刺眼的放在靠窗的小桌上,腰间还别了一只摩托罗拉的寻呼机,聊天时,恨不得眼睛钻到红裙女的衣领子去里。
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两人在上车前也不认识,不过梦特娇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口气,倒是让红裙女眼睛发亮,彼此发生浓厚的兴趣。
沈淮进车厢来,男女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这么一个英俊的青年走进来,女人眼睛陡然一亮。
红裙女坐在沈淮的铺位上,沈淮把背包、提兜扔到里角去,红裙女站起来让沈淮坐进去,又坐下来听梦特娇男的奉承话。也许是红裙女偶尔打量沈淮的眼神,叫梦特娇男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他身上来,大咧咧的问过来:“小兄弟这是学校放假回家去啊?这几天省城各高校放假,火车上学生很多呢。”
“不。”沈淮说道,“单位出差。”
“你们单位福利不错啊,出差都可以坐软卧。”梦特娇男来了兴趣,坐直身子,“小兄弟在什么单位工作,你说说看,我还跟你们单位的领导还吃过饭都说不定。”
“小单位,人少,平时也没人有机会出差,偶尔出趟差,所以福利好些。”沈淮从背包里拿过人民日社,铺在小桌上看起来,表示没有兴趣参与到他们分分钟几十万生意的话题里去。
大概是提兜露出一角,里面十元钱能买一条的金叶烟落在梦特娇男跟红裙女的眼里。梦特娇男跟红裙女很快就对沈淮失去兴趣,又热火朝天的聊起来,只是碍着沈淮在场,没有立即粘坐到一起去。
不一会儿,一个老者上车来,衣着打扮像是退休工人,短袖衬衫也像是某个国有企业的工作服,随身携带一只网兜,有换洗衣物,还有洗漱的茶缸子。
老头头发很短,根根竖起,霜染夹白,看上去很精神。
老头是在梦特娇男的上铺,也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爬到上铺,要不是一只苹果从破了口子的网兜里滚出来砸到沈淮的脑袋,老头上车大概不会说一句话。
沈淮的脑袋给苹果砸得生疼,倒怀疑这不是一只苹果,而是一块石头,老头才开口说了一个“啊”字。
沈淮也抱以一笑,只是苹果滚下来,把梦特娇男竖放在桌上的大哥大“啪嚓”一声的碰到,差点摔到地上。
梦特娇男将大哥大拿起来,嫌恶的看了老头一眼,说道:“你动作能不能轻点?”
老头眼睛一闭,对梦特娇男的嫌恶来视而不见。
梦特娇男对这样有性格的老头也无计可施。这年头出行能坐软卧的,就算他衣着打扮像个普通工人,那也不能真把对方当普通工人看待。
沈淮将那只砸瘪一角的苹果给老头递过去,又坐下来看报纸,老头看了沈淮一眼,探头见他看的是人民日社,瓮声说道:“人民日社说的尽是鬼瞎话,年轻人还是少看为好。”
见老头还是老愤青,沈淮只是笑了笑,说道:“打发时间还不错。”
火车启动后不久,列车员就进来换卧席牌,还是出车里检票的那个女孩子。
列车员拿沈淮的车票在一个小本子登记,发卧铺牌给他时,漂亮的眼睛又瞭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年纪这么轻,都做书记了。”
沈淮见她把他在上车前跟邵征、褚强的话都听在耳朵里,笑道:“村支书也是书记。”
九四年国内通常说来女性空乘人员都是一些漂亮的女孩子,不过软卧车厢的列车员女孩子质量倒不会稍差。眼前这女孩子虽然穿着传统的列车员制服,但白净的脸蛋,跟显得有些狭长的眸子,实在要比红裙女漂亮一个档次。
“这么年轻就做官的,家里一定是有后台的。”老头在对面的上铺突兀的插了一句话。
对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沈淮也无计可施,只能苦笑着不回应,想跟列车员小姑娘调一会儿的兴致也完全给这个老头打消掉。
从省城到燕京虽然只有七百多公里,九四年坐火车却要行十几个小时。
梦特娇男跟红裙女经过短时间的勾搭,已经拥坐到一张床铺上去,喋喋不休的细语着,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娇笑;老头脾气也古怪,沈淮临时前已经把工作都交待了一遍,没有人这时候打电话找他。
沈淮听梦特娇男跟红裙女在那里窃窃私语听得厌气,拿起烟就想出去抽烟,刚拉开卧铺车厢的车门,就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列车员推着一个抱着小孩的青年妇女往外走:“你拿着普通票,怎么可以到这边来?”
“那边车厢里太热了,又不通风,我孩子闷得受不了。你看他的脸,你就让我们呆一会儿,等他缓过来劲,我们就回去,求求你了。”妇女又焦急又可怜的哀求道。
列车员只是不让,为难地说道:“不可以、不可以,让领导知道,我会给骂死的。”
沈淮看过去,青年妇女怀里那个小男孩子才两三岁的样子,脸异样的绯红,胸口起伏得厉害,闭着眼睛在小喘气,吓了一跳,说道:“这小孩子怕是中暑了。”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脸,有些烫,跟列车员说道,“不能随便往车厢里赶,要闷出事来的,你先让她们在我那里呆一会儿再走。”把小男孩接过来,让母子俩进他的车厢,列车员见沈淮如此,也就不再赶人。
梦特娇男大概是听到动静,探过头来,嫌厌地说道:“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让别人进来,我夜里东西要是丢了怎么办?小孩子生病,列车不是有医务人员吗?”
见乘客提意见,列车员为难地看着沈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的车票换给我。”沈淮掏出卧铺牌给带小孩子的妇女,摸了摸小孩子的额头,问题不是很大,又从背包里拿出两瓶饮料给递给妇女,说道,“这车牌子你拿着,有什么事就找列车员。”
上铺的老头探过身子来看了沈淮一眼,又看了青年妇女怀里的孩子一眼,从网兜里拿出一小瓶人丹递过来,说道:“倒十来粒吃下去,这么热的天,这么小的孩子挤闷车罐可真吃不消。”
青年妇女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话;沈淮只是笑了笑,拿起背包跟提兜往走外。
列车员从后追过来,小声解释道:“不是我不让她留下来,列车上有规定。”
沈淮想起以前坐火车半夜才偷偷摸摸溜到卧铺车厢过道过夜的往事,笑道:“你没有什么错!”就照着车厢,往后半截车厢走去。
普通车厢跟有空调的软卧车厢真是两重天,沈淮刚进去,夹杂着酸臭味的热气扑面而来,叫他一时难以适应。酷暑天气,又赶着学生放暑假,两车厢衔的过道里都挤满了人,仿佛鱼肉罐头,想插脚都难。
沈淮挤了一处稍空的位置,依壁而站,将背包转到身前怀里,就打算靠着过夜,这时候听到一个娇软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沈淮!”
第二百章车上(二)
在喧杂的车厢里,听到一个娇软绵酥的声音喊他名字,沈淮抬头看过去,赫然看到熊黛玲就隔两排面对他而坐。
“呃!”沈淮辛苦地挤过去,说道,“这都能遇得到,是不是看到我有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啊?”
乍遇到沈淮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欣喜,听着沈淮如此损自己,又是觉得好笑,熊黛玲敛眉而笑,抬头问沈淮,“你这是去燕京?”
“是啊。”沈淮说道,“你放假怎么不回东华啊?”
“本来是要回去。”熊黛玲说道,“不过我姐说要好明天要跟周明坐飞机到燕京参加什么招商活动,我就想着跟同学一起到燕京玩一圈,再跟我姐、周明他们回东华。”
“哦,我说呢。”沈淮想起周明作为市计委干部,在这次赴京参加招商活动的名单之列,借着出公差的机关,把妻子熊黛妮一起带上到燕京玩一趟,也不是叫人意外,倒没想这使他与熊黛玲竟然有机会在夜奔燕京的火车偶遇。
“他们都是我的同学,有燕京的,有一起去燕京玩的。”熊黛玲站起来介绍跟她同行的人,但跟同行的同学介绍沈淮时犯了难,总不能一本正经的介绍他是东华市下面的一个乡镇党委书记吧?
九四年大学生还是天之骄子,虽然走入社会之后会向现实屈服、低头,但刚刚进学校、对未来还充满憧憬的他们,有谁会把一个乡镇党委书记放在眼底?
“沈淮是我姐夫的朋友。”熊黛玲只能轻描淡写的介绍沈淮的身份。
沈淮心里一笑,都不知道周明现在是恨他多,还是畏他多,也许彼此相见会满脸笑容,但他实在不会认为周明会打心里视他为朋友。
沈淮也只是笑着跟熊黛玲的同学打招呼。
正好赶上学生放假离校的出行高峰,这节车厢里有很多都是北上返家的高校学生。跟熊黛玲挤在一起卡座里的八个人,四男四女,都是省经院一个系的同学。
他们年纪都相差不大,脸着挂着青春的笑容,坐在拥挤嘈杂、酸臭闷热的车厢,也丝毫不觉得辛苦,手里还抓着扑克牌,叫沈淮想着他读大学时的情形,比他们要贫寒得多,但乐观积极向上,仿佛世界都踩在自己的脚下。
沈淮就挨着桌子而站,这边虽然还是很挤,但能看到车窗外的夜景,不那么难受。
“你坐下来跟我们挤挤吧!”坐边熊黛玲外面的女孩子欠着身子挤进去,坐在靠窗女孩子的大腿上,让沈淮挨着熊黛玲坐下来。
女孩子的身材再纤细,但三人的座位,沈淮屁股搭上去,就难免要跟穿着熊黛玲挨在一起。
正襟危坐还不如站着舒服,但沈淮也不能拒绝人家女孩子的好意,说了声“谢谢”才挨着熊黛玲坐下来。
熊黛玲梳着马尾辫,穿着长裙、白色短袖衬衫,扣子扣到脖子根,标准的女学生打扮,雪白如藕的胳膊露在外面,沈淮挨上去,却有冰冰凉的感觉。
只是坐下来的瞬间,沈淮就感觉两道不满的眼神瞥过来。
对面四个男孩子挤坐在一起,因为车厢里闷热,三个人直接就穿了一件背心,光膀子挤坐在一起。倒是熊黛玲对面的那个男孩子,就算上身都汗湿了,还很讲究形象的在背心外还穿着短袖衬衫,手里还拿着一本《海子诗选》,人长得白净,也有书卷气,只是此时相当不满沈淮挨着熊黛玲坐下来。
沈淮心里好笑,心想熊黛妮已经够漂亮了,熊黛玲长得比她姐还水灵,想必省经院暗恋她的男孩子不会在少数,而能公开表示好感的,大概也是有些底气的人物。
从熊黛玲跟她同学的交谈,沈淮很快就知道刚才给他让座的女孩子叫辛琪,家就住在省城,这次是跟熊黛玲她们一起去燕京玩;他们八个人并不是同一个班的同学,而是省经院学生会的学生干部,也算是同学,穿短袖衬衫的青年叫郑峰。
郑峰本身就是燕京人,也是他这次招呼大家去燕京玩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有把本握约熊黛玲一个人,才把一群人都拉上。
相挨而坐,身体难免接触,熊黛玲心里却没有反感,一副不得以才如此的认命感,叫她也不想刻意往里侧让避,反而担心沈淮就半个屁股搭椅角上坐着不舒服,让他再让她那边挤一挤,她也很好奇在火车上能跟沈淮遇到,问道:“听我姐说,你家就是燕京的,你这次是回燕京,是回家还是跟我姐夫他们一样,去参加活动去的?”
“家里人要过生日,特地请了假回去一趟。”沈淮说道,“招商活动跟我这个小角色没什么关系。”虽然周裕要他参加招商活动,但沈淮只打算到市驻京办认个门,省里组织的大型招商活动,哪里有他一个镇党委书记露脸的地方,他也就没有跟熊黛玲说实情。
“哦。”熊黛玲乍遇到沈淮,心里是有难言的欣喜,但一时间又找不到话题可说。
她虽然每隔一两个月才回一趟家,但这半年多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沈淮跟她家的隔阂也是她能察觉到了。也想着去年冬季对他的好感跟亲近,但沈淮刻意的疏远,也叫熊黛玲敏感的自尊心受到些微的挫伤,要不是这意外的相逢,熊黛玲心想自己大概不会再有主动去接触沈淮的可能了吧?
知道沈淮是燕京人,熊黛玲的女同学有了兴趣,那个给沈淮让座的辛琪,手趴在小桌子上,扭头看过来,笑着问道:“咦,你老家燕京的,你怎么会跑东华工作?是不是,跟我们郑峰同学以后的打算一样,是为了爱而放弃在大城市发展的机会?”
淮海省在东部沿海要算是经济滞后省,东华在淮海省又是经济滞后市,在一般人的眼底,实在很难想象首都户口的青年,会跑到东华工作去。
“我妈妈老家是东华的,所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崇高。”沈淮笑着跟这个名叫辛琪的女孩子说道。
辛琪跟熊黛玲年纪相若,可能大夏天在外面跑得缘故,裸露的皮肤没有熊黛玲那么白,但眉秀眸媚,也是一个相当靓丽的女孩子。
经院出美女,倒是胡乱说的,像朱仪、熊黛玲这样的漂亮女孩子,虽然少,但每届都会有两三个特别拔尖的。
“那你在东华做什么工作,也是黛玲她姐夫一样,都在市政府机关里工作吗?”辛琪对沈淮颇有兴趣,旅途还很长,也需要聊天来打发时间。
“我在乡镇工作,也算是国家工作人员。”沈淮说道。
“那你是乡镇干部喽!真是巧呢,我们暑假要写一篇关于农村经济调查的论文,还正头痛怎么交差呢,抓到你可是抓到宝了。”辛琪兴奋得都要想跳出欢呼两声。
“原来是乡镇干部。”
辛琪言语里倒是真诚,只是郑峰恨不得要把“原来是乡镇干部”这几个字都从鼻腔里挤出来,也恨不得把“不屑”两个字拿记号笔写在脸上。
沈淮的出现,熊黛玲溢于言表的欣喜、接下来辛琪的让座以及熊黛玲那浑不在意的跟沈淮的相挨而坐,都叫郑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学生虽然是天之骄子,但沈淮斜挎着背包从人群里挤过来,得体的衣着、不凡的气质,和煦如春风的微笑,叫其他三个女孩子都忍不住侧目,实际也让郑峰处于心理上的弱势,压制住他的敌意不能表露起来。
沈淮坐下来把背包跟提兜放在脚下,露出里面廉价的金叶烟,再听得说沈淮只是在东华下面的乡镇工作,郑峰的心理弱势就立马逆转过来,身子也陡然坐直,有着“夜航船且让我伸伸脚”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乡镇干部,眼睛带有不屑。
这气氛也就在他这不屑的一句话里骤然冷了下来。
都说漂亮的女人是祸水,沈淮也知道他跟熊黛玲的亲近,把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给惹毛了。他懒得跟郑峰争风吃醋,只是跟辛琪笑着说:“你们都是省经院的高材生,写论文找我一个乡村小干部,大概是找错人了吧?我可真帮不上什么忙。”
辛琪倒是平常心,说道:“就想找你了解一下素材,这样也省得我们真跑到乡镇调研了;那太辛苦了。”她坦言“缠”上沈淮也是为了写论文省事。
“你这样偷懒可不好。”郑峰获得心理上的强势,就打心眼底认为沈淮是徒具皮囊的绣花包,看沈淮的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心想应该是乡政府里的小办事员,截过辛琪的话头,说道,“这年头在乡镇工作的人,有几个不是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你要人家提供你写论文的素材,不是为难人家嘛?”他又撇过脸来问沈淮,“对了,现在乡镇干部花国家钱都挺随意的,你怎么会跟我们这些穷学生一起挤硬座啊?”
沈淮看着眼前这小子招人烦的脸,恨不得抽他两巴掌,心想就凭你这二百五的德行,能让熊黛玲倾心,那得等熊黛玲瞎眼了。
他连着给这小子挑刺,笑嘻嘻的也不恼,对他的问题也不直接回秴,而是跷脚在椅角上,身子又往里跟熊黛玲挨近了一些,凑过去跟她咬耳朵说话:“我这样的乡镇小办事员,你说不挤硬座难道还有专列不成?对了,你啥时候成穷学生了;你这几个同学,可没有一个看着像穷学生的。”一边跟熊黛玲亲近的说话,一边拿眼神瞥着对面的郑峰:小子,你有种来咬我啊!
熊黛玲横了沈淮一眼,又觉得男人间为自己的这种斗气很有意思,又为沈淮故意的亲近感到羞怯,一时间脸上羞笑皆有,笑颜如春,叫旁人看了眼呆,却叫郑峰心里更不是滋味。
第二百零一章车上(三)
大学生聚在一起,谈理想、谈诗歌、谈经济、谈时政、谈中日、中美关系,热情而激烈。郑峰也刻意卖弄,其他男孩子对沈淮这么一个突然闯过来,跟熊黛玲关系亲近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好感,有意无意的帮衬郑峰,故作高阔谈姿,嘴里也时不时有一两个生辟的专业术语来。
沈淮也无意一整夜跟个小男孩玩争风吃醋的游戏,便漫不经心的听着他们高谈阔论,细想想自己读书时,有些幼稚的想法跟他们倒没有太大的区别,故而也谈不上多大的恶感。
“你怎么不说话?”熊黛玲见沈淮坐了半天,都没有说什么话,还以为郑峰他们的不礼貌叫沈淮生气了。
“啊。”沈淮与熊黛玲挤挨而坐,熊黛玲看上去身材苗条,但贴身而坐,弹软温凉,一点都没有瘦骨嶙峋的感觉,实质是一个看上去瘦、实际又有肉的女孩子,虽然身上出了很多汗,湿了又干,却没有汗酸味,反而有淡淡的清香传到鼻端。沈淮听他们谈理想谈诗歌听得厌弃,正享受的闻着熊黛玲身上传来的香气,没想在意的他们在说什么,看到他们都看着自己,问道,“你们在谈什么?”
“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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