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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在那虚情假意的!”姚谨冲她背影喊,“不想做师父的徒弟,你也不用征求谁同意,只要蹬上那个青石台上,敲响鼎钟,当众宣布就是。[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刚刚谷琴和黎君的争吵她也听到了,姚谨以为穆婉秋这是以退为进,借机邀宠。

    远远地听到姚谨的喊声,黎君皱皱眉,脚步停了一下,复又大步向前走去。

    当当当,一阵激昂洪亮的钟声响起,脸色猛地一变,黎君蓦然回首。

    果然,是穆婉秋。

    她正婷婷地站在那个黎家为宣布族内大事准备的青石台上,手举鼓锤,使劲地敲着头上的鼎钟。

    这是黎家特制的鼎钟,声音格外的响,瞬间穿透了整个黎记。

    黎家只有在发生生死攸关影响全族的大事时,这个钟才会被敲响!

    平时,即便集会,也都是管事派人去各处传。

    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只一瞬间,诺大的晒香场就聚满了人,内务总管黎青一面往这儿跑一面系扣子,一眼瞧见脸色青黑的黎君,匆忙来了个急刹车,“大公子,出什么事儿了?”

    见黎君没言语,黎青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青石台。

    一眼瞧见台上纤细单薄的身影,他下意识地问,“那小丫头是谁,她想干什么?”

    左右的人都摇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台上。

    “众位师傅、管事…”放下鼓锤,穆婉秋朝台下众人一福身。

    一瞬间,台下鸦雀无声。

    “我,白秋,流浪儿出身,一个月前在朔阳拜谷琴为师,因生性愚陋,不堪调教,怕有辱师门,现自动宣布脱离谷琴门下!”鼓足中气一口说完,穆婉秋呼出一口气,发誓道,“…至此以后,我不再是谷琴的弟子,我荣我辱,皆与谷琴无关!”

    这世上竟还有人不稀做谷琴的徒弟?

    姚谨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哗,晒香场一阵唏嘘。

    “…还以为什么大事?”瞧见谷琴青黑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黎青巴结道,“这白秋疯了,豆大个事儿也敢乱敲鼎钟?…来人!”正要喊人把这个扰乱黎家秩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抓了关起来,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黎青一回头,黎君正神色复杂地看着缓缓迈下石阶的穆婉秋,他心一惊,忙又改口道,“也是,从没人舍得脱离神一样的谷大师门下,这的确是大事…是大事,是一件值得敲钟警示的大事…”

    嘴里说着,一转身,他吱溜一声钻入人群…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误会

    黎君眼中那满满的怜惜,是黎青从不曾见过的。

    “…谁知道大公子和这小姑娘什么关系,她敢当众宣布脱离神一样的谷大师,一定也不是凡物。”心里嘀咕着,黎青早已脚底抹油,不见了踪影。

    有他家大公子在这儿,他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擅自敲响族内鼎钟,是破坏规矩的大事,本以为黎青会立即把穆婉秋抓起来,不想等了半天,他竟没了踪影。

    谷琴脸色由红变黑又变的青黑,她闪身挡住朝黎君走来的穆婉秋身前,一字一字地说,“…这可是你说的!”

    虽不屑收她为徒,但就这么当众被弃了,谷琴心头还是腾腾地冒着一股不甘,此时此刻,面对娇娇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穆婉秋,她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被人当做弃师,这可是她生平的奇耻大辱!

    “…是的。”穆婉秋轻轻一福身,“我不配做您的徒弟。”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谷琴牙齿咬的咯咯地响,她猛一转身,“大公子也听道了,是她自愿脱离我门下的,不是我逼的。”顿了顿,“减立调治处那天,老爷就答应过,入调治处者,必须是我徒弟。”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她费-劲心机都不能说服黎君放弃,不想她竟自己放弃了。

    当初设立调治处,黎老爷也是想笼络一批以谷琴为首的核心人物长年为黎家服务,才答应了这个条件。

    规矩放在那里,黎君也无法改变,他深深地看了穆婉秋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听道身后一阵惊呼声,黎君猛一回头,不觉一震,只见穆婉秋口吐鲜血,软软地倒在地上。

    “…这是哪里?”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穆婉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柔软的床,薄薄的纱,层层叠叠的幔帐,莫非在梦中,莫非她又回到了前世?

    这一世,她从没有过这样的锦衣玉食。

    转动着空灵的大眼,穆婉秋缓缓地扫视着这恍如仙境般的屋子,一眼瞧见纱帐外一条俊朗的身影正端坐在案前认真地看着文书,她啊的一声坐了起来。

    她果然又做噩梦了。

    闭着眼睛,穆婉秋使劲摇头,好让自己快点醒来,这样的梦境,一次就够了!

    “…白姑娘醒了?”听到叫声,黎君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走过来。

    没听出是黎君的声音,感觉有人走到床边,穆婉秋呀的一声躲到床里,“你不要过来…不要…”紧闭着眼,她使劲摇着头。

    今天的梦好长好长,往常只要梦到他,她总会立即惊醒,今日怎么竟真真切切地感到他来到床边。

    “白姑娘…”仲出的手停在了那儿,黎君眼里现出一丝困惑,“她怎么这么怕?”

    白姑娘?

    他竟不是叫她阿秋,他不是阮钰。

    这次听清了黎君的呼唤,穆婉秋瞬间冷静下来,可还是一动不敢动,更不敢睁开眼睛。

    见她不挣扎了,黎君轻轻在床边坐下,“是我,我是黎君,白姑娘怎么了?”

    睁开眼,穆婉秋目光空洞地看着黎君,好半天,才释然一笑,“真的是您…”又打量了一圈屋里,“这是哪儿,您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的书房,白姑娘刚刚晕倒了…”黎君低声说道,见穆婉秋恍然舒了口气,他趁机问,“白姑娘刚刚以为我是谁?”

    “没…没有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穆婉秋又使劲摇摇

    静静地看着她,黎君眼底现出一抹深思,好半天,他伸手端起床头矮几上的药汤,“既然醒了,白姑娘趁热把药喝了…”

    也想起她被阮钰震伤的事儿,穆婉秋忙深吸一口气,一直在胸口翻腾着的那股气浪不见了,浑身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一定是黎君用内功给她疗伤了,“谢谢黎公子…”她感激地朝黎君一笑,伸手接过汤药,“我自己来…”

    “…白姑娘认识阮都尉?”递过药,黎君突然问道。

    手一哆嗦,一碗汤药险些掉在床上,被黎君一把接住。

    恍然没见她眼里的凌乱,黎君声音低哑地谴责道,“瞧你,药碗都拿不住,还要自己喝…”又道,“阮都尉身边一个叫阮钟的贴身侍卫死了,他今天才去了晒香场调查,是例行公事…”

    心乱如麻,痛如刀绞,穆婉秋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

    扶穆婉秋靠着自己的肩头,感觉她肢体冰凉,黎君皱皱眉,放柔了手里的动作,机械地任黎君将一碗苦涩的药喂到嘴里,穆婉秋才完全冷静下来,推开他递过的蜜饯,“我已经好了,让黎公子费心了”挣扎着要翻身下地。

    “白姑娘受了内伤,我只是用内功把你的气息理顺了,白姑娘还要调养一段时间…”把蜜饯放回盘中,黎君扶着她没让动。

    “我…”身子一滞,穆婉秋复又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我回去调养就好…”

    感觉身前一空,黎君一阵失神,片刻,站起身来,“也好,我给白姑娘单独安排个房间…”

    要学调香,最好有一个单独的屋子,这个穆婉秋倒是没有拒绝,“谢谢黎公子…”她穿好鞋,又想起什么,“我想求黎公子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黎君眼前一亮。

    “我想去香料处…”那离调香处远,可以远离谷琴的控制,最主要的,她可以接触各种香料,方便今后学习仿香创香。

    也想把谷琴背叛黎家的事儿告诉黎君,早点铲除了她,可穆婉秋相信,以黎君的聪明,他也许早发现了,只是,形势逼人,没有培养出新的接班人前,黎家是不会擅动谷琴的。

    既然搬不倒她,既然水火不容,只能是她离开调香处。

    除了几个辨认香料的大师傅,香料处都是力气活,又苦又累,算是香行中比较低贱的工种了,她怎么想起那儿?

    没料穆婉秋会提这样一个不切实际妁要求,黎君怔在了那儿。

    “我在调香处实在没用处…”穆婉秋苍白地解释道。

    “白姑娘…”黎君声音迟疑,“…真的不懂香?”

    她不是不懂,是现在的她斗不过如日中天的谷琴,不得不暂避锋芒,微低着头,穆婉秋没言语。[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那个…”黎君一瞬不瞬地看着穆婉秋,“…柏叶香秘方真是黑公子的吗?”

    “…嗯。”清澈的眼底无一丝波澜,穆婉秋淡然地点点头,在心里补了句,“…我这不算骗人。”

    黑穆就是她,她就是黑穆,说秘方是黑穆的也不算错。

    神色一黯,黎君目光移向别处,“黑公子是什么人?”

    “听说是安康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穆婉秋抬手朝黎君比了比,语气轻松地说道,“黎公子放心,我很有力气的,装卸搬运不行,整理香料还是可以的…”

    也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答应她要去香料处的请求,黎君又皱皱眉,不是谷琴的弟子,调治处她是去不了了,留在调香处吧,她又是主动弃师,伤了谷琴的颜面,以谷琴刻薄,一定也好不了,他总不能每日去盯着,想来想去,香料处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香料处太累、太苦…”他喃喃地说道。

    “我不怕苦…”穆婉秋脆生生地回道,“在朔阳时,要比这苦多了…”

    身子一震,黎君不认识般深深地看着穆婉秋,良久,他开口道,“…你可以不做工的。

    虽没有说过感谢的话,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养她一辈子也是应该的,他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籍口。

    “真的!”穆婉秋目光闪闪地亮起来。

    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

    受她情绪感染,黎君嘴角也弯了弯,微笑着点点头,“是的…”

    “…那太好了!”穆婉秋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嗯…”她想了想,“黎公子现在就能和我解除那个契约吗?”

    她好想立即就能飞回朔阳,看看她的柏叶坊,那才是她自己的!

    “解约?”

    黎君一怔,瞬间明白过来,他说的不干活是让她养尊处优地呆在黎家,她却理解成了“离开”,心里一阵翻腾,黎君脱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么不愿意呆在黎家?

    是因为谷琴的刻薄吗?他可以给`她撑腰的。

    黎君一瞬不瞬地看着穆婉秋。

    “我…”穆婉秋兴奋的脸色微微发红,“我想回朔阳…”

    “…回朔阳?”心砰地跳了下,黎君瞬间想起什么,他有些不确信,定定地看着穆婉秋。

    “嗯…”欣喜异常,穆婉秋没注意黎君神色不对,她高兴地点点头,“我想回柏叶坊…”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黎君没由来的心头泛起一股恼怒,她就那么想回到黑木身边吗?

    想起黎苍曾说,她为了留住柏叶坊,曾出过天价要挟,想逼谷琴放弃契约,黎君心头恼火更盛,一言不发,他转身坐回案前。

    感觉气氛不对,穆婉秋一激灵,一抬头,正瞧见黎君拿起案上的文书,她瞬间也明白过来,他说的不干活并不是放她走。

    全是她一相情愿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线索(上)

    念头闪过,穆婉秋尴尬地咳了咳,“那个…黎公子…里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提提那个香囊的事儿,让他感念恩情,放她回朔阳。

    “你和谷大师签的是死锲,只要成立了,就必须做满五年,谁也不能反悔…”又加了一句,“赔付也不行?”如果他松了口,那个黑木就会立即拿银子替她赔付吧?

    黎君心里恼火地想着。

    不过是个误会,他竟生了气,穆婉秋有些莫名奇妙,但也知道,她身处大业,除了眼前这个可以依靠的大树外,再没人能护她,这个时候,还是别惹他的好。

    “我先回去了…”穆婉秋低低地说道。

    “去吧…”黎君头也没抬,淡淡地应了声。

    走到门口,手握门把的霎那,穆婉秋又停在了那儿。

    感觉她停下来,黎君抬起头,眼底泛起一丝光泽,他希望她能跟他说些什么。

    想解释一下柏叶坊的事,可仔细想想,穆婉秋又觉得她的确没什么可解释的,暗叹一声,她猛一用力,打开门走了出去。

    神色一黯,黎君一把将手里的书信揉成团。

    “白姑娘…”刚出大门,一个绿木丫鬟匆匆追上来。

    “你是…”穆婉秋回过头。

    “奴婢叫惠香,大公子遣奴婢来帮您搬东西…”绿衣丫鬟介绍道,“大公子给白姑娘安排在了木槿院,那儿离香料处近,奴婢这就带您去…”

    虽然东西不多,一个人也费事,听了这话,穆婉秋就点点头,“麻烦惠香姑娘了…”

    “白姑娘可折杀奴婢了,…”惠香连连摇头,“白姑娘以后叫奴婢惠香就行…”

    在谷琴眼皮底下,又是四人一屋,穆婉秋可不敢像在林记那样肆无忌惮地收集香料,来黎家二十多天,她的包袱里也就多了几本书和几件衣服。

    “白姑娘的东西真少…”帮她把东西打了一个大包袱,惠香用力抱起来。

    “会不会很沉,分成两包吧…”见惠香很吃力,穆婉秋提议。

    “不用,奴婢去叫个小厮来…”把包袱放回床上,惠香推门走了出去,“白姑娘稍等…”

    “不…”自己毕竟只是个粗工,还不配有人伺候,穆婉秋开口想叫住惠香,一抬胳膊,也感觉身上实在没力气,就打住舌头,由她去了。

    回身从包袱里抽出本书,坐在床边看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这么快…”以为是惠香,穆婉秋没抬头。

    “怎么…”良久没听道声音,她合上书抬起头,“没找到人?”声音忽然顿住,“姚姑娘来了?”

    胸口一起一伏、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却是姚谨,她正青黑着一张脸怒瞪着穆婉秋。

    显然是刚得了信儿急匆匆赶来的。

    “姚姑娘有事?”见她没言语,穆婉秋起身把书塞回包袱,这姚谨和谷琴沆瀣一气,又和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还是少惹为

    “…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姚谨颤着手指着她。

    她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法,把那个神秘的黑木迷得神魂颠倒,甘愿以绝世秘方相赠也就罢了,现在来到大业,竟把黎君也迷成这样。

    眼前又闪现出看到她昏倒时,黎君脸上的震惊,他竟不顾一切,当着满院子的人,就把她抱了起来,那样子…真,真…一想起那个画面,姚谨就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听说黎君竟把她抱去了檀香院,那个院子,黎君是从来不许女人进

    念头闪过,姚谨才发现穆婉秋身上穿着一件上好的纱衣。

    竟是月影纱!

    这哪是她一个要饭花子穿的起,配的起的?

    “他…他竟送了你衣服,是他亲自给你换的?”眼前闪过黎君轻柔地给穆婉秋解去罗衫,两人耳鬓厮磨的情形,眼泪瞬间溢了出来,姚谨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衣服?

    低头装作整理包袱的穆婉秋一怔,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确穿了一套鹅黄色的月影纱衣,浑身电击般一颤,她傻在了那儿。

    她记得她昏倒前是穿了件蓝色碎花布衣的。

    她记得她醒来是屋里就她和黎君两个人。

    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她醒来后就一直紧张万分,全没注意这些细节,难道…

    潜意识地抓住衣服前襟,穆婉秋身子瑟瑟发抖,一抹红晕浮上两颊…

    看在姚谨眼里,却是娇羞无限,是穆婉秋无言地回应了她的问话。

    一瞬间,理智全无,她疯了般扑向穆婉秋。

    “姚姑娘…”被推门而进的惠香一把拽住,“姚姑娘误会了,公子光明磊落,怀瑾握瑜,怎会做这种龌龊之事…”她看了眼震惊的说不出话的穆婉秋,“白姑娘的衣服沾满了血,是公子让奴婢给换的…公子…”声音戛然而止,公子只是帮她运功疗伤了的话在舌边打了个旋,惠香又咽了回去。

    总是肢体接触了,这孤男寡女的单独在一处疗伤,说出去,的确有损她家公子的声誉,至于穆婉秋的清誉,在惠香看来,她巴不得如此,可以就此攀上高枝,做了凤凰。

    偷偷觑着穆婉秋的神色,惠香生怕她从自己的话里发现什么,从此讹上她家公子,逼他家公子收了她做妾。

    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就说他不是一个暗室相欺之人,听了惠香的话,穆婉秋暗舒了一口气,“惠香找到人了?”恍如不见刚刚的波涛暗涌,穆婉秋淡淡地问。

    “找到了,就在门外等着…”松了姚谨,惠香上前帮穆婉秋拿起包袱,“白姑娘快走吧,再晚,天就黑了…”

    惠香是黎君身边的大丫鬟,姚谨骄纵,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拳头攥了又攥,她终是没有再上前。

    回头看着穆婉秋碰的一声关上门,她上前一把拉开,“…你要搬去哪里?”

    “公子将白姑娘安排到了木槿院…”把包袱递给候在门口的小厮,惠香回头应道。

    木槿院?

    姚谨皱皱眉,她没听说调香处哪有这么个院子。

    “在香料处…”穆婉秋笑着解释道,“黎公子已经安排我去了香料处?”

    “…香料处?”姚谨声音兴奋的发颤。

    那可是个又苦又累的地方!

    黎君竟舍得?

    这是不是说明黎君并非想象中对她那么好,她毕竟当众打了谷琴的脸,为给谷琴找面子,把她发配到了香料处?

    念头闪过,姚谨又一阵窃喜,“…黎公子真让你去了那儿?”

    看着姚谨一瞬间变了几变的脸,穆婉秋淡淡一笑,也不言语,转身绕过围上前看热闹的众人。

    “公子特意嘱咐了,让白姑娘伤一好就去香料处上工…”也隐约知道姚谨会嫁入黎家,惠香也不敢得罪这个未来的女主人。

    “得意什么?”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姚谨使劲咬牙牙,“…也想攀上高枝当凤凰,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大人…”阮钰正低头在案上写着,侍卫阮熙敲门进来。

    “…查的怎么样了?”阮钰头也没抬。

    “知府秦大人亲自带衙役挨家挨户地走访遍了…”阮熙小心翼翼地看着阮钰的脸色,“没听说钟侍卫那日去找过谁…”见阮钰皱眉,忙又说道,“仵作说,钟侍卫尸体被发现时至少死了二十四个时辰了…”

    二十四个时辰?

    阮钰抬起头,“就是我进城的那天?”阮钟的确是那天下午失踪的,阮钰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第一次来大业,他会和谁结了仇?”

    “秦大人猜测…”阮熙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是钟侍卫的仇家一路跟踪而来,特意在大业地界做了案,目的是离间您和地方府衙的关系…”

    这个也不无可能。

    阮钰眉头皱了皱,“秦大人呢?”

    “在门外候着…”

    “砖…”

    一句传进来还没说完,有衙役进来回话,“…柳家大小姐求见。”

    柳风?

    阮钰抬眼看看左右,“…快请。”

    “三哥…”瞧见屋里只有阮熙,柳风娇怯怯的叫道。

    “…不是让你没事别往这来嘛?”阮钰板着脸,“有事找人捎话就是。”

    “人家这不是有事嘛…”柳风看了眼阮熙。

    “大人有事,小的先告退…”阮熙知趣地退了下去。

    “…什么事儿?”阮钰依旧板着脸。

    “…听说都尉大人府上竟搜罗了十个美姬?”门一被关上,柳风就腾地变了脸色。

    “这…”阮钰一阵头疼,声音跟着软了下来,“阿风…不是你想的那样…”把去黎记发现穆婉秋的事儿说了,好半天,他才安顿了柳风,“…这里人多嘴杂,凤儿没事不要来这里找我,会被人发现义父的身份。”

    “都尉府美女如云,不让我来,你是怕我坏了好事吧?”柳风赌气地扭过头。

    “我明儿就把她们都送走…”阮钰头疼地摇摇头。

    见他答应把人送走,柳风扑哧一笑,“人家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的…”掏出一本小册子,“我刚见了谷大师…她说,秘典记载,魏氏曾创过一味香品,能杀人于无形,死后的状态和阿钟一模一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线索(下)

    第二更~~

    “香可以杀人?”接过秘典,阮钰飞快地翻起来。

    “难道阿钟当真死于弱女之手?”他脑海中又浮现出穆婉秋和她身上的那一股奇香。

    “三哥,你说的那个小姑娘会不会就是宰相之女,魏氏秘籍就在她身上,那日在街上遇到阿钟,怕被他认出来,才…”

    真是奇香杀人,只有魏氏传人能做到!

    “这个…”阮钰眼前一亮,候地又黯下去,“阿钟说穆婉秋骄纵跋扈,最喜欢舞刀弄棍,拿皮鞭抽人,女儿家的规矩礼仪却是一点都不会…所以穆老贼才很少在人前提及…”眼前闪现穆婉秋那挺直的腰背,高雅的身姿,他使劲摇摇头,“穆婉秋绝不会有她那一身娴静!”

    “一年的时间,谁都会变!”柳风一哂。

    “她那一身娴静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练就的…”阮钰摇摇头。

    瞧见阮钰那一脸的沉迷,柳风一阵恼火,“难说不是阿钟骗了你!”

    心一动,阮钰神色一凛,挥手招来阮熙,“…去验尸房!”

    偷偷睨着脸色阴沉的阮钰,验尸房守门护卫孙五浑身瑟瑟发抖,“…小的一直守在门口,从没离开过。”

    看着地上的一摊血水,护卫统领杨斌扑通跪了下去,“小人失职,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求都尉大人责罚…”

    都尉大人上任第一天,贴身护卫就被人暗杀,案子还没破,光天化日之下,尸体又被人在府衙里毁了去,对上阮钰铁青的一张脸,连知府秦大人脸都变了色,衙役们的恐惧可想而知。

    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地看着阮钰。

    环视了一圈,阮钰阴沉着脸走出了验尸房。

    “…大人刺客好像是从屋顶进来的。”随阮钰出来,一抬头,瞧见屋顶的瓦片似有碎裂的痕迹,阮熙低声说道。

    回头看看验尸房屋顶阮钰纵身跃了上去。

    “大人,能在戒备森严的知府衙门里毁了尸体,此人一定是个绝世高手…”随阮钰跃上屋顶,阮熙仔细查看着屋顶上一排浅浅的脚印。

    很显然,人的确是从这进去的。

    “…难道她还有帮手?”细细地抚着一块带有碎纹的瓦片,阮钰喃喃自语。

    “身手这么好,也许就是同一个人…”阮熙眼睛看向四处知府衙门的全貌尽收眼底,这人好大的胆子,敢从这么显眼的地方进入验尸房,他就不怕被谁一抬头发现了。

    阮熙自信,他绝做不到这些。

    “既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不当场毁了尸体,却要费二变事儿?”阮钰冷冷地问。

    “这…”阮熙脸色一红。

    来知府衙门毁尸可比在云山上危险多了!

    果真是一个人做的,这人不是白痴就是艺高人胆大,有意挑战官府。

    “…去云山!”放下瓦片,阮钰果断地说道。

    或许他真的遗漏了什么亡羊补牢,还不算晚。

    一怔神,阮熙忙应了声是。

    “…又来晚了!”看着被夷为平地的三间茅屋,阮钰猛一拳砸到栅栏上,半截破旧的木栅栏瞬间飞了出去,扬起一片碎屑,如漫天飞舞的木棉花…

    那日之后,穆婉秋再没见过黎君。

    好在黎家为防止同一个人掌管进料和出料,容易舞弊,香料处和谷琴的调香处是完全隔绝的两个领域香料处的人只管按单发放香料,完全不买谷琴的面子,手爪再长,谷琴也伸不到香料处来。

    伤好以后,穆婉秋在香料处过得倒也滋润。

    一转眼,已进了腊月。

    “阿秋又进新香料了…”香料处杂工降香扒着木槿院的门框大声喊,“王叔叫你快点过去!”

    王叔就是王贵德,是香料处的管事,暗中受黎君之托,他对穆婉秋非常照顾,原本是让穆婉秋在香料处做些可有可无的杂活,后来发现妯喜欢收集一些废弃香料,索性就让她打扫进料车,有时遇到进新品种了,还特意找人来喊她一声,不是让她去干活,是让她借机能收集些更新奇的香料。

    “…来了,来了”一面系扣子,穆婉秋推门跑出来。

    “急什么,卸料还得一会呢,你好歹系好扣子出来,仔细灌了风…”见她就这么出来,降香忙上去帮她系扣子,“咦…”系好扣子,降香才发现穆婉秋竟穿了一件摞了补丁的旧棉袄,紧紧巴巴的,不觉叫起来,“这棉袄小了…又…”

    又土又破的话卡在嘴边没说出来,降香疑惑地看看穆婉秋,挣那么多钱,她怎么不买件像样的衣服?

    “这是婶儿春天做的…”穆婉秋低头拽了拽衣襟,“那时穿的还挺肥大的,放一夏天就小了…”

    半年的光景,她长高了近半

    “…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这棉袄哪能穿上两春?”降香嘻笑道,“一会儿卸了车我陪你去买一件吧…荣锦坊又出了先款式,钱嫂昨儿就买了一件,可好看呢。”

    买一件?

    穆婉秋身子顿了一下,她哪有银子?

    从朔阳出来时带了二百多两银子,她在黎记一个月也有五两多,吃住又都不花钱,按说足够了,可这些,她都用来买调香用具了,眼看着她的小屋越来越拥挤,可她的口袋却是越来越瘪…

    天冷了,一早翻出这件棉袄,她也觉得寒酸,可兜里就可怜巴巴的几两碎银了,典当行里还躺着一台黎家刚淘汰下来的能从植物香料中提炼香汁的机器,要三十两银子,她还一直惦记着没银子买呢,哪舍得买衣服?

    “先对付了这冬,等过年再买新的…”她嘻嘻笑道,暗暗算计着到年底锁子娘接了信儿也该把银子给她送来了。

    穷人家的孩子,都是过年才换新衣服,听了这话,降香也没再劝就拉了她往外走。

    岩蔷薇!

    魏氏调香术里记载,岩蔷薇是生长在沿海地区岩石上的一种灌木,可以提炼琥珀香,内地少见一眼看到卸完的马车上掉了一小堆很似岩蔷薇的香料,穆婉秋感激地看向王贵德,问道,“这就是岩蔷薇?”

    黎家的香料袋从来都封极严,能漏出这么多,一定又是他偷偷地把袋子松了口。

    “嗯,这就是岩蔷薇是大公子为准备明玉公主大婚的香品,现从琉璃国进的货…”王贵德笑着点点头,他很喜欢这个性子刚毅、重情重义做事又从不惜力的小姑娘。

    捡起一枚,穆婉秋高兴的闻了又闻,抬头喊道,“谢谢大叔…”

    王贵德吓的忙看看左右,拉长了脸说道,“我什么也没做谢什么谢!”又道,“赶紧干活,把马车收拾干净了下午还要出城…”

    “哎…”轻快地应了声,穆婉秋看着王贵德一本正经的背影吃吃地笑。

    一会功夫,就把十几辆马车扫得干干净净,穆婉秋也收了两袋散香料,拎着沉甸甸的香料袋,穆婉秋脚步异样的轻快。

    “阿秋…阿秋…”降香远远地朝她挥手。

    “…怎么了?”穆婉秋快步迎上去。

    “你弟弟来了…”

    弟弟?

    穆婉秋一怔,他哪有弟弟?

    “…从朔阳来的,你弟弟长得真精神。”像所有怀春的少女,降香咯咯地笑。

    锁子!

    一听朔阳,穆婉秋险些跳起来抬脚就跑。

    “哎…”降香一把抓住他,“你弟弟也是调香师吗?”

    “怎么?”穆婉秋调侃道,“你要喜欢,我给你说说?”

    “呸…”降香脸一红,蹬蹬地跑了。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穆婉秋快步往回走她在朔阳的秘密,可不能让这里的人知道。

    “阿…”看着半年不见的姐姐,锁子鼻子有些发酸,“姐…”他欢喜又生涩地叫了一声。

    “锁子来了…”仲手想去揉他头发,看着高过自己半头的锁子,穆婉秋手悬在了半空中,“别在风里站在,快进屋去。”好半天,穆婉秋大声说道,转身瞪回眼底蒙上的一层水雾。

    “孙勇给恩公磕头…”正掏了钥匙开门,没提防一直站在锁子身边的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扑通给她跪下,穆婉秋猛吓了一跳,闪身躲到一边,“你是…”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整高了锁子一头眉目清秀的少年。

    她没记得她什么时候救过这么一个人。

    “他就是孙家大哥,半年前摊了官司,多亏您给平城曾家二爷写了封信,才免了牢狱之灾…”锁子在一旁解释道,“姐,您就让他磕个头吧,要不他不死心,不是柏叶坊脱不开,孙大叔还要亲自来感谢您呢…”

    孙快手?

    穆婉秋一喜,“你就是孙大叔的儿子?”

    孙勇趁机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孙勇谢恩公救命之恩…”

    “快起来…”穆婉秋上前去拽,锁子已经把孙勇扶起来。

    “…撞上恶霸当街调戏小姑娘,我瞧着不平,就给了一拳,谁知他那么不经打,竟死了…”在屋里坐下,孙勇接过穆婉秋递过的水,“多亏您请了曾家二爷出头,重新找仵作验了尸,才知道那人竟是早有病的,我不过是凑巧打了一拳,就被赖上了…有曾家出面作保,那恶霸家里人也不敢再追究,就放了我出来”感激地看着穆婉秋,“爹和娘天天念叨您的恩情,不是柏叶坊太忙,爹是想要亲自带了我来谢恩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贡香

    “我写那封信也只是试试,没想到真起作用了,孙大叔太客铒了…”穆婉秋失笑地摇摇头,“曾二爷没有问起那封信的来历?”

    “没有…”想了想,孙勇摇摇头,“倒是他的两个徒弟见了那封信,拉着我直问认不认识您…”

    “徒弟?”

    穆婉秋皱皱眉,曾凡修身边怎么会有认识她的人?

    “和锁子差不多大,长得粉雕玉砌的,很讨喜…”孙勇挠挠头,“对了,好像是一对龙凤胎!”

    “…墨雨墨雪!”

    穆婉秋惊叫一声,早在见到黎君,她就想问问墨雨墨雪的事儿,只是一直没机会,这以后就再没见到他。

    “对对,是叫墨雨…”孙勇也连连点头,“恩公认识他们?”

    “曾二爷竟亲自收了他们做徒弟,难怪黎公子不知道。”穆婉秋喃喃道。

    “…恩公说什么?”孙勇没听懂。

    “你告诉他们我来大业了?”穆婉秋欣喜地问。

    “我…”孙勇一阵局促,“我那时不认识恩公…爹,爹也不让我瞎说…”他怯怯地抬起头,“恩公若认识他们,我再去趟平城给您传个话?”

    想了想,穆婉秋摇摇头,“不用了…”既然他们没死,秦健就一定能把她的消息传到,若还念着她这个旧主人,两人总会找过来。

    既然他们不来,就算了。

    她现在的身份境遇,也用不起丫鬟仆人,更何况,他们还是曾家二少的徒弟,令平城多少人敬仰羡慕,又怎会回头屈身给她做奴才?

    “恩公…”

    看着穆婉秋瞬间变冷的脸,孙勇疑惑不解。

    “…姐又收集了这么多香料?”正说着话,一直打量着拥挤不堪小屋的锁子,摸着案上的一堆瓶瓶罐罐惊叫起来,“鸢尾根、橡苔脂,无萜…”

    这些朔阳都没有!

    穆婉秋留下的那本魏氏香料大全,他已经倒背如流了。

    “你不知道黎家的买卖有多大,从朔阳进的料还不到他们一年用的三分之一…”穆婉秋笑着走过去。

    “真的…”睁大了眼睛,锁子叹息道。

    “不仅从大周各地进香料,黎家还从琉璃国、南理国等地进香料呢…”从包袱里拿出一小段才收集的岩蔷薇,“这个叫岩蔷薇,就是黎家才从琉璃国进的…”指着案上的瓶瓶罐罐,穆婉秋耐心地给锁子讲解各种香料的性味,香气,她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来了大业,又选择了这个香料处。

    否则,只在朔阳经营柏叶坊,她这一生,尽管怀揣秘术,怕也只是一只井底之蛙。

    “黎家真厉害,这么奇巧的香料都能弄到…”环视着满屋子的瓶瓶罐罐,各色仪器设备,锁子惊叹道,“这些都是姐花钱买回来的?”

    “香料没花钱,这些设备倒是花了不少银子…”王贵德心好,再贵重的香料都舍得给她留下点,穆婉秋指着摆在西面长案上的一个粗笨的木质装置,上面连了几个蹊跷的瓶子,“这个叫蒸锅,可以把花瓣枝叶里的香氛变成水,分离出来…很神奇的…”小心翼翼地摘下上面的一个漏斗式玻璃瓶,“用这个分离出的香液调治香品,比香面更省力,味道也精纯…”叹息一声,“可惜,就是太费事又太贵了,不适合大量生产香品…”把半瓶透明的液体在锁子跟前晃了晃,“你看,我费了整整两天,才蒸出来这么点…”

    “这都是富贵人家用的奢侈品…”孙勇嘟囔道。

    “也差不多吧…”穆婉秋点点头。

    这种香液,魏氏秘籍也有记载,称为香精,她就是根据魏氏的记载提炼的,可惜,也只有皇家用得起,一般人家不说买不起,就是有钱也没处买。

    “两天才制这么一点点,那得卖多少银子才能回来本啊?”随父母经营柏叶坊,耳熏目染,锁子最关注的就是一类香品的投入产出。

    “要不说一般人家用不起呢…”穆婉秋笑着把半瓶香精放回原

    “…这套蒸锅也很贵吧?”孙勇好奇地摸着那套粗笨的装置。

    “…一百三十两。”穆婉秋摇摇头,“市面上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呢。”

    “…恩公是从哪买的?”孙勇很好奇。

    “是黎记淘汰的,被我偷偷地买回来了…”穆婉秋轻笑,言语中对黎记调治处的东西很是向往。

    “一百三十两也不便宜,听娘说,姐姐来时只带了二百两银子…”锁子说着,打量着穆婉秋身上紧紧巴巴的旧棉袄,再看看自己身上三层新的长袍,鼻子不觉有些发酸,“姐连衣服都不舍的买,对了…”想起什么,他回身找到床上的包袱,“娘给你做了一套棉衣…”

    “…真的?”穆婉秋高兴地接过去,“就说婶儿最疼我…,…”在身上比量了下,“…窨些大 ( 调香 http://www.xshubao22.com/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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