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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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最重要的是,他已无大碍,真真实实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能抚摸他、拥抱他、亲吻他,能闻到他清爽的男性气息,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听他低沉地叙说。

    她很欢喜、很满足,觉得上天对她真好、真好……

    微微扬起嘴角,她趋近,细瘦手臂圈着他的腰,环得轻轻的。

    “我很……谢谢她。谢谢她肯帮忙。”

    男人无语,双目细眯了眯,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不太欣赏她过轻的环抱,他再次不怕痛地加重力气回抱,搂得彼此都疼,怀里的小女人才想提醒他小心,两片粉瓣便被密密封合了……

    按理,这一季的SBK二轮大赛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钟爵尽管有伤在身无法代表出赛,仍是要在“OUZO”团队的安排下接受疗养和复健,不能随他高兴想走就走。

    他这次“偷溜”回河内,身为他经纪人兼“OUZO”技术顾问的游东飞着实费了好大功夫,才让车队那边默许,睁只眼、闭只眼地当作不知情。

    暴冲的事件,目前继续调查中,那辆新车是“OUZO”准备用在世界大赛里的“战车”,结果公开试乘会竟发生意外,整个设计团队还得从头再来,研究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当然,原来支持“OUZO”今年再度夺冠的赌盘,不管是合法或地下场子,全部一夕变天,好惨!

    “你该回队上了。”温馨客厅回荡微冷的男性中音。“不用赖在这里,美其名说是要看顾我,其实天天流连河内各大小俱乐部。”

    “我这假期可是拿你的伤跟”OUZO“硬讨的,机会难得哩,慢些回去不打紧啦!你和星亚好歹算得上是我的亲人,这里好歹算得上是我家,你怎么非得要我去睡马路边不可?你这孩子真不孝。”水族箱边的半身镜前,准备出门找乐子的游东飞拍拍银灰色的薄西装外套,再拨拨乱而有型的头发,像是发现哪里不对劲,赶紧趋近镜前瞧个仔细,唔……眼角的皱纹真的变多喽……该死!还有小黑斑?!

    “我没要你去睡马路。你可以选择任何一家饭店,我付钱。”钟爵沈着脸。

    “可是我比较喜欢星亚帮我准备的房间啊!”游东飞两手一摊,在镜中对上干儿子微眯的棕眼,露出深捺的酒窝。“我房间在一楼,你们在二楼,你和星亚关起门来做爱做的事,完全不会妨碍到我,别这么不好意思。”

    这花心老家伙要不是救过他、养大他,他肯定一记飞腿踹过去!“总之再两天,两天后你不走,别怪我联络某女说你在这里花天酒地,你就等着被捉奸!”

    “嗄?捉、捉什么奸?我和她又没怎样,她玩她的,我玩我的,谁敢来捉奸?”游东飞脸色微变,显然被抓到弱点。

    钟爵挑高眉尾正要嘲讽回去,有人开门走进客厅,温润女声随之响起。

    “发生什么事?”好像听到谁说……捉奸?谭星亚晃晃脑袋瓜,心想八成听错了吧?

    “怎么回来了?”钟爵的注意力马上转移,走近要接过她拎在手里的塑胶袋。

    “香妹姨今天多做了好多菜,要我拿回来给游叔和你当午餐。等一下还要回店里去,蜜卡会过来载我。”蜜卡近来的电脑职训课程开始了,上课的地方就在大教堂斜后方的中学里,离“COOL  ME”超近,三不五时会过去店里搭伙。

    见男人伸长手,谭星亚浅笑摇摇头,避开不让他拿。

    “医生之前交代过,至少三周左右骨头的裂痕才能愈合得完全一些,这段期间不能拿重物。”

    钟爵静望着她淡垂秀容,把塑胶袋里的一盒盒熟食取出。

    回到这儿的隔天,她磨着他进当地的大医院又做过一次检查,把该要注意的大小事项全向医生问了个彻底。

    接着,她还从袁静菱的母亲阮香妹那里,要到了一帖据说对顾筋强骨很有疗效的汉药偏方,十七、八种药材熬得黑呼呼一碗要他喝,他抵死不喝,她就变了个法子把那帖药加乌骨鸡下去炖,引诱他踏进“陷阱”。

    除了内服,还加上外用的,仍然是由那位“香妹姨”所提供的“超有效神奇偏方”,要她把好几种药材放在家庭用的薰洗器材里,让药效一点一滴蒸出来,然后往他身上几处挫伤猛薰、狠薰,据说能温筋行气。

    他被“薰染”了整整一个礼拜,连呼吸都带汉药味了。

    每次看她为他忙碌,低敛的眉眼认真,神态好专注,他全身就热热的,尤其胸口,更是灼热得疼痛。

    但那样的疼痛让他感到快乐,很想拥紧她,给她无数的吻;很想与她肌肤贴着肌肤、交颈摩掌,四肢与她交缠;很想埋进她女性的极致温柔里,享受她的圈围;很想满足她,给她很多、很多,不管她要的是什么,他都将为她寻找、替她完成,送给她最美的梦。

    他怎会以为自己还有办法对她放手?!

    之前的八个月,他脑子究竟丢到哪里去了?

    他可以接受自己变态的、想要独占她、囚困她的思维和行为,却无法忍受自己可悲的愚蠢!

    “游叔,准备吃饭了,我再炒两个青菜就好,很快的——唔唔……”瞥见游东飞从客厅晃过,谭星亚张声要唤住他,挨在一旁的男人突然长臂一展,把她揽了过去,她眼前陡黑,小嘴又被突袭了。

    “嘿嘿嘿,你们忙,慢用慢用!我中午自有饭局,晚上也不必等我开饭啦!再会——”花心老情圣转战江湖,今天和美女们约会的行程一样排满满。他食指潇洒地顶顶头上的格纹贝雷帽,跳着恰恰舞步往门口滑去时,中间差点被两道充满威胁性的目光所灼伤。

    瞪啥儿瞪?亲吻女人时要全心全意投入啊!前进三步,头来回甩动,往左边略顿,摆POSE。

    冉赖着不走,等着被捉奸!吻得怀里娇软身躯紧偎过来,棕瞳依旧不怀好意地直瞪着正往门边移动的花俏男。

    老子又没结婚,捉个屁奸?!

    没结婚吗?哼哼,最好是啦!

    shit!我、我我……老子赶时间啦!闪闪闪,快闪人!

    大门“砰”地重重关上,被吻得有些昏沉的谭星亚神智一凛,小手还抓着塑胶袋和一把龙须菜,她水眸迷蒙,玉颊晕红,模样憨憨的真可爱。

    “怎么了?游叔呢?我们……我炒菜给你吃……要吃吗?”

    “好。我吃。”轻扣她玉润的下巴,钟爵再次俯首,低笑着咬了她的朱唇,恭敬不如从命地“大吃特吃”起来了。

    他就是有本事把她迷得团团转,分不清东西南北。

    要不是两人的拥吻越来越激烈,不小心把几盒熟食扫到地板,溅出一大滩汁液,把他的裤子和脚也弄得汤汤水水,都不晓得这一路下去,她还会“发昏”到什么境界?

    说不定,最后真要被他缠进房间!

    他一直是个生理欲望很强的男人,即便受伤成现在这个模样,还是天天向她索欢,但这几天在床上的“互动”,常是她在上、他在下的姿势……唉唉唉,不想了、不想了!

    趁着钟爵上楼清洗,谭星亚花了十分钟把地板擦干净,把该热的食物热好,大火快炒了两盘青菜,迅速把丰盛的午餐摆在长窗边的橡木桌上。

    摆好两副碗筷,她摸上嘴角,发现自己在笑。

    笑着,指尖犹按着翘翘的弯弧,眼睫循着阳光透入的方向抬起,她看见那个窈窕修长的女人。

    女人有一头抢眼的亮泽金发,米白色的连身洋装剪裁简单而大方,腰间系着一条宽版的栗色皮带,强调出娇蛮的腰身和漂亮的胸线,脚下的魔鬼细跟高跟鞋让她原就纤长的小腿变得性感美好,看她踩得好轻松,应该平时就很习惯那样高度的鞋子。

    谭星亚眨眨眸,似有若无地逸出一口气,让那抹浅笑淡淡留驻,心房猛地跳腾着什么,她捉不住,也就由着它去了。

    绕过橡木桌,她来到玄关处,开门,穿过小前庭,然后笔直朝手里拿着张纸、正东张西望的金发女人走去。

    “需要帮忙吗?”

    听到轻柔女音,那头金发旋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墨镜后的眼睛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觉得生动活泼。

    “太好了,你会讲英语!”她如释重负地笑了,手中的小纸张立刻递过去,上头写着一个地址。“你能帮我找到这个地方吗?”

    谭星亚垂眸顾了眼那张纸,微微褪色的唇仍噙着笑。“你来找朋友?”

    “找我的甜心啦。”她摘下墨镜,眼珠颜色如澄空碧蓝,吐着粉舌露出跟成熟外表不太搭的腼腆笑容。

    谭星亚静凝着她,被对方闪烁蜜味的眉眼所勾引,不禁走神了。

    “哈罗!!你能帮我吗?”白透的玉手轻晃。“你怎么了?”

    “啊!没事……只是觉得你好漂亮,有几分面熟,好像杂志里的模特儿。”

    金发美女张口像要说话,谭星亚没等她出声,侧身回指了指后头的房子。“你想找的地方就是这里,想找的人就在里面。[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调回眸光再度看向对方,她笑笑问:“你吃饭了吗?我刚准备好午餐,要不要进来吃一些?”

    “嗄?”美女明显一愣,随即上上下下打量谭星亚,碧眼亮晶晶。“你也住在这里?嘿,我知道你的,我知道你呀!他说你是他的——”

    “洁西卡?!”低沉嗓音满是惊愕。

    站在前庭说话的两个女人同时侧首,望向大跨步走出屋子的钟爵。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这个地址的?我——”女人扑过来抱他,香水味让他吼声陡顿,差点打喷嚏。

    “爵!我好想你啊!”贴脸,亲吻,再贴脸,再用力亲下去。洁西卡热情如火,无视钟爵沈眉眯眼的“恶相”,笑嘻嘻直嚷:“我到马来西亚的小岛拍写真,工作提前结束,就飞过来这儿找你们玩啦!对了,你的伤好些了吧?刚才有没有撞疼你?哎呀,对不起啦,我看到你太开心了!别臭着一张脸嘛,你不高兴看到我吗?唉唉唉,你这孩子真不可爱,我可是把你爱进心坎里呢!”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又被溜进鼻间的香水一呛。

    “我怎样?孩子不对吗?孩子有什么不好?你不喜欢孩子啊?”

    简直鸡同鸭讲!

    钟爵火大地揉着挺鼻,另一手牢牢按住洁西卡的肩膀,推开,坚定地和那股香水保持一小段距离。

    他峻脸微撇,犹爆火气的棕瞳和斜后方那双沈静的星眸相衔。

    星眸嵌在过分苍白的脸容上,显得加倍深幽,然后它们眯眯地弯成两道,似乎在笑,温润地笑着,把眼睛笑出薄薄莹亮的水气。

    他迷惑地蹙拢眉峰,想将她拉近,一道黑影突然插入两人中间。

    “爵,是她对不对?我迷路了,被这儿的小巷小弄搅得头晕目眩,是她跑出来救我的。游东飞所说的那个女孩儿,就是她吧?她是你十八岁时救回来的少女?哇啊啊~~爵,你英雄救美耶!”

    “你闭嘴。”钟爵狠瞪洁西卡一眼,压下想一脚踹飞对方的冲动。

    “你们慢慢聊,我……我先走了。”隐隐的刺痛感漫开,原来对方知道他和她当年那些事。谭星亚淡淡颔首,旋身,举步正要跨出,好闻的男性气息混着她熟悉的玫瑰沐浴乳香,蓦地将她包裹。

    “你要走去哪里?连饭也不吃吗?”钟爵似乎晓得她在避讳什么,脸色变得更难看。“跟我进去。”

    “我不要!”谭星亚胸口陡颤,反射性地甩开他的手。

    这一甩,她征住了,彷佛没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举措。

    她在干什么?!

    不是说过,不想,就不痛的……

    她费力不去多想,真的、真的尽力了,但那些教她心痛的事逼得这么近,挤兑着她、环绕住她。

    她像是孤孤单单站在山棱线上,四面八方的风在耳畔忧伤唱着,于是,她也哼起那样的曲调,等意识过来,才弄懂那种奇异的痛早已往心田扎根,不是想或不想,就能任意操控或阻隔。

    咬着唇站在原处,她苍白小脸此时更不见血色,恍惚想,这样真糟啊!她表现得实在太不得体,把气氛弄拧了。

    “对不起……”暗自深深呼吸,将纠结心脏的那股力量勉强压制,竟心虚得不敢接触男人的眼光,只低声说:“我其实在店里吃了一些,现在不怎么饿。东西我都热好摆在桌上了,你们边聊边吃。店里今天挺忙的,我还是快点过去。”她迅速望了洁西卡一眼,后者冲着她绽出充满兴然的巧笑,她微怔,也下意识回给浅笑。

    “抬头看我!”被故意忽略的男人爆发了,不管现场还有第三者,口气变得阴恻恻,再次拦住谭星亚欲走的步伐。

    谭星亚僵在原地,小前庭的唯一出路被挡住,她想闪避已然不及。

    “你干么这么凶?”同为女性的洁西卡要替自己的女性同胞抱不平了,一手拉住不发一语的谭星亚,扬起近乎完美的下巴,高傲回瞪钟爵。“有话好好说,不要欺负她!”

    “滚开!”不让自己的女人被乱碰、乱抓,钟爵根本不管身上还带伤,硬是以铁腕手段夺回谭星亚。

    撞进他怀里,谭星亚毫不挣扎,就由着他紧拥,只是一张软唇扬得发白,眸光垂掩,像尊不会说话的陶瓷娃娃。

    洁西卡尖叫。“你打我?你竟敢打我?!”玉腕遭男人五指狠抓,强逼她放开,结果留下红红印子。

    “别碰她!”恶狠狠地警告。

    “为什么?你救过她,她就是你的啊?你、你……你这个沙猪主义崇拜者!害我还一心以为你是个好孩子!”

    “别在我面前提孩子!”咆哮。

    啪嚓!

    快门声?!

    对这种声音特别敏感的洁西卡和钟爵很有默契地停顿下来,眯眼,互望着彼此,随即掉头朝围墙外看去。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

    快门声连续乍响,踮高脚站在围墙外的陌生男人持着专业数位相机,拚了命地拍照,把前庭陷入“三角习题”的一男两女之间的“争执”给连拍下来。

    第七章

    快门声不绝于耳,钟爵反射动作就是把怀里的小女人密密环住,拿高大背影挡住狗仔队的镜头。

    “进去里面。”护着她,疾步将人往屋子的方向带。

    用不着钟爵多说什么,谭星亚也意识到情况紧绷,很配合地小跑步起来,让他送进屋内,而洁西卡也跟在他们身后躲进来了,一进屋就把长窗的窗帘全部拉上,动作快得惊人。

    “你们……我、我……对不起……”过了两年多快三年的平静生活,谭星亚几乎忘记躲狗仔、应付媒体的滋味了,即便以往跟在他身边那十年,她也被保护得极好、极隐密,不曾有过像刚才那样的经验。一时间,她思绪空白,只讷讷吐出不成句子的话,也不晓得为什么要道歉。

    钟爵眉宇阴沈,心脏发痛,特别是感觉出她正在颤抖,像不小心掉出巢外的小雏鸟般,全身不能抑止地瑟瑟轻颤。他左胸痛得差点不能呼吸,火烧般的愤怒让他五官微微扭曲。

    突然——

    “爵!”谭星亚惊唤,看着男人突然掉头转身,打开屋门,火气十足地冲出去,连凑在窗帘边观察敌情的洁西卡也被吓到。

    “你别跟出去!”洁西卡赶紧制止,跳过来拉住她。“千万别在这时出去!没事的,没事的,这种状况交给男人处理,我们乖乖躲着就好,等一下再——”话猛地停顿,碧眼瞠圆,因为外头突然传来暴怒吼叫和吃痛的哀喊声。

    “我的天~~”冲到窗边往外看的洁西卡惊得花容失色,尖叫道:“他打人?!他不是列在车队的伤兵名单里吗?他竟然对那两只狗仔挥拳?完了、完了、完了,其中一个还猛拍!”

    蓦然间,一道秀白的纤影匆匆跑过窗外的前庭,洁西卡一愣,这才惊觉客厅里只剩自己一个。“上帝啊,告诉我该怎么办吧?”头很痛啊!

    见外头上演全武行,谭星亚哪里还有办法乖乖待在屋子里?那些人恨不得他行为暴冲、情绪失控,越疯越乱的画面越能卖到好价钱,他明明晓得的,怎么还选择以如此不理智的方式处理?

    要是游叔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而不是像她这样,既慌又急,泪水不争气地爬满双腮,担心他受伤害,却无法保护他,只会拖累。

    她冲出去,这场骚动早已经引起巷内人家的注意,围观的人多起来了,可她无心理会旁人,忍住哽咽叫道:“别打了!爵!住手!别理他们,你住手啊!”

    拚死捕捉精彩画面的镜头突然转向她,快门又是“啪嚓”个没完没了。

    谭星亚眼中只有暴怒失控的男人,被拍就被拍,她不问不躲,没要费心去遮掩。

    但钟爵可不这么想,一只拳头猛地挥上对方,那名狗仔应声倒地,高档相机也跟着摔在地上,又被钟爵拾起来砸向墙面,零件全跳散开来,当场碎成残尸。

    那人叫骂诅咒个不停,钟爵打红眼了,冲过去要补上几脚。

    “不要打了!爵!噢——”重重哼了声,又突然无声,彷佛极痛。

    有一刹那,谭星亚脑中一片空白,伏在地上不敢吸气,因为稍稍一动,腹部就痛得她直逼出满额的冷汗。

    记忆追溯,几秒后她理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因为急着要阻止他,她紧张地唤着,想也没想地扑过去,结果他抬脚狠踹的那一下正中她肚腹。

    她被踹得往后跌,反射性地抱着肚子蜷伏在地,手肘都磨伤了,发髻也弄乱了,好几缕垂散下来,把她惨白如纸的鹅蛋脸可怜地圈围着。

    星亚!

    熟悉的胸怀超近,她被拥入强而有力的臂弯。

    咆哮、叫骂、诅咒、撂狠话……男人们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乱鸣,她意识是清楚的,只是花太多力气等待那波疼痛缓下,额与背部渗出冷汗,每一下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没办法再去留心周遭的状况。

    别再起冲突,住手啊……

    随他们去,别理会了,住手好不好?

    她以为自己喊出声了,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所有的话都变作低吟,忍痛般从齿缝间断断续续逸出来。

    她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重新回到屋子里,他竟还抱她爬上二楼,用肩头顶开房门走进,轻手轻脚将她放在大床上。

    “星亚……”声音低嗄得几难听取。

    谭星亚听见了,耳鸣散去,清楚捕捉到那一声压抑的哑唤。

    她缓缓掀睫,看见男人忧伤的峻脸,眉峰连打了好几个皱折,阴晦眼底仍残留戾气,她对他露齿而笑。

    “……那两个人离开了?”腹部的痛好些了,她静静吁出口气。

    “嗯。”钟爵拂开她的发丝,破皮渗血的指关节避无可避地落进她眼中。

    她叹气,神智稳定。“你旧伤没好,还在休养和复健,身上又有新伤了。”她还是他抱上楼的,唉……

    “那些人欠扁!”他表情野蛮。

    “又会挨告的。”这不是他头一次对狗仔队动粗,只是近几年已收敛许多,谁知道今天突然又来这么一下。

    钟爵抿唇不语,离开床畔,走出她的视线。

    谭星亚不由自主地合起眼睫,彷佛才一会儿而已,又像过了好半晌,等她再次睁开双眸时,男人已经返回,家庭急救箱搁在床头柜上,他正拿着一块沾过温水的毛巾,小心而仔细地清理她手肘的擦伤。

    消毒过后,他帮她搽药膏,然后贴好OK绷。

    “谢谢……我应该回店里去,蜜卡要来接我的,她来了吗?”边问,她勉强想撑坐起来,肩膀马上被两只大手按住。

    “躺好别动。”

    钟爵语气不凶,沉沉的,却掷地有声,敲在她心上。

    见她脸色仍白,余悸犹存的模样,他就算再气、再恨,也没办法对她凶。

    撇撇嘴,他主动说:“蜜卡几分钟前来过,我请她离开了。至于”COOL  ME“那边,我已经打电话给袁静菱,跟她提了一下状况,她要你休息。”两只手没闲下来,他掀高她那件改良过的越南国服,把宽版真丝长裤也往下拉开一截。

    谭星亚定定看着他的动作,感觉他粗糙的指轻压了压她挨踹的地方。

    她有些瑟缩,但疼痛已减轻大半,见他眉心深锁,下颚抽紧,她伸手去覆住他手背。“已经好很多,不很痛了。”

    钟爵真想好好数落她一顿!

    他想责备她为什么要闯进那样混乱的场面?为什么不听话待在屋里?为什么要扑过来阻止他?但是啊……他什么话也骂不出口,因为他更气的是自己!他再一次扰乱她宁静的生活,保护不好她,还让她忧惧,甚至让她受伤!他……简直不是个男人!

    沈着脸,他抽开被她轻覆的大手,把一条浸过冷水的毛巾拧干、盖在她发红的肚皮上。“先冷敷一下,等会儿去医院再详细检查。”

    谭星亚怔了怔。“不必去医院的,我没怎样……刚才是有点头晕,现在也都好了,去医院干什么?”声音细微,补了一句。“如果可以,我希望躺着睡会儿,不想动了,好吗?”

    她真怕一出门又有狗仔队窥伺,被拍她无所谓的,但他要是又被惹火,再次挥拳揍人,她真不晓得该怎么办。

    似乎看出她的忧虑,钟爵胸口一痛,真想赏自己几拳。

    “累了就睡,别说话。”再换上另一条冷毛巾。

    知道自己说服他了,谭星亚微微笑,低柔叹息。

    “你手指也受伤了啊……刚才跟人起冲突,动作那么激烈,之前的伤还好吗?肩胛骨是不是又痛了——”

    他俯身含住她的小嘴,堵住她绵软的低语。

    男人温灼灼的舌在那小小芳腔中进行一场醉人的侵袭,许久过后,才慢慢由深吻变成浅啄,徐缓分开。

    谭星亚两颊终于浮出嫩红,她细细喘息,凝望着那双深邃似有流金的棕眼,促跳的心漾开某种说不出、厘不清的酸疼,教她喉咙莫名紧缩。

    “你那位……朋友呢?”

    钟爵瞳心一烁,抚摸她温颊的指略顿。“谁?”

    “洁西卡。”她嘴角懒懒地勾起模糊的弯度。“她个性很活泼,感觉是挺好相处的人,跟杂志和伸展台上走冷艳风格的她全然不同……我应该能和她变成好朋友。”见男人不说话,她只好又问:“洁西卡呢?放她一个在楼下不好,你下去陪她吧,我……我要休息一下……”后头的声音突然式微,因为棕眼正对她眯紧,她晓得那样的眼神,似乎自己又惹着他了。

    “看着我。”他命令。

    谭星亚撇开的眸光只好乖乖再调回来,眨了眨,悬着心等待。

    “你为什么把我丢给那个女人?”今天不把话问清楚,他八成会内伤得呕出一大缸血。

    “什、什么?”谭星亚一脸无辜,完全弄不明白事情的走向。

    “你以为我和那女人是一对的,她喜欢我,我喜欢她,八卦周刊这样写,你就相信了,所以洁西卡今天跑来这里,你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避得远远的,把我留给她,连争都不想争,是不是?”边问,他火气略大地把她肚皮上的毛巾扯掉,跟着挖起一小坨有薄荷味的消肿软膏抹上,不过抹药的力道倒十分轻和,在肚脐边慢慢推匀开来。

    谭星亚小嘴掀动,咽下堵着喉头的无形硬块,试过几次才挤出声音。“……我要争什么?”

    “你说呢?”钟爵咬牙切齿。替她搽完药、拉好她的衣裤后,又极不甘心地丢出一句话。“你也真够大方了!”

    他语气嘲弄,眉眼阴沈,胸膛起伏明显,看来是把怒气全屯积在胸臆间了。

    “对不起,我……其实……”谭星亚欲言又止,轻抚腹部微微坐高,眸光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究竟想说什么?能说些什么呢?

    脑袋瓜里一时间也纷乱得抓不到半点头绪。

    她哪里大方了?她小气得很呐!要不,她不会选择避开,来个眼不见为净;不会心痛得都快碎裂了,却只能强迫自己别去想,什么也别想,才能勉强挺住。

    她要争什么?跟洁西卡以及所有觊觎他的男人和女人竞争吗?要他眼里只看她一个,就如同她心中仅容得下他吗?

    穿说了,她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是他的奖赏。她欠他太多,而恩情、爱情与亲情交缠融合,全归属于他,再去争,那她就贪了。

    有种被误解的委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驳回,她眨眨眼,原是想把酸涩眨掉,哪知竟不小心眨出两颗泪,她吓一跳,结果越眨越湿润,很气自己近来动不动就掉泪,她明明不爱哭的。

    突然间,她笑出来,笑声干干绷绷的。

    “对不起,我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这些泪,好奇怪……”面纸盒搁在床头柜上,她连忙抽出三、四张,擦拭通红的脸蛋。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钟爵觉得自己变得相当笨拙,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极不得当,永远在伤害她、为难她。

    他没安慰她别哭,也没用命令语气要她别哭,只是伸长臂膀勾来整盒面纸,放进她怀里,顺便抽出一张帮她擦擦汇聚着泪水的下巴。

    “我要洁西卡离开了。”内心暗暗叹气,几分钟前燃烧的心头火全给她的眼泪浇熄,徒剩残烟。

    谭星亚一愣。“离开?”

    “她要找的人又不在这里,我告诉她地方,要她自己去了。”

    想不通。“可是她说要找……找……”找“甜心”。谭星亚想,那应该是洁西卡对亲密男友的昵称。

    “她要找老游。”撇撇嘴。

    嗄?!“游叔?”更想不通了。

    钟爵郑重地颔首。“她看上老游,专程飞来这里,就为了他。”

    现场似乎静默许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谭星亚眼珠直勾勾的,被咒语定住似的,许久才见她重重吁出口气。

    她脸蛋转赭,又突然笑出来,此时的笑音是柔软、轻和的,隐约透出恍然大悟后的从容徐缓。

    “所以……她和游叔在谈恋爱?”一个二十五、六岁,一个将近六十,跨越年龄的恋情给人一种奋不顾身的浪漫。

    钟爵注视着她犹有泪痕的笑颜,郑重的语气未变,说——

    “他们已经结婚了。”

    “真的吗?!”谭星亚瞠圆杏眼,两丸黑瞳随着她的轻呼镶上奇异薄光。“你答应他的求婚了?”

    “嗯。”圆圆小脸绽开羞涩的笑,很甜、很幸福。

    “COOL  ME”的午茶时间,下午三点刚过,送走几个上门订作衣服和购买礼物的观光客后,袁大老板打了通电话请相熟的咖啡小馆外送咖啡和点心过来,几个女人暂时把工作搁下,坐在原木地板上边吃、边喝、边聊。

    喜事临门的是“COOL  ME”的一位年轻女裁缝师,求婚的男人则是残障就业辅导协会的阮主任,两人因残障协会向“COOL  ME”借将、在休息站进行教学而认识,交情渐渐加深,感情也逐渐加温,然后水到渠成。

    被告知这项大消息,大家全围着女裁缝师问东问西,恭喜声不断。

    闹过一阵后,对于女裁缝师和阮主任“公开”的“秘密恋情”,该问的全都详细拷问过,大家好奇心被彻底满足了,午茶时间也到尾声。

    谭星亚蹲下身帮忙收拾吃剩的糕点,有人拉住她的手。

    “你别忙,现在你被归类到行动不便的族群里,动动手指绣点花样还可以,所以你还是乖乖拉张椅子坐下,等着应付上门的顾客,然后顺便绣绣花、做些珠珠和亮片饰品就好,这种粗重工作你暂时别碰了。”

    望着好友袁静菱半开玩笑的脸客,谭星亚轻笑了声,略嫌吃力地爬起来。

    “没那么夸张啦!”她把几个小瓷碟和杯子端进设在布幔后的小茶水间,外面地板留给别人擦拭,她负责清洗杯碟。

    袁静菱跟进来帮忙,拿着一块净布擦干杯子上的水珠,再摆回柜子里。

    “他最近和你的联络还算频繁吗?”袁静菱极不经意地问,眼角余光觑了她一眼。

    “他”指的是谁,谭星亚心中当然清楚。

    微微一顿,她摇摇头,语气沈静。“我们不常通电话的,从以前就是这样。他……偶尔想到才会打,我也不习惯主动打电话给他……”

    “所以,他到现在还不晓得?”

    清洗完毕,把水龙头关好,谭星亚才低应了声,慢吞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袁静菱叹气,垂荡至小腿肚的乌丝彷佛都感受到主人的叹息,轻轻摇曳。“很简单,就告诉他,你怀孕了,北鼻都快足六个月,是个小公主。我敢说,他肯定连爬带滚地飞奔回来!”

    谭星亚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两手下意识抚着自己的肚子。

    以怀孕快满二十四周的孕妇来说,她肚子不算太突出,四肢仍纤细修长,身上似乎也没多长出几两肉,但胸脯确实比以前饱挺,鹅蛋脸也圆润了些,白里透红的,气色相当不错。

    “你总不能一直瞒下去吧?钟爵迟早要知道的,孩子是他的,他要是敢逃避责任,说出什么混帐话——”袁静菱双手盘胸,故作邪恶地眯起眼。“我就把内幕爆给八卦周刊!”

    谭星亚又笑,略微腼腆地说:“我没想隐瞒,刚发现时就想跟他提的,可是想归想,他那时人在国外,身体状况刚通过医疗团队的评估,重新投入赛事中。除了忙车队的事,还要处理和那两名偷拍记者之间的纠纷,后来听游叔说,他跟”OUZO“之间的合约快到期了,这一季赛事结束后可能重新拟新合约,也可能转投其他车队,所以忙的事情就更多,我就想,等他有空时再告诉他……”结果是一次拖过一次,一个月拖过一个月,越拖越难说出口。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让她欲说说不出口。

    她不太确定,钟爵是不是在生气,生她的气。

    因为她真以为他和洁西卡在一块儿,这就算了,她还沈静退让,半句话也不问,只想由着他去别的女人身边。

    他心里有气,所以又好几个月不回来,免得一见她就火大吗?

    连争都不想争,是不是?

    你也真够大方了!

    她不大方的。

    她其实是个胆小鬼。

    那一次的谈话不了了之,因她震惊在游叔与洁西卡的婚姻里,而他则脸色阴郁,淡抿的唇已不愿再多说、多问。

    当天晚上,他安排她住进新市区的五星级饭店,她没有异议,知道这么做是为了暂时避开狗仔队。她的住所已经曝光,名模洁西卡又突然出现,消息一旦在媒体间传开,接踵而来的骚扰可想而知。

    在饭店过了两晚后,他便离开了,再次留下她。

    那间豪华双人房他己预先付过两个月的费用,但她其实想溜回家,因为没有他在身边,独自住在饭店里觉得特别寂寞。

    幸好那阵子袁静菱和“COOL  ME”的其他成员三不五时会跟她一起回来,说是要藉机体会一下五星级饭店的服务和设备,晚上就睡在她房里。有朋友在,东扯西聊的,就比较不会胡思乱想或失眠。

    等重新搬回家住之后,以为日子回复平静,不料她就在这时发现自己怀孕了。

    怀孕了呢……

    从盛夏将至到此时舒爽的冬天,这个城市变化不大,她的人生却已转向另一个叉口,迎接她的是想像不到的惊与喜。

    他们一直有在避孕,但上次他隔了整整八个月才回来,那阵子不知为何,紧紧拥抱彼此时,两人都没去想到“戴套子”这种麻烦事。

    怀孕了,肚子里有个小小生命,她心情反倒更沈稳、更笃定,不管未来将走到哪一步、她和孩子的父亲会有怎样的结果,她都欢喜的。

    这一边,见准妈妈眉眸宁静,注视自己隆起的肚腹时,唇角噙着淡淡弯弧,袁静菱心窝一阵软烫,眼眶竟温热起来。

    吸吸鼻子,她轻快地笑了,把手也搁在谭星亚的肚子上。“反正大家都等着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妈和明祈叔可兴奋呢,直嚷着要当孩子的干阿嬷和干阿公,理所当然,我就是她干妈了,不怕没人帮你带孩子!”

    谭星亚民唇一笑,脸容诚挚。“小菱,谢谢你。我……我很感激。”

    “嘿,瞧你把我惹哭了!”袁静菱嗔道,揉了揉眼。

    “咦?应该是孕妇才有爱哭的权利吧?难不成你也喜事临门,和那位陆克鹏先生有爱的结晶了?嗯……小菱,该买验孕棒回来验验喽!”

    “喂——”袁静菱脸蛋透红,水眸圆瞪,正鼓着双腮要笑骂出来,酒红色的布幔晃了晃,裁缝师圆圆的小脸探了进来。

    “星亚,外面有个老雅痞指名要找你耶!”

    老……雅痞?

    谭星亚疑惑地眨眨眼,撩开布幔走出。

    她认识的老雅痞似乎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位。

    “游叔!”

    背对着她、专注欣赏玻璃橱柜里精巧饰品的男人闻声转头。

    游东飞咧嘴笑开。“星亚,我第一次拜访这家店,感觉很不错,有好多有趣的玩意儿。下次我带洁西卡过来,她一定也很爱……爱爱爱……爱、爱爱……”爽朗的声音突然像唱盘跳针般,硬生生地卡住。

    游东飞颇性格的脸庞胀成红色,目光迅速在谭星亚恬静的小脸和明显突起的肚腹来回挪移,不知道该定在哪一点才好。

    “你你、你……你你你……”

    “游叔,我怀孕了,快六个月喽!”语气像在聊今天的天气般。

    “你……好样儿的!”竖起大拇指。

    第八章

    下个礼拜就是圣诞节了,河内的天气好得很,只是早晚温差明显了些,风比起夏日时候舒爽许多。

    晚间十点半,茉莉花香在某处迷离而起,谭星亚早已放弃去寻找那香气究竟从何处传来。刚洗完澡、做过基础保养,她下楼倒了杯温开水,徐徐喝着,人晃出厨房,习惯性走到亮着水蓝灯光的鱼缸前。

    鱼群较刚养的时候多,种类也多出三、四款,植在里边的水草长得相当漂亮,那个拉着三颗彩绘气球的潜水小蛙人如今交“女朋友”了,她找到一只漂亮的金发美人鱼摆在他旁边,让他们在水中作伴。

    而她,她有鱼作伴、有朋友作伴,将来,还有孩子……

    捧着杯子,她凑唇又喝了几口温开水,眸光有意无意地掠向鱼缸边那面半身镜,镜面上从昨天就大剌剌地贴着一张纸,张贴的人确信她每日都得喂鱼,肯定不会漏看纸上的留言——

    不说很好,大家都别泄密,我期待那小子看见你时的表情。

    嘿嘿,相信吗?我其实己布下天罗地网,装设好无数架针扎摄影机,等待目标物出现。

    留言是游东飞写的,底下还画了一个长翅膀的大笑脸。

    他前天抵达,待了一晚,昨天早上就离开,说是要飞往巴黎与洁西卡碰面。他与洁西卡之间的恋情和婚姻目前虽然尚未曝光,中间也是颇多曲折,但浪漫的元素从不曾缺乏,或者真能长长久久走下去。

    谭星亚对着那个笑脸歪歪头,不禁有些出神。

    前天下午,老雅痞男人心血来潮拜访“COOL  ME”,突然见到他出现,谭星亚挺讶异的,一时间心跳飞快,猜想钟爵是否也结束巡回赛回来了?

    结果,她猜测错误,希望没实现。

    游东飞似乎知道她脑袋瓜里想些什么,不等她询问,已主动丢给她几个讯息,语气就像聊天那样随意——

    “那小子不想再续约,目前”OUZO“的高层正在跟他周旋,还拚命往我这边下手。”

    “……是,你没听错,他确实说了,他打算退休。”

    “有什么好惊讶?他年纪也老大不小喽,趁着巅峰时期急流勇退才具传奇色彩啊!再说,反正这些年也捞够本了。别担心,他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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