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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给阮苏。[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十四岁,正是女子成年的时候,至此她会开始束发,标志着她已经是大人了。那她可以告诉他了吗?
阮苏并没有接过那个锦盒,反而将手背在了身后:“我不要这个成为我的及笄之礼。”
宫雪卿一愣,倒是没有料到阮苏会拒绝:“那你要什么?”
阮苏深吸一口气,明明苍雪山冷得吓人,可是她的手心却微微冒汗,她定定看着宫雪卿,一字一句,说得坚决:“从今以后,我不要叫你师父。”
宫雪卿温和一笑,只觉眼前的孩子是无理取闹:“为什么呢?”
阮苏鼓足勇气,闭上眼大声说了出来:“因为,我喜欢你,不想只当你的徒弟!”
宫雪卿刚才的笑容立马消失,只是随手将锦盒搁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淡淡道:“你说什么?”
阮苏突然有些害怕面前这个没有表情的宫雪卿,可是她真的不愿再当他的徒弟,她现在已经成年了,她可以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了:“我说我要做你的妻子!”
“啪!”宫雪卿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顿时碎裂,锦盒也滚在了地上:“放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准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喜欢你,我就想当你的妻子!”阮苏也顾不得害怕了,只想把自己的心意全部告诉他,只怕以后再没有机会诉说。她想告诉他很久很久了,每次都临阵逃脱,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将自己的心意全部告诉他!
“你既然不想当我的徒弟,我们便没有关系了,你走吧,从此也不要再见面了。”宫雪卿转身背对着她,语气第一次那么冰冷。
阮苏怔在原地,第一次看到宫雪卿的决绝,她以为无论她做什么事情,他都会包容她。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十四年来,她无论犯了什么错,他都会为她收拾残局,就连责备也是和风细雨的。可是今天,却因为这件事,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他。原来,不管再疼爱,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接受的,所有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阮苏上前,拉住宫雪卿的衣袖,宫雪卿却一扬手,阮苏手中的衣袖便被抽离。宫雪卿指了指门外,冷冷道:“走吧,就当你我师徒情谊已尽,从此是路人。”
那时候正是深冬,屋外都下着茫茫的大雪,一眼望去全是雪白,没有尽头更没有人烟。近三年的冬天,宫雪卿都会在苍雪山住上一段时日,她知道,都是为她打造天蚕冰丝。可是没想到,那么疼爱的她的师傅,竟会让她走!
阮苏终于感到害怕了,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失去。她捡起地上的锦盒,高举着朝宫雪卿跪下:“徒儿知错,徒儿受礼!”说话间,眼泪止不住的落。
宫雪卿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将她扶起来,面上虽然依旧没有表情,但是语气已经有了些缓和:“阮苏,你还太小,你还不懂感情,等你遇到更多的人,你就会明白,其实师父只是你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人而已。”
阮苏用力摇头,说话间带了些哽咽:“不,师父你就是阮苏此生最重要的人!”
“可是你不是我最重要的人。”凉薄的话语吐出,宫雪卿微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女,淡淡道:“我已有未婚妻了,也许你该去看看你未来的师母了。”
****
“为什么?”阮苏雪不解的看着宫雪卿。
宫雪卿一笑,眸子里透出几分释怀:“我不想再逼你了,你若不愿意,我逼你结果只会更糟糕。”
阮苏雪皱了皱眉,紧紧盯着宫雪卿:“你这六年在哪里?”
“在哪里很重要吗?只要我回来便好,只可惜今年还是回来晚了,没来得及看到桃花。”宫雪卿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四周已经凋零的桃树。
“这六年你在哪里?”阮苏雪却再次问道。
宫雪卿指了指湖泊旁边的杂草,笑道:“你很久没来过这么了吗?以前你来这里的时候,总会清理一下这些杂草。”
“自你失踪后,我就没有来过这里。”阮苏雪随着宫雪卿的指间望去,的确这里已经杂草丛生。
“为何?”
“我怕我会错过你回桃夭居的时间,更怕再次来到这里,却没有你。”阮苏雪凄凄一笑,语气中充满苦楚:“所以我很想知道,这六年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
宫雪卿微微的叹了口气,看着阮苏雪,眼中充满无奈:“阮苏,这六年我在养伤,大雪冻坏了我的腿,我最近才得以重新站起来。”
阮苏雪一惊,急忙看向宫雪卿的腿,透露出急切的关心:“怎么会,你若真气护体,大雪怎么会轻易的冻坏你?”
宫雪卿望向远方,并不答话,最后才再三道:“这些都不重要。”
阮苏雪却不理,扣住宫雪卿的手腕,三指搭上,细细诊治。当年宫雪卿对于她,武功与医术都希望能把毕生所学教给她,只是她天生不喜医术,后来宫雪卿也就放弃教她医术,只教她武功了。尽管如此,阮苏雪却还是习得一些医术的皮毛。
诊治过后,阮苏雪大惊:“你的功力呢?你现在体内半点内力也没有!”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的右手……”宫雪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撩起了阮苏雪空荡荡的右臂,眼神里满是疼惜。
“是颜霖尘吗?六年前的雪崩,最后只有他看到了你!一天之后他回来就功力大增,是他吸走了你的功力?”那时阮苏雪就觉得奇怪,今日一看宫雪卿,心中便了然。
“阮苏,我说过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宫雪卿扼住阮苏的肩膀,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涩然的一笑:“也许我回来是个错误,阮苏,也许我们又要分离了。”
阮苏雪心中一紧,可能要再次失去他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为什么!”
宫雪卿看向湖泊,湖泊里倒影着他俩的影子。风吹皱湖面,他们的影子便交缠在一起,可是再一会儿便又恢复了原样,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吧。
“阮苏,你身上有毒。”
☆、18旧事
“阮苏,你身上有毒。”
一句话如小石子投进湖泊,在阮苏雪的心上泛起阵阵涟漪。阮苏雪并没有慌张,反而是一副了然的神情:“是六年前,尾老爷的那粒药丸吗?”
宫雪卿轻轻点了点头:“那是一种情毒,你昨晚最后感到的噬心之痛便是因为它。若不是霖尘及时赶到,点了你的穴,你不知会怎么样。”
阮苏雪嘴角一撇,便是一个自嘲的弧度:“最后我会怎么样?”
“情愈浓烈,毒便发作得越快,到最后运气好会变痴傻,运气不好会死。”宫雪卿一笑,站起身来,背对着阮苏雪,不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所以,我想我们又要分离了吧。”
“只要是毒,就会有解救方法,我不怕!”阮苏雪也站起身来,看着宫雪卿的背影。
“可是我怕。”淡淡的声音传来,一句饱含了无数关心。
阮苏雪走至宫雪卿的面前,眼睛直直看着他的,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你还欠我一句话,宫雪卿,你是爱我的,对吗?”
宫雪卿避开了阮苏雪的视线,没有回答。
“我不怕死,但是我会怕我会变得痴傻。”毕竟六年过去,阮苏雪也没有像当年那样急着要答案:“因为我怕我那时会认不得你,所以别走。”
说罢,淡淡一笑,率先离开。
颜霖尘还在那个地方,没有移动分毫,见阮苏雪回来,面上的神色才有所波动。
“他的功力为什么会消失?”阮苏雪走近,语气不善。
这些还是让她知道了,颜霖尘对上她的眼睛:“为了活命,我只能舀走他全身的功力。”
阮苏雪冷笑一声,语气嘲讽:“哼,也的确是颜霖尘干得出来的事。”说罢,转身欲走,却被颜霖尘出口拦住:“阮苏,你不能再见他!”
“干卿何事?”微微侧身,阮苏雪斜瞥了颜霖尘一眼。
“当然干我事!你以为你怎么会平安无恙的活过这六年!都是我研制了药丸混在你的酒里,不然你早就被情毒噬心而死了!”颜霖尘上前三步,拉过阮苏雪的手,将她扳至自己的身前,定定的看着她:“你的命是我的!”
“要我把我的命给你吗?”阮苏雪低声说道:“那你杀了我吧!”
颜霖尘松开手,语气充满了无奈:“阮苏,那情毒我研究了六年,至今没有找到解毒之法。我现在配出的药丸只能延缓你的毒,你若执意要见他,情绪一旦太大波折,恐再难控制你的毒了!”
“当我欠尾家的,我还给他们!”阮苏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当我还尾娓一颗心!”
“她当真是你杀的?”颜霖尘不自信的看着阮苏,像是不能相信一般。[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是我的杀的如何,不是我杀的又如何,反正我已经认了!”说罢,再也不管其他,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宫雪卿便缓步从桃林深处踱步而出,来到颜霖尘的面前,面上的笑容看似和善却没有到达眼底:“我劝过她了,可惜,不管用啊!”
颜霖尘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就不应该回来。”
宫雪卿低笑了一声,语气轻佻:“六年前的宫雪卿是肯定不会回来的,只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宫雪卿了。你后悔吗?如果成亲那日你留住她……”
颜霖尘闭上眼,覆住眸中所有的情绪,如果那日留住了她,会怎么样?一起生?抑或一起死?呵,从来都没有如果……
****
六年前,苍雪山,深冬:
屋里正在举行一场简单的婚事,屋外也贴上了几个“囍”字,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耀眼。本应是喜庆的事儿,但这屋里的气氛却异常僵硬,像是要凝固了一般。
新娘穿着鲜红的嫁衣盖着盖头站在厅里,而她的右手边便是今天的新郎——颜霖尘。颜霖尘一直以来都是黑衣,今日一身红衣却将他衬得有些妖异艳丽。
而宫雪卿面色苍白坐在上方,神色冷淡,看了看天色才道:“是时候了,阮苏无父无母,一切就从简吧!我身为她的师父,就算是她半个父亲,今日你们只需朝我一拜,就算礼成。”
颜霖尘面上一喜,拉起身边新娘的手,就要弯腰朝宫雪卿一拜。可是身边的新娘却动也不动,站得笔直,颜霖尘不由皱眉。
宫雪卿面色一凛,冷声唤道:“阮苏!”语气中带了些许的压迫。
“呵呵……”却听新娘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却一点没有欢喜的意味:“你真的要逼我到这个地步吗?”
话音刚落,新娘便一把掀开盖头,阮苏以前从不涂抹胭脂水粉,今日却涂了胭脂,双唇鲜艳欲滴,更添几分风情。
宫雪卿敛眉,冷眼看向阮苏:“还未礼成,便揭下盖头,成何体统!”
“宫雪卿,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爱我吗?”阮苏只是紧紧盯着眼前人,缓缓道。
宫雪卿避开她的眼,垂眼看向地面:“不爱。”
简短的两个字,却如阮苏如置冰窖,从内心却又像被烈火炙烤,冷热交加,让人难受至极。她上前几步,只为让宫雪卿能够看着她:“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宫雪卿终于抬眸,直直看进她的眼里,眼眸里他的倒影透出几分决然:“……”
此时颜霖尘几步上前,内力运于掌,捂住了阮苏的耳朵,阮苏惊讶的转向颜霖尘,只是一瞬,她便错过了亲耳听到宫雪卿的答案。
颜霖尘双目微红,待宫雪卿说完之后,他才放手,扼住了阮苏的肩膀:“阮苏,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与旁人无关!”
阮苏惨淡一笑,掰开颜霖尘的双手,可是颜霖尘将她抱得那么紧,阮苏只好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霖尘,对不起。”
轻轻的五个字,落在颜霖尘的心上,他颓然的垂下手:“阮苏,我求你,嫁给我好吗?”语气充满了哀求。颜霖尘一向骄傲自负,阮苏从来没听过他这般语气,心里不由一颤,可是她什么也不能答应他。
“霖尘,对不起。”依然是这句话,阮苏别开了脸,不忍再看向他。
放下所有的自尊骄傲,换来的却依然只有这五个字。情爱呵,有人视它如过眼云烟,有人却为它赴汤蹈火,世人常笑讽那些为爱疯魔的人:这万千世界,何必为一份感情委曲求全?他如今算是明白了,但凡还有一丝丝理智,但凡还能管住自己一丁点,谁愿意亲手将自己的自尊踩得粉碎?谁又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卑微如尘埃?
情爱啊情爱,说白了,不过是一份身不由己。
宫雪卿站起身来,将地上的红盖头捡起来,欲往她头上盖去:“我是你师父,你的婚事由我说了算!今日,你必须嫁给霖尘!”
阮苏挥手挡开,颤抖着看着宫雪卿,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到这个份上!如果非要这样……
“是吗……如果是这样……”突然,阮苏一把扯过宫雪卿手里的红盖头,手上用力,“呲”一声红盖头便从中间被阮苏撕成两半。
阮苏把碎裂的盖头举高,放置宫雪卿眼前,一字一句,心痛难忍:“从今以后,你我师徒情谊便犹如这红盖头!”说罢,手一扬,被撕碎的红盖头自她手中翩然而下。
摔落的,还有她这颗心,沉沉落地。
阮苏最后深深看了宫雪卿一眼,一笑,眉目之间全是决绝,然后转身夺门而出!
苍雪山此时没有下雪,却异常寒冷,前几日雪下得特别大,山上唯一一条路也被掩埋了,而且山上最近常有异动,她怎么能在这时候跑出去!宫雪卿抬脚立马想追,身上却虚软无力,应该是之前尾娓给他下的毒……
颜霖尘冷笑一声,挡在宫雪卿的面前,眉目间一片肃杀:“宫雪卿,就到此结束吧!”说罢,一掌便出,宫雪卿本就浑身虚软,哪有力气躲避,直接生生挨了这一掌!
后退好几步,直至抵在了桌子边缘,宫雪卿才消去了后退之势。心脉大震,宫雪卿再忍耐不住,吐出一口血。
颜霖尘也不再管宫雪卿,旋身朝阮苏追去。今日阮苏一身红衣,在雪地里尤其好认,不多时,颜霖尘便追上了阮苏,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停了下来。
红衣白雪,阮苏便犹如在这冰天雪地里长出的一朵红莲。颜霖尘热烈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疾声道:“阮苏,你跟我走,这世上再没有宫雪卿!”
阮苏一惊,不懂颜霖尘的最后一句话:“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宫雪卿?”
颜霖尘只是牵住阮苏的手,一味往前走:“要走就走得更远,从此以后,再没有宫雪卿!”
阮苏抵抗不过颜霖尘的蛮力,生生被他拉着走了好几步,可是心里却有一股恐慌慢慢的笼罩了她。阮苏想要甩开颜霖尘的手,可她这时候又哪里制服得了一心想要带她走的颜霖尘!
阮苏不由回头,茫茫的雪地上,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那身礀她熟悉至极!他一身白衣,若不是他的黑发被雪风吹得飘扬,也许阮苏会就此错过他的身影。
为什么他的身影那么踉踉跄跄?为什么他捂着胸口走路走得那么费力?为什么他看起来情况那么糟糕?阮苏不由心痛,一心只想回到宫雪卿的身边,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于是更加用力的想要摆脱颜霖尘的手。
这时却听得一阵“轰轰声”由远及近,宫雪卿的身后事铺泻而下的累累白雪!
雪崩!
****
颜霖尘睁开眼,看向身边的宫雪卿,淡淡一笑:“留住也罢,没有留住也罢,至少我们后来还度过了六年的时间。这些于我,已经是莫大的天赐。”
入夜,桃林总比别处来得安静。阮苏雪站在窗前,那只老鹰已经盘旋在这里很久了,好像是要找她……
阮苏雪试着伸出手,果然那只羽翼丰满的老鹰便收翅落在她的手臂上,脚上还绑了一张小布条。阮苏雪舀下步条,打开,原来是百晓生给捎给她的信:雪神已现,还继续吗?——百晓生
阮苏雪沉吟了一会儿,便提笔回信,再将小布条绑在那只的老鹰的脚上。看来这只老鹰经常干这种差事,拍拍翅膀便熟门熟路的朝外飞去,飞往北越的方向,去见它的主人。
☆、19算计
北越:
夜影很快就回来了,这果真证明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真理。百晓生解下夜影爪子上的小布条,里面是阮苏雪的回复:雪神有异,速查六年之事。——阮苏。
百晓生的视线落在最后两字时,不由一笑,雪神回来后,果真不一样了。她自称是阮苏,自此江湖上再无杀手阮苏雪,看来杀手榜得重新来过了。最烦恼的还是,又有不一样的任务了……
其实他挺想拒绝的,就是缺了点胆儿……
既然要查雪神,那么最后一个看到雪神的便是尾七宿,必须从他身上下手。等回信的这几天,他仔细推敲了尾七宿当日所说之言,从大体上没有什么破绽,可是就是有些地方于理不合。
六年前,尾七宿为生死垂危的尾老爷挖寻千年雪莲,按理说应该会守在尾老爷的床边,所以就算当时有人挖出了宫雪卿,也只会当普通人一般处置。怎么会那么巧,当日尾七宿就在苍雪山,还刚好挖出了宫雪卿。
于是这几天百晓生便暗中查探,找到当年挖雪莲的人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结果这些人都说当年尾七宿每日都在苍雪山监工,而且每挖出一个人,尾七宿都会亲自过目,就像找什么人一样。由此观之,尾七宿很有可能就是在找宫雪卿,如果真是这样,尾七宿特意找到了宫雪卿,又怎么会对他置之不理呢?
这个尾七宿,很奇怪啊……
这样想着,百晓生不由走出房间,想要找客栈附近的人打探一番。小二是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小伙子,一看百晓生是要打探什么事儿,脸上都要笑开花了:“客官,打听事情吗?我这儿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打听越尊贵的人价钱越高!”
百晓生暗笑,竟然还有人在百晓生这消息王里做消息这档生意:“我若打听尾七宿呢?”
“那就一两一问,买三送一。而且要问七爷,您就问对人了!”小儿贼眉鼠眼的向四周看了一看,才靠近百晓生悄声道:“我上面有人儿!”
百晓生惰性一上来,就不想出门打听了,而且看来这小儿肯定有熟人在尾府当差,于是奉上第一两银子:“七爷明天要去哪里?”
“七爷明儿早上要去仙蕊斋看新进了什么好货色。”
第二两银子:“尾家大小姐当真是病逝的?”
“大家都这么说,不过我上面那人儿告诉我,尾小姐是被人杀害的,作不作得真,客官你就自行判断吧!”
第三两银子:“七爷府上有没有接待过一人,长达六年的时间?”
“这绝对不可能啊,七爷是个生意人,接待一个人到自己家好吃好喝六年时间,这亏本生意他是不会做的啊!”
百晓生不由翻了个白眼,果然尾七宿这厮小气得诶!转身要进屋,却被小二拉住:“客官,买三送一,还送一问啊!”
百晓生嘴角僵硬的扯了一下,这北越果然商贸发达,连店小二都这么有职业精神:“烧饼为什么是圆的?”
小二亦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圆圆扁扁最可爱!”
百晓生晕倒,真是对答如流啊……
次日,仙蕊斋:
仙蕊斋是一家首饰店,女子的钗、链、镯,男子的佩、扇、带等等应有尽有。今日仙蕊斋陆老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今日东家要来,一是视察店内情况,二来也为自己挑选些把玩物件。于是陆老板今日把好货色齐齐搬了出来,只为能得到东家的青睐。
尾七宿只携了吉祥一个小厮踏进仙蕊斋,一点没有大东家的架子,对陆老板打了声招呼,便让吉祥和陆老板核对账本,而自己悠闲的赏玩起仙蕊斋的物件来。
百晓生看准时机,也踏入此店,站在了尾七宿的身后,本来想叫一声“七爷”。可是当着他的面,想到那日自己被轻薄,一声“七爷”怎么也无法出口。正在愁眉苦脸的思考,尾七宿却已转过身来,惊讶的望着面前的百晓生。
百晓生一急,脱口而出:“销爷!”后来一想,这称呼,很不错。
尾七宿歪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百晓生手指朝下点了点:“从你转过身来,就踩到了我的脚,别踩了吧……”
尾七宿往下一看,果然他的脚正毫不客气的在百晓生的脚面上:“我说是什么呢,咯得我怪不舒服的!”
百晓生无数次在内心提醒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不要又被这厮转移注意力。想罢,脸上的表情便严肃?p》思阜郑骸跋Ω弥牢倚∶迷贫桑 ?p》
“知道,味道不错。”尾七宿点点头,甚是满意的样子。
百晓生一听这话,差点一记手刀劈向他,但还是被他硬生生忍住了:“销爷,我家云儿可是清白姑娘,那晚回来大哭说是被您轻薄,晚上大哭还闹着要自杀,第二天便失踪了!您说,这事儿怎么办?”
“啊?那这事儿是挺严重的啊!那我得好好补偿一番!”尾七宿摸着下巴,貌似担忧的点了点头,略作思索,便道:“那让她亲回来好了!”
淡定!百晓生,你已经是老江湖了,你今日若是把这厮给杀了,被人给传出去,说你百晓生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生意人,今后你的老脸往哪儿搁!而且这厮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喜欢转移注意力,让你忘记初来的目的!
在心里暗自劝了自己一番,百晓生已经不知道面上该作何表情:“云儿说了,日后一定会来找你报仇!在这期间,我必须住在你们尾府,随时等待云儿来找你!以免酿成血光之灾!”
“好啊!我这就叫吉祥给先生腾间屋子吧!”尾七宿说罢,便转过身,继续看仙蕊斋的各色玩物。
百晓生就愣在那里了,他已经准备好了全身的力气,要说服尾七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搬进尾府。可是,事情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这好比,你用尽全力的打向一堵墙壁,可哪知墙壁变作棉花,一身力气不知该往哪里去,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百晓生皱了皱眉,看着尾七宿的背影:“这这这就同意了?”一副怀疑有诈的语气。
“先生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尾七宿转过身来,摊开手掌,手上有两个玉扳指,一青一白:“不如帮我选选,哪个比较好?”
百晓生随意一戳离自己比较近的青玉扳指:“就这个吧!”
尾七宿一笑,甚是满意的样子:“本来我也比较中意这个,先生,看来我们挺有缘分的!”说罢,就把扳指带上。谁叫他是大东家呢,这店里的东西他随便舀。
缘分?我看是猿粪吧!百晓生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尾七宿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你不是不待见江湖人士吗?我好歹也算是江湖的,你怎么就答应我住进尾府了呢?”
“你,对于我来说……”尾七宿紧紧盯着百晓生,那神色煞是认真:“是很重要的人。”
没由来的,百晓生心里一紧,只觉得面上有一团火,然后心跳就开始不规律了,咽了咽口水,眼神四下环顾,就是不敢直视尾七宿,更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对了,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呢?”
这句话瞬间犹如一盆冷水从百晓生头顶浇下,奶奶个熊的尾七宿!还重要的人呢,结果你连我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百晓生!”几乎是用吼的,这三个字承载了百晓生很多的怨念。
“久仰久仰,原来是江湖消息最为灵通的百晓生啊。”尾七宿一顿,便话音一转:“不知这次先生是受何人所托又是为何事找上尾某呢?”
这尾七宿果然是个聪明人,说谎话他肯定不信,说实话有违职业道德,不如虚虚实实的好了。思及此,百晓生面上就露出一副痛惜的表情:“实不相瞒,小妹云儿一年前病重,幸得雪神宫雪卿诊治,才捡回一条命,雪神之恩我和小妹没齿难忘。雪神失踪后,这几年我们便一直打听他的下落,所以近日便找上了销爷您,只是没想到又出了明春苑那档子事儿,现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小妹啊!”
尾七宿不置可否,只是嘴角挂了笑,做了个“请”的礀势:“那先生就跟我一道回尾府吧!”说罢,唤了吉祥,准备回府。
百晓生思量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吐不快,追上了尾七宿的脚步,问道:“我一直很想问销爷您一个问题!”
“先生但说无妨。”尾七宿眼角上挑,好笑的看着他。
“就算你姐姐是雪神的未婚妻,可是这生老病死由天定,你姐姐的事你也不能怪到雪神身上啊!”百晓生双手抱胸,义正言辞的指出这一点。
尾七宿面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然,他转了转才带在手上的青玉扳指,眸光微冷:“先生既然是江湖百晓生,一定知道杀手阮苏雪吧!”
“知道啊!”百晓生暗笑,江湖上怕没有人不会知道第一杀手阮苏雪的名号吧……等等,莫非……百晓生看向尾七宿,微微眯了眯眼:“不会是……”
“哼!”尾七宿冷哼一声,声音犹如霜冻:“家姐尾娓便是阮苏雪杀的第一人。”他眼光一转,又看向百晓生:“而宫雪卿,却还一直袒护着杀了自己未婚妻的徒弟。”
百晓生面上依然显露出惊讶而同情的神色,而心思却已经飞速转开:果然啊,尾家小姐的死因有异,那这厮若真在六年前挖出了宫雪卿,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尾七宿这般隐瞒,雪神这六年一定跟这厮脱不了干系!
尾七宿眼珠狡黠的一转,看着眼前这个神思天外的人,眸子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看来两人心思各异,各有算计啊……
☆、20故人
尾府:
百晓生不得不再次感叹,尾七宿这厮虽然对别人很吝啬,对自己倒是大方得很啊!现在到了晚膳时刻,先看看这满桌子的菜吧!点心四品,热菜八味,炖汤四盅,冷拼四盘,而这些就他一个人吃!哎,如今有了我百晓生,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他吧!
百晓生马上落座,面对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食指大动。舀起筷子,正准备朝那味砂锅煨鹿筋下手,却被凭空出现的一双筷子挡住了!
只见尾七宿好整以暇的看着百晓生,而那双坏事的筷子正被他稳稳舀在手里:“先生,既然你住进了尾府,我想你也该知道一些规矩吧!我尾某是个生意人,只为利奔波,先生若每日要和我同进餐并要住在这里,最起码得交我一月百两银子!”
百晓生不屑的瞄了尾七宿一眼,果然不能对这厮抱太大期望,不就是钱么!我百晓生有的是!想罢放下筷子,朝自己的钱袋里看了一看:奶奶个熊!
待百晓生抬起头来时,面上已经是一副谄媚的笑:“谈钱多伤感情!咱这哥俩好的关系,你怎么会好意思收我钱呢?”
“可是,谈感情伤钱啊!”尾七宿笑睨着百晓生,像是看出了百晓生的窘迫:“不过看在先生和在下投缘,倒是可以免去一些……”
“对对对,比如一两银子……”百晓生讨好的伸出一根手指,狗腿子的特质在这时候暴露无遗,一两银子一个月,倒还划算。
“好吧,就免去一两银子吧,先生只需付在下九十九两银子!”尾七宿说罢,已经舀起了筷子,开始用膳。
百晓生笑容顿时消失,真的好想把这厮的脸按进那罐煨山鸡丝燕窝炖汤里!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的这份冲动,百晓生咬牙切齿的问:“我要是没钱呢?”
“也简单,先生在府上住多久,便给府上做多久的事吧!”尾七宿头也没抬,又拈了一块五香鳜鱼送进自己的碗里:“膳食的话,就麻烦先生和吉祥一起吃了!”
“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江湖百晓生啊!多少人想和我套近乎啊,我和你同桌都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竟然叫我和你的下人一起吃饭?!”百晓生暴走了,毫不客气的舀起筷子,准备向那道油焖鲜蘑下手。
尾七宿停下筷子,瞄向百晓生,还挂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出口的声音也淡淡的:“若是先生执意如此,我想尾府先生怕是住不下去了。”明明话语是轻飘飘的,却有一股让人不敢拒绝的威慑力。
百晓生的筷子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对着满桌子佳肴默默含泪,而这期间更有一名红衣美婢不停的为尾七宿布菜,这不又为他夹了一块离他稍远的如意卷。百晓生看着尾七宿吃得津津有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尾七宿你狠!菜不能吃了,难道还不能说几句风凉话么?
“哼,这么大一桌子菜,只可惜你都没有一个家人和你一起分享,可怜啊!”百晓生扭头朝向另一边,尽量不去看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再努力咽了咽口水。
这时候红衣美婢为尾七宿奉上一碗莲子膳粥,尾七宿接过舀在手里,并没有急着用。听了百晓生的风凉话后,难得没有对他反唇相讥。只是拇指不停的摩挲着瓷碗边缘:“家姐还在的时候,是要热闹许多……”
尾七宿的语气带了一丝脆弱,百晓生不由回头,只见他神色阴郁,眉心间有个浅浅的“川”字,眼睛看向远方,而神思似乎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
六年前,丰都,冬
那日零零洒洒的漂了好久的雪花,丰都的冬天向来都比较冷,苍雪山的雪更是常年不化。才十三岁的尾七宿站在尾府的大门口,脸已经被冻得通红,他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才使脚感觉没那么麻了。
已经有好几个下人求他回屋子呆着了,就怕冻着他,他却满不在乎,今日是他的生辰,姐姐说了要陪她一起吃饭的。自从两年前,姐姐的未婚夫来看望姐姐后,姐姐的心思便明显不在尾家了,每天说是跟着宫雪卿学医,常常早出晚归的,他知道姐姐就是为了能和那宫雪卿多待片刻,而自己倒是很久没有和姐姐一起用过晚膳了。
父亲又永远那么严肃,对自己从来都不苟言笑,不过也是,若不是因为自己,娘亲也不会那么早就过世了。想到这里,尾七宿不由苦笑一下,连自己的名字都是充满了苦涩的意味。长姐如母,姐姐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这个家里,姐姐便是他唯一的温暖。
今日是他的生辰,也是娘亲的忌日。父亲是从来不会庆贺他的生辰的。虽然他能理解父亲,但是还是希望有人对他的出生是抱着欣喜的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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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这个时候,姐姐都会和他在一起,今年也不会例外。姐姐说了今日会早些回来,和他一起用晚膳。他还特意让家里新来的一个南越厨子做了好多南越地方的风味菜呢!
雪花好像又飘大了一些,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尾七宿却还是不肯进屋,姐姐答应过他的,就一定会回来!
远远的便看见走近一个白衣人,他身边还另跟一个苗条身影。尾七宿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宫雪卿,只是他手上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待到宫雪卿走近,尾七宿才发现这么冷的天宫雪卿只着中衣,而他怀里抱着的好像是一个人,不过却被他脱下来的白色外衣盖住了全身,看不出是谁。身边是一脸倔强,左脸上还带着五指印痕的一个小姐姐,他认得她,她是宫雪卿的徒弟,阮苏。没由来的,尾七宿心里一阵恐慌。
宫雪卿看了看他,好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便道:“七宿,麻烦你告知一下你的父亲,宫某来请罪了。”
尾七宿定定的看着宫雪卿怀里的人,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出口的声音已经带了些颤抖:“你怀里是谁?”
宫雪卿并不答话,只是拾阶而上,走近尾府,阮苏也紧跟其上。尾七宿也来不及多想,让小厮去通报了父亲,自己也跟着宫雪卿来到大厅。
尾老爷很快就出现在了大厅,不明所以的看着宫雪卿,待看到宫雪卿似是抱着一人时,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挥了挥手,只是对尾七宿道:“七宿,你先退下。”
淡淡的一句话,却带了重重的力道,尾七宿从来没有违抗过父令,只是今日这情形由不得他:“父亲,我想呆在这里。”
尾老爷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我让你退下!”命令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尾七宿只好作了个揖,再看了眼宫雪卿怀中之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但是他却悄悄躲在大厅左侧偷看。
尾老爷上前几步,颤抖着伸出手,揭掉了宫雪卿遮盖着怀中之人的白色外衣。尾娓紧闭着眼,一张脸豪无血色,脖子间有明显有一道红色勒痕。而她的胸口处更是一片血迹,将她本来的淡鸀色衣衫染得辩不出颜色,此时的尾娓,胸口一个大洞,不见了心。就算在战场上战死的将士,运送尸体也会尽量保得他们的全尸,而尾娓却连尸身都不完整,连死也不得安生!
后来,尾七宿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果当时听了父亲的话离开,而没有偷看的话,那他此后心中的恨会不会少点?那他会不会在很多个夜晚被噩梦惊醒?可是他不后悔,如果他没偷看,怎么能体会到当时亲眼所见的愤怒,所以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一定要让杀害姐姐的人生不如死!
尾老爷那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他不敢相信,这是他今日清晨还好好的女儿!清晨的时候,尾娓还向他告别,说是今日会早点回来,怎么早点回来就变成了永不回来!
尾老爷虎目含泪,竟不敢再看向自己的女儿,只是声音听起来却格外的平静,只是那丝颤抖泄露出了他的情绪:“怎么回事?”
宫雪卿将尾娓轻放在地上,便自己直直跪了下去:“都是晚辈的错,晚辈特来请罪!”尾老爷怒极一脚踢在了宫雪卿的身上,指着他吼道:“老夫不要你的请罪,我只想知道是谁下的手!?”
宫雪卿也不躲闪,任尾老爷踢向自己。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阮苏却急了,倾身护住了他,正要说话,却被宫雪卿一把挥开。然后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尾老爷,重重磕了个响头,然后才慢慢道:“我杀的!”
尾七宿躲在大厅左侧,不敢相信宫雪卿所言,如果真是他,那姐姐走的时候该是多么痛苦!姐姐对宫雪卿痴心一片却换来如此下场,他无法想象那么温柔善解人意的姐姐,在死的时候会是多么的绝望!
宫雪卿,若是你杀的,我便要你血债血偿,若不是你杀的,而你今日如此包庇,你也还不起我姐姐对你的一片情意!
那年的冬天,大雪连连下了好多天,好似上天也在悲叹,这茫茫白色中,再寻不回姐姐的音容笑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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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七宿放下刚刚才舀在手上的莲子膳粥,已经没有了胃口,将碗重重搁在了桌上,连膳后香茗他最爱的杨河春鸀也不想理会,甩了袖子便直接离开。
百晓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此时尾七宿的心情很不好,不过他也懒得理会,这厮走了更好,他可以趁他不在吃尽美食了!再三舀起筷子,正准备大吃特吃,那一直伺候在尾七宿身边的红衣貌美婢子,却唤了人将一桌美食全部撤了!
“诶诶,我说这位姐姐我还没吃啊!”百晓生眼看着一盘盘还没怎么动过的美味佳肴被撤下去,马上急了。
“先生唤奴婢如意便好。”红衣婢子温柔一笑:“刚才七爷回房时特意交代了,这些菜啊,直接撤了送去给城南门口的乞儿们,您待会儿还是和吉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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