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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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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蓁瞪着朗晴,双眸冒火。[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若不是霍远冷厉地看着她,她早拔剑刺死她。

    到了外头,王通让一名老妈子领着朗晴去内院。

    “听人说新娘与大公子是自小订的亲?”

    “是啊。”张妈笑咪咪的说。

    “可怎么又有人说他们不识得,是凭一块玉佩相认?”见张妈望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听城里人说的,就是好奇问问,若有冒犯还请别见怪。”

    张妈笑道:“哪儿的话,小哥言重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否则哪会传到城里去?堡主夫人与梁姑娘的母亲是表姐妹,梁姑娘出生时,堡主夫人正好带着大公子去贺喜,当时大公子七岁,抱着表小姐摇了几下,本来在哭的表小姐就不哭了,两个夫人打趣便订了娃娃亲,留下一只玉佩。没想表小姐八岁时家里遭了劫难,自此下落不明,堡主一直派人在外头打听,可十几年过去,仍是一点消息也无。五年前夫人病逝前交代,若大公子过了二十五,还没能找到表小姐就别耽搁了,说起来夫人也是仁至义尽了。”

    朗晴点头。“当然,表小姐是死是活没个准,总不能教大公子打一辈子光棍。”

    “那是,幸好老天开了眼,没让一对佳人错过。”张妈欣慰道。

    “这些年梁姑娘去哪儿了?怎么不早一点寻来?”

    张妈领着她走过假山与花园,简单说道:“小姐也是考虑了好些年,说是跌下山谷,不只身子伤了,连脑子也磕了,幸好遇上一对夫妇收留,病了个把月,醒来时许多事都记不清了,直到前几年才想起订过一门亲事,可如今家人都已不在,人事全非,她思量许久才决定上门的。”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

    悠扬的琴声传来,朗晴左右寻望,前头不远的亭子里有个粉衣女子正在抚琴,身旁站了两个奴婢。

    “抚琴的就是小姐。”张妈轻声说了句,领着她在亭子前停下。

    一见张妈带着一小厮模样的人走近,穿着蓝衣的奴婢忙上前。“妈妈,这是……”

    “是大公子的朋友,因着行走江湖方便所以女扮男装,听说小姐长得美若天仙,便闹着要来见一眼。”张妈将王通交代她的话说了一遍。

    听见女扮男装四字,丫鬟才放下心,笑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朗,朗晴。”她回以笑容,视线停在抚琴的女子身上。方才走近时,她便已将梁姑娘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果然是倾国倾城之容,难怪大公子要把你藏在这儿。”

    岳蓁说起来已是千中选一,容貌极佳,可梁姑娘却是万中选一,眉眼流转,顾盼生姿,小嘴粉嫩水泽,肌肤如无瑕白玉,粉红的羽衣将她称得如同仙女下凡。

    “朗姑娘过奖了。”梁婍淡淡笑着。

    “没过奖,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我若是男的也娶你,瞧着多赏心悦目。”朗晴笑着在她身旁坐下。

    张妈轻笑。“姑娘真爱说笑。”

    梁婍浅笑无语。

    “我是说真的。”她解开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你后天就要成婚了,我送你一件好东西。”

    “既然你是表哥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无须见外。”梁婍说道。

    她没将包袱摊开,而是伸手到棉布里捞了一会儿,拿出一只漂亮的白瓷瓶,上头淡淡地勾着几笔青竹,另一面是个胖幼童在煎药,十分可爱。

    “里头是玉肌丸,可服用也可外搽,将药丸对水化开后涂在疙瘩或是痘子上,立马见效。”她将药瓶放至梁婍面前。

    “多谢姑娘。”梁婍礼貌道。

    “哪里。”

    朗晴笑着说起城里的趣事,偶然夹杂其他地方的风俗民情,梁婍静静地听着。

    没有不耐烦,只有眼神透着冷淡与疏离。

    朗晴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梁婍礼貌敷衍的态度,一刻钟后,她便笑着告辞,随张妈走了出去。

    走了一段路后,朗晴才道:“梁姑娘美则美矣,却是太冷了些。”

    张妈也没接话,嘴角一撇,在心里腹诽。小姐又不认识你,怎么热络?大公子肯让你来见,已是给你面子了。

    “张妈你怎么了,嘴都歪了,莫不是邪风症?”朗晴惊道。

    张妈笑道:“姑娘真爱说笑。”

    “你的脸色不大对。”朗晴严肃道。“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了、不用了。”张妈笑笑地摆手,领她出了二门,往偏厅走去,恰巧对面廊道走来一个小厮,领着一位蓝衣姑娘走进厅内。

    “那蓝衣姑娘是谁?”朗晴问道。

    张妈摇首。“没见过,姑娘您进去吧,老婆子还有事要忙。”

    “劳烦你了。”

    “哪里。”张妈笑着走开。

    朗晴悠哉地进偏厅,正巧听到蓝衣姑娘的嗓音——

    “我没胡说,我才是真正的梁婍!”

    第3章(1)

    “他长得什么模样?”小暖好奇地想摸摸他的脸,却让另一个姑娘拦下。

    “若是让师父知道你留下个男人……”

    “我是在救他,咱们不是大夫吗?要慈悲为怀。”

    女子冷笑。“这种话你也信。”

    “不信,可救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师父知道了大不了骂一顿。”

    女子盯着男人俊俏的脸,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拿他来炼毒。”

    小暖惊讶地张大嘴。

    女子笑道:“怎么,觉得我歹毒吗?”她的指甲划过男子俊美的脸,割出一道血痕。“他痛苦总比我痛苦得好。”

    朗晴的双眼兴奋地瞪大,急急跨进屋里,拉了拉傅翌容的衣袖,他低下头,正好瞧见她想正经却又忍俊不禁的滑稽模样,眉毛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双唇抖个不停,连嘴角都抽动,不知情的人还当她风邪了。

    傅翌容好笑地在心里叹口气,怎么就没个老实样?他指了下自己的嘴角,示意她控制表情,她捂住嘴巴,双眼却弯如月亮,眼睫毛眨个不停,似在忍笑。

    “休得胡说!”一名五十开外的的男子喝道。

    朗晴捏了下大腿,控制住笑容后,才望向疾言厉色的壮硕男子,他瞧着与霍远有些神似,只是老了些,身材厚实些,唇上还留了一撮小胡子,若她猜得没错,此人应是堡主霍麒。

    她扫了眼厅里的人,撇除傅容翌、霍麒、霍远及王通,还有一位穿着绿外袍的陌生公子,年纪大约二十五、六,三公子霍连并不在场,应该是回房养伤,岳蓁年纪太小又是姑娘,不适合在场议事,所以也不见她身影。

    “是不是胡说,请冒牌货出来对质便知。”蓝衣姑娘梁婍扬起下巴,“我知道你们一时难以接受,可总要想法子弄清楚吧,难道霍大公子想娶个冒牌货当夫人,传出去可要笑掉人爱的大牙。”

    毕竟是霍家的家事,外人在场总是尴尬,傅翌容淡声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朗晴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这等好戏不看怎么行?!

    “黄某也先告退。”绿衣公子说道。

    “让二位见笑了。”霍麒抱拳,毕竟是家族私事,也不便留他们。

    朗晴咬着唇,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步伐走了出去。

    “板凳都没坐热就赶人……”朗晴嘀咕着。

    黄霁瞥她一眼。“朗师弟真是大夫吗?”先前在偏厅议事,霍连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自然也提到她。

    朗晴转向他。“是,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黄霁。”

    怎么有点耳熟?“明月山庄的?”朗晴问道。明月山庄离霍家堡五里左右,她进临安前在那儿待过几天。

    “正是。”黄霁微笑道。

    “老夫人好多了吧?”她随口问道,黄老夫人曾提过几个孙子的名字,难怪她觉得耳熟。

    “好多了,朗大夫堪称妙手回春。”黄霁赞道,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城里,不知老夫人状况,前天回庄时见奶奶气色红润,一问之下才晓得此事。

    傅翌容瞥向朗晴,没想到她也医治过黄老夫人。“黄家请你去的?”

    她笑道:“不是,当时错过宿头,我又饿又渴遂厚颜上门借宿,起先门房不让我进,待我略施小计后他便答应行个方便,后来还把我引荐给老夫人。”

    “什么小计?”黄霁好奇道。

    “我观察他的气色,一一说了他的病症,还告诉他如何治疗,他自然感激我。”她扬起下巴。“我自家乡一路起过来,没花过一两银子,你们信不信?”

    傅翌容与黄霁见她得意的模样,都笑了。

    “你们没听过我的外号吧?”朗晴故意拉起脸,正经说道。

    “什么外号?”

    “吾乃三白道人。”

    “望先生赐教。”黄霁配合地说道。

    “白吃白喝白住是也。”话毕,朗晴哈哈笑了起来。

    傅翌容与黄霁也忍俊不禁。忽地,她收住笑声,小声问道:“你们说后天的婚事能成吗?”

    “师弟是存着看戏的心态吗?”傅翌容淡声问。[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我是想一边看戏一边解决问题,如果开封府的包大人还在,不知会如何定夺……”她从背后的包袱抽出一把扇子,潇洒地搧着。“要我说,里头是假的,新来的有可能是真的。”

    “何以见得?”黄霁挑眉。

    “你们见过梁姑娘吗?我是说里头那个。”

    两人点了点头,朗晴激动道:“真是美人啊,颜色如三十三天天上玉女临凡世,精神似八十二洞洞中仙女下瑶池。”话毕,刀子以扇子击掌三次。“我原以为瓦肆说书人都在鬼扯,没想真有如此佳人,连我都想娶回家。”

    黄霁朗声大笑。“朗师弟真是逗趣。”

    傅翌容浅声而笑。虽然知道朗晴总有神来之笔,但有时真的淘气得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连梁姑娘的外貌都能拿来说笑一番,而且戏而不谑,不致让人心生反感。

    三人笑了一会儿,傅翌容才道:“美貌与她是假的有何干系?”

    朗晴立即道:“听说梁婍的父母不过普通模样,如何生出这么美的姑娘?”

    “我倒是听说梁伯父的妹子姿色动人,说不准是像了姑姑。”黄霁道。

    “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怪。”朗晴摇头,正欲再说,忽然瞧见岳蓁朝他们而来。

    “黄大哥。”岳蓁跑了过来,脸蛋红扑扑的,还带着一点儿娇羞。“你们谈完事了?”

    “嗯。”

    “都说了什么?”她好奇追问。

    朗晴看着岳蓁又瞧瞧黄霁,旋即对傅翌容使个眼色。“我与傅公子还有事商量,先走一步。”

    岳蓁没理她,目光只停在黄霁身上。朗晴识相地离去,待走了一段距离后才道:“我们到亭子坐坐。”

    傅翌容没反对,跟着她走上阶梯,望风亭地势较高,又有假山掩护,算得上隐蔽,还能了望偏厅门口,堪称绝佳位置。

    “等会见,里头的梁婍应当会来对质,真想去偷听。”朗晴以纸扇敲打手掌。

    傅翌容假装没听到,唤了经过的小厮送茶水来,朗晴顺道要了糕点,小厮立刻去张罗。此处离小厨房不远,小厮很快便送糕点与茶水。

    朗晴大方地赏了他跌打伤药,还告诉他怎么搽用好得快,小厮感谢地收下。

    “小的前些日子正好伤了腰,多谢公子。”小厮几番道谢后才离开。

    “你怎么知道他伤了腰?”傅翌容问。

    “你没发现他走路往右倾?”朗晴反问。

    他当然注意到了,“怎么不猜脚伤?”他又问,伤了脚的人也会偏一边。

    “你好象师父喔,老爱考我。”她笑笑地说。“方才他经过亭子的时候摸着左腰,还有脚受伤时行走的姿势跟腰受伤不一样,再来就是药膏的味道。”

    傅翌容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但双眸不觉露出欣赏之意。

    “我是不是又让你吃惊了?”朗晴得意道。“你心里是不是想小姑娘还真有点本事,就是淘气了些又爱养凑热闹。”

    “傅某并未这样想,不过倒是惊讶姑娘心思灵巧,观察透彻。”他温文说道,虽然的确觉得她淘气又爱凑热闹,不过为了避免她太过得意张狂,他还是隐下不说。

    不过,听她娓娓道来小厮的的病痛及观察所得,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低估她的医术与能力。

    朗晴托腮看他,再次赞叹他出色的外貌,剑眉星目,朗朗风姿,盯着人的时候,像要把人拉进他的黑瞳里,就算不说话,光是这样看着他也心情愉快。

    “怎么?”他询问。

    “没有,只是想你如同一幅画,静静挂着就好看。”她坦白道。

    他一楞,又听她道:“你是不是都这样气定神闲,波澜不惊?”

    他不明白她用意为何?“姑娘到底想问什么?”

    “我听易公子说你自小根底不好,恰巧你二伯是江湖中人,认得一位武功极高的前辈,便带着你上山拜师,高人见你资质甚佳,便将你留下传与绝技,我很好奇你有没有其他师兄弟?”

    傅翌容定定地看着她,冷淡道:“姑娘为何探听此事?”

    朗晴摆摆手,说道:“别多心,我对你秘传功夫没兴趣,我只是想问你的意见。”

    傅翌容疑惑道:“在下不明白……”

    “我与你有些相似,师父也是高人,她说传人只能有一个,就像武林门派一样,徒弟那么多,可最后掌门只能有一个,我只是想问你,你的门派只有你一根独苗,还是还有其他人?”

    “有其他人。”他瞧着她低下头,长叹口气。“姑娘的门派只有一人吗?”

    她颔首。“你们师兄弟可有为了绝世武功反目成仇?”

    “没有。”他大概明白她想问什么了。

    “为何?”

    他温言道:“入门时师父便言明,功法分十二层,他不会藏私,不过一关过了才能进一关,凭的全是努力与资质,即使晓得心法,若资质不到,练了也只会走火入魔,有害无益。”

    她颔首。“公子说的是,武学与医学毕竟不同。”

    他将话题转回她身上。“你的师兄弟们与你反目成仇?”

    她再次喟叹。“若他们想杀你,你会取他们的性命吗,还是手下留情?”

    他蹙眉,怀疑道:“大夫也会为此杀人?”大夫是救世之业,实难想象竟会发生同门相残之事。

    她微笑。“一般是不会的,但我的门派比较特别,只能有一个传人。”

    他静静地说道:“既是如此,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第3章(2)

    她没说话,垂眼盯着石桌,半晌才道:“我是该硬起心肠。”她端起已冷却的茶水,喝了一口。

    “他们找到你了?”他问。

    她拉出笑容吃口糕点。“嗯……糖酥做得不错。”

    见她转移话题,傅翌容也没再追问,只道:“姑娘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在下自当尽力。”

    她脸上一喜。“太好了,我这条命就系在你手里了。”她高兴地塞了块黄豆糕,忍不住赞道:“真好吃,你也吃一个。”

    她殷勤地将黄豆糕夹到他面前的小碟子。

    “你的师兄弟在这儿?”他又问,脑中开始转着自大门口进来后遇上的每一个人。

    她点头。“不过现还不能告诉你是谁,免得打草惊蛇。”

    傅翌容正要再问,她又转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后天的婚事能成吗?”

    “宾客都上门了,霍家堡丢不起这脸面。”

    “万一分不出真假怎么办?”她又问。

    “霍远是个聪明人,他自有办法。”他淡淡地说。

    她笑道:“我赌婚事结不了。”

    他扬起嘴角。“以此为赌,不甚厚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淘气道:“我想想跟你赌什么……”

    傅翌容从容地喝口茶水。“你是来观礼,还是来清理门户的?”

    “都有。”她老实道。

    “先前你便知道同门在此?”

    她颔首。“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得来确认。”

    “几个人?在何处?”

    她摇头。“这些我不能告诉你。”

    “他们为何在此,是要对霍家不利,还是有其他目的?”他又问。

    她勾起笑,却笑得有些勉强。“我不能说。”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朗姑娘……”

    “我真有苦衷,你别逼我。”她举手投降。

    “若要护你周全,知道越多……”

    “道理我知道,”她抓抓额头,“算了,你不用保护我,我自己能搞定。”

    “生死之事不可儿戏。”听她不将性命当回事,他冷下声,心中泛起不快。

    “我也明白要是我有个万一,是天下的人的不幸、百姓的损失,但江山代有神医出,傅兄就别再劝我了,天妒英才啊……”她拿起腰间的葫芦,感伤地喝了一口。

    傅翌容皱眉,明白她故意疯疯癫癫地逃避话题,至今为止,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他仍在琢磨。

    想到她提及的同门,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可疑人物——

    朗晴一口酒一口糕点,满脸笑意。“难怪曹孟德感叹: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酒香在亭子弥漫开,傅翌容提醒道:“少喝点。”

    “不醉人的。”她笑嘻嘻地说。“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他摇头,对水果酒不感兴趣。

    她眼珠一转,好奇道:“傅公子怎么还未成亲?”

    话题怎么转到这儿来?“姑娘又为何云英未嫁?不对,未娶。”

    她没理他的调侃,兴致勃勃地说:“离开家乡时,我曾找术士卜了一个卦,他说我今年大吉又大凶,桃花正旺,红鸾星动,不过目前都没什么迹象。”

    他失笑道:“江湖术士这语,不需实信。”一般姑娘提到婚姻大事总是欲语还羞,她倒是落落大方,侃侃而谈。

    “聪明的人通常死得很快。”她哀嚎。

    他的黑眸泛出笑意。“姑娘的关心在下心领了。”

    日阳照在他脸上,照亮深邃的黑瞳,驱散淡漠的神情,使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温柔可亲,也更加俊美。

    朗晴忽然头晕起来,心也不自觉地跳快……自己真是太不争气了,刚刚才损他,转眼又被他迷惑。

    “姑娘怎么了?”见她低头摸着发烫的耳朵,傅翌容不明所以。

    “没什么。”她揉揉鼻子。“走吧。”她加快脚步,心里碎念着:可耻啊可耻,怎么她如此难以抗拒他的美色,明明又不是没看过俊帅的美公子……

    “少爷,就是她!”

    突然其来的叫喊让朗晴抬起头,回廊上,方才匆匆跑过的奴婢正义愤填膺地指着她,旁边是眉头深锁的霍远。

    朗晴还没开口问发生何事,婢女的声音再次尖锐响起。

    “就是她,她送小姐一瓶药后,小姐就倒地不醒了!”

    “什么?”朗晴惊讶地上前一步。

    婢女走下廊道,奔到她面前。“是你,是你害了小姐!”

    朗晴忙道:“你别含血喷人,我送的是玉肌丸,怎么可能让她倒地不起?我走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吗?”

    “你走后没多久,小姐拿起药瓶看了看,好奇地拔开木塞凑上一闻,结果便倒地不起了!”百合怨恨地瞪着她。

    “说不准是气血不足。”朗晴镇定回答。

    “都别说了,先去看看怎么回事?”霍远本就冰冷的脸色,现在更是要结霜了。

    凉亭上的三人已瞧见动静走来,恰好听到朗晴与霍远的话语,忙问发生何事,丁敲芍校粼度缃裼侄岳是缟桑允遣环判娜盟锫觯闳盟侨艘惨煌チ四谠骸?br />

    路上,霍远将事情简短说了一遍,三人朝朗晴怀疑地看了几眼,朗晴立即道:“做什么这样看着我?真怀疑我啊?”

    她望向傅翌容。“你是个有脑子的,你怎么看?”

    傅翌容还未答话,黄霁已笑道:“就他一个人有脑子,我们都没?”

    “人家那是真材实料,你是摆好看的。”就他刚刚怀疑的一眼,她立刻将他降了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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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霁轻笑着正想骂她两句,瞄见霍远不悦的神色,也只好轻咳两声,没与她瞎扯,正经道:“既然如此,倒要请教傅兄的高见。”

    傅翌容淡淡说道:“傅某不敢妄下断语。”梁婍在蓝衣姑娘到达后不久昏倒,怎么说都有些过于凑巧,真假梁婍一事,他目前无法下判断。

    可他也不敢说朗晴完全没嫌疑,她身上也有不少谜团,到底是敌是友仍无法辨别,但他心底却希望她是友非敌——

    一察觉心中生出的念想,他蓦地一凛,忙将思绪拉了回来。

    虽然傅翌容没为她说话,不过也没倒打一耙,朗晴已颇感欣慰,心情一下又高昂起来。

    第4章(1)

    一行人才跨过垂花门,已有婢女迎上前来,将众人领到梁婍闺房,梁婍盖着被子表情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奴婢说怎么叫唤都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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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当真是闻了此药瓶倒地不起?”霍远皱眉地问,方才他也瞧了瓶子与药丸,没什么异状。

    “是。”茉香上前说道。“朗姑娘走后,小姐又弹了支曲子,后来说有些乏了想回屋休息,起身时瞧着桌上的药瓶,一时好奇拿起来闻了闻,便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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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晴出声道:“就跟你们说没问题,不过为了洗刷我的清白,还是做得彻底些,去找只狗、猫或是耗子都行,把药水灌进去,瞧它们有事没有。”

    霍远也没故作客套,让人去厨房抓耗子过来。他行事不喜拖泥带水、得过且过,是非曲直还是眼见为凭,免得两人心中都存下疙瘩。

    “可知婍姑娘为何唤不醒?”霍远望向丁в肜是缌饺恕?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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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远转向朗晴,她立刻道:“我与丁大哥意见一般,不过我有法宝……”她把背上的包袱拿到身前,从里头拿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给她吃一颗解毒丹看看,如果还不醒……婚礼可能要变丧礼了。”

    霍远的脸色顿时铁青一片,两个婢女怒道:“你为何诅咒我家小姐?!”

    “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婚礼就在后天,还能怎么婉转?“一般的毒这药丸都能解,若是剧毒,就算无法全数化去,也能睁眼说说话,如果她吃了没反应……”她耸耸肩不说了,将药丸放在桌上,吃不吃自己决定。

    见两名婢女怒火冲天又要骂人,傅翌容开口道:“若信不过她,便多叫几名大夫看看吧。”

    霍远正有此意,忙要人去请大夫,傅翌容等人顺势也退出房,一到廊上,镖师赵桐便道:“真没办法救治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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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晴立刻道:“说不定吃了解毒丹,梁姑娘立刻就醒了。”

    “你的解毒丹真这么厉害?”黄霁好奇道。

    “不算厉害,只能解一般的毒,剧毒的话能保一、两日不死。”她大方地拿出药瓶。“要吗?十两一颗。”

    “太贵了吧!”赵桐大惊。

    “不买就算了,若不是看着霍远可怜,我哪会白白送他。”朗晴正要将药瓶收回,傅翌容开口道:“给我一颗吧。”

    黄霁也道:“给我两颗。”

    赵桐瞪大眼,愤恨道:“腐败的世家子弟。”

    黄霁笑道:“没办法,好命。”他拿出银子买了两颗。

    朗晴笑嘻嘻地给他两颗药丸,傅翌容也掏出银子拿到一颗。“引蝎毒在你眼里算是普通的毒物?”他记得霍连吃的也是此药丸。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朗晴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十岁就会解了。”

    赵桐瞠大眼,忙道:“能不能赊账?”

    大伙儿全笑了,连丁Ф既滩蛔∮行┬亩?br />

    走出垂花门时,朗晴说有些累想打个盹,傅翌容示意黄霁三人先行,他带朗晴去客房。每回来霍家堡作客,霍远总安排他在悠然居住下,他自是熟门熟路,中途遇上几个小厮、婆子,知他是府上熟客,只有行礼也没多问。

    “我以为你与霍家只是泛泛之交,看样子似是有些交情。”朗晴说道。

    “我与霍远打小认识。”

    “他……真喜欢梁姑娘吗?”

    “怎么?”

    “我瞧他刚刚的反应,似乎不怎么伤心,他不喜欢梁姑娘吗?”朗晴疑惑道。

    “不是还不确定中的什么毒吗?听你的语气,好像她真的来日无多。”他沉思地看着她。“莫非你隐瞒了病情?”

    朗晴笑道:“你还真会瞎猜,我何须隐瞒病情?”

    他没再追问,带着她走过树林,来到一小小的院落,院前还有个小门,进去后是三间房的草屋,很有农村气息。

    朗晴大出意料。“没想到你喜欢住茅草屋。”

    “你若觉得太简陋……”

    “不会不会,让我想起空空岛。”她高兴地推门而入,小厅里只有简单的木桌木椅,两边各有一间房。

    “你先在这儿歇着,晚上再让霍远给你安排住处……”

    “不是有两间房吗,你住一间我住一间就行了。”她在窗下的矮榻上坐下,放松地看着墙。

    “虽说江湖人不拘小节,可孤男寡女……”

    “那你找别的地方住,我喜欢这儿。”她闭上眼睛。“若有海浪声就更好了,真想现在就回去。”

    她话语中的渴望让他扬眉。“你出来多久了?”

    “半年了。”她侧耳倾听。“我好像听到水声。”

    “后头有个小池塘,还刻意造了一个小瀑布。”

    她斜躺着,嘴角噙笑。“甚好,甚好……”

    “进屋去睡吧。”见她都快倒在榻上,他不由得提醒一句。

    “不用,这儿好。”她呢喃一句。“有没有被子?”她将包袱置于腮下当枕头。

    他进房拿被子,出来时,她已半入梦乡,他顺手替她盖上被子,她模糊地说了声谢谢,便沉沉睡去。

    傅翌容不动声色地点了她的穴道,确定她不会醒来后,将她脸下的包袱抽出,放至桌上搜查。如她先前所说,她准备的大多是伤药,只是其中是否混有毒药丸他无法确定,从外表看不出哪些是药哪些是毒。

    除开瓶瓶罐罐,还有两个木盒,一个巴掌大,一个十寸见方,做得极精巧,一个雕龙凤,一个是牡丹图样,雕工很细致,木头色泽温润,散着一股幽香,令他感兴趣的是两个盒子都方方整整,完全不知如何开启。

    他在板凳上坐下,将小盒子放在手掌上观看,试图找出其中的机关与暗门。一个时辰后,霍远走了进来,见到他在把玩盒子,面色不变,倒是瞥见躺在矮榻上的朗晴时,疑惑地挑起眉头。

    “她怎么睡在这儿?”

    “说是喜欢那地方。”他抬起头,问道:“梁姑娘如何?”

    “醒了。”他补了一句。“服了她的解毒丹后,不到一刻钟就睁眼了,只是还没力气说话,也不知自己昏厥过去。”找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后,他才决定让梁婍服用朗晴留下的丹药,没想到一刻钟后就醒过来了。

    “另一个梁婍呢?”傅翌容接着问。

    “有蹊跷。”霍远拧着眉心。“她知道许多梁家的事,年纪也符合,七岁那年一家人北上,路过风林口时遭到盗贼劫杀也说得一丝不差,两个梁婍说的九成都能搭上。”

    “这倒有趣。”傅翌容来了兴致。

    “你有趣我可不有趣。”他快被这事烦死了。

    傅翌容微笑问道:“即使她说的都对,可还是假的?”

    他点头。“假的。”虽然他只见过梁婍一面,还是她在襁褓时,但母亲与梁夫人一直有信件往来,两人时常提起自家琐事,当中自然包括两家儿女。

    前后两个梁婍都提过母亲寄给梁母的信,里头的内容也能说之一二,若不是母亲与他提过一事,他也无从辨认两人真伪——

    梁婍自小调皮好玩,五岁那年与邻家小孩玩耍,不小心碰坏花瓶,手腕内侧被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复原后留下伤疤,左手也变得不利索。

    可眼下两个梁婍都无此伤疤,自然是假的无误。

    他会留下第一个梁婍,无非是想由她口中探知真主的下落。依他所想,来人虽假,却对梁家知之甚详,不是家仆便是亲友,可两个多月过去,他还是没能从她口中探出真主的下落。

    三个月前,他终于失去耐性,打算以私刑逼迫梁婍说出真主下落,假梁婍先是一惊,可仍旧死咬自己就是真的,直到他说出伤疤一事,她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坦承她是梁婍的婢女,闺名柳芳华,当年装死从山贼手下逃出生天,过得极其落魄,一年多前,她无意间听到霍家在打听梁婍的下落,才生出了心眼,度量霍远不识真梁婍才来冒充。

    他也没为难她,只让她离开霍家堡,没想到她却说真正的梁婍还活着,婚礼应该能逼她现身。他不信,若梁婍还活着,因何不来见他?何以婚礼又会逼她现身?

    对此,柳芳华不再答话,只说自己解释再多他也不会信,要不要见梁婍随便他,他思考许久,最后同意。

    母亲直到过世前都念念不忘梁婍的生死,只要能力所及,他希望能完成母亲最后的心愿,而且他有一种梁婍似乎会出现之感,这才同意举办婚礼。

    “盒子打不开?”懒得再说真假梁婍一事,霍远转了话题。

    傅翌容颔首,抚着龙凤纹路说道:“我的人还在外头,伏雁楼的事先缓着,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霍远瞥向榻上睡得深沉的朗晴。“这姑娘透着一丝古怪,你自己小心点,说不准又是伏雁楼派来的。”

    傅翌容行事一向小心,自不用他提醒,只是两人自小认识交情匪浅,还是鸡婆地提醒一句。

    话毕,他无声走出木屋,仿佛未曾来过,傅翌容专心研究手上木盒,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窗外响起窸窣的声响,他将木盒放回包袱,重新安置在朗晴头下后才走到屋外。

    黑衣人行礼后,开始报告在外头打听到的讯息。“伏雁楼近日又在金国找了几个擅使毒的人,延揽至组织里。”

    这一年来,伏雁楼将心思放在炼制毒药上,弄得江湖中人心惶惶,大伙儿都在猜伏雁楼是不是想把自己弄成第二个唐门。

    “可查到沈令飏的下落?”一年前,伏雁楼楼主沈令飏下落不明,甚至传闻他已丧命,虽然后来又传出他已回到伏雁楼坐镇,但始终没有外人再见过他。

    “没有,不过属下倒是查到伏雁楼的人在十里外出没,只是戒备森严,小的没能探到什么。”

    傅翌容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嘱咐几句后,将朗晴落在假山后的荷包拿出来,倒出里头的药丸交给属下,要他去查查,顺便打听空空岛位在何处。黑衣人领命后,飞快掠出,消失在林子里。

    傅翌容负手漫步于庭,将今天的事重新想过一次。一炷香后,朗晴神清气爽地起身,走到屋外,正好瞧见他立于树旁,墨绿的袍子与周遭深深浅浅的葱郁融在一块儿,日阳照在他身上映了一层光晕。

    朗晴静静站着,欣赏他与周遭融合为一的沉静姿态。他总是不疾不徐,天大的事似乎也扰不了他,她喜欢在他身边的宁静,让人心安。

    第4章(2)

    林中的鸟儿忽地奋起,打破了静谧,朗晴悄悄走近想吓他,就在几寸之遥,他突然转过身,淡声道:“醒了?”

    她僵在原地,手掌还停在他肩膀上方,尴尬地笑了两声后才抽回手。

    傅翌容嘴角噙笑,也没调侃她,只道:“睡了一觉果然精神多了。”原本疲惫的双眼如今又是神采奕奕。

    她爽朗而笑。“是啊,这地方好。”

    “对了,梁姑娘已经醒了。”

    “毒解了?”她问。

    他摇头。“暂时,还是要请你去——”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突然握住他的手。他蹙起眉心,温润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喜欢女人如此轻浮,正想斥责,她却将他的手举到鼻下。

    令他讶异的是,她满满怒色地望他。“你为什么碰我的木盒?”

    他恍然:“我的手沾上木盒的味道?”

    她放开他的手,冷哼一声。“偷看别人的东西,不是君子所为。”

    “是在下不对。”他微笑承认。“你的鼻子很灵。”他将手抬至自己鼻下,却没闻到什么气味。

    “以后别碰我的盒子,你打不开的。”她警告。

    “用榔头也敲不开?”他挑眉,机关做得再好又如何,打烂就是了。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这么漂亮的盒子你要打碎它?”

    他没回答,只是浅笑。

    朗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般,摇头再摇头。“原来你不是谦谦君子,而是暴力屠夫。”

    他失声而笑。“我可没这么粗暴。”与她相处越久,越觉得她有趣,他知道她对自己有好感,在其他姑娘身上,他也曾察觉过爱慕之情,但一直没动心,似乎总搭不上话。

    人与人之间,能自然而然聊上话,多少有些气味相投的意味,进一步便很有可能成为朋友。她虽然行事有些怪异,但与她聊天却是自然又不费力,师父说过自然而然、顺势而为,不仅能用在武学上,生活上也应当如此。

    忽然一阵风吹来,朗晴拧了下眉心,揉揉鼻子。“有血腥味。”

    傅翌容警觉地看着她。“何处?”

    她指着风吹来的方向。“那边。”是大厅的方向。“我去拿包袱。”她跑回木屋,迅速将行囊系紧在背。

    他运起轻功往前奔去,顾及她的功夫普通,他特意放慢速度。

    两人还没出树林,便遇上几名黑衣人袭击,朗晴躲得远远的,看他行云流水地出招,她忽然想起一事,叫道:“别见血,腥味太浓我受不了!”

    他没动刀剑,以独门的掌法震伤敌人内脏,随即拉着她的手臂向上跃起,在树梢间飞掠而过。朗晴脆声道:“先带我去装水,酒也行,血腥味越来越重,我想吐。”她从腰腹内掏出帕子捣住口鼻。

    他转个方向,先带她去厨房装水,一进门,只见厨子们全倒在地上,傅翌容弯身查探他们的脉搏。

    朗晴原要装水,瞧着柜上放了一坛酒,她高兴地拿起勺子舀进葫芦内,一边说道:“他们没事,只是被迷昏了。”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迷香味。

    装好酒后,她丢了几颗药丸进去,上下摇动,一股浓郁果香味立时飘出,他挑眉道:“原来你是用这法子遮气味。”还以为她喜欢喝酒。

    她赶忙喝上一口。“鼻子灵没什么好处。”药丸的香味强烈,正好遮住其他味道。

    经过他身旁时,她特意深吸几口气,满意道:“嗯,淡了些。”

    “在下身上气味难闻吗?”他差点抬起袖子嗅闻。

    “不会,挺好闻的,是我喜欢的檀香味。”她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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