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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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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身上气味难闻吗?”他差点抬起袖子嗅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不会,挺好闻的,是我喜欢的檀香味。”她笑道。

    见她说得如此坦然,没有丝毫扭捏,他想她大概没有挑逗之意,只是纯粹就事论事,果然听见她接着道:“师父想让我研究气味与病症的关系,可我真的没办法,只要闻到不好的味道就头疼。霍连的味道也还可以,是青草跟泥土混合的气味。岳蓁——”

    他轻咳两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说的对。”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我们快走吧。”她顺势从灶上拿了两颗包子填肚子。

    往大厅的路上有不少家丁、婆子被迷昏在地,甚至连宾客都有。忽地,前头传来打斗声,两人加快步伐,正好瞧见赵桐负伤与黑衣人奋战。

    傅翌容才出手,黑衣人便飞身退避,他也没追,扶了摇摇欲坠的赵桐一把。

    “怎么回事?”

    “不知道。”赵桐手臂与胸口被刀刃所伤,鲜血不停流淌。“忽然之间大家全倒下了,我瞧着不对劲,赶忙闭气,可没用……身子使不上力。”

    朗晴给他一颗药丸。“你先服下,运气调养,一刻钟后就能动了。”很想跟他要十两,不过似乎有趁火打劫之感……算了,毕竟是认识的人,下一个再打劫好了。

    赵桐赶忙吞下丹药,顺手封了伤口附近几处穴道止血。

    “霍远、黄霁人呢?”傅翌容问道。

    “我不知道,你往前头去找,不用顾忌我。”赵桐坐下运气。

    朗晴跟着傅翌容又往前走,疑惑地道:“伏雁楼为什么这么做?把人迷昏做什么?”

    “杀人也是费体力的活儿,用迷药省事许多。”除非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或是心术不正常,江湖人甚少屠庄灭门。

    往前没多久,又遇上另一个内力不错,能与迷香对抗的江湖人正奋力与黑衣人厮杀,傅翌容丢了几颗石子,黑衣人也不恋战,很快离开。

    好不容易到了大厅,朗晴已卖出好几枚解毒丹与金疮药,她笑眯眯地把银子收进包袱内。

    大厅里的宾客也是东倒西歪,功力深厚的毫发无伤,再来就是轻伤、重伤,功力不大好的反而幸运,只是昏过去没挨皮肉苦。

    霍堡主原本在厅内,后来与黑衣人打到外头,现下不知在何处,另有人瞧见黑衣人挟走一个漂亮的姑娘,霍远紧追而去。朗晴立刻想到梁婍,而有此想法的不只她一人。

    傅翌容飞快入内院一探究竟,被迷昏的奴婢与婆子分散在各处,梁婍的房间除了倒地的两名婢女外,不见梁婍踪影,床前的地上还留下手掌般大小的血迹。

    朗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时,他正蹲在血迹前观看。除了这滩比较大的血渍外,地面上还有溅洒的血迹,墙上、家具也沾上飞溅的鲜血,床幔散落,桌椅与柜子也翻倒在地,全显示这里曾有一番激烈的打斗。

    “你留在这儿。”傅翌容交代一句,便欲飞跃而出,却让朗晴先一步抓住衣袖。

    “我也去,带我很有用的,你忘了我鼻子灵。”她急切地说。

    “你功夫不好会拖累我。”他实事求是地说。

    “你不用保护我,我自己有自保的能力。”想到自己轻功不好,她连忙又加上一句。“我们骑马去,谁知道要追多久,骑马省事。”

    他迟疑之际,她已拉着他往外走。“你相信我,带着我绝对帮得上忙。”

    “这里伤患多需要你……”

    “他们都有金创药,再说还有丁А!蓖ǔ=腥硕蓟嵝渡艘恍枰锩Α?br />

    见她一脸着急地想说服他,傅翌容心思一动,问道:“你想去,是为了伏雁楼、梁婍还是霍远?”

    她一怔,懊恼地挠挠鼻子。

    “我没多少时间等答案……”

    见他作势要走,她急道:“好啦,好啦,是为了梁婍。你很讨人厌……”

    他眸子一闪,托起她的身子,快速飞上屋顶,比先前几次都还快还高。朗晴没想到他会突然发招,心脏猛地揪紧,惊叫出声,双手立即环抱住他。

    凉风吹乱她的发,她止住叫声,怒气腾腾地瞪着他。

    傅翌容低头凝视她,双眸噙着笑意,她的怒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与他温柔带笑的黑瞳一对上,心底好似有泡泡升起,一个一个往心头挤,搔得她心痒难耐,让她好不自在。

    真是没用啊,竟被男色所惑!朗晴忍不住唾弃自己。

    明明就不是好美色的人,怎么遇上他就招架不住,想不通啊,想不通啊……

    第5章(1)

    两人各骑一匹马,朝北疾奔,偶尔朗晴会停下来东闻西闻,傅翌容则观察有无脚印或血迹。

    “你别告诉别人我的鼻子灵。”朗晴坐在马背上,闻着风吹来的气味。“我讨厌被当猎犬。”

    他微笑。“在下一句都不会说的。”

    她指着西北方向。“快赶上了,血腥味比先前都浓。”

    他踢了下马腹,朝西北奔去,朗晴紧跟在后。经过林子时,已能清楚听见林内传来打斗声,两人跳下马,朗晴跟着傅翌容轻逸的步伐往前奔去。

    中途,她停下来喝口酒,掩去传来的血腥味。

    远远地,她瞧见霍远正与一名紫衣男子过招,她往四周扫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梁婍。

    紫衣人见傅翌容飞身而来,立即撤退,霍远欲以剑招缠住他,却是力不从心,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倒在地上。傅翌容本想追上紫衣人,可霍远突然倒地,他心下一迟疑,对方已远去。

    “朗晴!”傅翌容喊了声,示意她快过来,一边蹲身查看霍远的伤势。

    朗晴跑至两人身边,见霍远印堂发黑,她惊道:“糟糕!”她伸手检查他的双眼。

    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去,眼皮被撑开,霍远有一瞬间不知发生何事,直到傅翌容的声音传入他脑中。

    “他中了什么毒?”

    朗晴没答话,额上冒出冷汗,霍远盯着眼前的手,一道蜈蚣状的疤痕让他眨了下眼,疤痕……手腕……

    他怔在当场,当那双手离开他的脸庞时,他抬手想抓住,却只抬了几寸便无力落下。

    他抬眼望向手臂的主人,突然一阵水雾喷洒在他脸上,奇异的果香夺去他的知觉,他合上眼,死命不让自己沉睡,但果香沁入他口中,缓缓流入他体内,他挣扎着,旋即坠入黑暗中。

    朗晴将葫芦从霍远口中拿出,手心脸上全是汗,她抹抹额头,正想喝口酒压压惊,手腕却陡地被抓住。

    朗晴讶异地望向傅翌容。“你做什么?”

    傅翌容看着她手上的葫芦,说道:“你的酒能解毒?”他还以为那些香味是为了掩盖气味,没想到也能解毒。

    她面露犹疑。“他中的毒不好解,这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她推开他的手,猜想喝酒,他却一把夺过她的葫芦。

    她显示错愕,接着怒道:“你做什——”

    他仰头喝了一口,才将葫芦还给她。

    她火大地夺过葫芦。“你没中毒喝什么酒。”

    他微笑道:“先预防,不过一口好像不够……”他作势要抢她的葫芦。

    朗晴转身背对他,心急地喝了一大口,差点呛着自己。傅翌容盯着她的唇印在自己方才触碰的地方,心湖荡起朵朵涟漪,脸上立时热了起来。

    方才看到她刚喂过霍远,接着又往自己嘴里塞,心里莫名不痛快,才不假思索夺过她手上的葫芦,如今想来却是鲁莽了。

    朗晴轻咳几声,抹去嘴边的酒液,蓦地想到傅翌容才喝过,她却连擦都没擦便就口而饮,顿时又气又羞,抬起袖子用力摸了摸嘴唇几下,顺便把葫芦口也擦一擦。

    傅翌容自没遗漏她的举动,见她耳朵泛红,心中没来由地泛起喜悦,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在意她,见不得她唇上沾了别人的唾沫,原以为只是不讨厌,只是觉得有趣,岂知心已不受控制……

    他拉回思绪,专注在眼前的事上。“他中了什么毒?”

    她露出犹疑之色,一会儿才道:“三阴毒,说起来他是受我连累。”

    “什么意思?”他语气虽淡,眼神却露出一抹厉色。莫非她与伏雁楼有牵扯?

    她叹口气,想了下后才说:“我能告诉你,可你要带我去找梁婍。”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不安的神色,还未回答,她已改变心意。“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万一你也中毒就麻烦了。”

    她起身,自袖口掏出一个荷包,倒了两颗红色药丸。“你带他回霍家堡,这两颗药备着,他醒来后给他喂一颗,十天内我若没回来,再喂他第二颗。”

    傅翌容没接药,将霍远扛上肩头后才道:“先出林子。”

    虽然扛了个人,不过他的身手没减慢多少,两人很快就到了林外,傅翌容俐落地将霍远安置在马背上。

    “先回霍家堡,我再带你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转身面对她。

    她低头考虑,听见他紧接着说:“有人来了。”

    霍家武师与三名在江湖上颇有为名的汉子朝着他们奔来,一见到挂在马背上的霍远,王通又是欣喜又是忧虑,喜的是人没事,忧的是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朗晴立在一旁,听着王通对傅翌容道谢再道谢,傅翌容简短将林子里放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才道:“霍远中了剧毒,快带他回去。”

    听到剧毒,王通的脸色骤变。

    傅翌容朝朗晴使个眼色,朗晴将手上的药丸递出去。“待他醒了就让他服下一颗,另一颗十天后再服用,还有不可让他运功祛毒,只会让毒性运行得更快。”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王通感叹,他到现在还弄不清伏雁楼为何冲着他们而来。“梁姑娘——”

    “梁姑娘我会去追,你们先带霍远回去。”傅翌容说道。

    一名武师立即上前将霍远扛到自己的马匹上。

    傅翌容摇首。“二公子不在,霍堡主、大公子、三公子又都受了伤,还是把他们留在堡里妥当。”

    “是啊,你们别跟来了,万一不小心中毒,我还得帮你们解毒,太麻烦了,都别来。”朗晴忍不住说道。

    她翻身上马,对傅翌容说道:“快走吧,时间宝贵。”

    “姑娘对毒很熟悉?”骑在马上的青衣男子问道。

    朗晴瞥他一眼,是个二十上下的公子,眼神冷冷的。她揉揉鼻子,问道:“你是唐门的人?”唐门在江湖上一向以使毒闻名。

    “姑娘认识我?”唐谦盯着她。

    “不认识。”

    在两人说话间,傅翌容跃上马,对王通道:“快带大公子回去。”

    朗晴踢了马腹先走,傅翌容又交代两句才跟上。

    干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暗,两人决定投店安歇。为顾及她的安全,傅翌容只订了一间大房,朗晴也不在意,反正屋里有两张床,各睡各的,互不干扰。

    一整天下来,没吃多少东西,朗晴都快饿昏头了,傅翌容大方地点了许多菜肴跟糕点,吃得她心满意足、眉开眼笑。

    “喔……好饱。”朗晴席地而坐,偏头靠着栏杆,摸摸鼓起的肚子。

    “既已餍足,还不将你与梁婍之间是何关系、有何牵扯说来。”他斟满酒,饮下一口。

    她垂眼沉思,原本笑意盈然的脸蛋顿时萎靡。她已撕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沉吟半晌后,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我们是同门师姐妹。”

    “你来清理门户?”他记得她在望风亭说的话,当她说要去找梁婍时,他便猜到两人可能是同门师姐妹。

    她叹口气。“其实我什么也不用做,她活不了多久。”

    “为何?”

    她抬头望着高挂的新月,缓道:“师父在我们两个身上都下了毒,谁解了,谁就是传人。”

    他心一凛,想到她不寻常的头疼,胸口揪紧。“你的毒可解了?”

    她摇头。

    愤怒如翻头大浪,一下涌上,傅翌容根本来不及压制,只听啪地一声,酒杯在他指间应声碎裂,朗晴讶异地看着他,傅翌容回过神,挑眉望了眼手上的血色。

    “啊,你激动什么呀,都流血了……”朗晴起身去拿包袱,又急匆匆地跑回来坐到他身前,小心挑出了他手上的碎片。

    “知道你指劲强,可也不需要用在这地方吧。”她拿出棉布与金创药,一边叨念道:“万一伤到筋骨使不出你的独门绝活,你师父会哭死。”她以长针挑开细小的碎片。

    她关心的举动缓缓褪去他的怒气,却卷起另一股他不熟悉的柔情。他浅浅一笑,温煦道:“不碍事。”他重拾方才的话题。“你的毒能解吗?”

    “不知道,我只有七、八成的把握。”她忽然抬起头,显示一脸惊讶,随即促狭道:“难道你如此激动是担心我毒发身亡?”

    他没应声,黑黑的双眸盯着她的脸,专注地似在研究精美瓷器,试图从里头找出一点儿门道。朗晴让他看得心慌,双颊热了起来,赶忙低下头专心处理伤口。

    原本是想捉弄他,怎么他却不吭声,难道真的担心她?想到他一脸云淡风轻,却为她捏破酒杯,莫非……朗晴迸出一抹欣喜……

    “梁姑娘可认出你?”

    他的话让她暂时撇下心思,回道:“我不知道,在她心底我早死了,何况我还易了容。”

    “为何在她心里你早死了?”他又问。

    朗晴在他手上倒了药粉后,才道:“当年师父要从我们之中选择传人时,我选择退出,传人不传人的我不是很在意,但师父大发雷霆,骂我不知长进没出息。”

    她一脸困惑地抬起头。“不是有句话,人各有志,怎么我就不能这么答,我每讲一句,师父就骂放屁、放屁。”

    傅翌容泛出笑意。“想来你师父是属意你的,偏你不识抬举。”

    她眼睛一亮。“师父是常说我不识抬举,其实我对学医没兴趣,偏偏师父威胁我……”她顿了下,重新整理思绪后才又道:“后来我听话学了,反正我随便学学,装笨总行,可师父好厉害,一眼看出我在装笨,给我下了通牒,我再想混水摸鱼,她就杀死梁婍,我没辙,只好答应。”

    他眉间摺拧。“你与师父还有梁婍如何认识的?”

    她包好他的手指,才道:“我跟梁婍都是师父救回来的,小时候的事我不大记得了,好像是师父路过山谷的时候,看见我受伤躺在那儿,就把我救回去了,梁婍与我差不多际遇,早我一年拜师。”

    “她真叫梁婍?”他盯着她低垂的颈项。“你不是怀疑她是假的?”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因为跑出来第二个梁婍,所以我才怀疑,可她是不是梁婍也不关我的事,我不过是与你们聊天才随口胡扯一通。”

    见她假装忙碌地收拾瓶瓶罐罐,他故意道:“你倒是会扯,什么三十三天天上玉女临凡世,八十一洞洞中仙女下瑶池,说得真切激动,却不知你与梁婍早是认识的。”

    朗晴抬起头,没有丝毫愧色,反而得意道:“我可是准备很久,怕自己演得不够生动。说真的,你可有瞧出什么破绽?”

    “起初没有,后来你倒在假山,才开始觉得你不对劲。”当她执意想去霍家堡看热闹时,他就生了疑心,不过当时并未多想,毕竟凑热闹也是人的天性。

    直到她接口上茅厕,却倒在假山时,他才多留了几分心眼,之后慢慢回想她先前的一举一动,又找出一些疑点。

    谎言总是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掩着一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说不知梁婍是真是假,他不相信,但他不想在此事上多费神,先把来龙去脉问清楚比较重要,细节可以稍后再推敲。

    “还没说到梁婍何以认定你死了,发生什么事?”他问道。

    “她的资质没有我好,对我生出怨心。”她露出哀伤之色。“不管我做什么都错,赢她,她气我;输她,她说我取笑她、看不起她,没认真比赛……”她烦恼地抓抓鼻子。“到底要我怎样呢?”

    “你何须在意她?”傅翌容蹙眉。“这种人满口抱怨,错的都是别人,不理便是。”

    她嗔他一眼。“我也不想理她——”她收口,神色不安。

    “怎么?”

    “她也是可怜人,对我又有恩惠。”她烦心地倒酒,仰头饮尽,随即咳了几声。

    “喝慢点。”他拿走她手上的酒壶,为她倒了一杯。“接着说。”

    她握紧酒杯,盯着酒液上的烛光倒影。“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些枝枝节节的摩擦跟争吵,直到一年前……岛上来了一个男人,他不知怎么受了重伤,被冲到岛上,梁婍很喜欢他,还说要跟他离开空空岛,师父不许,说那男人不是好东西,她不听,跟师父起了争执……后来师父要我杀了那个男的……”

    他讶异地抬起眉。

    她啜口酒。“杀人对我们来说很简单,一点毒药就成了,我不肯,师父就自己动手,没想到让梁婍撞见……”她咬住下唇,跳过细节,直接说了重点。“梁婍对我跟师父的怨恨,一下爆了开来,对我们下了致命的毒药后,带着那男的离开了空空岛,临走前还放火把岛烧了。师父为了救我,死在……那男人的剑下。”

    眼前是漫天大火、刀光剑影、尖叫、恶毒的话一下涌上脑袋,她的手开始颤抖,酒溅出杯外。忽然,一只修长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将回忆留在遥远他方,她发愣地抬起头,对上傅翌容温柔而平静的眼眸。

    她的心慢慢平稳下来,与他在一起总是很安心,令她不自觉地贪恋这份温柔与宁静。

    第5章(2)

    “头又痛了?”他低声询问,手指抚上她的眼尾。

    她眨了下眼。“嗯……想到就会痛,从由太阳穴蔓延到后脑,一点一点扯着,慢慢扭紧,头发好像要被拔下来。我根本不想找她,但是我必须为师父做点事……”

    “我明白。”他的手轻轻按柔她的太阳穴。

    朗晴又眨了下眼。他的手指温暖舒服,力道也恰到好处,贪恋了一会儿他的温柔后,她才轻声道:“我好多了。”

    她端起酒杯,吸吮一口。“他说他姓傅。”

    他放下酒壶,轻声道:“傅?”

    她颔首,将酒杯放回矮几上,偏头看他,双眸映着闪动的烛火。“跟你同姓,是不是很巧?”

    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定定地看着她。“是很巧。”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她的手抚过杯缘。“他说师父心理不正常,不是好人,所以他帮我杀了师父,是对我的报答。”

    她吞了口口水,揉着眼角。“他说他叫傅翌容。”

    风在窗外吹来,吹灭一盏烛火,暗影浮动,他冷厉的声音像刀子刮了过来。“我没去过空空岛。”

    她第一次听奥他如此寒冷的声音与表情,莫名地让她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她一笑便无法遏止,连眼泪都挤了出来。

    她的反应让傅翌容困惑,他涩声道:“你在开我玩笑吗?”

    她摇头,抹去眼角的泪。“我说的是真的,他说他叫傅翌容。如果师父不正常,他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他弹了下手指,点亮角落的蜡烛,她开心地拍手。“厉害。”

    “他长的什么模样?”傅翌容沉声问。

    “不知道。”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时候我的眼睛看不见。”

    他皱眉。“为什么?”

    “制药时不小心伤了眼睛,不过我知道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声音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她又倒杯酒。“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了。”

    “别喝了,小心明天头疼。”他按住她的手。他晓得她想忘却、麻痹自己,可猛灌酒对身体只有戕害。

    他虽不喜欢她哭泣,不喜欢她露出哀伤的神情,却更不愿她以酒压抑自己,醉生梦死,泡在酒缸里只会让事情更糟。

    “不会的……”

    “听话。”他的声音淡淡的,眼神却很坚定。她难过时,他能陪着她,慢慢地她便能忘记过去。

    他暖暖的声音与温和的神情舒缓了她紧绷的情绪,她点点头,说道:“好,不喝了。”

    他唇畔漾起一抹微笑。“喝茶吧。”他将茶水倒进她碗中。

    她往后仰,双手撑在地上,望着一轮明月。“空空岛上的月亮看起来特别大、特别亮。满月时,师父的心情总是很差,打人、骂人的,什么都来,前几年我总想着怎么逃走,但四周都是海,哪里也去不得……师父没有疯,也不是很丧心病狂,我不会说她是好人,但她有时对我还不错,总说我像师叔,为人爽朗,不似她总钻牛角尖,梁……梁婍就像了她的性子,师父临死的时候说,要我不需难过,她想死很久了,不过是赖活着,虽然她是救世神医,却医不了自己的心病,我呢……从此海阔天空,想去哪儿便去那儿,无须记挂她,仇也不需报,只有一件事我得去做。她在梁婍身上下的毒,会在一年后发作,让我亲自去了结她,让她少受点苦……”

    泪水潸然而下,她却不自觉。“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师父,她很严厉又常对我们下毒,然后让我们自己去解。我烦心的时候就跳进海里、躲到洞穴里,看着鱼儿游来游去的就觉得快活。望着蓝天的时候,我想,岛上日暖风和、白云隐隐、绿水依依,三月天时花舞满天,宛如人间仙境,可为什么师父跟梁婍总苦着脸,是我怪还是他们怪?”

    “是她们怪。”

    他认真回答的话语让朗晴噗笑一声,忽然察觉脸上的湿意,她不好意思地抹去。他拉下她的手。“别用袖子擦。”

    他拿出帕子,为她拭泪,她忙道:“我自己有帕子。”她从腰间抽出鹅黄色帕子,在脸上乱抹一通。

    他哂笑道:“你是擦脸还是擦桌椅?”

    她跟着笑了两声,眼眸低垂。“我本来没想说这么多的,不知怎么回事,嘴巴一动就停不了,你就当耳边风,听过算了。”

    “我帮你记牢,你都忘了吧。”

    她惊讶地抬起脸,明亮的双眼,依旧隐着水气,让她添了几许柔弱。

    她摇头。

    “我上山拜师两年后,师父让我到树林里采野菇,找不到他指定的野菇不能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师兄弟们都进过林子,是师父试炼心性跟胆量的一环。晚上的林子很可怕,什么怪声都有,虽然带着火把,可照着的每样东西都生出一个影子,风吹过时,火影摇晃,魑魅魍魉就藏在里头等着出来吓人。我越走越害怕,又不敢停下,可一个地方却绕了许久都绕不出来,我想可能是师父在此设了奇门遁甲。然后我看见一个人影晃过,白色的外袍、长长的头发,就跟师兄们说的女鬼一模一样。”

    朗晴睁大眼。“真的有鬼吗?”

    他浅笑。“我不知道,但那时我突然不害怕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头。

    “我觉得那是师兄们扮来吓我的,我捡起石头丢过去,果真听见一声很小的吃痛声,然后我就不害怕了。可是接下来好几年,我都梦见自己在林子里奔跑,怎么都找不到路。”

    “你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可以取生栀子四枚、葱白两根,还有一点面条碾成末,再用唾沫调稠,敷在关穴上,三天后再换一次即可。或者服用牛黄清宫丸,我自己也吃……”见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朗晴惊觉自己多嘴了,忙道:“后来呢?”

    他喝了口茶后,才道:“你性子好,运气却不好,遇上了钻牛角尖的师父、师姐,末了又遇上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你就当自己在漆黑的林子里走,虽然担心受怕,可总算走出来了,恶梦或许还会持续几年,但你终会好的。”

    他温柔的话语让她心里一阵骚动,又甜又暖,像是喝了蜜。她长长地叹口气。“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你半夜若是惊醒或睡不着,尽管来找我。”

    她笑着点头,明白他只是在安慰她,也没当真,随口应道:“好。”

    “冒充我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朗晴摇头到:“不晓得,我以为梁婍会跟他在一起,没想到她却在霍家堡,现在又被伏雁楼的人掳走,我想应该有关联吧。”

    “所以你到我府上不是凑巧?”他又问。

    “我进城时你正巧不在,本想等你回京时再作打算,正好易公子请我进府看病,我便顺势留下。”她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却瞧不出半点动静,只得厚着脸皮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他和煦道。

    她不自觉地松口气。傅翌容温文有礼,而且待她也不错,行事又稳健,与他一起什么烦恼也不用愁,就连吐了苦水他都能想法子安抚她,是个能深交的朋友,她不想两人间横生心结。

    他抬手抚上她的太阳穴。“头还疼吗?”

    “不疼。”她尴尬地想闪躲,他却早一步放下手。

    “你体内的毒……”

    “没什么大不了。”她摇头。“其实我也弄不清头疼是毒性的影响,还是心病,每次只要想到以前的事就不舒服。”

    即使事前已经喝了果子酒,但见到梁婍后,头还是痛了,她猜想心病影响较大。

    “你说只有七、八成把握。”他思虑这是不是该让唐门的人瞧瞧,或许有法子可解。

    “师父临死前把解毒的几味药草偷偷告诉我,但药引我必须自己去寻。”她叹气。“我这算是作弊,梁婍若知道,定又会觉得师父不公。”

    他冷言道:“她对自己的师父、师妹下毒,还帮着外人谋害亲师,早被逐于师门之外,还谈什么公义公正?”

    朗晴叹口气。“你说的是。”

    “你何以对梁婍如此忍让?”他凝视她不安的神情,从方才谈话至今,她提到梁婍时都无怨恨之意,实在奇怪。

    “毕竟同门一场。”她盯着碗里的茶汤。“她有时对我也不错。”她吸口气,故作疲累地说道:“赶了一下午的路,好累,眼皮都要合上了,我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傅翌容自是明白她不想再谈,也没强迫她。“去睡吧。”

    她调皮地朝他拱手,微笑道:“承蒙傅兄开导,心情舒坦许多,在此谢过。”

    “举手之劳,晴姑娘不需客气。”他报以笑容。

    她高兴地收好包袱,放松地躺倒靠墙的木床上,没多久便沉入梦乡。确定她睡着后,傅翌容朝窗外放了青烟,慢慢移至床边坐下,凝视她的睡颜。

    “你真的叫朗晴吗?”他的手指覆上她的太阳穴,轻轻抚着,她在睡梦中轻叹一声,翻身抓住他的手,嘴角勾着浅浅的笑。

    她温暖的柔荑与脸上的甜笑让他打摺的眉头松了开来。不管她是不是朗晴,既然她选择自己,他便不会放手。一思即此,他浮躁的心也慢慢沉淀下来。

    第6章(1)

    天才微亮,朗晴已伸着懒腰醒来,转头时正好瞧见傅翌容平静俊美的睡脸,她悄悄坐起,开心地瞅着五步外的另一张床。

    她无声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蹲身凝视他。一早看到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心情真是愉快,让她想起夏天时一觉醒来,树上正好掉下成熟的香甜水果。

    想到昨晚他帮她揉抚眼角,芳心怦怦地加快。他是不是有些喜欢她呢?

    她歪着头,双颊升起红云,抬手想摸摸他的脸,中途却硬生生停下,虽然很想轻薄他,理智却在摇头,他武功高强,怕她才碰到他就醒了吧,不对,就不定他现在早醒了,只是装睡骗她。

    她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下,忍不住捂嘴窃笑,既然如此,她便顺势而为,立刻伸手掐住他的鼻子,禁不住闷声笑了起来。

    下一瞬间,她的鼻子也让人掐住,他睁开清明的眸子,对上她讶异的双眸。

    “你在做什么?”

    两人互捏鼻子的滑稽模样让她笑出声。“哈……我……我叫你起床。”

    他拉下她的柔荑,微笑道:“我已经很久没让人用这种方式叫起床了。”

    她眼睛一亮。“是吗,谁敢这样对你大不敬?”

    “我有一堆师兄。”他提醒她,男孩子总是比较调皮。

    她不由心生羡慕。“真好,可惜我——”她忽然止住不语。

    他猜她是想到自己古怪的师父与师姐。“你想认识他们吗?”

    她的眸子又亮了起来。“好啊,可以吗?你的门派不是很神秘,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他好笑道:“什么陷阱?”

    “见到他们以后就得把我双眼弄瞎,还得毒哑,不许泄漏半句。”她严肃道。

    他笑道:“想哪儿去了?”他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

    调皮地呵笑两声,突然发现他还捏着她的手脸蛋热了起来,赶忙抽手。他也没紧握,顺势坐起身子,拉她坐到他身边。

    不想她恼羞跑走,他略过她脸红的事不提,问道:“怎么弄的?”他翻过她的左手腕,抚过突起的疤痕。

    她的心口顿时发痒,定下心神说道:“小时候调皮不小心打破花瓶,割了一道伤口,手盘差点断了。”

    拇指再次细细抚过她的疤痕,朗晴只觉全身都被撩动,又麻又痒,受不了地把手抽回来。

    “很久了,也不痛了。”她故作镇定地说,脸颊却是又红又烫。

    她的羞怯让他微笑。她本想起身盥洗,忽地看见他坏心的笑容,心底的疑惑像泡泡一样,啵地破裂,她再也憋不住,冲口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傅翌容定定地望着她红透的脸,正欲回答,门板响了起来。

    “客官,您醒了吗?外头有人送来拜帖。”

    傅翌容挑起眉宇,下床前抬手滑过她烧红的面颊,低声道:“晚点我们再谈。”

    朗晴怔怔地看着他起身开门,羞赧地低头喟叹一声,旋即又为自己的没出息感到气愤。她是要‘娶’男人回家的人,怎么能这般忸怩,他会吃豆腐,难道她就不会吗?

    “楼下来了几个人,说他家公子邀请两位到蓝月小筑作客。”小二递上拜帖。

    傅翌容接过帖子。“蓝月小筑?”

    “离这儿不远,上个月才建好,听说很气派。”小二提供仅知的一点线索,“听说里头住了个病公子。”

    傅翌容点头道:“我们一会儿就下去。”

    “是。”小二掩门离开。

    “什么病公子?”朗晴走了过来。

    傅翌容找开拜帖,朗晴顿时皱下眉头。

    “怎么?”

    朗晴抚过拜帖,而后将指尖凑到鼻下嗅闻。“是金盏花的味道,空空岛上很多。”她瞄向署名,刻着蓝月公子的红印规矩地盖在左下角。

    傅翌容沉吟不语。

    朗晴晓得他是在担心她,立即道:“我没事,不管是梁婍还是那冒你名的男人,我都准备好了。”反正该来的躲不掉,更别说她没有要躲的意思。

    见她一脸坚定,他点点头。“梳洗后就下去。”

    她转身走向床边收拾包袱,两人依着平时的步调,没故意拖延也没加快步伐,不疾不徐地梳洗后,才走下楼。

    三名家仆规矩地站在一旁等候,傅翌容先让小二上早膳,把朗晴喂饱后才上路,两人婉拒了坐马车,骑马直奔蓝月小筑。

    约莫奔了七、八里,远远便见到湖旁筑了几条长堤,堤上每百步一亭榭,水边绿柳垂垂,桃杏交错而生,为一片翠黛添上几许嫩红。

    朗晴怔怔地望着四周景致,总觉得与空空岛有几分相似。仆役领着两人往水榭走去,傅翌容在瞧见水榭里安坐的人时,温和的眸子浮现一抹冷厉——原来是他!

    “贵客远道而来,蓬毕生辉啊。”男子穿着一身白,笑容满面地起身相迎。

    朗晴盯着他,默不吭声,觉得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他的长相,熟悉的是他的气味,不用介绍她也晓得,此人就是当日被海水冲上岸的男子。

    先前她不知道他的长相,如今见了便明白梁倚为何会喜欢上他。傅翌容与他都是极好看的人,唯一不同的是傅翌容的双眸温和淡漠,眉宇间是英朗之气,眼前的人却有股魅惑之气,眼神热烈烫人。“我一直觉得你不会那样就死掉,果然如此,我想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男子笑容满面地看着她。“我姓沈,沈令飚。”

    “不是傅翌容吗?”朗晴冷笑。

    他哈哈大笑。“只是开开玩笑。”他转向傅翌容。“傅兄不在意吧?”

    “很在意。”傅翌容冷声回答。

    沈令飚扬起眉头。“可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认识,说来还是要感激我的。”

    朗晴不想与他多废话,直接切入重点。“梁婍呢?”

    “从你口中说出梁婍两字,还真是有趣,朗姑娘。”他轻声笑着,故意在朗字上加重音量。

    朗晴握了下拳头,正欲骂人,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阵温暖,她讶异地转向傅翌容,发现他正握着她的手,眼神透着安抚之意,示意她稍安勿躁。

    一接触到他平静的表情与双眸,朗晴不安愤慨的情绪中消融的雪花,慢慢淡去。

    “我想人不在这儿,走吧。”傅翌容低头对她说道。

    朗晴配合地点头。

    沈令飚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两人握着的双手上,他冷冷一笑,忽然拍了拍手。

    “怎么,不想见见老朋友吗?”

    拍手的声音方落,廊道另一端出现一顶竹轿,由四名汉子抬着,朗晴讶异地看着坐在上头,脸色苍白的黄霄,傅翌容则是蹙下了眉头。

    当竹轿被抬进水榭,黄霄抚着胸口,扯出一抹笑。“你们怎么来了?”

    四名汉子将人放下后便退出水榭,停在一定的距离外。

    朗晴没与他废话,直接说道:“你的气色很糟。”看样子也中毒了。

    黄霄轻笑两声,随即捂着胸口,苦笑道:“我都一天没吃饭了,气色怎会好?”若不是先前买她两颗解毒丹,他恐怕撑不到这时候。

    “是我疏忽,失了待客之礼。”沈令飚对属下说道:“上菜。”

    “算了,在这里我也吃不下。”黄霄摆摆手。

    朗晴掏出一颗墨绿色药丸给他。“吃了会好一点。”

    黄霄伸手要接,忽然一支飞镖疾射而来,朗晴听见地一声回过头时,紧接着便扑通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掉进水里,完全不知方才有多惊险,若不是傅翌容以石子把偏飞镖,她的小命早不保了。

    沈令飚勾着笑。“多日不见,傅兄的指上功夫还是如此厉害。”他的目光扫过他手指上捆绑的棉面,见血迹渗出,心中闪过一丝得意,没想到他手指受伤了。

    傅翌容没搭话,眼神瞥向黄霄,无声询问他的状况,黄霄点了下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既然你们不想聊天也无胃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沈令飚为自己斟杯酒。“黄霄可以离开,但朗姑娘要留下。”

    “不可能。”傅翌容冷声道:“两个我都会带走。”

    沈令飚轻笑。“如果你有十双手,我相信,可你现在孤掌难鸣。”更别说此处是他的地盘。

    “还有我呢!”朗晴立刻道。

    沈令飚转向她,眼神闪烁不定。“用毒吗?”

    “嗯。”她坚定地颌首。

    “你忘了我有梁婍。”他朝她眨了下眼。“我的属下都事先服过解毒丹了。”

    朗晴叹气。“那又如何,我若真要他们死,他们又岂能活?”

    “问题是你下得了手吗?你可是个大夫。”沈令飚反问,他们既服了解毒丹,一般的毒药起不了作用。“在岛上,你不是没机会向我与梁婍下毒,但就是下不了手。”

    “若知道你会恩将仇报,我定会杀死你。”她激动地要上前,即让傅翌容抓住手臂。

    “冷静点。”他温言道。“不需理睬他的话。”

    朗晴伸手去取腰间的葫芦,闷头喝了一口。

    “你真是一点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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