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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麻烦你这次务必要交给范姜维雍啦!而且要确认他真的看完这些信,人家等他的回信等好久了说。[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叫丽丽的女孩央求。
“对啊,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喔!而且要叫范姜维雍马上看。”又一名女生附和。
“嗯……我想,范姜维雍他应该不会听我的话。”崔嫒娜无奈地说。
要范姜维雍听她的话,还不如要一只小狗听从她的指挥还来得容易许多。
“怎么会?你们不是打小一块长大的邻居吗?你跟他应该很熟稔,他怎么可能不理睬你的话?”
升上中学以后,崔嫒娜出落得益发亭亭玉立,大家都称赞她会念书人又长得漂亮,同学们更是羡慕她的才貌双全。
尤其更叫人欣羡的是,她家隔壁有个超级大帅哥,一想到她可以每天见到范姜维雍,大伙儿纷纷直嚷老天真不公平,竟然把所有的好处都让崔嫒娜一个人给占尽,她和范姜维雍可是青梅竹马唉,多浪漫的关系呀!
然而大家殊不知,崔嫒娜打小所遭遇的非人待遇,根本不是她们所可以想象的,因为她们心目中的王子——范姜维雍,就是多年来折磨她的罪魁祸首。
“这……”有苦难言,崔媛娜只觉得头要进裂。
说了她们也不会相信,因为范姜维雍是她们的王子,完美超凡的王子,她们永远都不会相信心目中的王子是邪恶不仁的坏家伙。
“喔,崔媛娜,你该不会是想一个人独占范姜维雍,所以才不肯帮我们送情书吧?你怎么可以这样阴险!”隔壁班的李娟玲快怏不乐地说。
这番话像是在湖心投下石头般,引起阵阵涟漪。
“真的吗?崔嫒娜,你也喜欢范姜维雍?”
“啊,如果娜娜也喜欢,那我们岂不都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真的吗,崔媛娜,你真的喜欢范姜维雍?”
一句句追问的话,来得又快又急,像四面八方的针,狂扎她的脑门。
“等等,你们饶了我吧,我要是喜欢范姜维雍,我名字给你们倒过来写。”崔嫒娜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不够、不够,这算哪门子毒誓?”女同学觉得不够恶毒。
“要不……要不我拉肚子,掉光头发,眼瞎腿瘸,一辈子都画不了画……”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崔媛娜把肥皂剧里见过的可笑毒誓,通通搬出来宽慰这些范姜维雍亲卫队的心。
天可怜见,她崔媛娜宁可爱上学校门口的校狗阿福,也不会去喜欢上范姜维雍这个惹人厌的骚包男。
远远的,官贤卿就看到崔媛娜被困在人群中动弹不得,她赶紧回教室拿了一只垃圾袋,飞也似的往崔媛娜的方向跑去。
“来啊、来呀,快把信放进来,晚了,娜娜可是会错过把信交给范姜维雍的大好时机,一个一个来,不要挤不要推,把信放整齐,范姜维雍一定会爱上你们这些温柔可爱的小姑娘。”像市场的大婶,官贤卿吆喝着众家女孩。
果然,大伙儿不再逼问崔媛娜,纷纷热切地把写满爱意的情书谨慎地放到垃圾袋里,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崔媛娜对官贤卿投以感激涕零的目光,若不是她,今天肯定又要被这些热情同学给淹没了。
哼,又是范姜维雍惹的祸,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来短时间要解决范姜维雍这个祸害是不大可能了。
官贤卿仔细打包,这些情书好说也有好几公斤吧!
“好了好了,收件结束,明天请早,大家请赶快回家去,静候范姜维雍的来信喔!”
打发了热情的女同学,崔媛娜腿软地蹲在地上,“贤卿,送我一把美工刀,我要杀了范姜维雍。”
“我看你杀了自己还比较快。”官贤卿嫌恶地拍拍自己手上沾染的信纸香味。
“现在怎么办?扛去垃圾回收场吗?”她睐了那堆废纸一眼。
“不行,数量这么庞大,会被发现的,不过,你如果不想活的话,我没意见。”
“可是,这么多,难不成真要扛去给范姜维雍?”崔媛娜真的超级想死的。
她不懂,范姜维雍不过是长得高了点,可是他卑鄙的性情、阴险的人格根本不足以让大家这么崇拜,为什么所有的女生还是对他着迷至极,像那种书包塞满情书的登徒子,应该把他抓去浸猪笼才是。
“拿去砸他吧!”这是官贤卿惟一想得到的好法子。
“OH!Bullshit!”
“Bullshit?我看你赶快想想怎么补血益气还比较实际,因为范姜维雍一天不消失,你这搬运工的苦差事就当定了。”
“贤卿,谢谢喽,我又欠你一回。”
“别谢,把那套怪医黑杰克的漫画送我就好。”她潇洒地拍去双手沾染的灰尘。
“休想。”那是崔嫒娜的生命,打从父亲把黑杰克送她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得过黑杰克。
“切,就知道你。”官贤卿死命地戳她肩膀,“还愣着不走,当心待会又一袋,我看你干脆改行当收垃圾的好了。”一阵戏谑。
好不容易下了公车,巷子口,崔媛娜就看见范姜维雍骑着摩托车,一旁紧紧挨着他校的女生,两人在角落情话绵绵恩爱至极,瞧那女生脸上陶醉欣喜的表情,不难想象范姜维雍会说什么恶心的话语。
“自以为是大情圣,光天化日,恶……”崔媛娜赏了他一个白眼,遂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从小学开始,她就不跟范姜维雍走同一条路,宁可辛苦地绕远路,也不想遇上那个蠢家伙,多年来始终不改。
背对着马路的范姜维雍坐在车上,任身前的女孩极尽所能地撒娇,他还是一副没兴趣的模样,忍着哈欠,听着沉闷无聊的告白。
嗯,这些女孩子除了做作、撒娇之外,到底还会什么?范姜维雍不断深思。
听着对方连绵不绝的嗲声嗲气,他觉得无聊至极,心想,与其在这里被精神折磨,倒不如把这些时间拿来戏弄崔媛娜,因为看她窘迫狼狈的气恼模样,他就觉得有趣。
忽地,眼前叫梅芬的女孩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公车站牌的方向瞧去,范姜维雍眼神无奈地一扫,呵,偏巧就撞见隔壁那个突然身高抽长变形的矮冬瓜,正用睥睨轻蔑的眼神赏他一个白眼,让他浑沌的精神霎然振作。
“那不是你家隔壁的妹妹吗?叫崔……什么来着?”
“崔媛娜。”眼神深邃锐利的范姜维雍代为说明。
哈哈,说曹操,曹操到,该怎么戏弄她呢,今天?范姜维雍的内心不断浮现各式各样的坏念头。
“喔,对,就是崔媛娜,她跟我弟弟在同一个画室,听说整个画室的男孩子都在暗恋她,看来你跟她受欢迎的程度还真是不分轩轾。”
他猛然回过头,“不会吧,你说整个画室的男生都暗恋她?”错愕的范姜维雍差点摔下车。
“是啊,她长得甜美清秀,连我弟都疯狂地迷恋她,成天崔媛娜长崔嫒娜短地说个没完,对了,你可以帮我弟要到她家的电话吗?他很想跟她做朋友。”
他掏掏耳朵,“那个凶巴巴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爱哭又爱告状。”范姜维雍觉得荒唐至极。
“我弟就是喜欢她嘛!拜托喽!”娇声软语后,梅芬纳闷问:“对了,她不是要回家吗?怎么不走这里?”
她知道范姜维雍的家,但是高级住宅区警卫森严不好进入,她只好等在范姜维雍必经的巷子口,只是那个叫崔嫒娜的小女生为什么不走这儿?
“可能是需要减肥,所以想多走一段路吧!”范姜维雍坏心地冷笑。
“减肥?她身材高瘦得叫人羡慕,况且初中生就在减肥,会不会早了点?”
“她以前在美国是个小胖妹,要不是靠着这些年的健走运动,她早成了热气球了,不过,是飘不起来的那种。”他极尽刻薄之能事。
“喔,天啊!范姜维雍,你讲话还真恶毒,呵呵……”梅芬娇笑起来,明明是斥责,却还趁机摸了他胸膛一把,笑得咯吱咯吱的像火鸡。
瞪着偷袭他胸膛的手,范姜维雍不禁蹙眉嘀咕女生真的很做作,这辈子他都会如此深信不疑。
“唔,我要回去了。”再不走人会错过和崔媛娜吵嘴的机会。
“你要回去了啊,那么约会的事……”梅芬的脸染着红霞,故作娇羞地低垂着头。
“再说吧!最近要准备考试了,等考完再说吧!”他报复地拧拧女孩的脸。
未料,此举动却反倒弄得梅芬心花怒放,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
“那、那我等你电话喔……”娇羞的她声如蚊蚋。
范姜维雍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忽地恶作剧的思绪闪过脑海,范姜维雍突然抓过她的手,“嗯,对了,这是你弟要的电话,拜。”
用原珠笔在她手心写下崔家的电话,跨上摩托车,范姜维雍投以潇洒帅气的微笑后呼啸离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范姜维雍钦佩自己的灵光一动。他是故意陷害崔嫒娜的,只要崔爸接到男生打去的电话,他敢保证,她肯定有一顿好骂的。范姜维雍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可不是真的想拉起友谊的桥梁,因为他是坏蛋,崔媛娜眼中的超级大坏蛋。
几分钟后,崔媛娜驮着那袋情书,口中咒骂范姜维雍的滥情,一抬眼,那个罪魁祸首已经坐在摩托车上,分毫不差地把她的狼狈看进眼底。
“扛金条啊,瞧你卖力的。”手肘靠着摩托车上的面板,他把手心抵在下颚,一脸揶揄。
“哼,滥情的家伙。”
“我滥情?我滥情总好过你装清纯吧?怎么样,把画室里的男同学迷得团团转,很得意吧,矮冬瓜?”
“谁是矮冬瓜?我已经长高了,臭范姜维雍”
“范姜维雍不是你可以叫的,小妹妹,记得叫哥哥,有没有礼貌啊你。”成天范姜维雍、范姜维雍地喊,好歹他也大她个五六岁,没礼貌的丫头。
“啧,我的礼貌只给懂的人,对于你这种低级家伙,没叫你人渣已经便宜你了。”她回以颜色。
“母老虎,幸亏老天垂怜,让你减肥成功,要不然,我真怕每天半夜醒来都会看见你飘在半空中。”
“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啊,就只是觉得有这么丑的热气球在天上飞,怪可怕的。”范姜维雍一脸无辜地挑衅道。
崔媛娜气得猛喘,这才想起她手中这袋厚重的垃圾,脑海中闪过恶劣,只见气冲斗牛的她双手死命一抬,勉强跑了几步,然后把这一袋的情书全扔上范姜维雍。
“好好去享受你的滥情吧,死范姜维雍。”
她气呼呼地走了,口中不住发出野兽的嘶吼,六十五号的大门砰了一声嘎响,崔媛娜彻底把范姜维雍甩在门外。
范姜维雍瞪着面前宛若天女散花的信件,差点没被这些浓呛的人工香味给呛死,一阵乱咳。
“咳、咳、咳……臭丫头,敢拿东西砸我,你等着遭殃吧!”范姜维雍跟着下车,无视于四散一地的情书,大脚狠狠地踩过,接着,六十三号的大门呼应似的响起砰声。
果不其然,崔媛娜一进门,崔学横已经凝着一张脸等着她。
“爸,干嘛又用你的牛眼看我?”
“娜娜,你交男朋友了是不是?”他威风凛凛地问,背地里紧张万分。
“拜托,我哪有?”她觉得可笑。
“那为什么有男生兴奋地打电话来家里找你,这电话难不成不是你给的?”
“我才没有——”
“没有,电话都被我接到了还说没有。”崔学横激动不已。
“爸,我们家的电话又不是国防机密,随便一个人打电话去查号台要求崔学横教授的电话,啪搭啪搭的计算机就会显示了,关我屁事!”她把罪过推给父亲。
“可、可是你出门穿这什么裙子,这么短。”
崔学横深深觉得养女儿真辛苦,成天得害怕她被人拐骗,害怕她早早跟男人跑,害怕她受伤害,害怕……总之社会乱象横生,养个女儿真是够叫他提心吊胆的了。
“爸——这是制服,学生制服。”
“啊?制服……”崔学横脸色有些怪异。
“对,制服。”崔媛娜真的快要被父亲给鲁死,凝着一张脸,决定早早躲回房间,省得清静。
都是范姜维雍,只要遇上他,她就会倒霉,范姜维雍根本是男人祸水——
第3章
早春,艺术研究所里,崔媛娜枕着胳膊靠在所办公室一隅呼呼大睡,熟睡的程度宛如走入无人之境,毫不忌惮,一旁桌上还搁着大叠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籍。
官贤卿推门一走进来,就看见崔媛娜小嘴微启睡得牲畜无害,只差没淌出一条经由口水粹练的蜿蜒河流。
何其有缘,她和崔嫒娜从中学开始成为同学,一起上画室,一起沉迷看漫画,好姐妹的好交情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
尔后官贤卿和崔媛娜考上了一南一北的大学,距离远了交情却依然好得很,四年后两人有志一同地在同个研究所碰面,这样的机缘巧合也只能说她们两个真的很有缘,像是前辈子注定了似的。
至于崔媛娜的头号敌人——范姜维雍,说也离奇,这家伙竟然高中一毕业,就申请到美国念大学,记得当时真是跌碎了不少怀春少女的玻璃心,有人心碎痛哭三天三夜无法平静,濒临跳楼的崩溃边缘,惟独崔媛娜欣喜若狂,为此还狂欢了十天半个月以兹庆贺,就差没有摆流水席酬谢众神保佑。
不过也就因为范姜维雍的突然出国,得以保存两人的性命直到今天,要不然,官贤卿真怕哪天他们一言不合,当真拿刀互砍,青梅不竹马的两个人就得提早去见阎王喽!
“嗯唔……”沉睡的崔媛娜传来几声呓语。
“啧啧,这女人就不能留个好名声给大家探听探听吗?亏得所上一帮人把她当做梦中情人,而她大小姐竟然堂而皇之地在这里就呼呼大睡起来,分明是被猪附身了。”官贤卿走过去推推崔媛娜,“娜娜,闹水灾了啦!”
“唔……谁?”崔媛娜抹抹略微湿濡的唇,转个方向又要睡去。
“还谁,我啦谁,你昨晚是熬夜画画还是赶报告?唉唉,崔媛娜,快点醒来了啦,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有事?”她又推了崔媛娜一把。
原本想约她去看电影的,偏偏娜娜推说有事,既然有事还不醒来,与其不办正事赖在这儿酣睡,还不如陪她去看电影。
“崔、媛、娜——”明白她的睡功堪称出神人化,官贤卿只得又喊了一回。
“嗯,几点了……”崔媛娜口吻迷蒙地问。
困,真的好困,她生性嗜睡,偏偏昨天为了一份报告,挑灯夜战不打紧,今天还得到教授办公室当差,所以等不及夜晚的到来,她已经精神不济地歪倒在办公室,对周公的教诲慨然臣服。
“快六点了。”
“六点喔……”双眸猛然一瞠,“啊啥?”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崔嫒娜,一听到时间,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数量庞大的瞌睡虫顿时跑得不见踪影,她口中则不断低喊嘀咕:“啊,糟了、糟了,一定又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崔媛娜的手机已经当、当、当地响了起来,只见她手忙脚乱地找不到手机,还是官贤卿睿智地拨开杂乱的桌面,在一叠资料中翻找出狂震不休的手机。
“喏,在这里,我的大小姐啊!”
崔媛娜一把抓了过来,“喂,喔!姨姨,嗯,我马上就过去,真对不起……”只见她连番点头道歉,“我知道,我马上到,待会见。”
待她挂上电话,官贤卿凑过脸来,“姨姨?范姜的妈妈?她找你做啥?”好久没从崔媛娜口中听见这个人了,是以她一脸好奇。
“别说了,衰事一桩,那个恶贯满盈的范姜维雍回来了,今天晚上是他的洗尘宴,我爸爸打从一个礼拜前就对着我耳提面命,严格命令我非得把时间空出来不可,偏偏我还是注定要迟到挨骂了。”嘴巴忙着说话之际,双手还马不停蹄地收拾着她凌乱的桌面。
“哇塞,不会吧,你的天敌回来了!”官贤卿的眼睛瞪得啵儿亮。
崔嫒娜烦躁地抓抓头发,“可不是,一听到他要回来,我打从前天就做恶梦,怎么办?我看我惨绝人寰的日子又要开始了。贤卿,麻烦你帮我把书放回去,我先走了喔!”随即她如一阵风似的扫出,身影飞快地消逝在彼端。
“喔,你自己保重……”官贤卿目送崔媛娜远去,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哑然失笑地猛摇头。
冤家路窄,他们从小就吵,据说是一路从美国吵回来,还倒霉地比邻而居,每次斗法年幼无知的媛娜总是输,为此她深深痛恨范姜,并且把他列为头号必杀敌人。
好不容易十年前范姜突然决定回到美国念大学,媛娜跟他之间的仇恨才暂告鸣金收兵。
多年不见,原以为范姜他这辈子应该就会长住在美国,没想到媛娜的惬意也不过十年,他还是回来了,这下好了,范姜一回来,嫒娜跟他肯定又有斗不完的法。
这厢,崔嫒娜拦了出租车,央求司机一路飞奔,好不容易在拥挤的车阵中脱困,她跳下出租车,狼狈又仓皇地奔进饭店,怪异的举止惹来众人侧目,每个人都暗自心想,这傻妹是哪里跑来的?
崔媛娜顾不了那么许多,飞快越过饭店服务人员,只见她十分熟悉饭店方向地搭着电梯直上三楼。
“快点、快点……”当的一声后,她喘息不休地走出电梯,然后腿软气虚地扶靠在边墙旁反复地深呼吸几口,接着掏出面纸擦拭着额上斑斑汗珠,待呼吸平顺后这才推门走进饭店为他们准备的私密厅房。
崔嫒娜的动作在狼狈滑稽中又得故作镇定,恍神地浑然不觉有双眼睛打从她走出电梯开始,就已经把她的一切行为举止看得一清二楚,眼睛的主人听着电话彼端的说话,嘴角却已经高高地扬起揶揄。
“对不起,我来晚了。”崔嫒娜垂着脑袋,满怀歉意地静候被训话,不过内心又很不甘心自己即将在范姜面前被数落,总之,她的心情是很糟的。
“没关系,娜娜,快进来,饿了吧,先吃。”欧静娴软声招呼着。
“娜娜,念书很累吧?瞧你瘦巴巴的,看了真叫人心疼。崔老头,你都没给娜娜吃饭是不是?”范姜原就是怜惜这个白玉似的女孩。
打从范姜原结婚第一天,他就开始幻想自己将来有一天能被扎着辫子的可爱女儿没天没地地撒娇,为了女儿,他一定会甘心做牛做马,偏偏可惜自己注定只有儿子,没能有个贴心女儿对他撒娇,为此,范姜原是深深嫉妒着崔学横的,常常恨不得把崔媛娜霸占为自己的女儿。
遭到点名的崔学横板起脸孔冷哼一声,心里嘀咕着,范姜这老家伙真贪心,有个学成归国、事业有成的儿子还不知道满足,竟然还想觊觎他惟一的贴心女儿。
好啦,他崔学横生儿子是比不过他,赚的钱也没他多,但好歹崔家称得上是个书香门第,尤其是有个掌上明珠、宝贝女儿,可以呵护怜爱,撒娇宠溺,他崔学横光赢他这些也觉得爽快,这些范姜老鬼都休想霸占!
况且,范姜老头也不想想,为了让这个女儿安全顺利地成长,他不知道吓出多少冷汗,担心得白了多少头发,这种辛苦范姜原是不会懂得,只是……呜呜,为什么他没个儿子来帮他分忧解劳?至少可以帮忙他看顾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让她免于腐败社会的威胁,老天真不公平。
“范姜,你皮痒是不是?我女儿没吃饭能长这么高、这么美吗?”崔学横不甘示弱地回嘴,“你钱多多,老婆还不是骨瘦如柴,真不知道你有没有给静娴吃饭。我说的对不对,新兰?”他不忘寻求老婆的支持。
一见两个老头又杠了起来,欧静娴跟齐新兰有志一同地退出战线,拼命招呼着崔嫒娜吃东西,不用理睬那两个好争不休的糟老头。
“娜娜,吃点龙虾拼盘。”欧静娴夹了一箸入碗。
“饿了吧?先喝点汤暖暖胃。”齐新兰舀了一碗热汤。
“喔,谢谢姨姨,谢谢妈。”
趁着吃东西的空档,崔媛娜抬头扫了一回。唔?没看见范姜维雍那家伙,他该不会连自己的洗尘宴也错过了吧?一思及此,她觉得放松许多,决定乐不思蜀地大吃起来,她真的饿了。
“哇,龙虾、鲍鱼!”全都是她爱吃的东西,“还有大干贝唉——”如果一会儿再来碗燕窝,那又更完美了。
看到美食就喜滋滋的崔媛娜正张口吃下一颗高汤精炖的鲜嫩美味大干贝,就在此时,一旁的雕花坛木古门被推开,分神的她循着脚步声好奇地别过头。
只见从闭合的门后,一名身穿雅痞西装的高大男人,修长的手指抓着最新科技手机,摆动双腿笔直阔步走来,发丝有型飞扬,衬衫领口潇洒地未用领带束缚,行进间还隐约可以看见他脖子上那条银亮的链子闪烁着光芒,脚下的皮鞋一样擦得晶亮。
瞧,这十足都会精英的打扮,造型不错!
带着好奇,崔媛娜怔然地把视线往上挪移,目光稳稳地定住那人的脸孔,戏谑的眼神、揶揄的嘴角、那眉那鼻,还有那张脸……
天啊,这人不就是那个该死的范姜维雍!
崔媛娜当下愀然变色,眼神一冷,火速把方才的欣赏全打包关入冰窖。
范姜维雍老早就看见她了,打从她踏出电梯开始,那时他正好在接听一通来自美国总公司的电话。她仓皇地奔出电梯,还不忘在门前调整呼吸故作稳定后才优雅地推门入内,瞧她那行为举止,他很难不一眼就认出她来,因为崔媛娜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做作、假仙。
他朝她露出一抹吊诡的笑容,分不清是敌是友,然后就在崔嫒娜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手机往桌上一搁。
“谁打的电话?”欧静娴问。
“美国总公司来的电话,只是交代并确认一些事情而已。”他简单解释。
“维雍真的是长大了,感觉人都沉稳了许多。”齐新兰说。
“可不是,男人有责任才会开始稳重。”范姜原心有同感地说,儿子是他的骄傲,没有女儿撒娇,至少还有个儿子。
面对长辈的说话,范姜维雍只是但笑不语,让他比较感兴趣的是,一旁的崔媛娜似乎还在用那双牛眼傻傻地瞪着他,兴起他尘封许久的捉弄念头。
忽地,范姜维雍别过脸去,冲着她一笑,压低嗓音说:“好久不见,刚刚你狼吞虎咽吃干贝的模样,真把我从陌生的状态一下子拉到熟悉。”
看见他眼底的戏谑,崔媛娜猛然想起自己口中还含着一颗大干贝,心神一乱,她忘了咀嚼就要咽下,准备对他的戏谑回以颜色,谁知干贝不听话地卡住了,她连忙狂咳了起来。
“唔——咳咳咳……”她痛苦地掐着喉咙,眉头拢聚。
先是偷翻了一个白眼,范姜维雍接着从容地伸出大掌,乓、乓、乓地结实拍打着她的背,力气之大,崔媛娜一度怀疑他根本是来索命的,拍这么用力,怕她死不了吗?
突然,一颗完好的干贝从她口中滚了出来,让她从阎王手中逃过一劫。
“咳咳……”她咳得心肝脾肺肾都要崩溃。
“娜娜,你是怎么搞的?”
“娜娜,你没事吧?”
“娜娜,快喝口水。”
“娜娜……”七手八脚,四个大人纷纷对她投以关切。
“没、没事……”崔媛娜涨红了脸,因为她竟然差点在范姜维雍面前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根本是不可饶恕的过失。
第一回合,她不战而败。
冷冷的声调响起,维持在两人听得见的音频,“看到我需要这么吃惊吗?我以为你早知道我要回来的事了。”范姜维雍塞了手帕在她手里,眼神一样轻蔑看人,“把你垂涎的口水擦一擦,真丑。”
她则当是烫手山芋似的一手扔了回去,抓起一旁的饭店面纸,用力地抿抿唇,口气不佳地说:“当、当然吃惊,这就像是七月半看到鬼一样,虽然知道是鬼,还是会被吓到的。”口吻响亮,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听见了。
“娜娜——”齐新兰皱眉地看着女儿。
是怎么了?娜娜怎么看范姜维雍就这模样?
“我……”糗了,她说得太大声了。
“呵呵,媛娜真是越来越幽默。”范姜维雍轻笑出声,冷不防地凑过头压低嗓音说:“不错,是很好的比喻,比起你以前的无谓谩骂,这句话说的很中肯又很真实。不错,阔别十年,我印象中的崔媛娜也不一样了。”
崔嫒娜闪避他的靠近,丝毫不想理睬他,美食当前,与其把时间拿来对付他,不如好好地吃顿饭,反正气死事小,饿死才真是亏大了。
随着一道道佳肴被送上桌,大家重拾对吃食的专注,席间又恢复热闹融洽,独立在美国生活求学,出了校园经过社会化的洗礼,现在的范姜维雍不但可以主导整顿饭的气氛,还游刃有余呢I
“哼,佞臣嘴脸,不过是喝了洋墨水,臭屁什么!届时我也去留个学,看你嚣张什么……”崔媛娜低头闷哼。
在范姜维雍身上,她彻底明白何谓牛牵到北极还是牛的俚语,像范姜维雍这种奸险小人,从以前就惯于使些滥情的把戏笼络众人,即便出国十年,他的心机只会更显城府内敛,别人不知道他的假面,她崔媛娜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憋着气,崔媛娜这顿饭吃得有些痛苦,不能回嘴,只能用吃来发泄她对范姜维雍的不满与厌恶,好涨的肚子……
看来他们俩的关系,是等不到长期冰封后的雪融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崔媛娜真想喝杯热茶,解解肚子里的油腻。
“妈咪,人家想要喝茶,肚子好撑喔!”她撒娇地蹭着母亲的肩膀。
“你喔……”真是爱撒娇的磨人精。
“我也要一杯。”崔学横坐在沙发上说。
“好。”齐新兰转身张罗着茶叶、杯子,“维雍这孩子果然变得出类拔萃,不但人成熟稳重,现在又受到公司的重视,特地把他调回分公司来历练,将来一定成就不凡。”
“对啊,一个人只身在美国生活了十年。经过念书、就业果然独立不少,是可以独当一面了,儿子有成就,范姜老头这下子可就开心了。”崔学横的口吻中难掩羡慕,不免感叹地想,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几时才能够让他不担心?
咳,看来很难,因为除非能找到一个可以让娜娜托付终身的完美好男人,要不然这辈子他很难卸下这个责任。
喔不,即便娜娜结婚生子了,他还是无法放心,一定又要担心她的公婆疼不疼爱她,老公对她好不好,小孩听不听话……哎呀,早知道生个女儿得担心这么多事,他当初就不敢生了,崔学横越想越懊恼,尤其是范姜老头得意的模样,更让他很不是滋味,双手不自觉地揪扯着东西。
“爸,你在干嘛?”崔媛娜一脸狐疑地看着父亲怪异的动作。
“没、没有啊!”猛然一回过神,崔学横尴尬地应声:“我只是在想明天上课的东西。”
“喔。”崔媛娜只是点点头,然后把所有的嘀咕放在心里,因为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她有件事想要跟爸妈商量商量。
“喏,你们父女俩的茶。”齐新兰端着茶走来,在每个人面前放下一杯。
崔嫒娜猴急地啜了一口,“啊,烫……”
“傻丫头,你小心一点好不好?刚泡的茶是烫的,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齐新兰一脸无奈。
“唉呦,因为很香咩。”她把责任归咎在茶香。
“你喔,人家维雍都像个大人了,怎么你还是像个娃儿,根本一点都没有长大。”崔学横担忧地说。
“爸,范姜维雍本来年纪就比我大啊!”她不服气地说。
“但是维雍比你稳重很多、很多,对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可以直呼人家范姜维雍,好歹称声大哥。”
大哥?那未免太抬举他了,崔媛娜一点也不想理会,上前巴着父亲的胳膊撒娇说:“想要我成熟稳重那还不简单,爸,等我研究生毕业,让我也去国外念书吧?这样我也会变得既独立又自主,而且还可以拿个博士学位,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你说好不好?爸……”她娇声甩着父亲的手。
从小父亲就管她很严,总不许她去这、去那,另一方面父亲却又想训练她的独立自主,以至于这些年下来,她只有出门上学念书是独立的,其他一概都是依赖再依赖,所以是个生活教育失败的案例。
“你也想一个人出国念书?”齐新兰有些惊讶,遂而看看一家之主。
“是啊,去念个博士学位,将来也可以像爸爸一样在大学当教授,爸不老说,我们崔家可是书香门第哟!我当然也要像爸爸一样学富五车才行啊!你说对不对,爸爸?”崔嫒娜卯足力气地对父亲下猛药,因为她知道,只要父亲头一点,她就可以背着行囊出国去。
只见崔学横闷坐沙发上沉吟许久,双唇严肃地抿成一条直线,表面上看似波澜不兴,其实背地里百般挣扎。
怎么办?宝贝娜娜也想要只身出国念书,可是她不会煮饭、不会洗衣,除了念书、画画、撒娇,她根本是个生活白痴。更重要的是,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万一一个人在国外遇上什么危难,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身为爸爸的他也救不了她,这可怎么办好呢?
一想到心爱的女儿可能在异国发生悲惨的事情,崔学横的脸顿时严肃紧张,不行、不行……反对的声音不断在发酵。
“爸,好不好嘛?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啊!就去几年而已,如果想念我,你和妈咪也可以来看看我啊!好不好?”崔嫒娜娇声软语地央求着父亲,一边不忘对母亲使眼色,期望母亲帮腔。
“唉,老公,你的意思是……”齐新兰婉转试探。
忽地,崔学横一把拉下女儿撒娇的手,神情严肃凛然,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不行?“爸,为什么?”爸爸竟然拒绝她的请求,崔媛娜觉得太意外了。
“因为你是女孩子啊,爸爸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国外念书,那太危险了。”他激动地回答。
不行,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把一个娇滴滴的女儿独自扔到国外,那多危险啊!
“爸,念书当然是一个人啊,难不成要携家带眷?还是要两辆马车三匹马,奴仆、丫环各一?就是要一个人才能独立啊!”爸爸刚才不是直夸范姜维雍独立又自主,怎么现在她想要独立自主,他就不准?
“不行、不行,爸爸不能答应你,除非……”
除非?那就是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喽!
“除非什么?”崔嫒娜感觉眼前闪过希望的光芒。
“除非你赶快找个好男人结婚,有你老公陪你出国念书,让他妥善照顾你,爸爸就答应你出去念书,届时你们的学费、生活费全部由爸爸独家赞助。”他说得豪气干云,“总之,出国念书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一审定谳,崔学横赶紧躲回书房,生怕多延迟一秒,自己会被女儿的哀求逼得让步。
攒在怀中的父亲的手被抽走了,崔媛娜的脑子约莫有十多分钟的空白,尔后才呐呐地反刍父亲的话。
“结婚?呵呵……竟然要我结婚?等我结婚,那不就是八百年后的事情了,届时我已经鸡皮鹤发、齿摇发秃,哪有那个精神跟眼力去念书,给我放大镜说不准还看不清楚书上的字呢!”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巴呐呐地发傻。
荒谬,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妈咪——”错愕至极的崔嫒娜转而对母亲叫嚷求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的脑袋是坏掉了吗?”
“我也不知道。”齐新兰的反应跟女儿一样无措。
“妈咪,那怎么办啦?难不成真要先找个老公结婚?这样岂不是断送我出国享受艳遇的机会了?”
她明明已经是个成人了,但是很显然的,爸爸还是当她是三岁娃儿。
“娜娜,看来,念书跟艳遇你只能选择其一。”齐新兰给了忠告。
“可是,我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怎么结婚?”崔媛娜头皮发麻,总不能路上拉个流浪汉来充数吧?
可恶,原本她计划等夏天研究生一毕业就出国的,现在却得先找个老公把自己嫁出去,拜托,这哪来得及呀!
况且一直以来老爸总是严禁男生打电话来家里,许多爱慕者一有动作,他就给人家排头吃,要不就是给人家脸色看,照这样下去,她崔媛娜嫁得出去才有鬼啦!
“妈咪,你救我啦!快帮人家想想办法嘛。”她对着母亲耍赖,非要她帮忙想个法子不可。
齐新兰一脸苦笑地看着女儿,“娜娜,要不,你觉得相亲怎么样?”
“相亲?”难道真得开始盲目的约会——
“对啊,这是最讲求迅速、效率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看?”黔驴技穷,一时间齐新兰也只能想到相亲。
燃眉之急,看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崔嫒娜眸光一凛,双手互抡发响,“好,妈咪,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来相亲,我一定要成功。”
她的眼睛燃起无数希望的光芒,浑身充满了斗志。
当晚打电话给官贤卿,告知她的人生计划,官贤卿竟然十分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崔媛娜,我真不知道该说是崔爸疯了,还是崔妈傻了,抑或是你崔媛娜变白痴了,你竟然要去相亲,而且只是为了出国念书!哈哈……”
“官贤卿,你够了喔!”贤卿这家伙竟然这么笑她,枉她还把她当好朋友。
“真的太好笑了嘛!”她揩揩眼角的泪。
“唉,我是要你帮忙出主意,不是要你来嘲笑我的。”
“呵呵……好,出主意,”官贤卿强忍笑意,清清喉咙说:“总之你就打扮得像洋娃娃,一定要像个小家碧玉一样低垂着头,抿唇微笑不露齿,反正男人就吃这一套,然后,然后我受不了了啦,哈哈哈哈……”终末,官贤卿还是克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崔嫒娜把话筒拿离耳朵,狠狠地瞪了几眼,压低嗓音威胁道:“官贤卿,等我明天把你的嘴巴缝上,我看你怎么笑——”
第4章
周末夜晚,夜色笼罩,餐桌上浮水蜡烛燃起一簇簇的烛火,辉映着大厅的水晶灯,整个餐厅被熏染得昏黄又浪漫,置身其中,恍若是被暖炉包围似的充满暖意。
在婚姻介绍所的协助安排下,崔媛娜的第一次相亲即将在这家五星级饭店里揭开序幕,据说对方喝过洋墨水,拿的是国外的学位,学识涵养应该还不错,目前从商,手下的连锁事业就有二十多家,堪称是个成功的年轻人。
崔媛娜深信,在饭店高雅浪漫氛围的烘托下,这次的相亲一定会非常成功。
只见她不时地拉拉衣领,整整头发,务求完美优雅地与婚姻介绍所的郭太太耐心等候男主角的到来,只是……好像等得有点久了。
“郭太太,对方怎么还没到?”崔嫒娜心急地看看手表,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我刚刚打电话,叶先生明明已经出门了啊!可能是工作上临时有事,当老板总是要辛苦一点嘛!”中年妇人踮起脚尖对着车水马龙的街头探看,忽地,“啊,来了、来了!”遂而扬起手臂,“叶先生,这里、这里。”
崔媛娜闻言赶紧低垂着头,佯装小家碧玉的羞怯模样。都是贤卿说现在的男人最爱这一套,她只好从善如流地伪装。
在郭太太的主导下,三人随着服务生的引领安坐在预定的位子上,才点了餐,郭太太的嘴巴也不浪费时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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