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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的产物,然而孟筑却硬是紧持那是源自古鄯善国的文物。[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萧磬宇听她这么说后,颇感兴趣。“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判断它是自楼兰来的呢?”
孟筑很高兴有人肯听她说出她的观点,于是她开始侃侃而谈:
“虽然这上头画的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但众所周知;古楼兰是位于丝路的中心枢纽,不止有华夏文化从这里西传,西方的文化同样地也从这儿进口到远东去,因此为何会出现画有这样图案的织品,原因算是解释清楚了;再者,我见过不少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周围地区发现的丝绵织物,这幅图画用的褐色、灰色、蓝色、金色和红色可以说是这类织品最典型的颜色,而且我仔细研究过它织法和图形风格,那相当类似古鄯善王国织有人物形象的织物式样。”
“这听起来似乎满有道理的。”Eric赞同道。
“什么有理?还不都是些歪理。”舒苹叹气地看着孟筑说:“孟筑,不是我拼命想否定你,只是事实真如你推论的那样,那些博士、教授头衔多得‘泛滥’的考古专家们不都一个个该去撞墙,死了算了!”
孟筑对她笑了笑。“谁说专家说的就非得一定是对的呢?舒苹,你在博物馆工作了这几年来,应该对考古这方面也了解不少。撇开专家的评断不谈,你自己觉得呢?这样的织物真的只有中亚的古国才有的吗?从前在太阳中心学说未证实前,人们以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所有的星体都是绕着地球转的;反之那些真知灼见者,如哥白尼、伽利略的说法,却被认为是妖言惑众,因为得接受宗教法庭的审判。如此看来,你还认为世界上有什么权威是绝对的吗?”
舒苹高举双手作投降状。“是,是,你怎么说都有理!唉,谁叫我总是说不过你。”
“我不是雄辩,只是——”
“如果这幅织锦图果真是从古楼兰来的,那那把玉弓会不会跟上面画的女神,拉着弓、蓄势待发的模样有所关联呢?”萧磬宇对于她们的争论提出疑问。
孟筑登时止住了口,惊讶地看着他。她没想到他竟也与她有着同样的心思!
“你真的这么认为?!其实我刚才无意瞥见这画时,就想到了这一点!我相信这世上绝不会有比这更巧合的事了。在楼兰那座白玉萧磬宇宫殿里,我见过各式各样白玉雕成的器物,其中亦包括有数枝玉制的箭,那时我百思不解它的用途,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你们看那阿特密丝引弓瞄准之处——”她用手指向那幅织锦图,续道:“乃是典型希腊式的神殿必有的三角型门饰,同样的建筑式样,我曾在那座宫殿看过。”
“你是指就像探险家寻宝似的,这幅画指引了我们线索,而那把玉弓实则是通往藏宝处的Key!”萧磬宇恍然大悟。
“嗯!”她用力地点头。“但那是属于博物馆的收藏,我们根本无法将它带着一起去找那宫殿。”
站在一旁,许久没吭声的Eric忽道:“那就把它偷出来呀!我看这儿的保全系统差劲得很,应该很容易才对。”
他一脸的跃跃欲试的样子。
“喂!”舒苹粗鲁地拍了他胸膛一下,说:“我可是这里的解说员哟!你居然胆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夸口要偷东西,不怕我去向管理员告密吗?”
孟筑紧张地为他开脱道:“舒苹,他只是说着玩的,别当真了!”
“谁说我是开玩笑的,我——”他急欲辩解。
此时萧磬宇的脸上忽地露出一抹奇特的笑意。她们可不知道,Eric出生神偷家族,对各种“作案”必备的精密仪器的操作可谓是轻而易举。
“如果说是以企业的名义借去展览呢?”
舒苹马上换了一个态度,呵呵笑道:“那自然是另当别论了。你知道的,这里的博物馆都是国营的,想整修、更新设备都没有预算。如果贵集团肯捐笔钱,再加上我从旁劝说,相信馆长应该会同意商借你们一两个月。”
“舒苹,你此话当真?!”孟筑惊喜地说,她没想到问题居然那么轻易就可以解决。“萧先生……你也同意再多捐赠一笔款项吗?”她不确定地问道。
他看见她叟底泛起的那分光采,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能用钱帮助别人达成毕生追求的愿望——“嗯,我想这点小钱,我们‘风啸’还拿得出来。”
事实上,他一想到还要跟会计部报告这笔额外的支出就觉得麻烦,因此他打算用他自己在美国存的钱来支付这笔捐款。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她由衷地道。
“不用客气了。”
他始终认为投资这项考古活动,其实就像赌博或投资股市一样,输赢的机率因人而异。
而从孟筑在整件事情表现出的坚信与毅力看来,他相信他这次是押对宝了。
“时间也不早了,要休馆喽!”舒苹看着手表。“我这就去告诉馆长,晚上再去旅馆找你们。”
“舒苹,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舒苹闻言笑道:“你不用谢我,我才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去做这件事呢!你忘了啦,我可是标准的‘向钱看’一族的哟!”
孟筑微笑地望着她远去的背景,觉得自己离克莱恩教授和众人的愿望似乎愈来愈近了。
“我说孟筑啊,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到楼兰去呀?”舒苹的嘴里含着一大块哈密瓜,口齿不清地问。
孟筑放下了啃得津津有味的香酥烤鸡腿,回道:“可能要等个两天吧!听说到时候‘风啸’特别向德国车厂订购的吉普车才会运到这里。”
“再两天就要走了。”舒苹有点自言自语地说,她的眼光浑然不觉地飘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那对璧人。
孟筑也看到那是萧磬宇和欧阳婷婷在大跳探戈。“真是漂亮的一对!”
“你在说什么啊!?”舒苹带点责怪的语气说。“那女子虽然胸部很丰满,然而你不觉得她的小腿和手臂未免也太粗了吗?嘴巴又那么大,完全没有中国古典的樱桃小嘴之美。这种女人哪里配得上磬宇呀!”
磬宇?!孟筑在心里回道。
她自己跟他也见过几次面,关系不算生疏也不能说熟悉,可是她至今也只能称他一声“萧先生”,而舒苹今天才认识他,却已经直呼其名了。有时候,她真的不懂她在想什么。
“你怎地这么说人家!我就觉得她的身材比例很好呀!”她直觉那是归因于中国传统观念对西方女性体态之美的偏见。“况且,人家有钱公子哥儿喜欢什么样的女性,与咱们何干啊?我们可不可以别再讲这些闲话?真无聊!”
今天是他们到达乌鲁木齐的第一天,不知是否是“风啸”事先打点好的,旅馆居然为众人开了一场欢迎晚会,不但有美酒和佳肴,还有当地民族舞蹈团的特别表演。孟筑很高兴舒苹在游说完博物馆的馆长后,特地赶来与他们同欢,只是当大伙儿都下去跳舞时,就剩她们两个在这里对别人评头论足。
“孟、苹,你们两个怎么不过来跳舞?”Eric站在舞池内对她俩喊道。
舒苹假装没听见他的呼叫,继续说:“孟筑,你每天跟这两位男士朝夕相处,心里难道都不会起波涛?”
“什么‘朝夕相处’?我的大小姐,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Eric跟我不过是在飞机上才认识的,而萧先生和我自从谈妥计划后,这次算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我不管你到底跟他们认识多久了,说老实话,你心里真的没有一丝丝心动的感觉吗?”她咄咄逼人地追问。
孟筑庆幸引刻昏暗的灯光遮掩住她脸上的两抹红晕,她决定对舒苹下最后通牒了。“你如果打算在这里说一整晚没意义的闲话,我这就不奉陪了。”她丢下这句话后,朝对她挥着手的Eric走去。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呢!”舒苹也追了过去。
此时,舞池的另一角,一对男女相拥跳着慢舞,亲密地耳语——
“Eros,你爱我吗?”欧阳婷婷用手指缠绕着他颈背束紧的马尾。
萧磬宇微微一笑。“我先问你,你也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嗔道,那一股媚到骨子里的柔劲,确实是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
他哈哈笑道:“如果‘爱’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说出口的话,那么我也可以说是‘爱’你的了!”
“你……”她美艳的脸上露出了薄怒。
萧磬宇与她以前交往过的富商公子们的确大不相同,他的条件实在好得吓人,家世好、长相帅、能力强。跟他一比,其他那些人真的是只有靠边站的分了。虽然她心知肚明,他是因为她的美色才跟她在一起,且他又是该死的难以掌控,不然她不会在对他下了那么多工夫后,还是不到他向她求婚;但他那种冷漠、爱理不理的个性正是他致命的魅力!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摄组计划在乌鲁木齐拍摄一小段探险前的暖身活动,为了你的肌肤着想,你还是赶快回房补眠吧!”
欧阳婷婷地他的哄骗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先回房休息去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萧磬宇走到吧台边,要了一杯双份威士忌加冰块。无意间,他瞧见了孟筑落单地站在一旁的角落。
“很热闹的夜晚,不是吗?”
孟筑没有察觉他的走近,因为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Eric和舒苹舞动的身影上。“嗯……看来大家都玩得很高兴的样子。”
“想不到在这儿也能有这样的享受。”
她没有答腔,一股窒息的沉默僵持在他俩之间。
“我有一种感觉。”他突然开口道。“你好像很怕我、对我有着高度的警戒心。为什么?担心我是小红帽故事里的大野狼吗?”
她困窘地回道:“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很多与人相处交往的经验。”
“难道——你以前过的是隐居的生活?”他挑眉道。
“不是的!而是……我在求学生涯中一直都很孤僻,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后来在加入了指导我的克莱恩以及几个他最信赖的学生组成的team,我渐渐地融入那个圈子,才终于有了所谓的朋友。”
“那他们现在——”
她沉重地接道:“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Sorry!我好像老是不经意地触及你的伤心处。”
“这不能怪你,都是我自己……太脆弱了!我……”她双手掩面。“我一直以为我已经从那场梦魇中解脱而出,谁知道……我根本就是自己骗自己!可是……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起,我——”
“那就不要去勉强自己!”他握住她的肩,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说:“勇敢无畏地去回想起这件悲剧的点点滴滴,在心底重新体验它一次。你知道弗洛伊德创立的精神分析学中,有一项帮助病患自梦魇般的经历超脱出来的方法,叫做‘chimneysweeping’。一般来说,是由心理医师借口由普通谈话的方式来施行,让病患再度想起当时的情况。我虽不是什么心理医生,但我直觉你此次去了楼兰,再度进入同样的环境,或许会与chimneysweeping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chimneysweeping……”她喃喃地念着这个魔幻般的字眼。
此时,上一首森巴舞曲终于结束,接着响起的是一首约翰·史特劳斯的《蓝色圆舞曲》,那首家喻户晓的华尔滋舞曲。
“如果你允许,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他夸张地欠身问道。
孟筑的心中为他倏然的邀请震惊不已,然而这一刻,她的手已经取代了她的思考,不自觉地搭上他伸出的手。
他温热的大手轻触她敏感的腰与肩部,她像是被烧红的铁烫到般地颤抖了一下。“我……可是我不太会跳耶!”
“没关系,你只要慢慢跟着我的脚步,我会带着你跳的。”
她全身紧绷僵硬地循着他的舞步,深怕一不留神会踩着了他。
“Takeiteasy!”他注意到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道:“你现在是在享受跳舞、不是在打仗。忘记脚步,用心去感受音乐的律动吧!”
她窘然地点点头,双颊像是烧了起来,她试着照着他的话去做。
过了一会儿,孟筑感觉到自己终于能放松下来。她抬头望了她一眼,却发现他的眼光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她连闭上了眼睛,装作陶醉于音乐之中。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公主,与英俊的王子共舞着,现实生活中的一切仿佛都离她很远很远,她暗自企盼这一刻的神奇永远不要停止……
忽然,乐声宣告终了,她被迫由梦境再度返回到现实中来。犹如是灰听见午夜十二时的钟响,仓皇地离开了王子,孟筑此刻也挣脱了萧磬宇的手与温热的气息。
她看到了墙上的钟,竟然恰好是午夜十二点!
“谢谢你,今天晚上我玩得很开心。”
他没有答腔,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陪伴她到电梯旁边。
“那么,晚安了。”她在电梯门快要将他与她的世界隔开的那一刻说道。
“等等!别忘了这个。”他用身体挡住了电梯的门,强而有力的双臂攫住她,火热的唇深情地印上她的……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脸上恢复了原先漠然的表情,不自然地解释道:“那……只是一个晚安吻。”
萧磬宇随即掉头离开,不了解自己怎会突然失控地吻了她。
而孟筑则神情恍惚地站在电梯内,为适才那在惊天动地的一吻骇然不已。她像游魂似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迎接她的……是一个莫名的无眠之夜。
第四章
“孟,你怎么看起来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吗?”Eric关心地问。
孟筑在听到他的问话后许久,才慢慢地将眺望远方的目光移了回来,她试着用普通的语调解释道:“没什么,只是在车子里面坐太久了,觉得有点不舒服。”
“要不要我叫司机停一会儿,让你下车走动走动?”
“好,我赞成!”
Eric与孟筑同时追寻着语声的来源,原来是萧家的家庭医生——许崇项。
孟筑体恤项伯都是五十开外的人了,实在不适合这样长途的旅行,她微微笑道:“既然项伯都这么说了,我们就请司机先生停车吧!”
司机得知马上停车,停止他们出车外透透气。
放眼望去,除了正上方是蓝蓝的天与炙热的骄阳外,他们仿佛被包围在一片黄沙之中,脚底下踩的是沙地,四周则是此起彼落、层出不穷的沙丘。
“好热好热!”项伯忍不住用手当扇子?起风来了。“才小说吧就这么热,那七、八月时怎么得了!”
孟筑独自踏着黄沙而行,眼神仍是和先前那般遥远着远处的沙丘,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在他吻了她的隔日,他陪着欧阳婷婷一起去出外景,直到今天早晨,订购的六辆吉普车和两辆大型的旅行车送达后,他们整装待发之际,她才又见到了他。然而,他似乎特意回避她的目光,忽视她的存在。
“孟,你有点好奇怪喔!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Eric不知何时走近了她的身侧。
“我……我真的是这样子吗?”
她惊慌地想,如果连Eric都看出她的不对,那他……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或许,他早在她背后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几百次了呢!没错,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他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她早就明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仿若太阳与冥王星间般地遥远啊!那个吻……必定是当时的气氛所致,一个“同情之吻”罢了。
想通了这点,她忽然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终于能够冷静地分析自己数日来的胡思乱想。她不禁在心底责备自己——她怎么那么冲动?人家一个不经意的吻就让你芳心大乱、茶不思饭不想的!你忘记此行的目的了吗?你忘了克莱恩教授、凯特、罗伊、阿里、塔西娜和路卡他们吗?你竟敢沉沦于爱情的苦忧与自怜自爱中,而抛下他们的、也是你自己的愿望,将那座神秘宫城揭晓于世?
“孟,你还好?”Eric摇了摇她的肩膀。
她自冥想中惊醒过来。“我没事的!”
他带点宠溺又责备的语气说:“你看你,我才刚说到,你就又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告诉我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我刚才在想……嗯,不告诉你!”她调皮地答道,急忙从他的身边跑开。
“快说!”他飞快地朝她追去。
“不说不说!”孟筑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对他笑道。
她仰首望着碧蓝的晴天,觉得所有的烦恼,就像天上飘过的云烟一般,不知被风吹到哪儿去了。
“孟,你看!”Eric兴奋地将头伸出车外,指向前方说道:“前面是一座山谷耶!”
“嗯,那是条历史上著名的古道。根据史书记载是当时的西汉王朝为了与匈奴争夺古军师之地,曾多次调动楼兰国的军队经此去助战。”孟筑解释道。
他们一行人昨晨自乌鲁木齐出发,越过天山隘口,到达了位在博斯腾湖北面的和硕,由此处向东南可以的直达古楼兰遗址北面的孔雀河岸。一路上,他们经过了甘草湖,在那儿补充足够的饮水后,继续往库鲁克山驶去。此时,他们正位于这两地之间的山谷地带。
“哇噢!咱们现在可是在古代大队骑兵飞驰行车过的地方呢!”项伯终于睡醒了,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来插嘴说道。
孟筑见他一觉醒来,气色变好了许多,之前的疲累登时一扫而空,心中不禁为他感到高兴。“可不是吗?古人有诗云:‘前逢锦车使,都护在楼兰,轻骑犹衔勒,疑兵尚解鞍。’还有,你们注意到了没,这谷地乃是个沼泽草石滩,一到了洪水季节,路面常常会因为水势极大而被冲毁。”
“还好我们没遇上洪水季节,不然这下子可没辙了。”Eric说道。
他们继续朝东南方驶去,接近傍晚时分便到了库鲁克山吕。
萧磬宇远远望去,发现其他的人似乎都早已抵达,山脚下聚集着一个个的帐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笔直地朝着他们的车子走来,她紧盯着那个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的身影,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着。
萧磬宇对Eric咆哮道:“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到!害我们担心你们是不半途迷路失踪了。你不知道在这里不跟着大家一起行动是很危险的吗?万一你们不小心迷了路、带的饮水又不足时,那可怎么办?”
“你何时变得那萧磬宇那么婆婆妈妈、紧张兮兮的啦?”Eric取笑他道。“我们不过是下车休息了久了点,才没跟上大伙儿的车队,我们这不就到了嘛!你这么大吼大叫的,一点都不像你了。”
Eric怀疑地注视着他,想要自他的眼底瞧出一些端倪来。
萧磬宇心虚地将眼光移开,一不小心却对上了孟筑如梦幻般飘渺的双眸。
她红着脸,连忙低下了头,装作没有听见他们方才的对话。
这三人就这么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
项伯却忍不住了:“我不管你们这三个年轻人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可不可以请你们到一旁自行解决啊?我又饿又累的,只想赶快到营地去休息。呃,司机先生,麻烦你往前开。”
“项伯,我陪你去!”孟筑连忙道,她可不想与他俩继续尴尬下去。
“没有什么要谈的,你们快到营地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散散步。”萧磬宇冷冷地说完,随即转身离去。
沙漠的夜晚是严寒的,细细的弯月投射出一层淡淡的、泛着微光的薄纱于荒芜的大地之上,与白日酷热的艳阳形成强烈的对比。
孟筑搂紧了身上穿的大风衣,落寞地沿着营区的边缘走着。
经过这两天的旅程,不习惯沙漠的大伙儿都早早入睡了。她自然也感到身体上的疲惫,只是躲在睡袋里许久,迟迟无法入眠,索性出来。心想明天越过库鲁塔克到达孔雀河的北岸后,楼兰就在眼前了!
“噢!”才这么一出神,整个人便撞到了一不明物体。
她揉揉鼻子,试图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无奈此刻月亮被团团乌云笼罩着,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猜想她撞到的应该是棵胡杨树吧,这种树木在沙漠满常见的。
当她正要转身之际,身后的“树”忽然开口说话:“撞到了人,不打算说抱歉吗?”
孟筑闻言惊吓一跳,连忙回头,然而四周一片黑暗,她仍是分辨不出这语声的来源。
“是……是谁在那儿?”语音中掩不住一股深深的恐惧。
“你不知道晚上在大家入睡后,一个人跑出来是件很危险的事吗?你有可能会迷路、碰上狼群,或者遇到歹徒。”
她终于听出那是谁的声音——原来是他!
“我……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而已。”她紧张地咽了一口水。“你呢?你该不会一直跟着我吧?”
见他不吭声,她又问:“那时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脱队的!只是不习惯坐这么久的车,所以才下来走走,你不会介意吧?不要生Eric的气了,好不好?”
“……”
孟筑见他一直不答话,这时有点恼火了起来。他是存心戏弄她吗?“你再不回答,我会真的以为我是在对着一棵树说话。”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我刚才不是没回你的话。第一次我点了头、第二次则是摇头。只是我忘了这里太黑,你根本看不到我。”
她累索了一会儿他的话,颤声道:“你是说你一直跟着我?”
“当然!我可不希望这个行动的策划者在沙漠遭遇‘不测’。”
“喔。”孟筑有点失望地说,她原以为他对她至少有一点点好感。“谢谢你的关心。”
“不用谢我,我不过是从自己的利益点出发而已。”
“我还真不知道我自己有这么重要。”虽然她表面上故作轻松,内心却为他的冷血感到心痛。
“你当然不知道。”
“你说什么?”
“你这个可怕的女巫!那个吻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魔力?!”他钢铁般的双臂锁住她的身子,沸腾的唇迅速贴上她的。
孟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饥渴的唇予取予求。之前他们你来我往地彼此嘲讽,怎地下一刻,她已如奶油般地摊软在他的怀中。
“磬宇……你可不可以放松一点?”她感受他温热的舌尖正在肆虐她敏感的颈部,她羞红地给抬头望向天空。这时,原来遮住月亮的乌云被风吹散了,银白的月光洒在他俩的身上,在地面映照出两环交错的光影。“你把我的手臂压得好痛。”
“一旦我的手放松,你会不会像风一般突然飞走了呢?”
她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当然不会!只怕到时候你要赶我都赶不走呢!”
她的心此刻被满满的幸福充溢着。这段恋情来得迅速又毫无预兆,对爱情生涩纯真的她,该如何经营这场爱恋呢?
“磬宇,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她大胆地向他表白。“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呢?嗯……应该是在第一次见到你,那时你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帮我捡起地上的东西。可是我却告诉我自己,你是不可能会爱上我的!所以我只有把那份恋慕压在心底的最深处,直到……你在电梯前给我的那个‘灰姑娘之吻’,点燃了我所有的情感。”
他静静地听完她的话,冷冷地批评道:“你并不是‘爱’我,充其量,你只是有点喜欢我,因为我的个性、长相、家世,甚至财富。你把我与你想象中的白马王子融合在一起,而你错以为这就是爱!”
她的脸登时刷白,不敢置信她所听到的。
他继续说:“我不否认我们之间有一股独特的吸引力存在,你有一种令我着迷、让我兴起征服欲的特质……但是,承认吧!你并不爱我,你只是想要我,就如我深切渴望着你一般!”
他的唇再度攫住她的,她看见他眼底赤裸裸的欲望。她拼命地挣扎,欲逃脱他紧钳的双臂之中。
他不理会她不无谓的抵抗,以粗鲁而残暴的吻惩罚她。
这一瞬间,孟筑使劲地咬住他的嘴唇,他惨叫了一声,用力推开她。
她被他猛力一甩,跌倒在地,唇边还依稀沾有他的血味。
“你疯了!你竟敢咬我?!”他捂着流血的唇,暴怒地吼道。
“我错了!”她慢慢自地上爬起。“我是不可能把我的身体交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的!”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走过,紧抓住她的手腕。“不然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说我爱你吗?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不是真的!唉,我早就知道女人总是爱听谎言的,但我以为你是比较特别的,我不想欺骗你——”
“可是你的话语已经深深伤害到我的心!你自己不相信爱情,却也不容许别人去爱你……你好自私无情呀!”
“我……”
“够了!”她挣脱他的手。“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
她转过身,带着疲惫的身心走回帐篷。
“宇,你怎么啦?脸这么臭。”Eric好奇问道。
“没什么,别管我!”他没好气地回答。
“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到底又怎么了?”坐在前座的项伯忍不住转过头说:“磬宇,你的嘴唇怎么搞得破皮了?!靠近一点,让我瞧瞧。”
他急忙谎称:“不用了!项伯,那只是吃饭时不小心咬到的。”
“依我看,不知道是被哪只‘蜜蜂’螫到的吧!”Eric调侃道。
“哼!”别过头去不理会他。
坐在一旁的孟筑自始至始都不吭一声,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自从萧磬宇宣称要看好他们不再脱队,因而与他们共乘一车后,她就紧闭双眼,装作在补眠。夹在他俩之间的Eric见他们不发一言,觉得无聊,只能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大漠风光。
忽然——
“Look!Amirage!”Eric兴奋地大叫。
众人纷纷依言探头望去。
“Fatamorgana!”孟筑以意大利语说道,她还记得这个字是路卡教她的。
“那是海市蜃楼?!”萧磬宇接着说。
“哇!我们见到了沙漠中闻名的海市蜃楼了!”项伯也惊奇不已。
Eric突然问道:“有谁知道海市蜃楼的原理吗?”
“嗯,”萧磬宇回答道:“特别是在沙漠地区引进冷水,造成近地空气层的剧烈温差,就会于空中产生反映远处景物的效果。”
“而那很有可能是楼兰的建筑物……”孟筑梦呓般地喃喃自语。
“可是这干燥的沙漠中哪来的水呢?”
她像是倏然被敲醒似地,惊恐地说:“糟了!在这个时节、这个地点会发生海市蜃楼,一定是孔雀河上游地区的雪水融化了!届时河川暴涨,我们根本越不过去!怎么办?这可是怎么办才好?”
萧磬宇看着她忧虑紧缩的眉头,安慰道:“那毕竟只是假设,先别担心这么多。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等到了孔雀河岸再说。若情形真是如你说的那样,也只有到时候再想其它办法了。”
“可是——”
项伯也劝道:“磬宇说得没错。我们总不能连条河都没看到,就折原路回去吧?再不然我们就在那附的扎个几天营,等大水退了,不就过得去了。”
“项伯,你有所不知。那库鲁克山于回语为‘干山’之意,自过了库鲁克山后,沿途的供水都要从数百公里外之地运来。我们目光虽然还备有足够的饮水和食粮,但那并不足以给这超出预计的等待之期;再者,今年的夏季来得特别早。八成是因为温室效应,使得全球温度不断上升。现在才四月份,白天的气温就高达摄氏四十多度!我不能确定这涨潮究竟会持续多久。”
“照你这么说,我们该早早打道回府喽!”Eric说。
萧磬宇坚定地回道:“绝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最后大家决定,先到了河边再看看。
他们继续开了数小时的车,终于到达了孔雀河的北岸。放眼望去,原本在这个季节应该是干涸的河道,却盈满了白山上融化流下来的雪水,水流得甚为湍急。果真如孟筑所料,看来是过不去了!
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在这时陆陆续续地抵达,众人张口结舌地凝视着奔腾的流水,仅能望河兴叹。
“现在可怎么办?”Eric看着四周亦在讨论的人群,无奈地说:“我看似乎只有回去一途了,等潮水退了后再来。”
“真的没别的法子了吗?”项伯察看这附近的形势,啧啧称奇:“怎地这么大的一条河上,连半座桥都没有?”
萧磬宇接道:“谁叫这里是鸟不生蛋的沙漠地带!你没注意到我们一路从和硕到这儿,沿途见到的房子与行人愈来愈少了吗?这个根本没人会来的地方,谁会特别为它造座桥?”
此时,一名节目制作人员走了过来,希望与萧磬宇私下谈话。
“那么神秘兮兮的,不晓得在搞什么鬼?”Eric不满地说。
孟筑没有叶见他在发牢骚,只是愣愣地望着河的对岸,心思飘到了很远很远……那个时候,他们也是经由这条路去楼兰的。
当时,克莱恩教授、凯特、罗伊、阿里、塔西娜和路卡都还在世上,大伙儿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对那次的考古之旅十分兴奋。孔雀河的水势也不像现在那么大,不过是条小水沟罢了,他们毫不费力就渡过的对岸。还记得那时路卡原本是要陷害塔西娜落水的,自己却倒反受其害,与塔西娜双双跌入水中……
“路卡……你还活着吗?”她默默在心底说道。
萧磬宇终于结束了谈话,神色凝重地朝他们走来。“飞扬电视台的人决定经改走另一条路线:从敦煌出发,穿过罗布荒漠到楼兰城,也就是古代丝绸之路的路线。”
“那样要几天才会到达楼兰呀?”项伯问道,他想到还要再坐车旅行好几天就一个头两个大。
“向导说最少也要十五天。”
“什么?!不行、不行了……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再也禁不起了,我要马上回台湾!”
萧磬宇笑道:“我早跟爷爷说过了,这趟旅行可不是走马看花、办家家酒,您老人家是撑不住的,但他就是不听。”
“那我们就照他们说的飞到敦煌,从那里出到楼兰喽!”Eric道。
“嗯,看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们都回到了车上,打算即将开回库尔勒市,却发现孟筑仍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孟,上车吧!”
她对他们摇摇头。“不,我不跟你们去敦煌,我突然想到还有别的路可以到楼兰。”
“有别条路?!”Eric大声叫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嘛!”
她对他笑了笑。“可是那太危险了。我们有这么多人,是行不通的。”
“到底是哪条路,你就别再打哑谜了好不好?”
“算了,你们去敦煌吧!不必管我,到时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一样能在楼兰城相会的。”
听到她这么划清界线的说法,Eric气愤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讲?!不把我们当作朋友吗?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生命危险的!”
“对不起!Eric,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
萧磬宇忽道:“你说的那条路……该不会是经过中国的军事基地吧?”
孟筑骇然地望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嗯,听说中国军方在新疆、西藏等内陆地带都设有秘密的军事基地,这附近的沙漠人烟又那么稀少,不难联想到。”
“孟,你真人走那条路?!太危险了!要是被军方抓到,一定会被误认为间谍而关起来的!”Eric关心地说。
“即使再冒险,我还是要去!”她坚决道。“你不知道我等待来楼兰的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了!虽然从敦煌去的那条路安全得多,你能向我保证那条路上不会发生什么阻碍吗?我无法再等下去了。Eric,”她握住他的双手。“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可是你一个人……”
“让我陪你一起去。”萧磬宇突然开口道。“我虽然不认得路,但至少我是个男人,自认枪法还不错,一路上多少有能力保护你。”
“你……”孟筑受宠若惊地说:“你真要同我一块儿去?那么欧阳小姐……”
“她就由Eric负责了。”
“什么?!”Eric大声嚷嚷了起来。“为什么我得照顾她?她又不是我的女朋友!况且那种女人……我可是敬而远之的。”
他解释道:“Eric,不管你喜不喜欢她,然而我答应过她,一路上要保护她的安全。既然现在我要陪孟筑去,你无论如何都得帮我这个忙!”
“倒霉!算我上辈子欠你的!”艾瑞克不甘愿地答应了他,嘴里仍咕咕哝哝抱怨不已。
“其他人都准备要上路了,我们也快点吧!”萧磬宇吩咐道:“Eric,你和项伯去跟别人挤一辆车,让司机开车送我们到孟筑所说的军事基地附近。”
“不,让我开吧!我知道路的,而且……我们是要去那种军事禁地,司机不会愿意带我们去的。”
萧磬宇看到Eric与项伯都依言行事了,转过头来对她说:“好吧,就照你说的。现在的,我们还需要取得足够的装备。”
在他将一箱箱的饮水、干粮及一些私人用品放进吉普车后,孟筑提醒他:“别忘了玉弓。”
他朝她点了点头。“好了,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我们出发吧!”
“你不向其他人交代一下吗?像欧阳小姐——”
他用手捂住她的嘴。“别再提她了好吗?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是吗?那你一路上为什么跟她那么亲密?还承诺要保护她?”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然后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什么?”
她沉默不语,佯装专心开车的模样。
萧磬宇见她不答话,遂将头转向一旁,注视窗外的风光。
他们正行驶于一整片辽阔高大的风蚀土台群之上,每个台地高约十到二十公尺不等,其间的距离则从一百至二千公尺均有。吉普车就这么穿梭在高低不平的沙丘与沙垄间,上上下下的,犹如坐云霄飞车般。
察觉她根本不瞧地图或指南针一眼,他不禁好奇道:“这里的地形看来看去都差不多,一成不变的,你怎么会认得路?”
“是大地告诉我的!”她故作神秘。
“大地?”
她清了清喉咙道:“你不晓得这种地形的楼兰特征吧?整个罗布荒漠的南部皆是这类的风蚀土堆群,当地人又称之为‘雅丹’。由于罗布风蚀地发源于古代的湖泊相互沉积与河流冲积之上,加上每年四、五月份强烈的东北——西南方向的漠北朔风,千百年来的风砂吹刮,早将地表松散的砂质土层给刮净了,只剩下坚硬、被风蚀得不规则的黏土层。我就是依着这些全部呈东北、西南走向的土群来判断方位的。另外那些地图,”她指了指后座一大封文件匣。“部分是当时我自己画的,为了此次的探险,我早将它们大都记在脑子里。”
“真有意思!”听完她一番详尽的解说,他不由得要赞叹自然界创物的神奇,也深感人类与大自然互相融合、交流的重要性。
孟筑继续道:“再开个一百公里应该就会看见一座小镇,或许今晚我们可以找户人家借住,不必睡帐篷了。”
提到过夜留宿,他们两人各自忆起昨晚尴尬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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