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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毛立红还有些犹豫,顾总接着说:“呃,就当这是工作服吧,你不讲究,我还要注意企业形象呢,哈哈……”
就这样,毛立红第一次享受了美容、桑拿。[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经过一番包装,再一看镜子,毛立红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顾总更是两眼放光地赞叹道:“嘿,真是美若天仙啊!”
毛立红搬出了租房,住进了宾馆。
为了感谢顾总,她非常敬业。一则她年龄小,二则她有在歌舞厅喝酒的底子,往往使客户非常尽兴,顾总也非常满意。
有一天,顾总召集他们开会,说晚上请的是一个大客户,事关几十万元的合同,特别嘱咐毛立红要全力以赴。
当天晚上,毛立红使出浑身解数,极力逢迎几位财神爷。待到杯盘狼藉,曲终人散,她已是烂醉如泥。
顾总扶起浑身瘫软的毛立红回到宾馆的房间,然后扒开了她的衣服……
毛立红已无力做出任何反应,大脑一片空白。
夜里,毛立红吐得一塌糊涂,顾总一直陪着她,她几次要把他推出去,都无力地摔倒了。
顾总跪在床头,一边抽自己的嘴巴,一边发誓悔过道:“我不是人,我真该死!立红,求你原谅我吧……”
第二天,毛立红一天都没起床。
顾总又“语重心长”地开导她说:“立红,打工才能挣几个钱,你跟了我,我决不会亏待你。你一个月才二三百块钱,将来不是还得回去当农民?你如果继续当小姐,早晚要下水。风险大不说,不知道哪天还会碰到个坏人,不把你一辈子给毁了?”
说着,顾总许愿道:“你跟我过一段时间,我给你买套房子,买辆车,再给你开个小店,让你做生意,一辈子不愁吃穿,也不耽误你成家,我说话算数!”
顾总的话说到了毛立红的痛处,木已成舟的她又能怎么样呢?看着顾总那既可怜又狼狈的样子,她虽然从心里感到恶心,但还是含泪答应了。
不久,顾总给她租了房子,买来生活用品,就这样她成了顾总的“二奶”。
顾总还为她配了手机,有事由他和她联系。顾总给她约法三章:5年内不许谈男朋友;不许出去乱讲和他的关系;不许到公司找他。
刚开始,顾总来得比较勤,只是像幽灵一样,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偶尔也陪她上一趟街,不过一定要戴上墨镜。毛立红总觉得他像个特务。
顾总每个月都准时给她生活费,给她买了东西钱就少了点。
在他高兴的时候,毛立红有时也问问他的许诺,他总说:“嗯,再等等,正在操作。”
后来,顾总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的许诺也变得越来越渺茫。
无边的寂寞像天边的黑云一样袭上毛立红的心头。一个偶然的机会,毛立红迷上了上网聊天,迷上了街角的网吧。
她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寻找着心灵的寄托。每当夜晚回家的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人为她点亮家里温暖的灯光啊!
一次次的失望之后,她索性通宵在网吧里聊天、游戏。无数次的登录、点击,直到把头脑打成空白,直到把自己送进梦乡……
※※※
毛立红讲完了,储秋生一言不发,蹲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望着储秋生扭曲的脸,毛立红害怕极了,她没想到顾总会传染给她性病,如今又传染给了自己心爱的人,她真怕此时此刻储秋生再气出什么病来。
“绝不能放过这个杂种!”过了近半个小时,储秋生才憋出这句话。接着他又说,“这件事你要配合我一下,我们敲他一笔钱,这也是对你的补偿。”
“这,可是要犯法的呀……”毛立红有所顾虑。
“敲他一笔钱后,我们就结婚,干不干你自己看着办吧!”储秋生怒道。
毛立红无奈,只得答应。
这天上午,毛立红打电话将顾总约来,主动与顾总上了床。
储秋生携带照相机闯入室内,给二人拍摄了照片。
储秋生拿着菜刀对顾总威胁道:“你写一张欠毛立红15万元的欠条,不然我就把你的丑事捅出去!”
毛立红还从顾总的包内拿走了现金,约5000多元。
顾总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写下了欠条。
第二天,两人在立交桥上等待顾总交钱时,被民警当场抓获。
不久,储秋生因敲诈勒索罪,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毛立红也因敲诈勒索罪,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
※※※
一分监区值班室。
吴记者问:“入狱后,你和毛立红联系过吗?”
储秋生答道:“没有,我不知道她的确切地址,不过我想她一定在女子监狱。”
吴记者又问:“出狱后,你还会爱她吗?”
储秋生的语气显得挺坚定:“我要好好改造,争取提前释放,到时候,我会去女子监狱接她。”
吴记者最后说:“过些天,我正好去女子监狱采访,顺便帮你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储秋生十分感激地说:“真谢谢你了,吴记者。”
※※※
几天后,吴记者又来到女子监狱。
在值班室里,吴记者见到了毛立红。
她虽然穿着囚服,理着齐耳短发,但仍透露出一股清秀。她弯弯的双眉,圆圆的一张脸,两只眼睛仍然十分明亮。吴记者想,难怪储秋生和那个顾总都对她如此着迷。
吴记者向她说了储秋生的近况,并留下了储秋生的通信地址,希望他们能写信联系。毛立红高兴地收下了。
最后,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出狱后,你还会爱他吗?”
毛立红坚定地说:“只要他不嫌弃我,我等他……”
第六集 大漠逃犯(上)
更新时间2008…1…7 12:59:00 字数:4945
钟永仕在一分监区已经服刑了两年,是大家公认的改造积极分子。
去年,他还被减刑1年,之后又获得记功2次,今年又被评为“白湖监狱服刑改造积极分子”。
从表面看来,钟永仕积极改造,也的确获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他知道,自己内心的苦楚又有谁知道呢?
随着一分监区监管制度的不断完善以及防范措施的步步到位,尤其是“15分钟一点名,30分钟一汇报,1小时一检查”制度的落实,令他感到心寒。
由于钟永仕刑期长,且是无亲属会见的“三无”人员,他的责任民警将其列为重危分子,予以了全方位的监控。
虽然钟永仕每时每刻都没有放弃脱逃的念头,但始终苦于无机可乘。
看到他犯的亲属来监会见,自己却只能在心里无数次地喊着亲人的名字,尤其是在每个节日来临之际,思念的洪水便在心中泛滥成灾,他的心在滴血。
钟永仕今年30多岁,他瘦长的出奇,窄肩膀,长胳膊长腿,两只手荡在袖口外,象多长了一截。他不是没有亲属,他有父母、哥哥和姐姐,可他不敢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他们!
钟永仕整日心事重重,沉默寡言,很少与同犯讲话,在民警和同犯的眼中,他是一个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只会埋头苦干的人。
指导员曾经找他谈话说:“钟永仕,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或难言之隐?要相信政府,有什么困难讲出来,我们会尽量想办法帮你解决。”
钟永仕总是摇头说:“我没什么困难和心事,我从小就不善与别人相处,一个人孤单惯了。”
钟永仕曾有几次想说出真相,可走到民警值班室门前,他又犹豫着退了回来。
这天,一辆警车鸣着警笛驶进了第二监区。
几名公安局的民警将正在劳务加工现场的胡再跃戴上了手铐。
同犯们都吃惊地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胡再跃颤抖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上了警车,嘴里嘟哝着一句话:“终于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很快,胡再跃的事情在第二监区一分监区传开了:胡再跃因为隐瞒余罪,被押回重审,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惩罚……
一连几天,钟永仕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面对密不可钻的监管制度,细想干部的谆谆教诲,目睹眼前胡再跃活生生的事例,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做出了最终的抉择,坚定地走向了民警的值班室。
“报告!”
“进来。”
曹指导员和副分监区长唐强正在和犯人谈话,见是钟永仕,唐队副说道:“是钟永仕啊,有什么事吗?坐下来说吧!”
唐队副不到四十岁,也是警官学校毕业。他工作极其负责,是个搞生产的能手。由于长期在工地上带工,他的皮肤显得黝黑,这正应了白湖监狱民警自嘲的那句话,“起得比鸡还早,长得比驴还黑”。不过这也使唐队副显得更加结实、豪放。[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唐队副在一分监区主要负责劳动现场的管理,他不仅要亲自安排监督哨位置、落实警戒标志、组织工间查人,还要亲自检查劳动进度和劳动质量,此外还要掌握承包组罪犯的思想动态,严格对组长、值班员的管理,杜绝牢头狱霸等。
钟永仕没有坐下,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钟永仕!”
“什么?”唐队副吃惊地看着钟永仕。
钟永仕继续说道:“我的真名叫吕先涛。我是一名在逃犯,是几年前从新疆监狱逃出来的……”
曹指导员和唐队副不由得互相看了看,示意他坐下来,漫漫说。
吕先涛坐下来,然后说道:“那是8年前……”
※※※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浩瀚无垠,翻腾起伏,层沙叠浪。
这里残留着在古老地质纪形成的岩层,风化的沙丘覆盖地表,偶尔暴露出一片犬牙交错的岩石。沙粒嵌在石缝中间,保存了里面的空间和水分,生长出一簇簇沙漠特有的野生植物,如狗尾巴草、仙人掌、骆驼草。罕见的几种植物艰难地生长在大沙漠深处,给无始无终的荒凉和沉寂点缀了一丝生气。
七八月份,正值阳光照射北回归线附近,是北半球自然界生命繁衍最兴旺的季节。在这荒凉的大沙漠里,只有昆虫、飞蚊在稀稀落落的草棵间跳来跳去,充分利用大自然赐予的短促的光阴,寂寞地制造着一点活的氛围。大漠里的炎热和风沙竟不能禁止在一小片地区里出现的生命和生命的延续。这是黄褐色的“死亡之海”,这是“死亡之海”中残存的一点生命。
就在这翻腾起伏的沙海深处,一个孤独的黑点在缓缓移动着。渐渐地,这一黑点变成了一个人影。他踉踉跄跄地走着,他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
他就是吕先涛,一个已脱逃10天的犯人。
他受到干渴和饥饿的折腾,已经煎熬的虚弱不堪。他脱逃时偷了一只南瓜带在身上,但早在前几天就已经吃光了。眼下已饿的发昏,眼睛被沙漠折射出的光线刺的疼痛难忍。抬眼望着那茫无边际的沙海和错杂纵横的乱石,心头袭来阵阵沮丧和绝望,恐惧盘踞着他的心头。
“唉,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他感到胸膛被填塞了一般难受,又好像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了心脏,没有了肺叶,只是凄凄惶惶,难受得要命……
※※※
几年前,吕先涛因犯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投入到铜城监狱服刑改造。
入狱不久,铜城监狱就召开了调犯动员大会,宣布20名刑期长的罪犯即将调往新疆改造。
当吕先涛听到调犯中有自己的名字时,思想一下子崩溃了:新疆路途遥远,条件艰苦,自己刑期又长,不知此去何日才是归期啊?
为了减轻调犯的心理压力,监狱领导深入犯群,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并专门安排6天时间让他们与家人会见。
当时吕先涛的母亲、哥哥、姐姐都前来探望,使他沮丧的心灵暂时得到了慰藉。父亲说:“儿啊,你就当是插队到那里吧,过些年就会回来的!”
母亲说:“这回,可不能再跑了啊!”
吕先涛答应着,坐上了去新疆的专列。
开始的两天,调犯心情比较稳定,监狱民警有组织地安排了丰富的文娱活动,车厢内有说有笑,气氛还算热烈。
但到了嘉峪关,由于高原反应,车厢内一部分罪犯出现呕吐现象,并且越往西行景色越荒凉,内心深处的思想反差越来越强烈,脱逃的念头隐隐在吕先涛心中萌生。
经过3天4夜的颠簸,火车到站了。交接后改乘长途汽车。
吕先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窗外,思索着有朝一日可能脱逃的路线。汽车最后驶过水渠,驶过哨卡,最后抵达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监狱。
投入新疆改造后,监狱方面从教育改造出发,组织罪犯学习了《西部大逃亡》。
虽然书中的主人公因为脱逃结局无一例外地都十分悲惨,但吕先涛却从反面展开遐想,从中似乎得到了一些“启示”。
他反复思索:要想脱逃得逞,硬闯是行不通的,就算侥幸绕过第一道哨卡,也将葬身在数百公里的大沙漠里。因此,必须从长计议。
深思熟虑后,他实施了脱逃计划的第一步取得民警的信任。
目标既定,他戴上积极改造的面具。认罪服法,安心改造;敢于揭发、制止他犯的违纪行为;积极参加学习,成绩良好;劳动中不怕苦,不怕累。
6个月后,吕先涛被安排到犯人大伙房。
不久,他还当上了伙房里的组长,负责早、晚检查大伙房、监舍的卫生,并负责两头猪的饲养和中队大伙房油、米等生活用品的保管。
一年后,由于他表现积极,被依法减刑1年,他享有了外出采购物品、单独活动的机会。
在这之前,吕先涛的耳朵里没少灌进监狱民警的告诫,他也深知茫茫沙漠实难穿越。有几个犯人逃跑后,结果不是转回来就是葬身大漠。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但是,为了逃离监禁,他已对生命在所不惜,他无所顾忌地投身于塔克拉玛干沙漠死沉沉的黑暗里,铤而走险了。
这天晚上,他趁同犯们在看电视之机,和早已约定好的犯人郑亮一起溜出了监舍。
两个人越过警戒线,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南瓜,在黑暗中漫无目标地狂奔着。
戈壁滩上的星空,几颗星星辉映着,眼前一片漆黑。
两犯慌慌忙忙地奔走了一夜,天边渐渐现出了鱼肚白,那分明是东方。可是,他们这时已弄不清从什么方向来,更不知朝哪个方向走才是逃命的地方。
他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吕先涛说要向左走,郑亮坚持向右,一番争执之后,还是谁也没说服谁。
结果,两人把南瓜分了,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去了。
郑亮奔波几日,转了一大圈,结果又转回了监区,被当场抓获。
吕先涛却向大漠深处走去。
※※※
茫茫无际的沙漠仍是死一样沉寂,只有波澜起伏的沙涛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疲惫不堪的吕先涛仍在向着他心中的“圣地”走着。10多天里,他带的唯一的干粮半个南瓜已经吃完了,饥饿和干渴使他难以忍受。
他松开裤带,解下裤子,把小便尿在一块凹石里,然后趴上去,喝掉,又舔干。这样又忍了两天。
接下来,能尿下的小便也越来越少。
吕先涛感到干裂的嘴唇已经渗出了血,空空的肚皮已经不再叫唤了,却像涂了辣椒似的发烫。头沉重得像只牛,而身体却轻飘飘的,天旋地转。
他走啊走,甚至说不上是走了,简直就是连滚带跌。
忽然,他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重重地摔了一跤。
好半天,他爬起来,仔细一看,“妈呀!……”他惊叫一声。一只白得耀眼的人头骷髅在晃动着,两只空空的黑洞仿佛正在向他狞笑。
好一个可怕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
吕先涛吓的冷汗浸透了脊背。他呆着良久,脑中闪动可怕的念头:“这地狱里的阴魂是谁呢?也是脱逃犯吗?我会不会也像他这样死在沙漠里,风吹日晒,血肉干枯风化,只留下一个骷髅呢?”
吕先涛越想越害怕,抱着头滚下了陡坡。
这一天,吕先涛走到一个小沙洲。
杂乱的石丛中生长出一棵棵仙人掌。他用手扒出仙人掌,找来一块石头,砸开,用有刃的一面削去仙人掌上的尖刺,然后迫不及待地填进嘴里。
仙人掌海绵状纤维里所含的水分真如甘霖一般甜美。吕先涛继续划拉着,忽然,手边被一个凉凉的物体触了一下,从身边跳出来一只小动物。
他定睛细瞧,是一条蜥蝎。
它连头带尾,长不过一掌。身体表面一层灰褐色的角质鳞,头部除了一左一右两只眼睛,头顶还有两只眼睛,俗称“颅顶眼”。眼睑一开一合正紧张地顾盼着。下身靠近头部有两条收缩起来的短短的前肢,支撑着沉重的前半身。短而细的尾巴在身后紧张地扫动。
这是蜥蝎中的一种,生长在戈壁山地里、岩缝中,以昆虫、蜘蛛、蝙虫为食,兼食零星植物。与蛇蜥、壁虎形状习性不同,故它又叫“草蜥”。它的同种异类生活在亚热带平原上,往往长有四肢,故获名“四脚蛇”。称之为蛇并没有错。因为蜥蝎与蛇本是亲属,血缘关系很近。现代生物学告诉我们,蜥蝎和蛇是地球上进化最成功的爬行动物。它的广泛的地理分布和适应性,多种多样的种属(约3800种,蛇约3000种)以及庞大的个体数量说明了这一点。它也是地球上最古老的一种动物,它的爬行的优势可能从恐龙时代以来就一直保持着。
现在这条蜥蝎愣愣地呆在吕先涛的脚前,它惊异地看着突然来临的“侵犯”,仿佛在疑虑眼前的这一庞然大物是敌、是友,为什么骚扰了荒漠的安宁?
吕先涛也注视着,研究着这条活蹦蹦的动物,热辣辣的胃提醒着他,他首先想的是能不能吃,吃了会不会中毒?
这条以“摄食”为主要营养方式的蜥蝎,它似乎还没想到,自己就要变成这个更强大的“自然界消费者”腹中之食了,它惊奇地看着这个“大动物”抬起了一块石头,然后慢慢举起……
“啊,不妙!”它仿佛意识到灭顶之灾,正要跳起来,已经来不及了。轰然一声巨响,它脑壳碎裂,呜呼哀哉。
吕先涛这一石投得正准,击中蜥蝎头部。他惊讶自己这般虚弱,还有如此“神力”,拣起蜥蝎,放到眼前端详,然后用有刃的石片砍去头部,用手退去表层结实的鳞皮。
好一块嫩嫩似透明的鲜肉!他捧起来,凑进鼻子:好香!口中流出的涎水直落到“蜥蝎”尸肉上。他再也忍不住这巨大诱惑,一把捺入口中,还未来得及咀嚼,就滑溜一下进入腹中了。
过了好半天,他用手顺着咽喉往下直抹到小腹。胸口堵塞了很久才渐渐好转。他又坐了一会,感觉肚里并无中毒症状,这才放下心来。
第七集 大漠逃犯(下)
更新时间2008…1…11 12:48:00 字数:4562
不知过了多久,吕先涛忽然觉得监狱民警正开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追赶,尖叫的警笛使他感到浑身麻木,他没命地奔跑起来。
他感到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他跃过一道沙梁,又一道沙梁,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身子下沉、下沉;双脚落到地面,地面上的沙流动起来,他双腿很快陷入到流沙里面。
他拼命挣扎,可风狂暴地乱吹,沙粒象一枚枚钢针扎向他的脸。他惊恐万状,后面警笛还在叫响。
忽然,一群陌生的动物还有骷髅张牙舞爪自天而降,他被这些可怕的怪物压在沙里,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忽然,又一只魔鬼一样的手,不,是蜥蝎的两只前爪,恶狠狠地扑向他的脸,刺向他的眼……
——“啊!”吕先涛绝望地狂叫起来。
他从噩梦中惊醒。
吕先涛发现沙漠上变了副模样,天黄沉沉地,身上盖满了黄沙,差点就要被沙埋起来了。鼻腔、嘴巴都灌进了沙子,他赶紧挣扎着爬起来,他找了个大岩石后面藏起来。
十多天过去了,吕先涛在这十多天里,饿了寻觅仙人掌,追杀蜥蝎,渴了就喝自己的尿。然而,荒凉的沙漠里,并不总有要找的食物,有的蜥蝎也有剧毒。自己的尿也如无源之水,不几天就枯竭了。
吕先涛继续遭受饥渴的煎熬,沙漠白天炙热的阳光无遮无挡,漫漫蒸腾的热烘烘的气息熏烤着他,他终于支撑不住,迷迷昏昏地倒在地上。
风似乎小了,慢慢地天空又现出湛蓝,一片淡淡的白云悠悠地飘荡,夕阳映在白云的四周,出现金黄色的光辉。
他看的惊呆了,回首四顾,荒荒凉凉的。
他感到自己不过是荒漠上的一粒沙,甚至连沙都不如。大自然拥有无边的法力,它才是这古老沙漠真正的主宰。他那可怕的感觉又一次侵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可怕的噩梦虽然使他惊恐得无法安然入眠,但眼前的荒漠却更使他恐惧和沮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沙漠里究竟走了多少天,只是机械地天一黑就休息,天一亮就走。
又过了几日,吕先涛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在忍受下去了。他几次想到自杀,也许只有自杀才能了却现在的一切痛苦。他想到上吊,可是却没有绳索;他又想到毒药,可是此时此地,上哪儿去弄呢?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他追悔莫及:“早知脱逃如此艰难,说什么我也不跑啊!”
第20天。吕先涛已艰难地爬行了。
他趴在那里,如同死人一般。他睁开黯淡无光的双眼,茫茫沙滩仍旧无边无际。他又闭上双眼,沿途所见的人头骷髅、野兽白骨蒙太奇般闪现……他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却无法摆脱恐惧和绝望对灵魂的侵袭,虽然是白天,但他觉得眼前仿佛一片黑暗。
他想起了刚宣布调往新疆时,爸爸来看他的情景,那双泪眼仿佛就在眼前。他又想起了监区民警的劝导和那苦心的忠告。想到如今孤零零地流落在荒无人烟的戈壁里,自己抛弃了亲人,又被天地抛弃了,他眼里渗出了泪珠,不知是愧悔还是悲哀,挂在脸颊上,久久地不曾滚落下来,直到挥发成两点泪痕。他禁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
太阳照在黄沙之上,万点光亮刺得他睁不开双眼——
那是天堂预支给他的光明吗?
死一样沉寂的沙漠,只有干燥的热空气在烘烘作响——
那是地狱在向他召唤吗?
如果还有什么比肉体的死亡更悲惨的话,那就是灵魂的死亡了。
第22天。吕先涛九死一生。
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建筑物。吕先涛兴奋极了,那颗濒临死亡的心又紧张地跳动起来。
此刻,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那是海市蜃楼吧!为了证实眼前的一切,他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阵剧烈的疼痛,证明自己还有知觉,没有死。
他吃力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着,他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当确信眼前的一切绝非虚幻时,吕先涛吃吃地笑起来。
连日来的追悔、悲哀、绝望,顷刻间全抛到九霄云外。他仿佛漂泊在大海上,精疲力竭,即将沉没时,大浪把他推送到了岸边。
吕先涛恢复了神气,甚至为当初的悔恨和泪水而感到“羞愧”,更为死里逃生而得意万分。他扑倒在沙滩上,艰难地打了一个滚。
这次,泪水真的滚滚而下,他庆幸苍天保佑了他,没有被沙漠埋没,他大声地喘着粗气,向天高喊道:“啊,我活下来了,老天爷,我活下来了……”
※※※
吐鲁番市。
一个骨瘦如柴,衣不遮体的年轻人来到一家维吾尔族老人开的餐馆门前,他就是吕先涛。
他编出一套谎言,骗住这位老人,以便休息几天,养养虚弱不堪的身子:“老人家,我是油田的干部,出差途中遭到抢劫,现在疾病缠身,且身无分文,请您老人家帮帮我,日后我一定汇钱来……”
吕先涛急中生“智”,倒也显示了他的“小聪明”。
这位维吾尔老人果然听信了他的谎言,不仅给他饭吃,且热情地挽留他在自己家中住宿。
吕先涛“安然”地沉睡了几天,仿佛多少年没有睡过觉一样。
没过几天,体力渐渐恢复。他讨足了路费,踏上了列车。
吕先涛蜷缩在车厢的一角。他带着绝望之后重新燃起的希望,带着不幸之后的万分庆幸,带着恐惧之后的惬意,带着死亡后的“复生”,带着一颗邪恶的意念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尽管大沙漠令他后怕,尽管还没有完全摆脱恐惧的侵袭,他还在不时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庄稼、树木、房舍,担心监狱民警的突然出现。
但是,劫后余生的心情促使他要通过更疯狂的攫取来“补偿”大沙漠里22天的辛酸、悲哀、恐惧和绝望。
列车奔驰着。吕先涛的心绪也随之飘向远方。他知道家是不能回的,父亲决不会饶了他的,他害怕父亲那双严厉的目光。
※※※
吕先涛逃至上海。
他投靠于服刑前结识的一个朋友处,他们以前就是在社会上流窜作案的同伙。
在上海,没有身份证很难立足,要经常遭到警察的盘问。
于是,吕先涛到黑市买了一张假身份证。可是对照以后觉得不妥,几天后又弄了一张,使用几个月后,他还是不放心,唯恐露出破绽。
这时,弄张保险系数大的身份证成了他迫在眉睫的事情。他想起以前认识的一个孤儿——钟永仕。
钟永仕长在孤儿院,长大成人后由民政局安排到一家酒厂工作。
在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下,经营不善的酒厂很快倒闭,钟永仕失去了工作,之后便流浪各地谋生。而如今,吕先涛听说,他已偷渡出境,下落不明。
于是,吕先涛产生了冒充钟永仕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自己跟钟永仕长得挺像。
他专程去了钟永仕的家乡,这是贵州省一个小镇,他要实地了解详情。
他租住在距小镇20公里的小旅社,处处小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每天天一亮就乘车去小镇,打听有关钟永仕的情况,学说当地方言,晚上又乘车返回旅社。
一个月后,他办了身份证。吕先涛就理所当然地成了钟永仕的化身。
他还用这张身份证接受过一道道关卡的检查,并用它去过一次澳门,均未被识破。他不禁为自己的聪明之举而暗暗窃笑。
※※※
吕先涛变成了“钟永仕”,并且有了“合法”的身份证明。他回到上海,租住在城管所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里。
在一些朋友的资助和指点下,“钟永仕”开始做起了投资不多的期货生意,小赚了一笔。接着又投身于股票市场,炒股也使他赚了一些钱。
“钟永仕”出手大方,风流倜傥,常常出没于酒吧、歌舞厅、夜总会,赢得不少“坐台”小姐的欢心。
“钟永仕”深感自己不时有美色相随,日子好不惬意。
可是“钟永仕”生性好赌,在地下赌场几次赌博后,他把赚来的钱又输个精光。
他不愿去找工作,认为太辛苦且收入太低。不多久,日子一天比一天拮据了,到了付不起房租的地步,他只好退了房子,四处流窜。
他来到广西,在北海地下赌场谋了份差使。
赌场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赌场服务人员不能涉赌。
由于“钟永仕”好赌成性,干了不到一个月,就因参与赌博而被解雇了。
无所事事的“钟永仕”与几个小兄弟在车站干起了小偷小摸的勾当,他担任“二传手”。一次在典当行出卖偷来的手机时,被警察逮个正着,予以收容审查。
当地公安机关为查清身份,电传到贵州省那个小镇。
经查,“钟永仕”的身份无疑点,他被解除收容。
“钟永仕”又回到了上海。
可是,原先的那些朋友大都远离了他,因为他没钱且好赌。
“钟永仕”住在一个武警招待所,他认为这里既安全而且又价廉。
这段日子,“钟永仕”吃的是大碗面,生活陷入了困境。
眼看身无分文了,“钟永仕”在朋友的介绍下,尝试着在一个建筑工地开始打工。
虽然每月有800元工资,还算高薪,但这里生活十分清苦,没干多久,他就感到了乏味。几个月后,他向老板提出辞工。
赌性不改的“钟永仕”以打工挣得的几千元为赌资,乘车窜到海口,逗留于一家地下赌场。
他察言观色,瞄准时机下赌注,一天一夜竟然赢得6万多元。他高兴极了,见好便收,第二天便又折身回到上海。
这一次,他住在了一家较好的宾馆。
他请过去的几个朋友在一家大酒店里吃饭,告诉他们:嗳,哥们儿,兄弟我发了。”
几个离他而去的朋友见他住高级宾馆,出手又大方,于是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说:“呵呵,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
※※※
这天,几个人正在看电视,得知黄山国际旅游节即将来临。“钟永仕”于是与几个朋友商定,决定一同去黄山“大干一场”。
黄山国际旅游节开幕,盛况空前。
“钟永仕”看到公安、保安随处可见,警力集中在旅游胜地,不好下手。心想,许多黄山市民也要去观光,家中可能没人,正是作案的大好时机。
“钟永仕”和两个弟兄临时准备了一些作案工具,窜至黄山市一家公司的宿舍区,他们来到一住户人家门前,翻墙入院,进入屋内。
不料女主人在家,还带着一个5岁左右的孩子。
“钟永仕”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相威胁,另两人迅速将女主人和孩子绑在了椅子上。3人在屋里翻箱倒柜,然后把钱物装进口袋,仓皇逃离。
就在他们逃离现场时,被邻居发现,邻居大叫着:“抓贼啊!抓贼啊……”
闻声赶来的群众紧追不舍,“钟永仕”和几个朋友分散逃去。
“钟永仕”背着包,逃到一个小巷内,结果是个死胡同。前无出路,后有追兵,“钟永仕”绝望了,他被几名群众牢牢地按倒在地。
“钟永仕”因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
※※※
一名改名换姓8年、逃遍天涯的在吕先涛终于走上了自首路。
曹指导员和唐队副听完他的自我坦白后,十分重视,他们立即向上级领导作了汇报。
为了安全起见,第二天便将吕先涛送进了白湖看守所。
白湖监狱立即电传新疆。两个星期后,新疆方面派出两名民警,赶到白湖看守所。
吕先涛被从看守所里带出,然后押上了警车。
新疆民警问道:“吕先涛,现在你是否对选择自首感到后悔?”
“不后悔,”吕先涛说,“我对逃亡的日子已经厌倦了,自首后如释重负,心理压力也没了,终于结束了似人非人的惶恐日子。今后,我可以踏踏实实改造、堂堂正正做人了……”
第八集 再打官司
更新时间2008…1…17 10:57:00 字数:4239
在本书第一部的“囚哥诉讼”里,讲述了服刑人员高学文得知在上海打工当厨师的弟弟不幸被烫伤,老板不仅不给欠发的工资,还炒了弟弟的“鱿鱼”,弟弟一气之下,欲带几个“弟兄”找老板大打出手的消息后,高学文最终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所学的法律知识劝住了弟弟,并为弟弟打赢了官司的故事。
今天,高学文刑满释放了,回归后的他将会怎样呢?
高学文背着个简单的行李,乘上长途客车回到了家乡肥南县。
来到家,上了三楼,推开门,见家里只有老母亲一人,高学文说:“妈,我回来了!”
母亲高兴地说:“啊,是学文,回来就好!”
高学文说:“弟弟呢?”
母亲说:“你弟弟去天都市打工去了……”
望着孤独愁惨的老母,高学文说:“妈,我从此要踏踏实实做人,绝不做犯法的事了,请您放心!”
母亲感到了欣慰。
高学文确实像变了个人,几天后,他就在服装市场租了个摊位,自食其力,卖起了服装。他生意上规规矩矩,待人也是忠厚热情。
邻里们都称赞道:“高学文真的变了,会做生意了。”
善良的母亲,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这天,住宅楼里新搬进一户人家,就住在高学文家的楼上。
在这栋楼里,新搬进的这户人家生活富裕,引人注目。但这对有钱的夫妻却很少欢颜笑语、成双成对地出入,男主人的也很少归家,这使大家好生奇怪。
后来得知,这家的女主人名叫宋莉,30未满,长得端庄秀丽,姿色可人,丈夫郝树广是一家中外合资公司的中方经理,很有钱。
一天黄昏,从服装市场收摊回家的高学文见宋莉艰难地拖着一个煤气罐上楼,连忙上前打招呼,并帮她把煤气罐扛进了家。
高学文说:“如果今后还有这类力气活,下楼来打个招呼就是。”
“嗳,真是太谢谢你了!”高学文的热心肠令宋莉感激不已。
此后,宋莉只要换煤气都来找他,高学文二话不说就代劳了。每次宋莉都说了许多感激的话,高学文总是笑笑就走了。
高母本来就是热心肠的人,见宋莉年纪轻轻一个人独守着一套房子,难免孤寂,便有意到她家串门,拉家常。
一来二去,宋莉与高学文母子的关系也就密切起来。
※※※
可是突然有一天,宋莉家莫名其妙地遭窃了。
宋莉向警方报了案,她说:“家里的现金、金项链等价值3万多元的财物不翼而飞……”
警方察看现场后认为:失窃是在大白天,郝家的双层防盗门完好无损,窗户也没有撬动的痕迹,显然是与郝家有密切关系的人所为……
邻居们猛然想到,经常出入郝家的外姓人只有高家母子,而高学文正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于是,高学文就自然地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周围的人有意无意地开始议论:“狗到天边改不了吃屎”、“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唉,与曾经的劳改犯为邻,大家提防着点啊……”
流言蜚语四处蔓延,人们对母子俩指指戳戳。
高学文在过道上与邻居们相遇,邻居们扭头而过,仿佛高学文就是盗贼,唯恐躲之而不及。
在邻居的影响下,宋莉也不和他们母子俩打招呼了。
人们的冷眼射出的支支冷箭让高学文不寒而栗:“天哪,我没偷,大家凭什么这样对我?难道就因为我坐过牢吗?”
看到儿子闷闷不乐,母亲心碎地对儿子说:“儿啊,妈妈相信你,身正不怕影歪。只要你能挺起身、抬起头来做人!”
不久,派出所根据群众举报捣毁了一个赌窝,10多名正在聚赌的赌徒被当场抓获。
而其中一个女赌徒脖子上的项链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因为这条项链跟宋莉报案时叙述被盗的那根项链外形十分相似。
民警突击审讯。
女赌徒只好交代说:“这根项链是我的男友送给我的……”
民警又顺藤摸瓜,找到她的男友。
男友供认:“我不是偷来的,这是一个名叫郝祥兵的赌徒作为赌资的抵押品。”
警察了解到,郝祥兵竟是宋莉丈夫的哥哥!
面对找上门来的警察,郝祥兵只得交代道:“我,我因赌博欠了一屁股赌债,想到弟弟家里有钱,于是不顾手足之情,用弟弟以前给的钥匙偷了弟弟的家……”
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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