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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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而起,我想补偿,可我拿什么补偿?我能给她的都不是她需要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如今我已没资格跟她要价。

    这是一场禁锢,画地为牢,困的是我自己,放她走,我至少可以得些安慰——倘若我当初没有自私地棒打鸳鸯,如今的莫菲应该是灿烂地幸福着,和叶名扬一起,而不是收获两个家庭的悲剧。

    徐月让位远走,她比我伟大。我再不舍也是枉然,莫菲的心不在我这里。

    四个月的婚姻,三次欢爱,对我却是刻骨铭心。她身上有种甜甜的味道,这是我喜欢的,令我心疼而又心颤的味道。那夜她一直在哭,我安慰自己,或许她对我不是完全不在乎,可是这场情事终究还是还债的成分更多,她觉得她欠我的。事实上,是我欠她,欠叶名扬,欠徐家,我只是不敢说。我也哭了,我不舍,那是我最后一次离她那么近,最后一次拥有她,我要记清楚,她的身体,她的眼泪,她的甜美,以及她带给我的惊颤,也许以后的几十年我要全靠着这份回忆生活下去!

    我吻遍她全身,轻咬她的肩膀——在我肩膀同样的位置,她曾重重咬过一口,我也想狠心咬下去,像我手腕的齿痕一样,至少以后她每次见了还会想起我,恨我也罢,总比忘记要好。可我终究不忍,我牙齿微微发颤,我只好去吻,贪婪地呼吸她身上的味道。我想起过去的那些夜晚,很多次她在我怀里安睡一夜,那种甜甜淡淡的味道让我安心。是我趁她睡着之后搂过来的,我曾骗她说是因为天冷,她无意识地往暖和的地方钻,她信了,一脸茫然受挫的样子,很可爱。

    只是以后这样的趣事不会再有了。

    在她之前,我对那种入骨入髓的爱不抱好感,因为我对我爸的作为尤为痛恨,我要证明给他看,一个他眼里的滥情浪荡子也能活得很好很充实,女人、爱情和婚姻完全可以独立开。也因为这样,莫菲很看不起我,一直都不能信任和依赖我,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地去改。我们的婚姻就像小朋友过家家,没什么实质内容,每天打打闹闹而已,可我仍然觉得幸福,每天劳累之余渴望回家,每天有人陪着一起吃早餐,跟自己喜欢的人相拥而眠,想哄她开心,由着她耍些小聪明小把戏,有一个自己想宠的人很幸福,只是这幸福很短暂。

    我尽力想把这份幸福延长,好让我以后有多一些回忆可想,我很用心地陪她,她说的我都答应,我带她去看画展,看冰灯,她笑得很甜,甜到我心里狠狠发疼。

    我选择在出差前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留给她,因为我需要一段心里适应期,让我慢慢接受我们离婚的事实,这样,也许再回来时,我就可以坦然地面对那枚钢印决然地压下去……

    [【卷三 不诉离伤】:第01章 我想中个五百万]

    盛煜走了半个月了也没回来,我都怀疑这陈世美是不是婚都懒得回来离,直接就在外面梅开二度了!我倒是还没产生千里寻夫的念头,不过我在度过了最初的伤心期之后,开始变得愤懑憋屈!一夜欢爱,天亮分手,标准的一夜情戏码,可这王八蛋还矫情地给我扔了张卡,这让我觉得那晚连一夜情都不算——这么大一笔嫖资,我这恩客还真他妈大方!

    我觉得有点讽刺。

    那天我对着离婚协议书从默默掉眼泪一直哭到声嘶力竭,最后周嫂进房间来喊我我才止住。我精心化了妆去公司,打完指纹碰到了小杨,她一见我就大惊小怪地说:"莫菲你这眼睛是怎么了?瞧这红的……"

    我说:"就是昨晚没睡好。"

    她听了立马一脸淫笑,装着恍然大悟地样子说:"噢——,这是给某人‘饯行’来着吧?一夜盛宴哪?哎呦……"

    我没好气地送她一个字:"滚!"

    她当然没滚,非但没滚,还秉承医学界的严谨求是精神,把我眼红发肿的"病因"分析了一番,之后张口就开了记猛药:"打电话,告诉他你爱他!"

    我翻着白眼儿看了会大厅顶上吊着的水晶灯,心想我什么时候跟"杨医生"表示过我喜欢盛煜啦?

    小杨用一指禅戳戳我胸口说:"小样儿,还装什么装啊?喜欢就是喜欢呗!你喜欢他你就跟他说嘛,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喜欢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为他弄了俩红眼球儿,可是你还是要跟她说你喜欢他嘛!你真的喜欢他吧?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吧?难道你真的喜欢他吗?……"

    小杨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得我都想伸手一掐,抓住苍蝇挤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肠子扯出来再用它的肠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整条舌头都伸出来了!我再手起刀落,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她看我瞪着眼睛不说话,谨慎地碰了碰我说:"怎么了?琢磨什么呢?"

    我说我在琢磨耶稣。

    耶稣说,你们得不着,因为你们不求。的确,我从未开口跟盛煜说我爱他。

    耶稣又说,你们求也得不着,因为你们妄求。圣人都擅长说正反话。

    妄求,妄求比奢求更奢、更可悲。可什么是妄求?每个人都渴求幸福,希望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这能算妄求?但终究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正常的希求沦为虚妄。

    想到这儿我又有些悲哀,盛煜也从未说过他爱我,他说"如果"——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么?

    我信,我想信他一次。横竖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心里的伤都结了疤,伤心受挫对我早已不是新鲜事了,我还能怕什么?

    我又觉得,或许盛煜真有点喜欢我!这世界上每个人有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你不能苛求一个而立之年半百心智,从里熟到外,在女人堆里滚烂了的大男人像个小正太一样酸溜溜文绉绉地对着你念情诗,一本正经地说那三个字——我爱你,盛煜不是这样的人!

    这大白痴没谈过恋爱,我得体谅他!

    小杨在旁边打量着我的表情,贱兮兮地说:"会不会中奖啊?五百万,你俩一人二百五!"

    我说:"你才二百五呢!你跟吴帅帅才五百万呢!你俩也别老爱的奉献,你也爱的回报一回啊!"我一边说一边用目光凌迟她!

    这时我们背后想起了一个欢快的声音:"是谁中了五百万啊?见者有份哦!"

    我一回头,竟是小百灵!我心想今天大家这是掐着点来的吗,都赶一块了!小杨一听馨馨说"见者有份",憋着笑凑过去说:"丫头,这都是你嫂子辛苦拼杀拿血和泪换来的,你暂时就别分了吧?你得先找人投资,之后才能有回报,懂么?"

    "啊?"小百灵一脸懵懂地看看她又看看我,我一把揪过小杨说:"你才辛苦拼搏血泪交织呢!滚,该干嘛干嘛去!"

    小杨嘿嘿地一笑说:"我又没说错,说不定这是个机会呢!"

    我冲她喊:"滚,滚吧!"

    小百灵晕晕乎乎了一阵,之后拽着我胳膊说:"嫂子你这眼睛怎么了?哭……哭过吗?"

    小杨在旁边直接笑出了声,我心里暗骂这不要脸的一向没同情心加没眼力劲儿!我正想着呢,她还真让我刮目相看了一回,径直走到小百灵跟前,抄起她胳膊说:"你嫂子今天火力忒猛,咱俩快撤吧!"说完直接拖着馨馨进了电梯。

    我离婚这事,除了小杨连妙妙也不知道,她现在自家正一团乱呢,我不能再拿这事添堵。有次在电话里聊起来,妙妙说沈龙星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牵扯出了很多第三者第四者,估计最终要有一大批官员和企业落马,听得我一阵阵心惊。沈莉终于还是见到了楚肖,谈的什么不得而知,但之后她情绪终于稳定了些,不再闹着要自杀了,静候着结案。

    蓝旋请我和小杨吃过几次饭,他言辞间对我仍有愧疚之意,我并不怪他,尽人事听天命,横竖我爸已经不在了,提起来只有悲伤。

    一个人的时候,我多数时间在想盛煜。

    自从结婚之后,虽然他也时不时出差几次,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跟他分开过这么久。想到他留下的那份协议书,悲伤总能瞬间在我心里挤得满满的——也许以后我们会分开更久,久到彼此永远平行下去,不再有交集。

    这念头每次都让我心痛不已!

    强烈的思念和不安让我对那个疯狂的晚上产生了希望,我想有个孩子,盛煜的孩子,这是对他的爱也好,不舍和纪念也好,什么都无所谓,我想有一个属于我的人永远陪着我,这恰恰证明着我的孤独。

    我常常想着盛煜的样子,在心里描绘和他五官一模一样的缩小版,那肯定是个漂亮的宝宝,有整齐而浓密的眉毛,闪亮而略显调皮的眼睛,他笑起来该像盛煜一样迷人,我还要教他说话,他要经常跟我说,妈妈我爱你,而不是像爸爸一样讷而不言。这样想着我很幸福,幸福的同时心里阵阵疼痛。

    盛煜久去不归,小杨沉不住气急得要打电话催骂,被我阻止了。他不回来自然是公事没完,我不会拿离婚这事去跟他搅和,他总要回来,我只要耐心点,坚强些,总有一天,我要当面跟他说:

    你这份协议书的签名太草了,完全分辨不清,所以不算!

    [【卷三 不诉离伤】:第02章 阴云乍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突然之间,我离婚的消息像龙卷风一样从公司一楼卷到了顶楼,大家都知道他们英明伟大、器宇不凡的盛大总裁终于要明智地结束他这场游戏婚姻了,他那个无钱无势又没地位,跟他门不当户不对偏偏又爱钻营的老婆,终于要被踢下枝头继续当她的家雀了!

    这消息大快人心!

    自古以来人们不会嫉妒皇帝,只会眼红邻居,更看不了暴发户"耀武扬威",所以我离婚似乎很顺应民心!

    我躲在卫生间里一阵恍惚,突然之间我就成了众矢之的?成了罪民?

    就在几分钟前,有两个声音非常好听的女同事在我格子外面唱了段"双簧",她们一定没有想到,有一个绝佳的听众激情澎湃地听了个全场,并且还将余韵绵长地回味很久:

    一个说:"终于要离婚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婚姻长不了,他俩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另一个说:"谁说不是!你看咱盛总,那言谈举止,那思想气度,那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再看咱那位夫人,模样倒还能看看,可她骨子里就是个小家子气的人,刻薄,冷漠,多疑,钻营,变着法儿想出风头!哦,你看《时尚》内页广告了吗,就大白熊犬那个!她一个人挑衅一个创意小组,最后不还是失败了吗,都不知道这平面广告是不是看在盛总的面子上才上的!"

    "我就不明白,你说以她的身份她不好好在家享清福,跑公司来干嘛啊?她还用得着工作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我说,她是害怕!搞不好她来工作是虚,来盯梢勘察是实!盛总什么人哪,她肯定是不放心他,害怕她自己总裁夫人的位子一夕不保!"

    "那现在不也是没保住吗?听说盛总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早签了!听说反倒是她赖着不签字,盛总干脆找个因由躲开她!晒着她!"

    "盛总不喜欢她啊?不喜欢当初干嘛娶她啊?"

    "你见过盛总喜欢谁啊?当初不定是她耍了什么手段骗婚的!听说老夫人也不喜欢她,两个人关系差得要命!她多次对老夫人不敬,说的话刻薄着呢!"

    "那就难怪了,盛总一向孝顺老妈,要这样她早晚在盛家呆不下去!离了也好,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她当初就不该进盛家的门!"

    ……

    好鞭辟透彻地一番话啊,真让我茅塞顿开!这场云山雾罩的婚姻我一直看不清楚,今天我终于在她俩的"点拨"下看到本质了:原来不过是配错了对,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时运不济,我连上厕所也不安稳。

    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这么强大而又扭曲的舆论攻势?!

    我在厕所蹲得脚开始发麻,勉强站起来定了定神,洗了洗手,也没吹干,挂着两手水滴滴答答地晃了出去。

    接下来,我何以立足?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小敏刚好出来,瞅着我脸色不对,便说:"莫菲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卑劣?"

    小敏一愣说:"你怎么了莫菲?胡说什么呢!"

    我笑了笑,侧身进了屋。

    晚上回到家,出乎意料地盛煜老妈竟然也在!她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周嫂垂手立在她旁边。

    我走近了说:"妈妈您什么时候来的?吃过饭了吗,要是没有……"

    "你们什么时候离婚?"老太后抬眼打断我,单刀直入地问了一句。

    我一愣,抬头看周嫂,周嫂一个劲儿冲我摇头,此时老太后再次开口:"跟她没关系!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阿煜娶你根本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爱我!事已至此,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既然他决定离婚,这也是你一直希望的,想必你也已经签字了吧?阿煜那孩子我了解,这些年跟过他的女人无数,就算分手也没有哪一个受了委屈的,何况你跟他到底也是夫妻一场,他一定没在协议书上亏待你吧?除此之外,你说个数,算我补偿你在盛家受的委屈。"

    她这番话来得突然,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怔怔地站着。

    周嫂轻声说:"夫人哪,其实事情……"

    "你住口!"老太后闷喝一声,"事情怎么样我明白,用得着你提醒?"

    我突然笑了,无力地在她对面坐了说:"我能问问妈妈,这事儿您是听谁说的?"

    老太后不屑地轻哼一声:"现在满世界人都知道你们要离婚了,风风雨雨的还用得着听谁说吗?这不是关键!或者,你还有什么条件,说吧!"

    我低着头呆了一会儿说:"当初结婚不是我说了算,现在离婚也不是我说了算,等盛煜回来了,让他给您一个交代吧!"说完我抬头问周嫂:"晚饭好了没?"

    周嫂点点头,我对老太后说:"妈妈要不要一起吃?"

    盛煜老妈一看我这态度,知道再谈下去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站起身说:"说句心底的话,相对于媳妇,我倒真希望有你这么个女儿!我吃过了,你慢用吧,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盛煜不爱你,为自己着想,去找属于你的那份安稳吧!"说完便接过周嫂手里的大衣出门去了。

    至此,我终于颓然地倒在了沙发上,又一次哭了。

    周嫂送老太后回来,看我四仰八叉半挂在沙发上,脸颊上还沾着眼泪,她眼圈瞬间就红了,颤着声音说:"少奶奶您别哭,别人不懂你,我懂!说句忘了身份的话,我是一直拿你当亲闺女看的,你心里的苦我都明白,你跟少爷的事我也都看着呢,只是我这身份也说不上什么话……吃饭,还是吃饭吧,我扶您起来……"

    我站起身说:"我不饿,你自己多吃点吧,我累,先去睡一觉,不用给我留饭了。"

    "少奶奶……"这下周嫂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我转身上楼,听到她在身后哽咽着说:"您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给您热牛奶。"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楼,一下一下像踩在了泥沼里……我这场莫名其妙的婚姻,竟劳动了这么多人费神,明日如何,究竟是谁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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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在此诚恳地对给我送钻、送花、砸票的亲友说声谢谢,有你们鼓励着我才能一直写下去,谢谢大家厚爱,谢谢你们!

    [【卷三 不诉离伤】:第03章 长星照耀十三州府]

    你说你孤独

    就像很久以前

    长星照耀十三个州府

    你那样孤独

    你在夜里哭着

    像一只木头一样哭着

    像花色的土散着香气

    ——————海子《歌或哭》选摘

    我一夜未眠。

    我没哭。

    第二天早起第一件事是跟公司请假,周大妈的语气中满是包容体谅,强烈到我都觉得我自己是个可怜蛋,可人家并没直言不讳地说我是弃妇,所以我连解释都找不到理由。

    其实我也没必要解释,事实上,我就是个弃妇。

    我在床上一直躺倒了快中午,终于有了点奢侈的睡意,可就在我迷迷糊糊间,小杨的电话打了过来,张口就跟我说要我相信她,说她没有对不起我!

    我懵了一下,之后"嗯"了一声。

    小杨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激动地在那头喊:"莫菲你在听吗?我说你离婚那事不是我说出去的!你要相信我,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说:"嗯。"

    小杨快疯了:"莫菲你他妈不会说话啊,哼什么哼啊?你要是不相信……莫菲你怎么了?病了?"

    我说没有,困了。

    这下小杨懵了,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

    其实我不是冷静,我是麻木。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盛煜的态度。

    小杨说:"莫菲你到底是不是不舒服呢?还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要不我请个假,我去陪你吧?"

    我说不用,我就是困,睡眠是最好的缓解疲劳的方式。

    小杨不放心地问:"真没事吗?"

    我说"嗯"。

    小杨说:"你别跟我装蒜啊,你要是有事不告诉我我一辈子不搭理你!"

    我说"嗯"。

    小杨叹了口气说:"那你睡吧。"

    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刚躺好,周嫂端着碗花鱼汤进来了,说我晚上就没吃饭,这汤里加了很多辅料,极有营养,叫我起来喝了。我一看碗里青灰的汤水上翻着几块白肉,还飘着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味道也浓得厉害,我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周嫂瞧着我表情不太对,赶紧说:"您要是不喜欢喝我再重新做,您想吃什么?"

    我抬头看着她一脸忧心的样子,想着这个年龄上足以当我妈妈的人也实在不容易,我说:"别做了,有牛奶吧,能帮我热杯牛奶吗?"

    "有!有!我这就去!"周嫂说完没动,又补充了句:"光喝牛奶行吗?要不要再吃点别的?您身体刚缓过来别又熬坏了……"

    "牛奶!"我说。周嫂犹豫着又把碗端出去了。

    喝完牛奶我确实睡了个长觉,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晚。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终于有了个宝宝,是个女孩,长得我小时候的模样,梳着两个羊角小辫,穿花裙子,在一片雏菊花里跑来跑去,那是个宁静而温暖的午后,她揪一朵小花,然后摇摇摆摆地冲我奔过来,说:"妈妈你闻,香的!"他的爸爸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我们,那张脸,是我爸爸的样子。

    我坐在床上静默好久,这梦分明就是前世的记忆。

    这时我看到手机屏幕在闪,我睡觉之前调了静音。打电话的是叶名扬,这让我有些意外。

    他一开口就说:"想找你还真不容易啊,我打了三次电话了。"

    我说:"不好意思,我刚睡醒,之前没听见。"

    他说:"还没吃晚饭吧,我有没有幸请你?"

    我说:"你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吧?"

    他笑笑说:"是。你方便出来吗?"

    我想了想说好。

    叶名扬这次似乎很用心,挑的吃饭的地方是我最喜欢的一家中餐馆,规模不大,但环境雅致,服务好,味道佳,这地方我带很多人来过,妙妙和小杨是常客,小百灵罗馨和大专家蓝旋也都来过,蓝旋后来几次请我吃饭也都在这里了!

    我们在一个角落坐下,我跟叶名扬说:"没想到你也喜欢这家店,我也喜欢,经常来!"

    他说:"那当然,摆感谢宴还不得挑恩人喜欢的嘛!"

    我问:"什么意思?"

    他冲我笑笑,笑得很落寞。他说:"华辰的事,是你求你老公的吧?因为徐月求你。"

    我有些意外,徐月说这件事他不知道,小杨后来也跟我说,谈判桌上完全没有涉及到私人感情,所以他们才怀疑盛氏这番举动的目的是向华辰渗透势力。那现在叶名扬约我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看我发愣不说话,又说:"你别多心,我就是想证实下,这是不是真的?"

    服务员开始上菜,汤汤水水摆了一片,都是我喜欢吃的。两年来我的口味没有变过,可两年之前他并不在意我爱吃什么——我忽然就感觉到了叶名扬的孤单,这孤单来自徐月。

    我说是,这是真的。

    他沉默。

    之后笑着对我说:"吃饭,吃饭吧!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像模像样地请你!"

    我说是,不过初衷是为了徐月,他又笑,笑容有些苦涩。

    我忽然觉得此刻我们两个是那么相像,可我们的相像跟彼此无关,我似乎比我爱他的那个时候还要了解和体谅他,明白他的不安,愧疚,心疼,不舍,爱和思念。

    我喝饮料他喝酒,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了好多,聊我们上学时候的趣事,我给他讲徐月当年在宿舍半夜梦游,跑到对床去对着人家脑袋一阵摸索,之后又回去睡了,把人家小姑娘吓得一宿没敢再合眼!叶名扬听了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还跟他讲了过去的两年我是怎样地想念他,我说我陪嫁的唯一一件东西是他用过的一只调色盘,我说我现在也还在用它,说等将来叶大画家风光无限时我就拿它去拍卖,准能大赚!他脸上的表情就很酸甜苦辣起来,之后涩涩地说了声"小姐姐饶了我吧",我哈哈大笑……

    这顿饭吃得时间久了点,可桌上的菜却没下去几口,见少的是叶名扬的酒和我的饮料。

    我说:"不好意思,我得去趟洗手间。"我刚站起身就感觉小腹一阵刺痛,我晃了一下伸手撑在了桌上。叶名扬发觉我不对劲儿,立刻起身过来扶我,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脸色变这么差?

    疼痛是轻的,我只是心凉:我渴望有个孩子的愿望,怕是落空了。

    他想扶我坐下,我无力地说:"不用,我去洗手间,你帮我要杯热饮。"我忍着痛走开,听见叶名扬忧心地自责:"早知道不让你喝冷的了……"

    我心沉如石地往前走,目光一晃,我瞬间怔在了原地:不远处一束深邃凌厉的目光也正注视着我,是盛煜!同桌坐着吴浩天和罗馨。

    [【卷三 不诉离伤】:第04章 我爱你]

    这些天来,我幻想过无数个再见盛煜的场景,想着也许哪天我一回家,他正坐在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我,说那几张纸是假的,逗我玩的,谁叫我以前老折磨他来着;又或者哪天我终于不堪煎熬又猝然倒地了,他又英明神武地从天而降来个英雄救美;条件实在不允许、不能这么浪漫的话,至少也应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哪怕他真的是回来离婚的,至少也要先提醒我签字啊,他怎么能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并且眼神这么冷厉!

    我满腔的思念和委屈无处诉说!

    腹痛还越来越厉害!我微微弯了下腰,之后转身走开了。

    迈进卫生间时,我额头上已密布了一层虚汗!我觉得女人做到我这份上算是失败到家了,每次月事都整得自己狼狈不堪,前次丢人丢在家里也就算了,现在外面大庭广众,我觉得我若是脸色惨白晃晃悠悠半虚脱着走出去,让满屋子食客以为店家的饭吃出问题来了,说不定我还能替叶名扬省顿饭钱……

    事实是:我心里一凉到底!孩子,以及这些天幻想的一切美好愿望都是虚妄,我和盛煜怕是真的要结束了。

    我又想起了盛煜光屁股给我找药那次,那时他脸上的表情是叫做紧张和心疼吧,他还自作聪明地跑到超市给我买回一大堆卫生巾,还自以为是地打趣人家售货员小姑娘,我想着当时他滑稽的样子,一边笑一边掉眼泪……那个说舍不得让我难过的人现在就在外面,但却冷若冰霜,往日的温柔体贴就像我这些日子想象出来的一样,虚幻得不像真的。

    我忍着痛从卫生间出来,毫无悬念等在外面的是叶名扬。

    他扶了我说:"你行不行?去医院吧?"

    我想我确实需要止痛,太疼了,心疼!

    这时我看到了小百灵,她正匆匆朝我奔过来,后面跟着盛煜和吴浩天。

    叶名扬有些意外,对过来扶我的小百灵说:"你们也在?"

    罗馨说:"为哥哥洗尘。嫂子这是怎么了,刚才我看着就不对劲儿,果然不舒服吗?"

    她一脸焦急,我却看到叶名扬脸色微微变了。

    盛煜已经走到了跟前,叶名扬本能地松开了手。我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我想干脆连罗馨的手也一并甩开,可是我没力气。

    我使劲儿忍着不哭,盛煜就在我跟前定定地站着,神情复杂,片刻之后他终于骂了句:"真该让你疼死!"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拦腰抱起我大步朝外走!

    我呆了一下,之后低低地说:"我这次没吃药,竟然也这么安全……"话一出口我就哭了。

    盛煜忽然停下,低头打量我一眼,继续朝外走,脸上的表情也依旧冷漠。身后只有罗馨跟了出来,她拉开后车门,盛煜将我放好,她也就势在我旁边坐了,揽着我肩膀说:"嫂子忍忍,没事的!"

    我在最近的医院打了一针,盛煜连诊室都没进,只有罗馨陪我,之后我被送回了家。直到我疼痛退去,盛煜才叫周嫂来陪我,他自己送罗馨回家。

    我靠在床头,跟周嫂说:"你帮我个忙吧,把抽屉里那几张纸和笔拿给我。"

    周嫂答应了一声去取,结果一拉开抽屉她就愣了,颤着声音问:"少奶奶,您……您这是……真要签么?"

    我说:"拿过来吧。"

    我想着这些天的流言蜚语,想着盛煜妈妈的"忠告",想着盛煜一脸的冷漠,还有我痴心妄想而不可得的孩子,事已至此,就算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说到底也不过还是那句古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颤着手写下自己的名字,奇怪自己竟然没再掉一滴眼泪。

    盛煜回来了,一眼便瞥见了床头的离婚协议书,上面还有他留下的那张卡,摆成了他走之前的样子。

    他静静看着它们,一言不发。

    我说:"我签字了,刚签好的。这么久不回来,我以为你是跟我开玩笑的。"

    他转头看我,良久才说:"我该怎么理解你这句话呢……那上面的条款全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写上去的,不是玩笑。"

    不是玩笑?那就是说,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也许你觉得不重要了,可我必须跟你解释,我对你爸爸、妈妈、乃至妹妹罗馨,一直都是尊敬礼爱的,并没有任何谣传中的过分言行,我一直都谨守着自己的本分,没有对不起他们。"

    "还有,我爱你。"我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没哭,盛煜转过身去了,他说:"这算告别吗?"

    我们终于在第二日办完了离婚手续,离婚原来很简单,比结婚还简单。

    很多爱情以一句"我爱你"开始,而我们的,以此结束。

    [【卷三 不诉离伤】:第05章 重新加入逍遥派]

    我拿着离职申请表去找王总签字,在他办公室遇见了盛煜,他看到我手里的表单时神情很复杂,欲语还休。他这位总理大臣大概一时摸不准主子的态度,目光在我的申请表上游移,手里的笔却迟迟不肯落下去。

    我说:"有问题吗,王总?"

    他瞥了一眼凝视窗外的盛煜,冲我笑笑说:"没,没问题。"

    我拿着签好字的表出来,心里想着从这一刻起,我将要彻底远离盛煜了。

    办完所有手续去人事部销卡,这张代表我身份的卡一旦交上去,我便再与这里无关,我有种于尘世轮回一周重归虚境的解脱和沧桑。畅通无阻又如何,终究不是自己该走的那条路。

    小杨送我到大厅,凄凄艾艾跟生离死别似的,叫我骂了她一顿,她丝毫也不还口,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老娘也不伺候那王八蛋了,我回头也办手续去!"

    我说:"你跟我不一样,以我现在的身份,又有哪些流言,我再呆下去会难堪,你跟人无怨,没必要因为我断送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

    小杨毫无顾忌地在大厅叫唤:"好个屁机会!老娘我现在一看见盛煜那张跟鬼画儿似的脸就烦!"

    我说:"还有吴浩天呢,他是你男朋友,又是盛煜的死党,别因为我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还是要公私分明啊,别意气用事!"

    小杨一挥手说:"男朋友?男朋友好找还是死党好找啊?我男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死党掰着手指头数不才你跟妙妙俩么?同理吴浩天也不会为了我跟盛煜闹翻,他们压根儿就是一类人!"

    我说:"行了,你别嚷嚷了,搞得跟阴阳相隔情侣分手似的,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吧!"

    小杨犹犹豫豫、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上楼去了,我苦笑了一下,迈出大厅。一个人背着包从公司走出来,我终于体会到了当日刘秘书离开时的心境,或者该说,我现在的境况比她还要惨一些。

    我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莫菲你等等!"

    这个声音叫我怔住了,却没回头。

    盛煜喘着气跑上来,站在我面前却不说话。我笑笑说:"我真有面子,老大亲自来送我。"

    他说:"莫菲……"莫菲之后,再无下文。

    我忽然想起了那只纳粹耳钉——离婚当天盛煜就再没回家,我一直想找机会给他。我从包里摸出耳钉递到他跟前,他满脸意外而又疑惑地看着我。我说:"拿着吧,其实我早该还给你了。"

    "给我做什么?"他不解地问。

    "要是主人找,你好还给她。"

    "这不是小杨的吗?我记得她有这种东西!"继而他又像突然领悟了什么说,"怎么在你这儿?捡的?哪里捡的?"

    "在你办公室的小卧室,我晕倒那天。"我说着抓起他的手把耳钉放上去,补充着说,"小杨说了不是她的,是谁的我现在也没兴趣、没必要知道,你收好,自行处理吧。"

    我说完迈步前行,心里却没有这么洒脱,我意识到我到现在都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一直都在介意着,我只是避免自己去想它罢了。

    我想也许以后我会淡忘,时间是最好的职业杀手,化万物于无形。

    盛煜又一次叫我"等等"。我觉得这两年我一直在等,从未停过。

    "莫菲,这耳钉是个误会,我什么也没做,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莫菲……"我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看得他有点说不下去了,又或者,他也觉得这样解释挺滑稽。

    我笑笑走开了。

    我在杨露府上住了两天,住到第三天她就不干了,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她就过来掀我被子,一边摇晃我一边喊:"二傻!二傻你别睡了,我要跟你谈谈!"自从我离婚之后他就一直"二傻二傻"地叫我——大傻?那是盛煜!

    我很不情愿地睁了眼,很无辜很纯情地瞅着她。

    "靠!装什么小绵羊儿啊你?挪挪让我坐下!"小杨说着往我床上挤过来。

    我朝里拱了拱,翻个身迷迷糊糊地说:"别谈了,收拾收拾上班去吧,厨房有我昨天烤的蛋糕。"

    "上个屁啊!老娘现在也是逍遥派大仙了!"小杨说。

    我一下精神了,翻身坐起来说:"辞职了?我说是不是那大白痴给你开钱太多,你屯粮有余觉得下半辈子可以烧钱过啦?"

    "我靠莫菲!你他妈这话也不知道在夸谁?是不是我离了盛氏就得饿死你才欣慰啊?屯什么粮屯粮!我卡上的余额都不够五位数!"

    "那你牛逼哄哄地辞什么职啊?吴帅帅养你啊?"

    "我这不是都为了你嘛,真他妈没良心你,靠!"

    "那也不是这么个为法啊?有难同当那牺牲也得有点价值才行啊,哪有你这样脑残地白往里搭的?不理智,忒不理智!"

    "行行行了!你他妈说我,你理智,你理智你就这么离了?天天在我这吃吃睡睡,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靠,我才住了两天你就看不上眼啦?我还天天给做饭呢我白住了啊,大不了我跟你分房租啊!你真小气,小气!"

    "你做的那也叫饭哪?除了蛋糕得了些真传,晚饭我天天吃得肚胀不消化,观音土吧?"

    "去你妈的观音土!最没良心的人是你,我也吃了我怎么上下通畅呢,这食效再强点都赶上决明子了!我说你这一大早不上班不睡觉的你瞎折腾啥?"

    "怕折腾你回家去啊?那么大房子现在不都是你的吗,你现在大小也算个有钱人,跟我这儿行的什么乞啊?"

    我一看她还没完没了了,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死定定瞪着她不说话!这招果然有效,她立时就不嗷嗷乱吠了,乖乖坐好,往我腰上扯了扯被子说:"那啥,我其实是想跟你说,我琢磨来琢磨去,我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好多事像是有人在背后捣鬼,铁了心阴咱俩呢!"

    我说:"这不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不然那些个风言风语能凭空出来吗?"

    小杨立刻说:"你跟我说的离婚那事我连妙妙都没告诉,烂我肚子里了,我谁都没告诉!"

    我说"行了,这么屁大点事你解释八百遍了!有人看不上我可以理解,折腾你怎么说啊?"

    "你忘了那耳钉啦?"小杨提醒我,"明摆着是冲我来的!"

    我说:"算了吧,我倒觉得你是被我连累的,那矛头应该是直指我的,早有人想我离婚了。"

    "也可能是嫉妒我们姐妹情深,挑拨离间的,哈哈,失策了吧我们情比金坚,这傻逼!"

    "呵呵!"我时不时就能感受到小杨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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