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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昀浓在花尧人前往上海的第三天晚上搬回自己家。[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柯母在自家女儿的房内来回踱步。话是没错,女儿的感情事,父母只能静观其变,更何况无论哪家的父母都会开心儿女返家……
柯母看着浓浓将自己的衣服摆回衣橱内。
“你回来尧人知道吗?”
女儿收拾的手似乎停顿了几秒。
“他去比赛。”
柯母紧盯着女儿脸上的表情。“新闻有说他参加了上海的比赛。那,尧人有和你联络吗?”
柯昀浓低着头,双手在膝盖收紧。“没有。”
这就是她返家的主因,她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等电话的可怜虫,如果再待在他们同居的屋子里,她的眼睛永远只黏在电话上,或是电视的实况转播。
以电视实况转播来得知男友的状况,她的情况既可怜又可悲。
“也许尧人赛程很忙碌?或者经纪公司安排了很多活动?”
长辈都会自动自发帮他开脱,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她老早见怪不怪。
柯昀浓摇摇头。“妈,我累了,我想先睡了。”
很多事,她不想多想、多谈。
女儿是自己的,柯母当然明白小俩口铁定是有了争执,所以浓浓才会回家、才会这么消沈。
“好好谈谈,生闷气无法解决事情,女儿。”
柯昀浓还是摇头。已经不是生不生闷气的问题,她无法谅解的是,没有人可以忙碌七十二小时而找不到一分钟打电话的,她要的只是一句问候,显然人人崇拜的Sparrow并不懂得如何让爱人安心。
那,既然如此,她只有回到自己的轨道,继续生活。
“你好好休息,明天周末,我们全家再出去走走。”
柯昀浓点头,柯母离开。
柯昀浓屈膝倒卧在床铺上,疲惫地闭上双眼。没错,许多的事,她已经无力再去多想、多谈……
手机铃声此刻响起,柯昀浓从皮包里拿出手机。“喂,阿贤,什么事?”
余颂贤喘个不停。“浓浓,你听我说,Sparrow出事了!他的车子受到追撞,出线撞到护栏了!”
柯昀浓一惊,从床铺上跳了起来。“撞到护栏?!”
“原昱创一位在上海工作的朋友说的,他正巧去看这场总决赛。你快点开电视,说不定等一下新闻就传回台湾了──对了,体育台不是有直播F1上海站的赛况吗?”
“好、好,我开电视……”
柯昀浓双手颤抖,打开电视,找到现场直播总决赛的体育台,果真看到比赛暂停,现场一片凌乱,救护车及各队防护员正冲向出事现场救人。镜头拍到的画面是好多辆车子在护栏边追撞成一团,首当其冲的红色赛车被压在最下头,情况最为惨重……
红色正是法拉利车队的颜色。
柯昀浓的泪随即夺眶而出。她摀着胸口,一颗心好像被利刀割裂成千千万万片。
老天,不要,她真的不能失去他!
“阿贤,我要去找他,不论生死,我都要去见他!”
“浓浓……”
有那么一剎那,她惧怕自己的生命里,再也见不到阳光。
第七章
由于香港迪士尼乐园于日前正式开放,导致周末例假日前往香港的机位一票难求,原昱创透过关系帮柯昀浓订到当天晚上的晚班飞机前往香港,再转机至上海。
为了怕心情紊乱的浓浓开车前往机场的路上出事,原昱创和余颂贤坚持由他们护送浓浓前住中正国际机场。
原昱创前去柜台报到时,余颂贤搂着好友,帮忙擦拭未曾停歇的眼泪。
余颂贤忧心忡忡。“你别再哭了,没事的,没有任何伤亡消息傅出,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柯昀浓紧捉着手中银色的手机,眼泪直直滴落在手背上。“他的电话完全不通,再怎么样,他也应该打个电话跟我报平安啊?”
余颂贤皱起眉头。“昱创有帮你打电话给主办单位,也是不得其门而入。Sparrow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不光是法拉利,连经纪公司都严格把关,不让任何消息走漏。别担心,昱创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你知道,他门路真的很多!”
柯昀浓扯开一抹笑。“谢谢你,你和原先生帮我好多忙。”
余颂贤揉揉好友乌黑光滑的长发。“客气什么?我们是超级好朋友啊!你不用这么见外。又心和莎莎也是好担心你,电话打个不停,一直问你的状况。”
柯昀浓轻轻摇头。“我还是要说声谢谢,这是一定要的。”
原昱创从航空公司的柜台走回来,他将手中的护照、机票递给了浓浓。
“你要先进关了,整点的飞机。”
余颂贤投入丈夫敞开的怀抱,看着浓浓追求爱情的苦涩,让她感觉自己多么地幸运。
原昱创从护照中拿出一张便条纸,那是刚刚在等候Check In时,随笔抄下的,妻子的好朋友有困难,他联络上海朋友请求协助。
“上海你人生地不熟,总要有个照应,这位Hai先生是我朋友的合伙人,他是住在上海多年的台商,我相信他可以给你许多协助。他会去接机,然后送你去饭店,否则你半夜才抵达上海,如果没事先安排好,万一发生什么事,铁定会急坏我老婆,对胎教不好。”
柯昀浓接过写着Hai先生联络电话的纸条,一颗心感动地揪紧。
“谢谢你的帮忙。”
余颂贤拍拍好友的手背。“别客气了,有事记得打电话回来。Sparrow绝对没事,你要放心,我们一有他的消息也会告诉你。”
“我会放心,同时再次谢谢你们。”
柯昀浓承诺,转身离开,带着简单的行李和朋友的祝福前往上海。
余颂贤偎在丈夫怀里,看着浓浓娇小但坚强的单薄身影,她不自觉叹了口气。“我很幸福,也希望浓浓能够幸福,她是这么完美的女人。”
“你不会喜欢又心,还喜欢莎莎,现在又喜欢浓浓吧?!”知道妻子心情不好,原昱创努力逗妻子开心。
她咧开了笑。“这有什么好奇怪,我本来就喜欢女人,那是因为我怀孕不能趴趴走,否则我铁定再找个女朋友,好证明就算嫁给你,我依然有『男性』魅力!”
原昱创挑起妻子的下颚。“想都别想,老婆,你是我的女人。”
俯首,他霸气十足地吻住妻子娇艳的红唇和她的坏念头。
他们好幸福。
回头道别的柯昀浓看到的就是幅温柔拥吻的画面。
那么,她是否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不愿多想,她迈步向前。
飞机整点起飞,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后抵达香港,她马不停蹄地转机飞往上海浦东机场,抵达上海时已过了午夜。
寂静的机场在午夜时分只有寥寥无几的旅客,柯昀浓提着简单的行李出关之后,在入境大厅找寻着那位Hai先生。
只是,无须她特别寻找,突然一堵人墙出现在她眼前,她抬头一望,吃惊地跳了起来。
“大海?!”
真的是大海,只是以前是小一点的大海,现在是比较庞大的大海,唯一不变的是他娃娃脸上温和的笑容。
“真的是你,浓浓?我合伙人给我你的名字时,我还吓一跳呢!”他接过柯昀浓手中的行李。
异地见故友,格外开心,而且这位故友还曾经在她心里占有极重要的位置。
柯昀浓噙着泪,仰望眼前像座山一样的大海。“我可以抱抱你吗?”
大海朗笑,一把将浓浓搂进怀里。“浓浓,你还是这么爱哭!”
柯昀浓哇哇大哭。“你知道吗?尧人出事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海拍拍她的背脊。“没事的,虽然经纪公司封锁所有消息,但就我所知应该不会危及生命,明天我们就去医院找他。我先送你去饭店休息好不好,时间晚了。”
柯昀浓离开大海的怀抱,擦拭脸颊上的泪水。“对不起,我失控了,只是闷在心里好难过。”
大海带领着柯昀浓走出机场,两人上了车。“没关系,我乐于拥美女人怀,只是真的没想到你和尧人会变成一对,何时开始啊?我记得尧人以前就对你很有兴趣哦!”
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柯昀浓瞪大双眼。
“你不知道?这很明显啊,他吓跑所有要追求你的男同学,我们这群朋友每个人都猜测尧人可能喜欢你。”
柯昀浓支支吾吾。“可是,他还是一个女朋友换过一个女朋友啊……”
大海开着车,一幕幕彷佛电影场景的街景由车窗飞逝而去,上海的夜景美得好浪漫。
“那些都不算女朋友哦,都是女生主动接近他的。不过对你可不同了,我们这群男同学想要跟你说话,还要看他的脸色呢!”
柯昀浓无法置信地摇头。花尧人以前竟会喜欢她?她一直以为两个人的火花是在十年后重逢,才开始点燃。
车子来到柯昀浓住宿的饭店,古典的建筑风格充满一种怀旧的氛围。
大海陪同柯昀浓Check In之后,再送她到住宿的房间,她发现大海的口音已有上海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你住在上海多久了?”
抵达房间,大海忙着巡视房内设备是否可以使用。他就是一个这么体贴入微的人。
“八年了吧,一毕业就过来这儿,那时刚好有个亲戚在昆山设厂,所以我过来帮忙。”
大海开朗地笑。“好了,没问题了,时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去医院。”
柯昀浓点头,送大海到了门口。“谢谢你,大海。”她突然想到。“对了,小莉呢?她有跟你一起来上海吗?你们的小孩现在一定好大了,对不对?从你们结婚后,我就到台中读书,没再联络了。”
第一次,大海的脸上失去笑意。“婚后不到半年,我们就离婚了,孩子她拿掉了。”
柯昀浓还来不及消化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大海已离开,房门轻轻关上。
第二天早上,柯昀浓还是不放弃拨打花尧人的行动电话,结果和这些天的情况一样,电话还是直接进入语音信箱。
她一夜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都是尧人撞车的画面。
他呢?为何他从没想过自己是否要打通电话报平安?
大海在饭店餐厅找到忧心忡忡的浓浓,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早,浓浓。”
柯昀浓望着大海的招牌笑容,许多有关他和小莉的问题在心中盘桓很久,但始终问不出口。“你吃了吗?”
“吃了,我们男人好解决,几个馒头就是一餐,你呢?吃饱了吗?”
“嗯,我吃饱了。”
“那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院?我怕太晚,又遇上一堆新闻记者。”
柯昀浓拭去嘴边的咖啡渍。“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住宿的饭店和医院距离很近,等他们抵达医院时,果然看到人民医院的四周早已停满各大新闻媒体的SNG车以及载满采访记者的厢型车。看来他们一直没离开过,Sparrow的车祸已成了国际体育新闻。
大海将车停好,两人选择走楼梯避开新闻记者。
“这里的外科医生是我的球友,他可以带我们进入管制区,但能不能进入尧人的病房,就要靠你如何跟经纪公司打交道了。”
医生朋友就在前方,他交给大海和浓浓各一件白袍让他们穿上后,随即刷卡通过管制。
Sparrow的病房前满是问候的花束、花篮,几乎掩没了走道。
她在病房外的沙发椅上看到正在闭眼补眠的岩濑千夏。
她坚定地走上前。“岩濑小姐。”
岩濑千夏睁开眼睛,并不意外柯昀浓出现在自己眼前,她起身,两个女人的视线平齐。
“你来了?比我料想的足足早了一天。”
“怎么说?”
“台港线的机位到了周末一位难求。”
“我有朋友帮忙。”
岩濑千夏的视线扫过一旁的大海。“就像这位先生带你来医院一样?”
“没错。”柯昀浓深吸口气。“尧人还好吗?”
岩濑千夏还是保持着完美的应对。“Sparrow脚伤复原良好,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们会直接返回美国,总公司要对Sparrow安排精密的身体健康检查。”
“不回台湾?”
岩濑千夏轻轻一笑。“没必要回去吧?”
“那原先的租屋呢?”
“退租或由柯小姐继续使用,我想Sparrow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同意出院后就直接回美国?”
“当然。”
柯昀浓双拳紧握。“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请。”
柯昀浓向前。她的双腿发软,连握着门把的手都颤抖不已,她懦弱地想逃,想逃离这所有的一切……
她推开病房的门,里头的欢愉声音让她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身后大海的支持,她相信自己无力撑过这一刻。
病房内满满是人,而且都是女人。这些女孩应该就是所谓的Show girl,她们经过经纪公司的允许前来陪车神共进早餐,并且拍摄准备发布给新闻媒体的相片。
他就坐在床上,脸上依然挂着浅笑,他看来完好如初,只有腿部缠绕着一圈纱布。
他应该是有空闲的,如果他愿意腾出和美女们打情骂俏的时间,哪怕只有三分钟,用来打电话跟她报个平安,那该有多好!
“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广受女人的欢迎。”大海看出浓浓的伤心和沮丧,悄悄地环住她的肩膀,表达他的关心。
只不过大海低沈的男人嗓音,却吸引了花尧人的注意。他将视线投向门口,同样也是大吃一惊。
“大海?!”
“好久不见了,尧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海将身旁的柯昀浓轻推了出去。“我送个礼物过来给你。”
花尧人看到柯昀浓,喜悦的神情立即跃上脸。
“小麻雀?”他命令。“你过来。”
柯昀浓抬头挺胸,越过平均身高170的Show girl来到花尧人的床边。
她可以感受到所有Show girl的强烈敌意。
“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不见了。”
花尧人抬起手,指着她的心。“我住在这,不可能不见。”
他就在自己的面前,挂着揶揄的笑,还是那样玩世不恭。她好生气,气他让自己这么地忧心焦虑,但在见了面之后,所有的委屈和怒气竟又只能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继续蛰伏、酝酿……
“你没打电话给我。”她幽幽地说。
花尧人耸肩。“新闻每天都有我的消息,你看新闻会比听我说来得清楚。”
他并不认为自己出门、比赛出事、该或不该打电话给她,是件重要的事情。
她摇头。“那不一样,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花尧人不爱她脸上的悲伤,他用力一扯,将她扯入怀里。“小麻雀,我等你十年了,你不会因为这几天的没连络,就忘了我有多么在乎你。”
“你真的在乎我?”
“你说呢?”
他不顾旁观的众人,占有地吻住柯昀浓的红唇。
在场的Show girl嫉妒地尖叫,一旁的岩濑千夏神色非常凝重,她二话不说,立刻要求保安进行清场,包括一旁呆若木鸡的大海。
一个吻,像王子的魔法一般,暂时吻去了公主浮动的不安和怨怼。
她抬头,轻拍他脚上的纱布。“痛吗?”
花尧人耸肩。“一年到头总是会受伤个一、两次。”
“赛车是很危险的运动?”
他将浓浓搂进怀中,蹭着她柔柔香香的头发。“不会。因为有层层的安全保护,所以在那种冲撞力道下,我只有腿部挫伤。小麻雀,赛车是很安全的运动。”
她抚着他下颚的胡渣。“那,第一名的宝座飞了,你会难过吗?”
她以为他会难过,毕竟在各大媒体的预测中,他最具有冠军相。
但他毫不在乎。他开心地朗笑。“这很好,如果每个赛程都拿到最高的名次,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花尧人自信极了。
“明晚有个宴会,你陪我一同出席。”
她看着他的反应。“岩濑小姐会同意吗?”
花尧人耸肩。“她有必要反对吗?”
她低头,将他的大手纳进自己手中。“岩濑小姐说你结束上海之行,就会直接返回美国?”
花尧人低头,解开她衬衫的扣子,拉低她的衣领,灼热的吻印在她光裸的颈胸。“没错,行程是这么计划的……宝贝,我想你。”
她梗住了呼吸,不是因为他挑起的热情,而是因为他的承认。“可是我在台湾,你要我留在台湾吗?”
“我会告诉你,到时你就结束台湾的工作,赴美和我会合。”
柯昀浓审视着他漆黑灼热的眼。“你总是这么任性地安排别人的生活?”
花尧人邪魅一笑。“不,我只想安排你的生活。”
柯昀浓推开他的拥抱,伤心的泪水在眼眶聚集,她颤抖地扣起衬衫的钮扣。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两人的热情只局限在床上。
“你有想过我的想法吗?离开台湾等于离开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在我最伤心难过或危急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是他们……”不是你!
花尧人皱眉,不太了解浓浓为何发脾气。
“你同意要陪着我的。”
柯昀浓迎视他。“我同意要陪你,是陪你的人,不是电视转播。”
花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你是因为我没主动打电话给你报告我的行踪,那我道歉,我真的以为电视新闻播得很清楚。每天例行的记者会、所有的提问,我有问必答。”
柯昀浓苦苦地扯开笑。“看来这是观念上的问题,我忘了你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安抚别人的心。”
她起身。“我先出去了,岩濑小姐应该需要向你报告今天的行程。”
转身,她缓缓步出病房外,轻轻合上门。
花尧人并没有挽留。
门口的Show girl已经离开,等待的只有岩濑千夏和大海。
岩濑千夏保持着一贯的浅笑。“柯小姐,看来没有重逢的喜悦?”
柯昀浓求助的目光投向大海。“岩濑小姐,我承认那不是我所能适应的世界……”
大海伸出手臂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没事吧?”
她摇头,低声恳求:“带我走。”
在岩濑锐利的注视之下,大海拥着柯昀浓离开医院。
回到饭店,她接到四通电话:妈妈、阿贤、又心和莎莎,她们担心她的状况,又心和莎莎正在赶办台胞证,她们说会尽快赶到上海来陪伴她。
而打算以爱情逼她离开这些关爱的男人,却一通电话都不曾打来。
他总是那么自信,那么地确定她的心意,彷佛认定任何事都无法改变她对他的迷恋和爱意……只不过在安排她的生活同时,他是否愿意因她的需求而有所改变?
她要的只是安心而已,这也算是奢求吗?
黑幕低垂,今晚是她在上海的第二夜,而想念的人依旧不在她身旁。
此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柯昀浓起身,由门上的窥视孔中意外发现来者竟是岩濑千夏。
她打开房门。“有事吗?岩濑小姐。”
岩濑千夏有礼地躬身。“我代表Sparrow前来探访。”
柯昀浓咽下喉咙的苦涩。“请进。”
岩濑千夏入内,环视整个房间的摆设。这间饭店在上海是五星级、天天客满的饭店,历史悠久,饭店餐厅道地的上海菜让人赞不绝口。
“如果饭店也是柯小姐的朋友帮忙订的,那柯小姐的朋友来头一定很大,这间饭店需要在半年前预约住宿。”
柯昀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的朋友都很热心。岩濑小姐,请坐。”
岩濑千夏先将手中的礼盒放在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这是?”
“Sparrow邀请你参加明晚的宴会,他想到你突然来到上海,一定没有合适的衣服,所以要我送礼服和鞋子过来给你。”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黄浦江外滩的景色,古老沧桑的美感,街道灯饰,都感受得到旧时十里洋场的富裕和风华。
“尧人还好吗?”
岩濑千夏并不打算隐瞒。“柯小姐离开后,Sparrow大发脾气,并取消返美的计划,已预定星期五结束上海所有的行程,返回台湾。”
柯昀浓并没有任何喜悦。“法拉利车队不会生气吗?”
“总公司自然不高兴,只不过Sparrow一向随心所欲。”
柯昀浓凝望着上海的迷离夜色。“你是日本人,却说得一口标准国语……有一句俚语是『强摘的瓜不甜』,你知道意思吗?”
“大概能够理解。”
“那岩濑小姐的看法呢?”柯昀浓回头,定定地注视岩濑千夏平静的神情。
“如果柯小姐意思是指您和Sparrow的关系,我只能说,你们不属于同一种生活。”这是岩濑千夏的答案。
“这么明显?”
“Sparrow的光和热会烧毁你们刚萌芽的爱情。”
柯昀浓转身,再度将视线投向窗外。这次离开上海,也许不会再度重游……
“我会参加明晚的宴会。”
“那请柯小姐将您的护照交给我,我必须去订返台的机票──”
柯昀浓摇头。“不了,我没打算那么早回台湾。我有两个朋友要来上海跟我会合,我们要到处看看。”
“柯小姐的意思是……”
柯昀浓很轻、很轻地展露微笑。“我想找回我自己的快乐。”
这是她的答案。
第八章
晚宴是由中资财团出面邀请,受邀人士包含政商名流、冠盖云集,地点在上海郊外一处私人俱乐部。
柯昀浓发现原来大海也接到主办财团的邀请后,立即舍弃花尧人的邀约,选择和大海一同出席。
她不愿想象花尧人派车前往饭店却接不到人时,会有多么愤怒──不,也许他根本无所谓,至少,目前她的手机依然没有他的来电显示。
远处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雨开始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随着客人一一抵达,风雨逐渐加剧。
柯昀浓站在宴会大厅一旁。大海让台商联谊会会长拉去长谈,她独自一人站在大厅的边缘,平静地欣赏眼前的热闹。
宴会人口处突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人人高声喊叫着,正式宣告今晚的男主角已翩然抵达。
大海回到她身边。“Sparrow来了。”
“我想也是。”柯昀浓颤抖地将香槟杯放在一旁的桌面。
“如果你不想见他,就不应该参加今天的晚宴。”大海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摇头。“不,我想见他。”
上海耀眼而迷离的夜景,她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停留观赏,就好比花尧人之于她的生命,十年前是阵风,吹乱了她的生活,十年后还是像一阵风,再度让她的生活失去平静。
她穿着花尧人赠与的晚宴服,这是一袭黑底红花的改良式旗袍,栩栩如生的手工绣花、神秘又性感的完美配色,旗袍领、横斜在锁骨间优雅的十字扣、合身的胸线和腰线,完全衬托出她典雅幽静的气质;礼服的下半身完全颠覆旗袍传统的窄襬设计,改为一层又一层黑色网纱蓬裙,显得更加年轻有活力。
她将一头乌黑的头发绾起,仅用一只簪花加以固定,淡雅的粉妆掩去她数夜未曾好眠的黑影,今晚的她宛如一朵眉间蕴着淡淡忧愁的山谷幽兰,吸引在场男士所有的目光。人人都在打探,这位美丽俏佳人是来自何方?
大海同样迷恋柯昀浓所散发出的妩媚风情,那淡淡的忧愁更激起他男性的保护欲。
他以保护者自居,更不放弃终有一天能够取代花尧人在浓浓心中的地位。
“你要见他一面应该不容易。”
花尧人周围黑鸦鸦地挤满一堆人,参与宴会的人士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他们或许也是别人的偶像,Sparrow却是他们共同的偶像!
浪漫的华尔滋乐曲在此刻响起,舞池里尽是一对对翩然起舞的绅士淑女,女士们扬起的裙襬像一朵朵美丽的花。
大海举起手臂、弯腰。“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支舞?”
柯昀浓眨眨眼。“我不太会……”
大海不让她拒绝,他握住柯昀浓的手。“会动身体就可以了,我会带你。”
大海带领着柯昀浓走进舞池,温柔地将她拥进怀里,紧密地将她保护在自己的臂弯里。
柯昀浓白着脸,无法适应别的男人的拥抱,她轻轻挣扎。“大海,算了吧,我真的不会跳舞,你看我僵硬得跟电线杆没两样……”
大海搂抱着她,慢慢地滑开舞步。“这很简单的,会比要你忘了花尧人还容易。”
柯昀浓愕然抬头,她看到大海眼中的温柔和坚持。“大海?”
大海真情表白,“十年后再相遇,你的成熟和温柔让我对你一见钟情,浓浓。希望你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像花尧人一样让你哭泣。”
柯昀浓无力地低头,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大海,我不能……”
大海劝说。“当然可以,严格来说,你和花尧人只谈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恋爱,这种薄弱的感情当然可以放手。更何况,十年前你曾经偷偷暗恋我,我要你忘了花尧人──”
“你想得美。”
突然冒出的低沈嗓音,让大海停止滑步。
柯昀浓瞪着来者。她眨眨眼,阴沈愤怒的花尧人彷佛由地底窜出的魔鬼一样令人心惧。
“花尧人?”大海没想到会在表白的同一时刻,冒出自己的故友兼情敌。
两人身高相同,如果比体型,像橄榄球选手般的大海绝对胜过比例精壮、修长的花尧人。
花尧人撇着嘴,讥讽地审视眼前的大海。“大海,来不及了,就算浓浓曾经在十年前喜欢过你,但那已经是过去式。况且那种喜欢根本只是她自己搞不清楚状况!”
他逼向前,黑眸像着了火般注视着浓浓。“命中注定,柯昀浓这辈子就是我花尧人的人,你要她忘了我?绝对不可能!”
大海气愤地提高音量。“我不会像你一样对她不闻不问,她应该得到更多、更好的照顾!”
花尧人无谓地耸耸肩,但看见柯昀浓脸上的凄然时,他皱起眉头。“大海,我们两人之间的问题,用不着外人来充当过路英雄。”
“我不只是过路英雄,我等待的是一个机会,我在等待浓浓接受我!”
花尧人再也不能玩世不恭地看待这一切,他粗暴地将柯昀浓拉回自己臂弯里,阴沉沉地瞪着怀中的人儿。“小麻雀,投怀送抱要看清楚方向,你人是我的,”他指指她的心。“心也是我的,你能飞到哪去?”
大海气愤地在一旁跳脚。“你根本不在乎她!如果在乎,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台湾不闻不问,连一通电话都不打!如果你在乎她,在撞车之后,会立刻向她解释自己的状况,浓浓也不会着急地赶到上海,抵达浦东机场时已经半夜了!她是女生,是用来呵护的,既然她已经来到上海,处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你还是只把她丢在她朋友帮她找的饭店,宁愿去陪那些美丽妖艳的Show girl也不愿分一点时间给她,你认为你这样算是在乎她的表现吗?!”
大海一口气吼完花尧人的罪状后,柯昀浓双手覆脸,已经濒临崩溃。
现场人士的议论声没有间断。这是一条比Sparrow撞车更大的新闻啊!
岩濑千夏带着保安人员守在一旁。她正在考虑是否要将大吼大叫的大海赶出宴会现场。
怀中颤抖不已的柯昀浓让花尧人不禁心慌。“我在乎她,她是我最舍不得的女人……”
只是在花尧人开头表白时,柯昀浓心中的怨怼却完全爆发出来。
她推开花尧人的怀抱,泪眼迷蒙。“舍不得不一定是因为爱情!”
“舍不得,也许是因为相处久了,习惯彼此。舍不得也许是因为你还有需要我的理由,更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找到可以代替我的人。舍不得也许是因为你根本还搞不清楚自己是因为爱我所以需要我,还是因为你的身体需要我,才不愿放弃,而不是因为爱!”
她凝视他的眼。她会永远记得他的意气风发,她会记得他无敌的魅力,连轻撇嘴角都会让女人疯狂尖叫。
抬起手,她泪如雨下,抚着他刚毅的薄唇。“我只想留住你在我心中美好的回忆,可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能在一起。”
柯昀浓提起裙襬,转身离去。
她的悲伤、眼中的决绝,好似代表着分离。
花尧人推开围观的众人,对着一旁岩濑千夏怒吼:“不准任何人跟过来!”
随后,他朝着柯昀浓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只是腿伤刚复元,影响了他追逐的速度。
柯昀浓跑进一旁的树林里。这家私人俱乐部位在偌大的私人土地上,种植了许多原生树种,创造了大片人造山水。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他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她,闪电划破夜空,他看见她脸上的伤心。
他知道,如果不采取任何行动,他将会永远失去她。
他走近,两人视线对望,风吹起她礼服的下襬,拍打着他的腿,两人混乱的呼吸交错着……
“我离不开你。”
她哭喊:“我不要你!如果可以,我甚至宁愿这辈子都不曾爱过你!”
“想都别想,我不会让你离开!”
他嘶吼,同时用力地拥住了她,灼热的唇吻住她,风雨肆虐中,他听到她哀恸的哭泣。
“别离开我,浓浓,我不能没有你。”
她看着他,颤抖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宣泄的泪水始终无法停歇。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她呢喃低语。
伸高手臂,她环住他的颈项,在他的胸口疲倦地哭泣。“要我,求你。”
俯首,他疯狂地吻住她的唇。“让我要你!”
激狂的情欲来得那么强烈,即使狂风骤雨也无法阻止他们的燃烧和坠落。
她仰脸向天,他灼热的吻熨烫她敞开的颈项和喉间,两人的速度和热力不断升高,试图攀向高峰,冰冷的风雨不断打在两人身上。
“不要离开我──”他怒吼。
她将他攀得更紧,再也无法压抑地呻吟娇喘。她不顾一切,配合他的速度,献出自己所有。
闪电再度划破漆黑的天空,他们一起投入狂风暴雨之中。
没通知任何人,他们径自离开宴会,拦车回到柯昀浓住宿的饭店。
两人激情狂爱一整夜,柯昀浓的每个吻、每个碰触都足以让他疯狂。
她彻底释放自己的热情,融合天性的温柔,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她呻吟地接受他,并极力制造让他情欲高涨的魔法,所有的迎合和挑逗,他以为那代表她不要分离。
第二天近午,花尧人睁开眼,看见一室的寂静,桌上、衣柜里再也看不到属于她的东西……
他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捉了电话,他火速找到他万能的经纪人──岩濑千夏。
“就算翻遍整个上海,我也要找到柯昀浓!”
他下达命令,只是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心碎。
“柯小姐和大海先生已搭乘早上九点的班机离开上海,临行前,柯小姐送来一串钥匙。”
“什么钥匙?”
“你和柯小姐天母住处的钥匙。”
花尧人挂上电话。
他以手覆住脸,低声嘶吼,那是万念俱灰的声音……
回到台湾后,柯昀浓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她不愿让自己的心情一直深陷于悲伤的泥沼无法自拔,所以急欲振作。
很多事不是只有伤心就能解决,她必须正视事实,并找回自己原先的快乐。
晚上,大海前来柯家,接柯昀浓外出共进晚餐。他的出现,让柯家长辈惊讶不已。
该去吗?她是否应该接受大海临时的邀约?
可,或许和大海出去走走也是好事,他是个风趣的人,总是可以让她开心。
“女儿,那尧人呢?”柯母问,很忧心女儿的感情状况,去上海才两天,浓浓却像消气的气球一样瘦了一圈。
柯昀浓轻轻扬起嘴角。“大家都是朋友,吃个饭很正常。”
“可是……”柯母欲言又止,没想到女儿和尧人的恋情这么短暂。
“妈,我先走了。”柯昀浓拿了皮包,不想和母亲多解释感情事。她径自出门,大海倚在RV休旅车旁,在柯家门口耐心等候。
他看到柯昀浓的第一时间,立即递上一束幽雅的白玫瑰。“送你。”
柯昀浓看着面前的白玫瑰,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她想到前不久自己办公室那束玫瑰花,那时她以为只要两情相悦,就是最快乐的一件事。
“谢谢。”
大海掬起她胸前的长发。“有人说过你很适合白玫瑰吗?淡雅幽静,却引人注目。”
柯昀浓不着痕迹地抽回头发,然后轻轻一笑。“真的吗?你是第一个这么称赞我的人,谢谢你。”
大海打开车门。“请坐。”
两人上了车,车子朝预定的餐厅前进。
大海稳稳地开车。“我好多年不曾回台湾了,有时倒忘了台湾才是我的故乡。”
她浅笑回应。“你应该常常回来,台湾愈来愈美,而且很多东西来自故乡的都比较可爱。”
大海意有所指地凝视着她。“我知道,所以才追随你回国,追求我的真爱。”
柯昀浓当然明白大海的意思,只不过现阶段的她只想让自己的生活恢复平静和以前的快乐,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只能将视线投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大海见柯昀浓沈默不语,伸出手握住她置于膝上的左手。“你曾经喜欢过我,那么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浓浓。”
柯昀浓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大海是那么真情真意,让人感觉十足地安心,和大海在一起,她一定可以比现在更要幸福,只是……
她悲伤地领悟到,任何的真情似乎都无法让她再受感动,她的爱情可悲到只能依附着花尧人而活。
她缓缓摇头。“我们不合适,大海,在我心里仍然有人的情况下,你要我怎么接受其他人?”
大海自信一笑。“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我有自信你会爱上我。”
“大海……”
只是,柯昀浓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就让后方来车急促的煞车声给吓了一大跳。
只见后方来车以极快的车速不断超前,最后以一个大转弯直接横堵在大马路的中央,硬是拦下大海的休旅车。大海紧急煞车,在碰撞的前一秒停住车子。
“不要……”
柯昀浓心惧地抚着胸口。事发突然,她甚至感受到那种生死关头的恐惧。
同一时刻,大海愤怒地冲下车,直觉要找对方理论,但谁都没想到从法拉利跑车冲出来的是──
花尧人?!
大海不可思议地瞪着怒不可遏的肇事者。
花尧人冲上前,表情阴霾而窒人,一拳朝大海的下巴挥了过去。大海挨了一拳,连退三大步,撞上身后的RV休旅车。
他冲向前,愤怒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回击,两人纷纷挂彩。
两个男人怒气冲天,眼见这场肉搏战即将爆发,柯昀浓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护住了大海,花尧人紧急收回拳头。
他气急败坏地怒吼:“你竟敢护着他?!”
柯昀浓气愤的泪水迸流。“我为什么不能护着他?你凭什么当街拦车还打人?!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野蛮!”
花尧人的怒火冲上了天。“就凭我是你的男朋友!就凭他的追求,我就可以打他!这是常理,我一点都不野蛮!”
一句“男朋友”让柯昀浓所有的委屈全数崩溃了。“你是我的男朋友?”哽咽的泪,让她嗓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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