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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还有,我翻阅了许多魔门的典籍,发现‘美人谱’跟魔门流传的一些秘术很有些相似之处。而阵法更是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魔门难道也跟数百年前的仙丘派有关?还有,那些秘药——怎么会跟月氏的相同?难道魔门和仙丘都跟月氏国有什么关联不成?”清葵有些混乱。“等等,以魔门之规,谁要是杀了你,就是下一任魔主。你失去内力的事情,万不可被别人知道。否则——”
“我明白。”郁沉莲眼角弯弯,拉过她的手。“既然我失去了内力,我只得寻求一些保护。”
清葵傻傻地望着他。“保护?”
“没错。”他笑着把她的指尖拉到自己唇前亲吻。“比如拿走了我八成内力的人,好歹也该给我提供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是?”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你要跟着我?”
他作无奈状。“可以这么说。或者也可以说——”他贴紧她。“在一起。”
“你的仇——”她昏昏沉沉,软了身子。
他吻着她的鬓角,气息不稳。“我已经把这些证据送到了父亲那里。”
“可是……”
“别说话。”
他的唇探索着她的脸颊和唇线,手指已钻进她的单衣里。
“不…不要了……我怕自己会把你吸干了。”她拒绝得相当没有说服力。事实上第一次交…合已经让她得到了足够的阳力,此刻她完全能控制自己不再采补他的内力。
“吸干?还早得很。”他轻笑一声。“还不够。远远不够。”
“……好罢。”她浑身热动,索性也不再扭捏,右手滑进他的衣服里轻抚他的腰线。“这次,得由我来。”
四十六章 女娶男嫁的规矩
小雪刚过,蒹葭阁外像蒙了一层霜。萧错站在院中,温雅的眉眼有些黯然失神。
“萧公子。”方骓从院门口走入,带了两名藏音楼的弟子。“这是楼主吩咐送来的梅花酒,藏音楼的秘方,请公子尝尝。”
萧错望着她的脸。“多谢。”
方骓摆手,让两名弟子将酒送到房间里。
“萧公子。”她面色冷淡,走到他身边。“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何事?”他挑眉,语调温和。
“传闻说天水三使乃是天水门门主的男人,请问此事是否当真?”
萧错微愕,随即唇角轻勾,摇了摇头。“谣言而已。”
方骓的神情微舒,仿佛松了一口气。
“方右使,不知你何出此问?”
方骓瞥了他一眼。“这与你无关。”
萧错神情涩了涩。“是在下冒昧。”
方骓朝他拱了拱手,带着出来的两名弟子转身离开,干净利落。
萧错望着她的背影,许久也回不了神。
“真的很像么?”
柔媚的声线令他如梦初醒。他转头,却见商清葵朝他走来。
他愣了愣。她的容貌看起来竟然比之前又美了几分,额头上的水纹已消失不见。说不清是五官上哪里的改变,令整个人似脱胎换骨般容光绝艳,诱人痴狂。
饶是他心中已如死水一潭,也难以自抑地激起波澜,深深一动。
“门主。”他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办法。谁让我的药使和隐使都被人给捉了?”她唇角微勾,往方骓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她,真的那么像?”
萧错垂下头。“很像。却不是她。”
他的语气很肯定。
“可惜。”她注意着他的神情。“怎么发现的?”
“没有人会认不出自己真心爱着的人。”他的眼神微黯。“其实我知道不会是她,可还是忍不住——她的尸骨,是我亲自找到的。”
清葵怔忡片刻,他却叹息一声,缓缓地踱回了房间。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郁沉莲进房,见清葵趴在小榻上,双臂叠起,下巴搁在臂上。“腰酸。”
郁沉莲坐到她身旁替她揉腰。“谁叫你昨夜非要在上面?很累罢……”
她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越来越厚脸皮。”
他轻笑,耳尖微粉。“这样才好跟你相配。”
清葵翻过身来,抓住他的手。“我本想试探萧错,用方骓来折磨他。谁想到今日跟他一聊,却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他弯下身,在她身边半倚着靠背。“为何?”
她叹了口气。“天网恢恢。他如今活着,却已毫无念想。跟死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拉着郁沉莲的手,与他十指交握,松开,又拉紧。
“我记得那时用绿雏试探,他说他不敢死,只是怕在九泉之下遇到徐悦芝。相爱之人,生离死别也就罢了,下至黄泉亦不敢再见,这等执念——”
清葵忽然不再说下去,她望着郁沉莲,目光绵长微伤。
郁沉莲微垂了眼,长睫葳蕤。他弯曲了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滑动,有些不经意地问:“若我们有朝一日面临死别,你会如何?”
她猛地收紧了手指,攥得他微疼。“不会。不可能。”
他抬眼,微微笑着。“原来小葵也这样舍不得我。我还一直担心你随时可能对我始乱终弃。”
清葵眉头一紧。“你从哪儿学得如此油滑了?”
“小葵不喜欢?”郁沉莲低低笑着,温热的唇擦过她的脸颊。“阿峰和黄眉长老说女儿家喜欢些好听的话。而我太闷,会被你嫌弃。”
清葵捧住他的脸颊,“你闷着的时候,我看得明明白白;如今你这般油滑,反而叫我看不明白。”
“好罢。”他无奈,拿唇贴了贴她的掌心。“那我就继续这么闷着,继续让你看个明白可好?”
“这还差不多。”她狡黠一笑,是许久未有的舒展。“我才不学萧错。要是你敢跟我死别,我便是追到碧落黄泉,也一定要把你揪出来。”
她振振有词,掷地有声。而郁沉莲却怔愣了一瞬。
“小葵……”他喃喃,像是有些出神。“我只望你活着,活得开开心心才好……”
她不满,在他额头上赏了个暴栗。“好好地,干嘛说得这样凄切!不吉利。”
他回过神,捂着额头有些委屈。“不是你提的么……”
她一瞪。
“好罢。”他讷讷,没再说下去。
她用手指梳着他水亮滑顺的鸦发,突发奇想地拿了剪子剪下一缕,收在贴身的荷包里。
“这样,无论你到哪儿,我都能找到。”
他挑眉。“真的那么灵?”
“当然。对了,你不是说要去我家提亲么?”她拽了拽他的袖子。
他眼睛一亮。
“我的家乡,在月氏。”她凑到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出来。“你若是去了,可得小心了。”
他恍然大悟。“难怪你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招数。为何我要小心?”
她一本正经。“在我们月氏,女娶男嫁,一个女儿是可以娶很多位夫君的。倘若你去了,我娘她不满意你,难免会为我多纳几个侧室,还请你多担待些。”
郁沉莲脸色发灰。“真有这等事?”
“我骗你做什么?”清葵眨巴眨巴眼,甚是真诚。其实她也不算诓他,只是夸大了些。
郁沉莲想了想,咬牙。“既然如此,我还得多多努力。”
“嗯,知道就好。”她憋住肚内暗笑几声,仍做凝重状。“不过我与我娘关系一直不太好,我向来不听她的话。与其努力讨好她,不如努力讨好我。”
郁沉莲挑眉。“我可没说要努力讨好。”
“那——”她微讶,却见他笑容带钩,面色微粉,恰若月下芙蕖次第开。
她被他擒在怀里狠狠吻住上下其手的时候,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他所说的努力,是指在房事上努力么……
男人啊男人,你的名字是色…欲…熏…心!
“……嗯——沉莲——唔——”她勉强分了心,戳戳他微汗的腰身。
“嗯?”他胡乱地应着,喘着气勉强停了停。“不舒服?”
她摇头。“什么时候你也练练双修的心法好不好?我每次还得拨些心思守着免得误采了你,忒累。”
“好。”他低头含住她的胸,一点一点地吞吐勾画。她酥麻着,下意识地又说了一句叫她后来后悔不已的话:
“唔——那心法对男子也很有好处——嗯——能助阳补亏……”
他忽然停了下来,神情诡异。
她眯着眼,尚未反应过来。“怎么了?”
他忽地猛力一攻,让她几乎被撞碎了神志,失声尖吟一声。
“我亏不亏,你难道还不知道?”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她已经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
卖力,太卖力……
男人啊男人,你的名字是恼…羞…成…怒……
两人在梅花坞腻歪了好些时日,眼看着已近二月,清葵才猛然想起按照当初的约定,丹君和秦峰的婚期已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难怪近日里秦峰看见她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有苦难言的样子——她心中不免愧疚,居然只顾着自己欢喜,差点儿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郁沉莲作为武林盟主,好歹也得做做样子回武林盟去呆几日处理事务,而她得回天水宫准备丹君的婚事,两人只得依依不舍地勾着手指道别,约定了二月初的时候迎亲。
出了梅花坞,外头正是葱绿的阳春二月大好风光。
萧错跟清葵一同回了天水门,郁沉莲担心她的安全,让方骓也跟着贴身保护。虽然郁沉莲只剩下两成内力,但只要无人知道,尚且还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他下手。清葵依然担忧,逼着他带了几名魔门的护卫隐在暗处与他同行。
方骓一路上都很沉默,直到快到天女山的时候,才忽然靠近清葵,像是有话想问。
“夫人。”
清葵先是被她这句“夫人”给惊了一惊,后又尴尬地咳了咳。“方姑娘,叫我清葵就好。”
“不可。你是楼主未来的夫人,礼不可废。”她眉心微蹙,略一犹疑。“夫人,请问天水门人,可能与外门婚配?”
清葵微愕,瞟了不远处的萧错一眼。
“当然可以。不过天水门修习的心法特殊,若与外门婚配恐会无意间伤及无辜。”
方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便好。”
“方姑娘,你这样问,莫不是瞧上了我天水门的弟子?”清葵原本只是调笑一番,想与她亲近些,原以为她定然是赧然否认,却不想她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是谁?”清葵下意识地追问。
方骓常年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窘迫。“属下可否不说?”
“当然。”清葵的心里好奇地直痒痒,奈何表面上还得做淡定态。“方姑娘,你不是我的属下,不必对我如此恭敬。”
“楼主曾救我性命,属下已决心认他为主,此生无移。夫人自然也是属下的主子。”
当时郁沉莲杀了前楼主,间接救了方骓的性命,其实并非出于有心。但这姑娘认定了自己的性命出于郁沉莲所救,从此便一片丹心天地可昭,实在是实心眼儿。
清葵见她这样坚持,心中也多了分喜欢,几番揣测下来,认定了她喜欢的应当是萧错。
方骓小时丧亲,被行事诡异的魔门几位长老抚养长大,性子也与普通女子不同。她既然喜欢了萧错,大概也不知该怎样表现,反而比对寻常人还要冷淡些。
清葵有些犯愁。她长得与萧错的未婚妻如此相像,即使萧错待她温柔,想来也不过是以她为影,缅怀故人罢了。这么一来反而是对她不公。清葵本想用她来虐一虐萧错,却没想到被虐的变成了方骓,怎不叫她为难?
刚走到天女山脚,闻讯而至的丹君便红着眼扑了过来,傅云紧随其后。
“你可回来了!”她拉着清葵,上上下下看了好一阵子。“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哪儿呢……”
“清姐姐!”傅云不知为何,脸色忽然发白。“你的水印——难道——”
丹君恍然大悟,张大了嘴。“老天——是谁做的?!”
清葵咳了咳,面上一热。“回去再说。”
“恭迎门主回宫!”天水弟子们沿着台阶从上而下排成两道,额上金葵闪闪,神情欢喜。
清葵微笑着走上台阶,丹君走在她身侧,傅云和萧错走在她身后,最后跟着方骓。
台阶最上方,有一人影负手而立,嘴角含笑朝她望来。
清葵心下一重。
丹君往她那侧靠了靠。“忘了告诉你。他刚到不久,似乎是听说了你被魔门带走的事情才赶来的。”
清葵微颔首,稳住心中混乱,一步步迈上台阶朝那人缓缓走去。
“成碧,你来了。”
四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求婚
天水宫内。
连成碧盯着她的额头,目似寒刃。
“殿下不是该在北都?”清葵朝他笑笑。“怎么回了天水?”
“我听闻你被魔门人所擒,却未想——”他唇角微抿,绷得很紧。“原来你这些日子过得不错。”
他得到消息说商清葵被魔门人带走,心急之下暂时搁置了进行到一半的计划,匆匆返回了天水宫,为此甚至还与穆先生起了一番争执冲突。
谁想到她所予的回报,却是额心水纹的消迹。她的容颜是这等无与伦比的美丽,在他眼里却成了讽刺。
眉心水纹,魅目强开之兆。解法唯有——
思及此处,他虽表面仍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已攥得麻木。
“成碧。”她走到他面前,略沉了眼。“不管你身份如何,这两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亦认真想过要回报,然而现在还是得欠了你。”
她盯着他,神情诚恳。“我生性不爱兜圈子,此时此刻不妨同你直说。与你的约定,就当我是一时糊涂罢。但我仍会尽力助你心愿得偿,也算是我的一些歉意,以及这两年的回报。你以为如何?”
他的神情未改,眼神却瞬息万变,像是将各种情绪生生撕扯。
“是他?”
清葵微愣。
“郁沉莲。”他的语气从疑问变作肯定。“你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清葵垂下眼。“成碧,你我终非同路之人。”
“我与你不同路,他与你就同路了?”连成碧冷笑一声。“同为连姓人,当真有如此差别?”
清葵望着他的脸。“你——”
“我知道了。确切地说,很早就知道了。”他勾了勾唇。“我的堂弟,连成玉。镇国亲王那位早夭的世子。我想你跟镇北将军之间的仇,也是他要报的罢。”
“成碧。”她垂下眼。“我们之间的事,与他人无关。”
“你担心我会对付他?”连成碧笑了一声。“他好歹是我的堂弟,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你还未回答我。”
“我能如何?”连成碧自嘲。“难道我说不愿意,你会来到我身边?”他背过身走了几步,临到门口时才顿了顿。“让我想想。”
清葵将这段时间在藏音楼的情况与丹君一讲,她听得连连咋舌。
“真没想到。居然是郁沉莲。”她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边拣了一旁的青枣丢进嘴里,听到精彩处差点没把枣核卡在喉咙里。“咳咳——不可思议。”
清葵替她拍了拍,有些无奈。“你这样子,以后为人妇可怎么办?”
丹君把枣核吐在手心,从窗口用力扔了出去,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秦峰说就喜欢我这样。”
“瞧你那得瑟样。”清葵忍不住笑。“你的嫁妆都准备好了,接下去只等着二月初八,他们两个来迎亲。”
这回她没呛着,只是瞪大了眼,许久才回过神来。
“开心成这样?”
丹君默默地把手里的青枣放回碟子里。“我只觉得自己在做梦。怎么就真的要离开了?”
“真不想走?”
“不想。”
“好罢。”清葵点点头。“那就别走了。”
丹君动作一顿。“呃?”
清葵眨眨眼。“让他入赘天水宫,不是挺好?”
丹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没有在开玩笑,立刻蹦了过去揪住她的肩。“清葵,你说的是真的?”
清葵看她惊喜,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我跟沉莲商量过,他们此番来迎亲,顺便就将越州的家搬过来。”
“不走了?那越凤派那边——”
“按照越凤派的规矩,年满十八的弟子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离派下山。至于武林盟那边,如果无事,每两月才需要去一次,湖州离襄阳也近些,算一举两得。”
丹君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喜。这样完美,完美到令人不敢轻易相信。
“这么说,你跟沉莲公子这回是彻底和好了?”
“也许罢。”清葵把下巴搁在手背上做深沉状。“看他以后的表现呗。”
“矫情!”丹君很是不屑。“真矫情!对了,连成碧那边怎么办?”她扭头朝外瞄了瞄。“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跟他摊牌了。”清葵眉头微蹙。“他会想通。他一直是个识时务的人,很懂得取舍。能争能放,方是成大事之人。”
“这么说来现在是皆大欢喜?”丹君舒了口气。
“不。还剩了最后一件事。”清葵拿了颗枣狠狠一咬,发出清脆一声。“如今不好借助连成碧,只好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对付徐守立。我们得细细思量一番。”
两人正言语间,却见一名男弟子匆匆而来,朝清葵一拜。他穿着药部的淡蓝色制服,神情惊慌。
“门…门主,药使他——他——出事了!”
清葵一惊,猛地起身。“怎么回事?”
原来傅云最近正在调制两款新的补药,自清葵回来便一直泡在药庐里没休息过,今儿个才算大成。因为是补药,调好之后他也未按惯例请人试药,反而稀里糊涂地自己喝了下去。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突然捂着肚子疼得死去活来,连话也讲不出。
清葵刚赶到,方骓却迎了上来,那张平日里不假言笑的俏丽脸庞上满是焦急。
“门主,傅公子他——”
“别急,让我看看。”清葵示意她安定,自己则迅速地走到塌边,搭上傅云的脉。此刻傅云已昏迷,不省人事。
“他中了毒。”她起身,将那碗补药仔细闻过,又去查了药渣。“是断肠草。去杀只仔鸭,取血过来。”
那名药部的弟子还未动作,方骓却已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清葵望了她的背影一眼,有些疑惑。
丹君焦灼地看着傅云:“清葵,他情况如何?”
“放心。他吃得不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一会儿,方骓已捧着一碗新鲜取出的鸭血进了门,碗里犹在冒着热气。她双手沾血,却浑然不觉。
清葵从她手里接过鸭血,将傅云从塌上扶起,一股脑儿地给他灌了进去。
在场众人皆有些受不住,纷纷别开了眼,惟独方骓依然迫切地望着傅云的脸,脸色发白。
清葵将一碗血灌完,又给他灌了好几碗清水,傅云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呼吸也渐渐平稳。
“他没事了,只消再用些甘草。”清葵松了一口气。“过几个时辰便会醒。”
“这次究竟怎么回事?”她出了傅云的卧房,立刻神情一厉。“为何断肠草会被放到补药里?!”
几个药部的弟子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属下不知!”“请门主明察!”“我们都没进过药庐……”
清葵转眼向方骓:“方姑娘,为何你会在药庐?”
“属下是想向傅公子请教一些药理方面的事,才来了药庐。”方骓垂下眼,回答得颇有分寸。“未想到傅公子才与属下说了几句话便出了事。”
清葵其实并不认为是有人故意下毒。以傅云对草药的辨识能力,不可能会被人毒倒。最大的可能性是他自己把断肠草给加了进去。
他为何要这样做,怕是只能等他醒来再细细询问。然而这个方骓却让她生出些疑惑来。虽然她看似有条不紊,但之前的焦急担忧却丝毫没有做假的成分。再加上——
魔门右护法向来喜武,什么时候对药理有了兴趣?
莫非——清葵心中咯噔一声,却想到另一种可能,不知是喜是忧。
接近黄昏时,傅云缓缓醒转,只见清葵和丹君守在床边,一脸关切。
方骓站在不远处,虽未靠近,一双眸中亦满是欣喜。
“云儿,感觉如何?”
傅云似有不解,稍后反应过来,却是羞愧难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知道就好!”丹君缓过劲儿来,往他肩上拍了拍。“云儿,究竟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调个补药,倒把自己给毒倒了?”
傅云涨红了脸,咬了咬唇,半响才说:“是我弄错了药材,把断肠草当做龙胆叶放了进去,等我发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
清葵微讶。“弄错?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
“门主,傅公子他这一天一夜都待在药庐,尚未阖过眼。想来是太累了,所以——”
方骓忽然开了口。
清葵心下一动,也明白了过来。她让傅云好生休息,安排了方骓去熬甘草汤,自己则带着丹君离开了。
“清葵,云儿这趟出事,你可脱不了关系。”丹君叹了口气,很有些怨忿地瞧了她一眼。“一定是他看见你头上的水纹没了深受打击,躲在药庐里试图转移情绪,谁想到心不在焉却把毒草放了进去。”
“你倒是跟亲眼见着似的。”
“不用看我也明白。”丹君摇了摇头。“这孩子,心里装着你。”
“我知道。”
两人顺着水上回廊往回走,清葵走到湖水中间定了定。“你觉得方骓如何?”
“很厉害。”丹君回过味来。“你是说——?”
“我看她跟云儿挺合适。”
丹君睁大了眼。“她?云儿?”她先是惊了惊,仔细想了想又以为不错。“好是好,不过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咱们外人可掺和不了。”
“谁说没一撇?那一撇已经划上了,剩下那一捺嘛——”清葵别有深意地看了丹君一眼,慢慢地踱了回去,只剩下丹君留在原地,半响也没琢磨出个结果。
二月初八。丹君换上了芙蓉嫁衣在铜镜前上妆。她在这之前失眠了三个晚上,居然还能容光焕发地抱怨头上的金冠太重,上妆的流程太麻烦。也许是之前的三天把所有的紧张都用光了的缘故,此刻她相当从容,还有心思往清葵那瞄一瞄,感叹一下她脸上难得出现的紧张。
“清葵,明明是我出嫁,怎地你比我还紧张?”
清葵着了水粉色的对襟如意云纹袄,妆容素淡。她在房里来回踱着,不住地往外头瞧,心神不宁。
“他们怎么还未到?吉时就快到了——”
“别急别急。”丹君下意识地安慰她,话一出口才觉着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劲儿。两人琢磨了一响,双双又笑了开来,清葵暂且放了下心,朝她身旁坐了坐。
“门主!迎亲队伍已至!”
清葵猛地弹起来,勉强站定,又摆出一副淡定状。“知道了。”
迎亲的队伍已至天女山脚,不仅有四人大轿,更有媒妁喜娘,随从若干。队伍后头还跟着不少闻讯而来的闲杂人等,仔细看的话,还能瞧见几大派弟子的影子间杂其中。
前头两排吹着唢呐的乐师把一曲《百鸟朝凤》吹得震天响。天水门的弟子都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在天水宫的台阶前站做两排,伸长了脖子朝前头望。
萧错,傅云和连成碧站在台阶最上的平台上,神情各异。清葵坐在他们身后的大殿之上,唇角微勾。
队伍行至天水宫门口时,乐师退了下去,只见一红一蓝两个人影出现在台阶上方。
红衣的自然是新郎官秦峰。此时喜服加身,分外英朗。郁沉莲穿着深蓝色的曲裾深衣,沉着毓秀。
喜乐一停,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
郁沉莲朝前一步,立于平台之上,大殿之前,姿容隽永,让人移不开眼。只见他朗声道:“此番前来,只为两桩,今日在场诸位,均可做一见证。”
清葵微楞。他在搞什么?
郁沉莲唇角微勾,白玉砌成的天水殿门也不及他浅浅一笑,那般动人温润。
“第一桩,是我的义兄秦峰,将要迎娶天水门的丹君姑娘。”
他顿了顿,遥遥望向清葵。
“第二桩,乃是在下,以毕生所有为聘向天水门主商清葵求亲,愿许一世相随,至死不渝。”
现场立刻爆发一阵骚乱。
“天哪——沉莲公子,他是在向门主求亲么?”
好些天水门的弟子捧着脸颊尖叫。
“他…他们——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早就看出来沉莲公子跟门主的关系不一般……”
随行至此的各路人士亦议论纷纷,叹为观止,果真是一段奇缘。
萧错微讶,傅云脸色发白,连成碧站在原处,一动未动。
半响之后,清葵的声音才从上首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此事——再议。”
郁沉莲丝毫未乱,神情从容不迫。“在下愿静候门主佳音。”
四十八章 蔷薇花间的情事
“你疯了么?”一天的仪式过后,将秦峰和丹君送入洞房。清葵和郁沉莲携手走在天水宫的花园里,已是明月横枝头。
“今天让我吓了一跳。”
清葵脸颊微热,斜了他一眼。
郁沉莲唇角翘了翘。“这么一来,整个武林都知道你是我心之所属,若有别人要打你的主意,还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清葵轻笑一声,双目潋滟发亮。“要是传到你师父那儿,非得把他给气坏。”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师父有什么关系?”
他瞧了瞧周围,忽然将她拉到一条偏僻的小径上。
这小径周围长满了一人多高的灌木蔷薇,如今不是花季,葳蕤的枝叶轻轻扫过两人的脸颊,有种秘而不宣的兴奋。
“还记得这里么?”两人来到蔷薇丛中的一小块平坦的草地上,郁沉莲指着前方蔷薇丛遮挡住的一条回廊,将她的腰身带了过来。
清葵疑惑。“这是我的水上回廊,怎么了?”
郁沉莲勾唇,笑容里有一抹危险。
清葵一抖,回过头去又仔细地看了看。“这儿——有什么问题?”
她当然不记得。不记得那一夜她失魂落魄地跑到这里,痛苦地喃喃呼唤他的名字。他正想出去,却见连成碧紧随其后,不由分说地抱住她,吻她。
他的手心扎进了无数蔷薇花刺,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那一夜深深地铭刻在他的记忆里,那些花刺刺进了他的心。
他的心痛,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她。
她不记得,他也不打算让她再想起来。那样苦涩的记忆,只由他一个人记得就好。
前头传来些许声响。
郁沉莲紧了紧揽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噤声。
回廊不远处有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而来,隔了两步远。
“是云儿?”清葵微愣。“那个是——方骓?”
“大概是碰巧遇到的吧。”郁沉莲微蹙眉。“傅云似乎心情不太好。”
只见方骓面容微赧。“傅公子,你身上的毒——”
“多谢方护法关心。已经完全清除了。”傅云微微一笑,却透着些客气疏离。“这次多亏了你的照顾。”
“傅公子,你不用…跟我这样客气。”方骓有些结结巴巴。“之前的事,对不住。”
“没关系。”傅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你也只是听命于人。再说,如今既然已皆大欢喜,之前的事自然不必多计较。”
藏在蔷薇丛中的清葵瞥向郁沉莲,见他看得认真,不由得玩心大起,手指沿着他的腰线轻轻滑动。
郁沉莲颤了颤,回过头来看她,神情羞涩微慌。“小葵,别闹。”
“我可没闹。”她睁大了眼,手指滑到他的衣襟里头,触到温热的肌肤。
他打了个哆嗦,从外头按住她的手。“小葵……”
不远处,傅云站在回廊上,神情忧伤。
“傅公子,你有心事?”方骓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
“没有。”傅云勉强笑了笑,秀美的眉眼上画着掩饰不住的愁绪。“也许有罢。”
“傅公子有什么为难事,不妨说出来,也许在下能帮到你。”
傅云摇了摇头。“没人能帮我。”
清葵的注意力全被郁沉莲脖颈上淡淡的粉吸引了过去。她贴近他,轻嗅他身上独有的奇香,坏心肠地用指尖在他胸口上游走。
郁沉莲呼吸的声音重了重。“真要命。小葵,你是故意的?”
她欢快地笑了一声,在他脖颈上狠狠地吸了一下。“没错。我是妖女,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郁沉莲低笑着撑住她的后颈。“说得没错。”他俯首,在她耳垂上轻舔。“你是妖女,我是魔主。不是天生一对?”
他的声音低沉,带了些暧昧的哑。清葵颤了颤,只觉得身体酥了一半,呼吸也快了几分。
回廊上,傅云垂眸。方骓站在他身后,怔愣地看他的背影。
“我是南疆人,没有爹娘,从小跟祖婆婆一起长大。”他说得很小声,像是自言自语。方骓静静地听着,神情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
“是清姐姐把我带出了南疆。”傅云叹了口气。“如今她已有了心尖上的人,我不知道还该不该留在这儿。”
“你——喜欢她?”方骓情不自禁地发了问。
清葵听到傅云的话,心中微震,转过身去瞧他。
郁沉莲正低头要吻,却被她无意中闪了过去,胸中发闷。
“小葵……”他带了些许不满,索性低唇吮她露出的那段脖颈。清葵注意着傅云的话,强忍住未发出声响。
殊不知这样却令郁沉莲愈发不满。
傅云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要跟着她的,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不再需要我了。”
方骓努力地想着要怎么安慰他。“其实——门主她把你看的很重。”
傅云转头看她,神情中有一丝疑惑。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一个人到魔门去?”
方骓失了淡定,显得有些紧张而笨拙。“还有——你中毒的时候,她…她看上去很着急。”
“这个傻姑娘!”清葵叹了一声。“不为自己争取,反而说这些做什么——唔——沉莲……”她的语气从开头的恨铁不成钢,变作了最后的娇媚微惊。
郁沉莲的手指不知在何时挑开她的上衣摆钻了进去,拢在她的胸口上用力一捏。
她转回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他却毫无愧意地笑着,凑过来吻她。她又避开,“让我听听他们说什么。”
郁沉莲无奈,下巴贴在她的脖颈上来回地磨蹭。“这是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不是更好?”
那边,傅云勉强笑了笑。“她答应过阿婆,要好生照顾我。大概在她心里,我不过只是个弟弟。”
方骓微伸了手,快碰到傅云手臂时才反应过来,在空中顿了顿,又快速地收了回去。
“其实——做亲人,不也挺好么?亲情,是永远也不会被斩断的关联。”
傅云怔愣一瞬。“说得也是。”
清葵只觉得浑身燥热发软,脑中混乱,想听清他们的谈话已有些不易。
郁沉莲的左手在她胸房,时轻时重地揉捻,让她几乎要呻吟出声。“沉莲……”一开口,却被自己春光媚人的声音吓了吓。“等会儿……”
“等不了。”他的喘息渐渐加重,勒住她腰身的右手下探,热浪袭来。
她捉住他的手,却显得有些无力。“
傅云叹了一声。“我没有沉莲公子那么好看,也没什么本事,反而让她一直照顾担忧。要是我是清姐姐,也会选沉莲公子那样的男人。”
“不是这样。”方骓摇头。“傅公子,楼主他固然光耀夺目,你却有自己的光芒,虽然安静,却很美好。”
傅云忽然回头看她,被她眼中来不及收去的情意一惊。
方骓连忙别开眼,两人顿时多了些尴尬。
蔷薇花丛。
清葵脸色酡红,还未忘了往傅云的方向瞅一眼。“云儿他——唔——好像发现了——”
“发现什么?”郁沉莲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暗哑。
两人半坐在花丛中,枝叶繁密,形成一道天然的帷幕。
他的手从她的裙摆钻进去,沿着她光滑的腿摩挲,渐渐上行。
清葵双眸微眯,水色氤氲。“发现……嗯……发现方骓的心思了……”
“嗯?”郁沉莲的手指未停,分花拂柳,长驱直入。“这样,喜欢么?”
“嗯……”清葵微点头。“怎么……学会的?”
他低笑一声,没有回答。
方骓和傅云那边一阵窘迫,丝毫未发现不远处的情思蒸腾。
半响,傅云咳了咳。“多谢方护法听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望护法不要对他人提及。”
“方骓定会守口如瓶。”方骓秀婉的脸庞上也浮现了一丝红意。
“时候不早了,傅云先行告退。”傅云朝她点点头,眼睛却看向别处。
两人在回廊上分开,朝着两个方向匆匆而去。
方骓走到一半时,回头望了望傅云的背影,神情间略有懊恼,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起步离开了回廊。
月下回廊寂寂,谁见花间情动,摇落枝头落叶无数。
清葵提起的一丝清明终于随着两人的离开而彻底消失。那灵巧的手指拨动芙蓉蕊,激起惊喘连连。
“如何?”他的声音像带了钩,在她耳旁荡漾。“小葵,想我么?”
“不想。”她依然是下意识的嘴硬。
“不想?”他低笑着,手指忽然猛地一探。“真的?”
清葵捉住他的手,神情妖娆。“让我教你双修术中的第一术。”
他挑眉。“什么?”
清葵不怀好意地伸手将他一推。“房中术。”
衣衫已乱,玉肌半露。
眉角轻绽,四目相对之间,只觉魂魄脱体,情思缭绕。她伸手,褪下他腰间缎带,他含笑,抽出她发间金簪。
乌发垂落,半撒香肩。这副旖旎场景,叫他喉结一滑,双目微赤,呼吸不稳。
她像林间女妖,眼中闪着诱惑的光芒,微抬了身,让他进入。
他的双手攥上她腰间的帛带,几乎快将衣料扯碎。
一地的蔷薇叶,铺在周围像是点缀。两人唇齿勾缠,眉头紧蹙似极乐或是极痛。袒露在外的肌肤上汗粒点点,似珍珠浮玉。
吟渐响,随之而起的,还有馥郁的浓香。
房中技艺,最讲究自然,直接。情到浓处,随性而为,肆意忘情,方为最上选。
这是她教的第一课,想必叫他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同样难以忘怀的,还有另一个人。不过那人早在这对鸳鸯缠绵之前,便已转身离开,仿佛一秒也不想多呆。
他走出回廊,深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平静下来。
“殿下,北都的形势不稳,我们也该回去了。”
苏颜俯首,半跪在他身旁。“请殿下回宫。”
许久,他才微微颔首。“再过两日。”
“殿下,再不回去,怕是来不及了!”
“无妨。”他唇角微抿,凤目锐利。“我自有主意。”
苏颜不敢多说,呐呐退下。
他抬首,望着眼前的勾橼画壁,自嘲一笑。“美人与江山,果然不可得兼?”
四十九章 情敌之间的合作
湖州城内,染香阁。
郁沉莲与商清葵坐在黑檀案的一侧,对面是从容慵懒地吩咐下人倒酒的连成碧。
清葵打量着宋成碧,深觉这场鸿门宴来的蹊跷。
“不知殿下邀我二人至此,是何用意?”
连成碧的石青衣袍上绣了四爪九蟒,满身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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