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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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殿下邀我二人至此,是何用意?”

    连成碧的石青衣袍上绣了四爪九蟒,满身贵气挥洒自如的模样早与曾经的术使不可同日而语。[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挥了挥手,两名侍酒的仆人便退了出去。

    “其实本王此番返回湖州,一是为了门主之事。”他瞟向清葵,在她身上微顿,随即又转向郁沉莲。“二也是为了与沉莲公子一会。”

    连成碧瑞凤目微阖。“或者该称你为成玉堂弟。”

    郁沉莲墨瞳微冷。“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何必这么客气?”连成碧笑了一声,右手拈起酒杯。“再怎么说,我俩也算是一家人。不仅血脉相连,而且——看女人的眼光也很一致。”

    他将酒杯送至唇边,不缓不急地饮了一口。

    郁沉莲微微一笑。“我不知道殿下是如何,但我与清葵,却是曾共患难同生死的情谊,于我而言,她是要携手一生的眷侣,远非普通女子可比。”

    清葵心下微愠,表面却仍不动声色。“殿下,你今儿个摆下这桌筵,不会就是为了跟沉莲认亲叙旧罢?”

    连成碧的手指微僵,凤目朝她扫了一眼,颇有些失意。

    “清葵,你还真是偏心得很。罢了,如今你们二人情投意合,难不成本王就只能强颜欢笑祝二位百年好合,连酸那么一下子也不行?”

    此番话语,虽然带了些酸,却有放手之意。清葵心下舒缓,松了口气。

    “好罢。”连成碧将酒杯朝他们一敬。“先喝了这杯酒,本王预祝堂弟和未来弟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清葵和沉莲对视了一眼,端起酒杯。“多谢殿下。”

    三人喝过三巡,几位仆人进来,上了几碟热菜。色泽清淡,口味鲜咸,大多是清葵平素喜欢的菜式。

    “清葵,这里的醋溜鱼片做得很不错。”连成碧夹了一筷子鱼送到她碗里。“尝尝看。”

    “殿下,小葵她从不喜食鱼肉。”郁沉莲眉头微蹙。

    清葵点头,还未言语,连成碧却开了口。

    “她不爱吃鱼,是怕那鱼刺。我特地吩咐了,叫厨房把鱼刺仔仔细细地挑了干净。”他温然一笑。“大可放心。”

    “原来如此。”郁沉莲正沉吟,却不防着连成碧也送了一片到他碗里。“堂弟,本王也不知你爱吃些什么。若不合你的胃口,可要早些说。”

    郁沉莲的神情很古怪,瞪着碗中的鱼片看了半响。

    “殿下真是有心了。”

    清葵忽觉这雅间里气氛不对,仿佛寒从脚底起,又有热自头上来,冰火两重,十分难耐。

    她只做入定状,不停地吃着碗里从未间断的菜。

    郁沉莲替她夹了一片芙蓉鲍。“慢些。”

    “堂弟,”连成碧看在眼里,连忙阻止。“清葵她不能食海鲜,吃过之后会过敏出疹,这道菜还是我们两人用罢。”

    郁沉莲执筷的手僵在半空,半响才放了下来。

    他与清葵分隔许久,自然没有连成碧对她了解如斯。

    “堂弟,本王没有别的意思。”连成碧看了看他的神色。“今后你俩相处时间还长,自然还是多知道些的好。”

    “多谢殿下提醒。”郁沉莲唇角微勾。“我自会留心。从前辛苦殿下对小葵照顾,今后由我来就好。”

    “你们两个,要说到什么时候去?”清葵虎了个脸。“吃饭。”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地伸手去拿勺盛汤。看到对方的动作,又不约而同地缩回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殿下先请。”

    “无妨,堂弟你先来。”

    “还是殿下先——”

    “好了!”清葵彻底爆发。她一边瞪了一眼,索性自己拿了勺,盛上三碗汤。“好好吃饭。”最后这几个字,她加了重音,带了些威胁。

    两个男人彻底沉默,捧着自己的碗拿了勺喝汤。

    清葵在桌下伸手,往沉莲的腿上掐了掐。他手一抖,洒出几滴汤来,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继续饮。连成碧瞟了他们一眼,凤目微阖,专心喝汤。

    酒足饭饱之后,仆人撤去了菜盘,收拾碗筷餐碟,端来漱口的茶水。最后送上一壶菊花茶,又退了出去。

    “如今是说正事的时候了。”连成碧拿了一旁叠成牡丹形的丝帕擦了擦唇,随意一放,凤目端直朝向郁沉莲。“之前本王也说了,这次回湖州也是为了与堂弟一会。堂弟的事,我也听过一些。当年华夫人所住的宅院失火,怕是有人刻意而为罢。”

    郁沉莲不语,等他说下去。

    “本王以为你我二人甚有默契,也许可以合作。”连成碧微微一笑。

    “合作?”郁沉莲挑眉。“如何合作?”

    “事到如今,本王也不妨同你直说。”连成碧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事,放在桌上。

    此物正是一只莹润可爱的玉蝉,通体光滑,像是被人常年握在手心把玩过的。

    郁沉莲神情忽变,搭在茶盏上的手指一紧。

    清葵将这只玉蝉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心下了然。想必这定是他当年被人盗走的那只玉蝉,他母亲所留下的遗物。

    “本王辗转才得了这只玉蝉,如今物归原主,也算本王的一点小小心意。”

    郁沉莲从清葵手中接过玉蝉,呼吸不稳。

    “你要如何?”

    “你报你的血海深仇,我亦能解开北都困境,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郁沉莲已沉静下来。“我已有方法能报此仇,不必借助殿下之力。”

    “是么?”连成碧笑了一声。“我猜你是查到了一些证据?”

    郁沉莲不语。

    “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明白。”连成碧伸手拿了茶壶,替他倒上一杯。“仅凭那些证据,就算镇国亲王真想对付镇北将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当年镇国亲王进驻北都,为表忠诚,将手中的兵权尽数交给了父皇。后来北戎进犯,父皇将五万精兵交予镇北将军手里,在击退北戎之后,这五万精兵便归属到了镇北将军麾下,再未收回。”

    “如今他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就凭一些十余年前的证据,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他。想必亲王也是顾忌这一点,迟迟未有动作。”连成碧端起茶盏吹了吹。“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清葵,你应该也同意罢?”

    清葵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颇有些疑惑。

    “话虽如此,我却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跟沉莲合作。”

    连成碧凤目微弯。“事情是这样。”

    当年夏武帝凭乾坤剑琅琊宝甲带领各路郡王和自家亲弟打下这江山,被推崇为帝。天下初定后,各路郡王至各自的封地上任,上任之前,夏武帝将原本用以统领大军的血玉龙符一分为二,其中的一半交给了自己的弟弟镇国亲王,并说明当龙符合二为一,便可调动三路郡王麾下大军。

    “如今二皇兄即将起事,父皇又沉疴难起,本王不欲以此事令他烦扰,故暗中集结了一些忠臣义士,欲以全力相抵。然而就在前几日,本王得知镇北将军之子竟弄到了将军的印信,正将数万大军从边境分批调来,准备逼宫。”

    连成碧眉头微结。“他们有数万人,而我们统共只有一万上下,实力相差悬殊。为今之计,只有求助于血玉龙符,从最近的平阳郡调军而来,从背后展开奇袭方能解此困境。”

    “你是想让镇国亲王拿出他那一半血玉龙符?”

    清葵反应了过来。

    “不错。”连成碧转向郁沉莲。“虽然只有一半龙符,但平阳王与我母妃的家族素有交情,本王自能说服他调兵相助。”

    “为何你不亲自去找镇国亲王商量,反而来找沉莲?”

    “亲王素来行事谨慎,在未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他是不会拿出龙符的。然而如今形势紧迫,等取得证据,怕是已经兵临城下。”

    “所以你是想让我说服父亲交出龙符?”郁沉莲忽然开口。

    “不错。你是他最疼爱,也是最亏欠的儿子。你的话,他一定会听。”连成碧注视着他:“你有自己的消息网,应该知道我所言非虚。”

    郁沉莲略一沉吟。

    “殿下此番行动,难道仅仅是为了应对二皇子的逼宫?”他轻笑一声。“怕是也另有所图罢。”

    “不错。”连成碧毫不掩饰,大方承认。“本王的目的,想必你也很清楚。”

    “我只想问,殿下预备将太子殿下怎么办?”

    连成碧取了一只枇杷,剥皮,用小刀去核,最后送进嘴里,动作如行云流水。

    “大皇兄,自有他该去之处。”

    郁沉莲面色微冷。“为何我要帮你?”

    “你不帮也无妨,本王自然还有别策。”连成碧拿了绢帕仔细地擦擦手。“只不过错过这次机会,你要报这仇,怕是难上加难。”

    郁沉莲神情变幻,与清葵对视了一眼。[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我答应。”沉吟一刻之后,他还是作出了回答。“不过我不仅仅只说服父亲拿出龙符,还要彻底参与到你的计划里。”

    “可以。”连成碧凤眸微眯。“就这么定了。如果没问题的话,明日我们便出发,一同前往北都。”

    新婚不过三天的秦峰主动请缨要与郁沉莲同去北都,而丹君则与清葵待在天水宫等待消息。送他们离开之后,丹君的神情颇有些怅怅。

    清葵注意到了。“怎么,才刚刚分开又舍不得了?”

    “我才没有!”丹君连忙否认,看到清葵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呐呐道:“好罢,是有点儿担心。”

    “我也一样。”清葵垂下眼,攥了攥从不离手的葵花铃。“总觉得不安。沉莲和秦峰此一去,便彻底卷入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争斗。”

    “清葵,你就不担心连成碧他会对郁沉莲……”

    “至少现在不会。他还需要沉莲的帮助,不会贸然对他出手。”清葵叹息了一声。“然而大事已成之后就很难说了。不过我在沉莲身边安排了隐者,还有魔门的人贴身保护,即使连成碧真想做什么也不容易。”

    “难道我们就真的就这么待在天水宫里等?”

    “沉莲说得没错,北都难免会有一场战事,我们两个到了那儿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让他们分心。再说,我还有一件事得查个清楚。”清葵瞟了她一眼,知道她耐不住性子,心早就飞到了北都。“丹君,你也得老老实实地留在宫里,不许乱跑。我可得替秦峰看好你。”

    “放心罢。”丹君抛了个放心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五十章 摄政新王连成碧

    夏武帝朔安十六年三月,在历史上亦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皇子成桓趁夏武帝缠绵病榻之时联合镇北将军徐守立及其子徐幼常起兵逼近太平宫,抓了太子试图逼宫谋逆。所幸为三皇子成碧所察,与镇国亲王及平阳王援兵携手相抗,终究战胜反军,生擒二皇子成桓及镇北将军等人,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夏武帝惊怒非常。在这场事变中,三皇子成碧的英勇善谋跟太子的庸碌无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成了夏武帝心中的一桩难言的心事。

    太子成熙虽然昏庸,却也明白在这场事件中自己令父皇失望,不免灰心丧气。若不是因为立长子为继的传统,怕是他这个太子之位早就坐不牢靠了。

    然而传统这种事,随时有可能被打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股流言在北都悄然兴起,说是陛下其实已有了废黜太子的打算,只待身体好些便亲掌朝政,宣布此事。

    太子一党闻言,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种情况之下,太子手下的一位谋士叫做赵弼的,给他出了个大逆不道的馊主意。

    太子之所以落到此种田地,大部分在于用了不该用的人,听了不该听的计。而这个最后的计策,终于彻底断送了他的太子之位。

    他让人买通了皇帝近侍,在夏武帝所服用的药碗上抹了毒。

    那毒抹在碗沿,原本是神不知鬼不觉。然而夏武帝曾与月氏王交好,月氏王以一枚能辨百毒的戒指相赠,夏武帝将之戴在手上,从也不曾脱下。

    于是阴谋败露。

    皇帝近侍还未等上刑,便已惊慌失措地供出了线索,顺藤摸瓜,很容易便找到了太子的头上。夏武帝再次震怒,不顾自己病体未愈,欲诛杀太子。在皇后等人的苦苦相求之下,终于还是改为废黜太子之位,将其贬为庶人,终身不得返回北都。

    过气的前太子连成熙失意潦倒,竟变本加厉地沉溺女色,不久之后离奇地死在花楼,死因为最不堪的脱症,亦即民间所说的“马上风”。

    夏武帝受连番打击,终于一病不起,病情日益严重,神志时而清明时而糊涂,无力于朝政。众臣上表,力推三皇子成碧代理朝政,夏武帝允之。三皇子推辞不过,只得暂居朝堂,是为摄政王。

    至此,这一场朔安年间的逼宫风波渐趋平息。在史书中对于岐王成碧在这段历史中的表现,充满了赞誉颂扬之辞。

    当然,史书与史实之间,从来不缺少差距。

    摄政王府,书房。

    书桌上的奏折整整齐齐地摆成几乎相同高度的两摞,通体鎏金的白鹤宫灯发出柔和的光。连成碧眉心微蹙,右手提起朱笔,在左手所持的奏折上细细批示。

    “王爷。”一名玄衣侍卫匆匆而入,几无脚步声。他恭敬地在门帏外站定。“赵弼已至。”

    “让他进来。”连成碧的视线仍然集中在奏折上,丝毫未停。

    未多时,只见一名布袍中年男人迈步而入,见到连成碧连忙跪地行礼。

    “草民赵弼见过摄政王爷。”

    他长了一张马脸,留两撇八字胡,满脸堆笑。一双小眼睛几乎要被淹没在皱起的眼皮里。

    “赵弼。”连成碧瞟了他一眼。“你来找本王,可有他人知晓?”

    “王爷大可放心。”赵弼连忙保证。“草民也知道此事机密,绝无第二人知晓。”

    “很好。”连成碧放下朱笔和奏折,走出书桌,扶他起来。“这一次,你可帮了本王不少。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这赵弼,正是前太子成熙的那位谋臣,也就是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让他下毒弑父的那位。

    见摄政王亲自来扶,赵弼受宠若惊。

    “能为王爷效劳,草民荣幸之至。只希望王爷能让草民继续追随,尽绵薄之力。草民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极了。”连成碧凤目微阖,唇角上勾,似很满意。“既然如此,待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之后,本王自会予你应得的。”

    “谢王爷隆恩!”赵弼欣喜若狂,伏地便拜。

    “好了,你先下去罢。”连成碧在他肩上拍了拍。“记得,行事低调些。”

    “草民明白。”

    赵弼千恩万谢地告退之后,连成碧脸上的笑容微冷。“愚不可及。”他取出袖中的紫竹笛,轻轻一吹。

    之前的玄衣侍卫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内。

    “王爷。”

    “让他彻底消失。”他语气平淡。

    “是。”玄衣侍卫领命。“另外,得到湖州来报,商门主已不在天水宫内。我们的人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也不知她是何时离开的。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连成碧摆了摆手。“无妨。以她的能耐,若是刻意掩去行迹,你们是找不到的。”他在房间内踱了两步,视线落在书桌上的一支葵花金簪上,稍稍放柔。

    “终于还是来了。”他轻笑一声。“吩咐下去,让大家在昌平城关仔细探查。她会易容,不要只看相貌,注意他们身上是否有葵花形的饰物。一旦发现她的踪迹,不要惊动,直接向我回报。”

    “是。”

    昌平城郊,十里油菜花地。一爿木屋茶寮立在绿油油黄灿灿的油菜花中,十分醒目。茶寮前耸着一株白玉兰,正是应春花季,雪白大朵的玉兰花布满枝头,看上去甚是喜人。

    茶寮前正是条大道,来来往往的路人不少,茶寮的生意也很是红火。只是进了茶寮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放到了里头坐着饮茶的一位赭衣女子身上。

    倒不是说此女有多显眼,而是她通体散发的一种违和感,令人不得不瞩目。

    比如她身段窈窕,脸庞却有如三四十岁的妇女,耷拉着眼皮,满面苍老态惨不忍睹。她捧着茶碗的双手白皙,那脸却黄瘦黯淡。明明穿着中年女式的淡赭布衣,脚上却套着回鹘式的白色长靴。

    这种奇异的搭配,令众人无不叹为观止,暗地里啧啧称奇。

    偏偏这女子似丝毫未觉,一面喝茶,一面满怀心事地看向大片的油菜花。

    终于有人不满足于观看,做出了进一步举动。

    此人乃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白面书生,生得眉清目明,一双桃花眼,意态风流,手持纸扇,气度翩翩。他后面还跟了一男一女,看上去当是家仆。

    他往那赭衣女子身旁一站,作了个揖。“这位姑娘——”

    那女子似未闻,依然惆怅地望着远处的油菜花。

    他咳了咳。“这位——”

    那女子终于转过头来,从上到下把他瞪了一遍。“什么事?!”

    “这位姑娘,你看这午后风光正好,十里菜花曳曳,不知小生是否有幸与姑娘同桌共赏这无限——”这公子声线柔和微哑,听上去勾人心弦。

    “停!”偏偏那女子丝毫不解风情。“你的眼睛有问题是不是?我明明是大娘,不是姑娘!”

    茶寮中,众人纷纷侧目,手中的茶水一颤,洒了不少。

    白面书生却不退缩,折扇一开,露出扇面上一枝桃花,几行美人赋。

    “姑娘很有——性格,令小生很是欢喜。”

    他索性大大咧咧地,往她身旁一坐。

    女子皱眉,正要发火,那白面书生却探身往她耳侧低语了几个字。那女子的神情立刻由愤怒变作愕然,随即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眼,神情羞赧窘迫。

    围观群众表示十分不解,同时对这俊美书生的重口味表示钦佩。见无戏可看,茶寮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歇息的路人们纷纷上了路,此刻茶寮内的客人便只剩了他们四人。

    白面书生往四周看了看,摆了摆手招呼跟着他的一男一女坐下。

    “丹君,你这易容——”他揉了揉额头。“不懂易容不可怕,可怕的是随便套上个面具到处跑……”

    这位集合各种违和感于一身的,正是偷跑出天水宫的丹君。

    “清葵,你怎么也出来了?”丹君小心翼翼地朝他凑了凑。“还扮成男人?!”

    “你还问?”扮成书生的清葵深感头痛。“要不是你偷偷留书出宫,我至于这样出来么?要不是情况实在不妙,我至于扮成男人么?”

    丹君咬着唇,颇有些羞愧。“清葵,阿峰那边许久没有消息过来,你派去的那些隐者也没了踪迹——我实在担心。”

    “我知道。”清葵叹了口气,摸了摸眉毛,动作甚是倜傥。“既然来了,正好去查查。”

    丹君古怪地看她动作:“你看上去像个真正的男人。”

    清葵扬眉。“这才对。我不是告诉过你?易容一定得形似神似,否则很容易被人拆穿。”

    “原来如此。”丹君颇为钦佩。“他们是——?”她指了指跟着清葵的这一男一女。那男子眉目秀丽,神色微冷。女子长相平平,微垂首,表情柔和。

    “傅云和方骓。”

    丹君冲着男子仔细地看了看。“云儿,这么一看倒是跟你从前的气度全然不同了。”

    男子神情微僵。

    清葵拿了折扇挡住脸上的笑意。“那是方骓。”

    丹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们两人。“可怕的易容术。”

    丹君忽然想到什么,瞟了清葵一眼。“那个——你们来的路上,可有听说什么?”

    清葵的神情微变。“你是说镇国亲王和平阳容氏的联姻?”

    丹君低头喝茶。“原来你已经听说了……不过镇国亲王有那么多儿子,平阳王有那么多女儿,未必就是我们想的那样……”

    傅云和方骓也望向清葵,神情颇有些复杂。

    “平阳王联姻的女儿,正是三小姐容舒。”清葵神情从容,仿佛在述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实。

    丹君呛了口茶,捂住嗓子咳了几声,求助地看向傅云和方骓。

    “不会是沉莲公子。”傅云终于也开了口。“沉莲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方骓点点头。“不错。楼主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可不怀疑这一点。”清葵拂了拂袖子。“不过派到沉莲身边的隐者全都失去踪迹,一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异动。很快就要进入昌平城,你们都要注意些,千万不要被人发现端倪。”

    五十一章 秦楼楚馆锦乐侯

    夏武帝是一位开国英雄,更难得也是一位守业明君。正因为如此,北都昌平城在连年的战火平息十数年之后,渐渐萌发出从未有过的蓬勃繁荣。

    昌平城内,商铺酒肆鳞次栉比,平河两岸,渔船戏台相映成画。沿着平河一直往东,有一条青砖铺成的小路,路旁种满了杨柳,两侧整整齐齐的双层楼阁,正是昌平最为出名的八百优伶凌波道。

    据说这凌波道上有八百名来自各地的伶倌,各具特色,千姿百态。当然,八百只是个虚数,实际上的数字虽未及八百,也至少有个二三百人不在话下。

    大夏国不忌男风,昌平尤为盛行。这些伶倌,指的便是色艺双绝的男倌。

    连成恭右手揽了最得他心的小倌兰雪,左手捞起酒壶,便将细长的壶嘴往兰雪的唇边送。兰雪是个十六七岁的纤细少年,长得柔顺可人,此刻正缩在他怀中羞怯地张开了嘴接住壶嘴里流下的酒。连成恭见他双颊红润眼神迷离,欲念大涨,索性抛开酒壶,就着兰雪的嘴缠了上去,左手已钻进他内衫,着力揉捏撩拨。

    兰雪不堪此等挑引,早已嘤咛出声,酒液沿着两人交接的唇角而下,此等场景淫…靡之极。然而这大厅内不乏此景,调笑惊呼之声甚至盖过了曲调暧昧的丝竹声,也并未有多少人会注意这边的旖旎□。

    连成恭正欲将狼爪往下伸到兰雪的裤子里,却忽觉头皮发麻,似有不明视线往他所在的方向扫来。兴致被打扰,他恼火地停了手,憋着满腹怨气朝视线所在处瞪了过去。

    这一瞪,却差点叫他失了三魂六魄。

    那处正有名白衣公子半倚在梨花木塌上,手上转着一只翠绿的酒杯,容姿风流,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有意无意地朝他瞟来,令他浑身一酥,之前的怒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兰雪见他停了下来,颇有些不解,在他怀中扭了扭身子。“侯爷……”

    连成恭的注意力却已全被那白衣公子吸引过去。看看那公子,再瞧瞧兰雪,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推开兰雪,理了理衣衫,起身便朝那白衣公子走去。

    来逛这凌波道的,大多是同道中人。也不乏客人之间相互看中,后来结成对,互为玩乐消遣的例子。如连成恭这类龙阳道上的资深人士,便已有过不少这样寻来的玩伴。只是之前那些,远远不及眼前这位雪衣公子。若能与他鸳鸳相抱,不知是何等的美事……

    雪衣公子轻笑一声,眼角余光已察觉了他缓缓走来的动作。

    “清葵,一定用这个办法么?”他身边的小厮发了个抖。“这男人分明就是个淫棍!”

    “你有更好的办法?”清葵摇开手上的折扇挡住嘴唇。“镇国亲王这个断袖断得如此风骚的儿子,对我们很有用处。”

    未几,连成恭已来到她们身前。“兄台,请问这个位置是否有人?”

    “没有。”清葵收了扇,朝他扬了扬手。“兄台尽可自便。”

    “这位兄台看上去很面生,莫非是从外地来的?”

    “不错。”清葵的桃花眼一转,媚不可言。看得连成恭不由得口干舌燥,下腹一紧。

    “锦乐侯爷,您怎么在这儿?”这楼里的老板匆匆而来。“难道是兰雪服侍得不好?”

    连成恭摆了摆手。“本侯想跟这位朋友说些话,下回再寻他。”

    “是是。”老板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原来竟是锦乐侯爷。草民不知,多有冒犯。”清葵作惶恐状。

    连成恭神情谦虚,心中却志得意满。以他的身份,这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乃镇国亲王之子。兄台不必拘束,身份什么的,不过是浮云一片而已,连某向来不以为重。”

    他倒也长得俊秀,只可惜贪于男色,双眼略显混沌。“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草民秦商,从西蜀来,家中做些小本生意,不足为道。”清葵拱手行礼,一派恭顺。“今日得遇侯爷,实在三生有幸。”

    连成恭与清葵喝过几盏,又聊起这风月场上的门道,颇为投合。连成恭怀着将他一举俘获的心思,也未急于讨些便宜,只是言语轻佻暗示。见清葵欲拒还迎,不免心痒难耐。

    “来北都的路上,人人都说亲王府将与平阳王府联姻,莫非正是侯爷喜事将至?”清葵挑眉,微笑试探。

    “非也非也。”连成恭赶紧摆手否认。“要娶容家三小姐的,是我大哥。”

    “原来是亲王世子大人。”清葵又替他倒上一盏酒。“听闻三小姐长得甚是美貌,与世子大人真算得上一对璧人。”

    “哪儿的话。”连成恭瞧着美人替自己倒酒,十分开怀。“我大哥才叫真正的美人。那容家三小姐跟他一比,只能算得普通。”

    “当真?”清葵面露向往。“若能亲眼目睹这场大婚礼,秦商也不枉此行了。”

    “这有何难?”连成恭怎会放过这么个讨好美人的机会。“后天便是大婚,届时我带你进去便是。”

    “秦某真不知如何感谢侯爷才好。”清葵的双眸微眯,灼灼发亮。

    连成恭见她眸色发亮,竟似渐渐地将他的魂魄也吸了进去似的。他看得如痴如醉,只听得耳边有人柔声问道:

    “亲王世子,可是连成玉?”

    连成恭痴愣地点了点头。“正是。”

    周围丝竹声忽响,他才倏地清醒过来,见清葵依然恭敬崇拜地望着他。

    “侯爷真是好人。”

    “哪儿的话。”他已将之前的幻觉抛到脑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朝清葵身边凑了凑。“秦弟,不如我们再喝几盏?”

    “秦某怎敢扫了侯爷雅兴?”清葵伸手倒酒,将酒盏递给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侯爷……”

    连成恭正想勾搭调笑一番,却见清葵身后的小厮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眼神竟像是要从他身上割块肉下来似的凌厉。他皱眉,“秦弟,你这小厮可怪得很。”

    清葵咳了咳,瞟了怒气冲冲的丹君一眼。“小丹,注意些分寸。”她随即又对连成恭莞尔一笑。“侯爷,不是要喝酒?”

    连成恭这才放了手,转而接过酒杯。

    两人又喝了一阵子,约定了后日在亲王府相见。连成恭本想趁他喝醉行些风流之事,却见他虽两颊酡红却毫无醉态,不免有些焦躁。眼看着厅内的客人都左拥右抱地上了楼进入正题,他渐渐按捺不住,贼手又伸向清葵。

    这时门口忽然嘈杂起来,惊呼跪拜声一片。连成恭未理会许多,依然伸手去拉清葵,却听得淡淡一声:

    “锦乐侯,果然好兴致。”

    连成恭一呆,转过头去,立刻忐忑紧迫地起身。“摄…摄政王,您怎么来了这儿?”

    连成碧一身蟠龙金袍,唇角微勾,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本王偶尔也会到这种地方来见识见识。”

    连成恭心中暗暗叫苦。这位摄政王堂兄从不好男色,怎么今儿个会跑到这凌波道来?再说了,有人穿着龙袍来吃花酒的么?很明显来者不善啊……

    但自己最近似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然而看这位的神态,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莫非是躺着也中刀?

    连成恭心头百转千回,未留意到他身边的白衣公子垂了头,往他身后退了退。

    连成碧盯着连成恭身后的人影,凤目一眯。“既然巧遇了锦乐侯,不如一同坐坐。”

    连成恭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摇大摆地坐下,心内怨愤不已。好容易一个亲近美人的机会,就被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摄政王给搅了。

    “那是何人?”连成碧手指一抬,指向他背后的清葵。

    “这位是成恭方才结识的一位朋友。”连成恭下意识地把清葵藏了藏,完全是出自于不愿将美人与人分享的念头。

    “草民秦商,见过摄政王。”清葵却从他身后出来,得体地行了个跪拜之礼。“摄政王爷,侯爷,如果无事,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对对,你先下去罢。”连成恭虽然不舍,也只得让他先行离开。反正后日美人还会再上门,也不怕他跑了。

    “为何要走?”连成碧拿起之前清葵喝过的酒杯,握在手中细细摩挲。“难不成本王扫了你们的兴致?”

    “当然不是。”连成恭冷汗涔涔。这位堂兄行事向来深不可测,万一把他给惹恼了,自己可没好果子吃。“秦弟只是一介庶民,见到王爷惶恐不安,怕扫了王爷的兴才是。”

    清葵离连成碧不过几步远,此刻心中也难免忐忑。虽然她自信这面具伪装天衣无缝,连成碧不可能认得出她来,却还是觉得连成碧此番举动怪异,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难不成进城前后还是露出了破绽?

    “侯爷说的是。”她怯声细语。“草民得见两位大人物,实…实在惶恐之极……”

    “既然惶恐,就别到这种地方来。”连成碧语气发僵。

    连成恭被这强大无道理的逻辑给震到了。惶恐跟逛花楼有何因果关系么……

    清葵微愣,心下更是不安。连成碧至于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刁难么?还是——他根本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两人均在怔愣间,却见连成碧挥了挥手。“下去吧。”

    清葵反应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草民告退。”

    清葵带丹君离开之后,连成碧坐在椅上自斟自饮,从头到尾也没再理连成恭一回。连成恭如坐针毡,所幸连成碧只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起身离开了。

    临行时,他斜睨了连成恭一眼。“自己检点些。”

    连成恭不敢多言,只得呐呐应诺。待他走后,这才松得一大口气,握住酒杯往地上一掼。“多管闲事!”

    他往四周看了看,秦商早已没了踪迹,不免又懊丧了一番,搂了兰雪上楼风流快活去也。

    回到客栈里,丹君将情形向傅云和方骓这么一说,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清葵。

    清葵神色如常。“连成恭说的话应该是真的。这么看来,要成亲的那个还真是沉莲。”

    “这——”傅云皱起眉头。“太奇怪了。就算是真的,为何连秦峰也没有消息?”

    “今天我试着联系了跟着楼主的藏音楼人,也一样没有消息。”方骓道:“实在不合常理。门主,我怀疑楼主可能被人算计了。”

    “我也有此想法。”

    “不如让我今晚先去镇国亲王府查探一番。”方骓提议。

    “我跟你一起去。”丹君附和。

    两人三更去,四更回,狼狈不堪。方骓甚至还受了伤,手臂上划开一条血口子。傅云连忙查看伤势,替她上药。“还好不深。”

    原来这两人暗地里潜进亲王府,说好了兵分两路,谁知道刚一分开便双双被人发现了。亲王府的护卫武艺高强,方骓为了掩护丹君逃脱才被刺中。

    丹君十分羞愧。自己偷了懒疏于练习,武功退步了不少,这次还连累了方骓。方骓看出她的心思,宽慰她道:“不过是点小伤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白棠缁衣卫果然厉害。”清葵叹了一声。“虽然没有收获,所幸你们也成功逃脱了。以后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也不算没有收获。”丹君犹豫了一下子。“我们逃走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阿峰从里头走出来。”

    “秦峰?你确定没有看错?”

    “说不准。”丹君皱着眉。“当时月色很暗,我们又慌着逃走,也许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清葵点了点头,心中却拢上一层疑云。若真是秦峰,看来他并未受到拘禁,既然行动自由,又为何跟她们联络?

    她直觉这其中另有玄机,却如何也想不通透。看样子只能借助于连成恭,在大婚那日潜入亲王府。

    “清葵,若真是郁沉莲,你打算怎么办?”丹君一问,傅云和方骓的视线立刻又集中在清葵身上。

    “抢人。”清葵双目锐利,玉容生冰。

    五十二章 张牙舞爪抢新郎

    六月十八,宜祭祀,嫁娶,入宅,动土,宜搅人喜事,半路抢亲。

    镇国亲王世子与平阳王三小姐大婚,整个亲王府加强了守卫,一溜儿白盔铁甲的士兵将亲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必说正门,连东西北三道侧门也是严加看管询问,不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王府的墙壁上挂满了缀着红绸的琉璃宫灯,上面绣着吉祥如意纹,并蒂花开像,十分喜庆。

    清葵坐在两人抬轿里,撩开帘往外瞧了瞧。“快到了。”

    轿子渐渐停了下来,轿夫歉意道:“公子,前头就是镇国亲王府了,今儿个亲王办喜事,前头都封了路,去不了。”

    “无妨。我们就在这里下轿。”

    这位置其实在亲王府西门外一条巷口,正好可以看见在西门外徘徊等待的连成恭。

    “倒挺守时。”清葵笑了一声。

    “守时?!”丹君冷哼。“怕是色心难耐吧!清葵,之前他那样——也太便宜他了。”

    清葵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是么?”

    连成恭左顾右盼,终于看到美人翩翩而至,喜不自胜。

    “秦弟!”他招了招手,拨开面前的侍卫三步并作两步已到清葵面前,正要伸手拉她,却见她收了手,朝他作揖。“见过侯爷。”

    “何必这么客气?”他悻悻地收了手,转念又想此处人多嘴杂,想来这位美人是害了羞,不愿在众人面前与他过分亲近。他回过这意思来,顿时又心情舒畅。“秦弟,吉时尚早,不如随为兄进去转转?”

    “也好。”清葵和丹君跟在这位锦乐侯身后,顺利无比地进了亲王府。

    亲王府气势恢宏,五步一灯,十步一景,双髻侍女们来去匆匆,经过他们身边时也没忘了屈身行礼。锦乐侯神色恹恹,面色青白,只有当望向清葵时才像打了鸡血一般容光焕发。

    “侯爷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清葵故作关怀地问道:“莫不是这两日太过操劳?”

    连成恭尴尬地咳了咳,眼光游离。那日摄政王堂兄走后,他拉了兰雪上楼,心急火燎正欲直奔主题,却忽觉肚内一阵颠来倒去的晃荡咕噜声,接着便是一阵绞肚揉肠式的疼痛,逼得他推开衣衫半褪的兰雪,直奔茅房。

    这一奔,便是一日两夜来回未停。一直到昨日夜里才勉强地止住了泻势,才休息几个时辰,又惦记着与美人有约,拖着拉得孱弱的身体来了亲王府。

    当然,这等窘事,自然不能在美人面前提及,以免损及他这位锦乐侯爷的美好形象。

    “这两日公务家事缠身,忙得不得安眠。”连成恭终于找着个理由,神情凝重,似还为家国大事所扰。

    清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为侯爷忧国忧民不顾贵体,着实令草民敬佩。”

    的确挺难为他,被这等分量的泻药折腾之后,还能不忘与她的约定。该说他信守诺言好呢,还是说他□薰心呢?但无论如何,他这番孜孜不倦的执着劲儿,的确挺让人钦佩。

    丹君在他们身后听得一清二楚,不免喷笑数次。锦乐侯十分不满,奈何碍着美人的面子不好发作,只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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