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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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君在他们身后听得一清二楚,不免喷笑数次。[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锦乐侯十分不满,奈何碍着美人的面子不好发作,只是回头瞪了她一眼,心想待美人归于我怀中,再来好好整治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兔崽子。

    “秦弟,这是本侯从前住的恭临阁。”连成恭指着前方的一片院子,颇有些怀念。“自从本侯被封侯搬出亲王府便很少回来。如今一看倒是跟从前无甚变化。”

    “想来是王妃娘娘刻意让人保留原貌。”清葵心不在焉地四处瞧了瞧。“侯爷,不知这次成婚的世子大人是住在何处的?”

    “大哥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不过前几日他已去了平阳迎亲,今日吉时前到,行礼时应该在主院的喜堂。”

    “迎亲?”清葵一愣。“他是自愿去的?”

    连成恭对这句话相当摸不着头脑。“当然是自愿,难不成还有谁强迫他去?”

    清葵反应过来,摇头道:“我听闻传言说世子从前另有心上人,娶亲本非出于本意,这么看来流言的确不可信。”

    “还有这样的流言?”连成恭摸着下巴想了想。“也许是有。以大哥这样的样貌,倾慕他的也不在少数。不过这次联姻乃当今摄政王牵的线,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大哥要是有别的情人,待婚后再纳了进来做侧室也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侯爷说得在理。”清葵笑了笑,魅目微深。

    连成恭忽然浑身发冷,起了些鸡皮疙瘩。他再往清葵脸上瞧了瞧,依然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怎会让他有悚然一惊的错觉?

    果然是这两天泻得太过的缘故。他暗自肯定,朝清葵拉开一个自以为相当倜傥的笑容。

    清葵勉强应付了他,心中疑云越来越浓。似乎自己弄错了什么——

    “秦弟,本侯忽然想到府中有一处景色颇为风雅,不若秦弟随本侯一同去赏赏?”

    清葵挑眉。“自然是好,不过——怕是会误了吉时。”

    “放心放心。”连成恭不由分说拉着她便走。清葵皱了皱眉:“侯爷,放手。”她的语调柔和,连成恭听在耳里却生出一阵不自在,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清葵复又朝他笑笑。“既然有风雅之景,草民自当奉陪。不过我这小厮——”她转头去看丹君,却愕然发现她没了踪迹。

    “小丹?!”她走出几步,依然未见丹君的影子。

    原来之前丹君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忽然看见另一方向有人影闪动,很像是秦峰。她心急之下,朝那处走了几步仔细查看。

    哪知道这王府岔路繁多,就错过那么几步,两人便走失了。

    连成恭心中一喜,那碍眼的蜡烛头自动消失,如今与美人独处,实在再好不过。他仔细端详着清葵的脸庞,越看越爱,恨不能将他抱入怀中恣意怜爱,共赴巫山。

    此等情怀之下,连成恭那眼神自然也越发猥琐,像带了钩似的试图将他从头到脚亵玩一遍。清葵心情正闷,见他如此状态,捏紧了手心,琢磨着是要让他一年不举还是继续拉个三日三夜。

    连成恭自然不会知道她内心所想,只顺着自己的色心,暧昧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二人去那风雅处赏赏花景……”

    赏花景?清葵肉痛地咧了咧嘴。怕是赏菊花吧?

    连成恭正要再去拉她,却听得身后多人脚步声纷繁而起,只得收了手。

    “真巧。”

    这阴阴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又成功叫他的背脊一寒。连成恭僵硬地转过身来,但见阴魂不散的摄政王正盯着他,神情诡异。

    “摄政王——”连成恭笑得比哭还难看。“好,好巧。”

    清葵已经可以确定连成碧一定是认出了她。但他不动声色,她自然也没必要不打自招。

    “草民见过王爷。”她朗声道。

    连成碧的视线在她脸上顿了顿。

    “果然来了。”这句话没有主语,以至于连成恭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连成恭讪笑一声。“大哥的婚礼,成恭自然是要参加的。”

    连成碧负手而立。“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花轿已至,很快就要开始行礼。”

    “是是,我们也正要过去。”连成恭连连点头。

    连成碧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再不检点些,莫怪本王不客气。”

    连成恭苦着脸望着数名侍卫侍女跟在连成碧身后蜂拥而去。这堂兄是卯上他了么?

    “秦弟。”他悻悻转身。“真是晦气,又撞上了他。”

    “难道侯爷与摄政王不和?”清葵瞥瞥他。“以草民所见,摄政王似乎对侯爷关注得很。”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在连成恭的头上淋下一窝提神醒脑的狗血。

    连成恭捂住滚滚心跳,仔细想来还真是如此——莫非这位堂兄是看上了自己,偏偏又傲娇闷骚不愿表达,所以才醋意大发特意跑到花楼来望上自己一望?

    他越想越有这可能,那句“果然来了”表达了怎样一种期盼纠结如释重负的复杂心情……

    连成恭站在原地,心情起伏不定。这位堂兄样貌自然是没的说,手段也是一等一的高明,被他看上,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当他的思路从是否接受堂兄的爱意一路狂飙到谁攻谁受这个问题上时,清葵适时地阻止了他。

    “侯爷,婚礼是否快开始了?我们还是尽早过去罢。”

    连成恭这才反应过来,抛开心中的矛盾心绪,领了清葵往礼堂的方向走。清葵看着他忧喜参半的神情,心中暗笑不已。不知这个小小礼物,连成碧是否喜欢?

    两人走到礼堂外,恰逢新郎牵着龙凤绸将新娘带上喜堂,引赞高声道:“新郎新娘就位——”

    两排士兵将熙熙攘攘的宾客隔开,高堂之上,坐着镇国亲王和王妃。

    清葵盯着那新郎的背影,耳旁的鼓乐喧闹声似乎在这一瞬间隐了下去。她原本想得很周到,这次来只是为了确认是不是沉莲,确认之后便回去制定一个万全之策将他劫出来。至于他是否与别的女人拜了堂,并无关系。

    然而这一瞬,当她真真切切地看见他与容舒步入礼堂时,之前所做的设想,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熟悉的背影就要下跪相拜,忽然不顾一切地往前冲,试图冲破士兵的阻拦。

    “沉莲!”

    这一声,撕心裂肺。

    连成恭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乐声中,除了她身旁的几人没人听到。而那喜堂上的一对人影,已下跪一拜。

    “一拜天地——”、

    “沉莲!”她用尽力气大声呼喊,那喜堂上的动作丝毫未有停顿。“不要娶——”

    她的眼眶发红,几乎要冲了过去。

    连成恭终于反应了过来,捂住她的嘴,一把捞起她的腰便往外拖,将她脱离人群。她拼命地挣扎着,往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撕下一片血肉来。

    连成恭吃痛松开手。“秦商,你疯了?!”

    已经有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镇国亲王一双锐目朝这边一扫,眉头微蹙。

    她不管不顾,继续往人群里钻。

    “给我抓住他!”连成恭气急,唤来侍卫抓她。

    侍卫还未动手,她已经被人揽住腰身抱了回来。说也奇怪,来人只在她耳边轻语了几个字,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人如今垂着头,乖顺得像只小猫。

    连成恭微愣,望着来人道:“郁先生?”

    来人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疏眉淡唇长相平平。

    他认得这人,似乎与父王是故交,在这一次宫变中也出了不少力。

    郁先生朝他微微一笑,笑得十分难看。

    “侯爷,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能否给在下一个面子,让在下带他离开?”

    他居然认得秦商?

    连成恭见秦商的神情柔和,脸颊带红,全然没了之前的彪悍样,心中啧啧称奇。他虽有不甘,但也不想与这位先生抢人,更何况这时机的确不当,便拱了拱手。

    “先生请便。”

    郁先生微颔首,右手依然紧紧抓着秦商的腰身,带他离开了这里。

    连成恭在后头看得有些纳罕。这动作……怎么就那么暧昧?!他忽然想起还未问美人住在何处,立刻赶了上去。“秦弟,不知你住在——”

    郁先生脚步微顿,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他自然与我住在一起。”

    连成恭被他一看,浑身发冷又打了个抖,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这时郁先生和秦商都走了老远,渐渐没了踪迹。

    莫不是——难道这秦商竟是郁先生的相好?!连成恭琢磨出这个结论,后悔不迭。美人这一去,怕是再见之日遥遥无期。

    五十三章 原来是一场乌龙

    清葵缩在“郁先生”的怀里,胸中十分羞愤悔恨。

    自己之前那一番要死要活的怨妇行径,实在是有损形象啊有损形象。[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所幸损的也是她脸上这张被称作“秦商”的皮,没人知道这底下的样子。

    但是很显然,这位“郁先生”并非这么想。

    只见他唇角微勾,看上去心情舒畅。

    才刚刚离开连成恭的视线,他忽然停在原地。“小葵,真的是你?”

    清葵忿忿。“你才知道么?”

    她还欲控诉一番,却冷不防他猛地将她的后颈撑起,淡粉色的唇已经压了上来。这个吻来得急切,仿佛要把分离的这几月相思都补偿个一干二净。

    她一开始还很傲娇地挣了两下子,被他的舌一勾便心头发热,索性放弃了挣扎,勾住他的脖子闭着眼安心与他唇齿交缠。

    两人许久才分了开来,他目光灼灼,带着些许氤氲。

    “相思难耐,我终于懂得其中滋味。”

    清葵垂着头倚在他怀里:“肉麻。”

    “公子……”

    这声音听上去颤颤,颇有些恐慌。

    清葵转过头去,却见秦峰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们,大概心中以百转千回翻江倒海,努力思索自家公子什么时候成了个断袖。

    “你……他……”他的神情颇为沉痛。“公子,你为何要自甘堕落!你跟男人——怎么对得起清葵?”

    郁沉莲咳了咳,侧了身子揽住清葵的腰身。“阿峰,他比起小葵如何?”

    秦峰见他毫无愧色,居然还让他对两人做一评断,顿时痛心疾首。“公子,龙阳无涯,回头是岸哪……”

    清葵也忍不住喷了。“阿峰,你真有才。”

    秦峰一呆。

    “清葵?”

    “是我。”清葵朝他走了两步。“如何,这个模样很不错罢?”

    “你——”秦峰又盯着她看了一阵子,忽然一拍手:“刚刚那个突然发了疯似的想冲进礼堂的就是你吧?我还当是新娘的旧情人……”

    清葵脸色很难看,相当难看。“我知道我刚刚很怂,别提了。”

    郁沉莲的神情似笑非笑。“我倒觉得你刚刚的样子很不错,我甚喜欢。”

    清葵瞪了他一眼。

    “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的确是一场乌龙。镇国亲王除却郁沉莲外另有两子一女,而成亲的正是两个儿子中年长的那个,巧就巧在这位大公子名为连成瑜,大约当初亲王正是为了纪念连成玉,才给这孩子取了个读音相似的名字。而郁沉莲此番进入北都,掩去了身份样貌,以亲王友人之名行事,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镇国亲王和连成碧而已。

    清葵只知亲王有三个儿女,却忘了打听他们的名讳,而这连成瑜偏生生得与沉莲有几分相似,这才闹出这场误会。

    “没想到小葵竟然试图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婚……”郁沉莲的路人脸笑得相当招展。“若不是我发现了你,怕是已经抢错了人。”

    清葵的眉角一抽。“你们迟迟未有消息,我还以为你们让人给算计了。谁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清葵,丹君是不是也来了?”秦峰顿时有些雀跃。

    “当然。不过之前我们走失了。她应当也在这府里,我们先去寻她罢。”

    三人找到丹君后,便回了客栈与方骓和傅云会合。

    “原来前夜闯亲王府的果然是你们?”秦峰懊恼地敲了敲桌子。“看来是大水淹了龙王庙。话说回来,你们既然来了,为何不直接上王府找我们,反而偷偷潜进去?”

    “安排在你们身边的隐者也失了踪,连藏音楼的人也联络不到,只听说镇北亲王世子要成婚的事。我们以为有人做了手脚困住了你们,怎么敢这样大咧咧地上门?”丹君道。

    “隐者也失了踪?”秦峰皱眉。“这么说公子之前让他们带回天水宫的信你们也没有收到?”

    丹君摇摇头。

    “那藏音楼的人呢?”

    郁沉莲双眸微怔,似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异样。清葵心下疑惑,他却随即恢复平静道:“藏音楼的人是被我派走去做别的事,未曾跟随在我身边。”

    “真是阴错阳差。”丹君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沉莲公子,你可不知道。前些日子清葵听说你要娶别人,气得打算从天水门调人过来抢亲。”

    丹君迷了路,未曾看到清葵呼天抢地张牙舞爪试图冲进喜堂的彪悍模样,而秦峰和郁沉莲则对视一眼,笑得很是会心。

    清葵又黑了脸。“你们两个还没笑够?”

    丹君有些莫名。“看样子我错过了什么?”

    方骓和傅云更加摸不着头脑,不约而同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两人说得齐声,不免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匆匆别开眼去。清葵看在眼里,心情愉悦了几分。

    虽然这场婚事只是一场虚惊,但郁沉莲身边的隐者不见却是事实。清葵安排到郁沉莲身边的都是自己亲手培养的得力人手,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心中不免惴惴。

    郁沉莲瞧出她的心思,寻了她的手握着。

    “出去走走?”

    这时天色渐暗,华灯初燃。客栈里渐渐人声沸沸,不屈不饶地钻进从门缝窗缝里钻进客房。清葵手心微暖,望着他在灯下染上一圈柔光的瞳孔,点了点头。

    其余四人双双对望,一对神色眷眷,一对略显窘迫。

    郁沉莲恢复了那张路人脸,清葵也没去掉秦商皮。路人大叔和美书生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拉手地出了客栈,引得客栈中木箸瓷勺滑落之声无数。

    “他们——是不是太张扬了点儿?”丹君咽了咽口水。“就这么出去了?”

    秦峰神色复杂。“看样子,公子是高兴过了头。”

    “我看他挺淡定的啊?”丹君疑惑地看了看两人的背影。

    “公子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行事谨慎。然而这番出门,连钱袋也忘了拿……”秦峰取过桌上的荷包掂了掂。“不是被欢喜冲昏了头还能是什么?”

    “秦公子说得甚有道理。”方骓附和了一声。“左护法,你可知道楼主他把那几名魔门的兄弟派去做什么了?”

    “似乎是去查前藏音楼主的事。”秦峰摇了摇头。“我也不甚清楚。”

    六月初夏,平河岸,杨柳簌簌南风暖。

    郁沉莲与清葵并肩而行,掌心相对,随着走的每一步带来些微的摩擦。“沉莲,我总觉得——”

    “别说话。”他柔声,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来望着她。

    他的眼里映进波光,闪了她的神。不远处戏台上有女声娇喃吟唱:“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萏花深鸳并突,梧桐枝隐凤双栖……”

    那声婉转柔美,丝丝入怀,撩动两人情思。清葵只觉这夜风微醺,竟也吹得她昏昏沉沉,只想倚向他怀中。而这场景,落在郁沉莲眼中却是另一番心境。

    她眼神明媚,双颊生晕,虽然面容不同,却依然叫他片刻挪不得眼,恨不能将她揉入骨血,日日夜夜不能分开才好。然而他一面渴望,另一面却无端生出不祥。

    “小葵……”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脸颊。“若能与你厮守到老,该有多好……”

    他的眼中生出纠结渴盼,手指也颤了些许。

    清葵握住他的手指,却是俏皮一笑。“你又是在变相求亲么?”

    他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还是被你发现了。”

    她笑得清脆婉转。“好罢,再求一次,我便答应你。”

    郁沉莲勾着唇望她:“真的?”

    “假的。”她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谁叫你让我出了那么大的丑?我抢了你一回,你也得抢我一回,那才叫公平。”

    他愕然。“怎么个抢法?”

    “待我哪日寻个看不顺眼的家伙与他结亲,你再来抢一番,如何?”她越说越来劲儿。

    “真是胡闹。”他无奈,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他顿了顿,“若我不在了——”

    她不高兴,在他腰上狠狠掐了掐。“说什么呢?若你不在了,难道我倒还在?要是你敢撇下我走,我定是要翻遍地府把你找出来,叫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

    他的身体微僵,许久才从她头顶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相拥片刻,又继续朝前。说及这次隐者失踪的诸多疑点,清葵心中担忧再度袭来。

    “不如我们早日启程赶回天水宫。留在这里,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好。”郁沉莲略一沉吟。“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他与连成碧联合扳倒镇北将军和二皇子,如今镇北将军府被抄,府中家眷皆贬谪为奴,而镇北将军却被关在天牢,尚未作出决判。

    按照之前的约定,连成碧会将镇北将军流放至北疆,去北疆的路上一定会路过幽州驿馆。郁沉莲便打算在幽州驿馆与镇北将军一会,将这积欠多年的债算个干净。

    “待我做完此事,便与你一同返回天水宫。”

    清葵心中的忐忑却丝毫未减。“你的功力尚未恢复,会不会有危险?”

    “阿峰会与我同去。再说——”郁沉莲一顿。“我的功力已渐渐恢复了几成。大约跟我修习的心法有些关系。”

    清葵略略安心。“还有件事。还记得你给我的那面葵花令么?这些日子我暗中查访,终于查出那葵花令的主人正是苏颜。”

    “苏颜?”郁沉莲仔细想了想。“是连成碧的手下?”

    “不错。苏颜表面上是天水弟子,实际却是专属于连成碧的皇室侍卫。但我曾着意试探,并未发现她的功力增进多少。”

    “这么说那些案子不是她做的?”

    “不。”清葵皱眉。“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仙丘门么?后来我查出一段传奇,关于那门主的死因。原来那门主习有一种巫祝术,与巫女术相辅相成。巫女术能吸人精血,而巫祝术能将巫女术所吸的精血转移到自己身上。那门主驱使门下弟子四处采人精血,这才引起众怒,被武林联合起来灭了门。”

    “你的意思是连成碧利用苏颜替他采集精血?”他的眉梢染上薄怒。“果然是他。”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清葵踱了几步,若有所思地揪下一枝柳条,缠在手间打转。“这也解释了连成碧武功进展过快的原因。我听说北都最近也屡屡有类似的案子出现,只是都被官府稀里糊涂地盖了下来。连成碧他身为皇子,如今又做了摄政王,完全没有必要做个绝顶高手,我怀疑他另有所谋。”

    “另外,我还查到藏音楼与仙丘可能原为一支,只是后来其中起了内杠,才分裂成了两个门派。而他们共同的源头——很可能来自于月氏。”

    “未想到殊途同归,你还是归到了我们月氏门下……”清葵颇严肃地踮脚拍了拍他的肩。“早知道你当初从了我不就行了?”

    郁沉莲轻笑一声。“现在从,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他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廓间流连。

    “我得考虑考虑。”她被痒得一缩脖子,却察觉到他忽地停了动作。

    “扫兴的人来了。”他在她耳边低语一句。虽然这么说着,他却没有放手,嘴唇依然在她脸颊旁细细亲吻。厮磨片刻之后,他微抬首。“阁下既然来了,为何躲在暗处,不肯现身相见?”

    “郁先生真是好兴致。”

    这声音带着惯有的低沉,令清葵即刻认了出来。

    郁沉莲这才放开她,转过身来。“草民见过摄政王。”

    连成碧缓缓踱来,眼神有片刻阴鹜,随即又转为平淡。“此地花好月圆,凉风习习又有丝竹相伴,果然是幽会佳处。”

    郁沉莲勾唇。“王爷见笑了。不知王爷特意到此幽会佳处有何要事?”

    “本王只是来通知你一声,前镇北将军将于后日启程。至此,本王已遵守全部约定,你我二人无不相欠。”

    “多谢王爷。”郁沉莲拱了拱手。“草民也自当遵守诺言,待此事完成后便将那一半龙符双手奉上。”

    连成碧凤目微冷。“你记得就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打扰二位,先行告辞。”

    “王爷慢走。”

    连成碧转身,沿着平河堤岸往东缓缓而去,双目沉凝,不知不觉已走到凌波道外。他愣了愣,正打算折身,却听得疑惑一声:

    “王爷?”

    他抬首望去,只见连成恭神情怪异地看着他。

    连成恭心如脱兔,狂跳不已。果然!自己前脚才刚到这凌波道,这堂兄后脚便来……想必是跟着他来的。他内心纠结不已,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一份禁忌的感情。

    连成碧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连成恭心中柔软一片。堂兄,就算如何掩饰,我也不会被你这故作冷淡的外表吓倒。这是何等禁忌又充满刺激的爱恋啊……

    “堂兄。”他动情地说道:“我从前并不知你的心意,所以才这样放浪形骸——请你给我些时间,我会慢慢适应的……”

    连成碧蹙紧了眉。“你在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从前一直不曾居于人下,想必你也一样……”连成恭犹在絮絮叨叨地抒情。“至于谁上谁下这个问题,我们还需要多多探讨磨合一番……”

    连成碧脸色发黑。“疯子。”说罢,他拂袖而去。

    连成恭叹息了一声。“真别扭啊……不过我喜欢。”

    五十四章 爱恨之花并蒂开

    大夏国的天牢,是夏武帝登基之后命人在北都城西一整片玄武岩上开凿而出的,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这种玄武岩颜色泛红,远远看去像是浸满了鲜血,非常慑人,故这片天牢也被北都人私下称为血狱牢。

    这座监牢曾经关押了许多开国初期的要犯,如今十数年已过,这些要犯大多已死于狱中,即使有未死的大多也已疯疯癫癫,见人经过便发出哀号尖叫,并不时伸手来抓,令得路过的狱卒们也免不了心惊胆战。

    连成碧披着玄色镶金麒麟纹的斗篷,在典狱长毕恭毕敬的带领下迈进监牢的底层。那些可能会惊扰摄政王的犯人早已事先被转移到了别处。跟随的人并不多,除了典狱长,便是连成碧的几位亲随侍卫。

    “王爷,就是这里了。”走到一间牢房前,典狱长打开牢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你们退下。”连成碧扬手。

    “这——王爷,万一您要是遇上什么危险——”

    连成碧冷冷瞥了他一眼。

    典狱长只觉背上冷汗直冒。“是。”

    侍卫拖着典狱长一齐恭恭敬敬地退到数丈远。

    连成碧提袍迈步进牢门。“二皇兄。”

    连成桓默默地坐在一张小桌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下巴上冒出的胡须也理得齐整。“你来了。”

    “二皇兄在此数月,过得还习惯否?”

    连成碧用袖袍拂了拂他对面的小凳,从容不迫地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一盏造型奇特的绿色油灯放到小桌上。

    连成桓略觉怪异,并未放在心上。

    “成王败寇。你不必如此假惺惺。”

    连成碧轻笑一声。“不知二皇兄以后作何打算?”

    “打算?”连成桓冷嗤一声。“这怕也由不得我。说罢,你打算让我流放还是守皇陵?”

    “流放或是守皇陵,似乎并不适合皇兄。”连成碧微微一笑。“皇兄志向远大,性情坚韧,就算如今一时失败,怕也终有再度起事的能耐。”

    连成桓神情一滞,随即又舒展开来。“莫非你还想斩草除根杀了我?就算你想,父皇也不会坐视不管。”

    “我怎么会杀你?”连成碧摇头。“二皇兄,你实在误会了。你我二人毕竟兄弟一场,再加上父皇如今又重病在塌,我怎么能杀你?”

    连成桓皱眉。“说罢,你来这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连成碧瑞凤目放柔,唇角微勾,一团和气。他从袖中拿出火折子,点上了他带来的那盏油灯。油灯发出盈绿的光芒,令连成桓心上一动,只觉得这绿光柔柔,竟映得周围景色如在梦境中一般不真实。

    “二皇兄。”连成碧一脸诚恳。“如今你起事既败,万般设计都已付诸流水。苟且活在这世上遭人指点,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连成桓双目微滞。“那——我该——怎么办?”

    连成碧叹了一声。“我不能杀你,父皇不忍杀你。但你却可以自我了结。虽不能称帝万古流芳,也能为枭雄令世人铭记。这样的结局不是最好的么?”

    “自我——了结?”连成桓呆呆重复了一遍。

    “不错。”连成碧望了望头上横梁。“今晚三更,正是个最佳的时辰。二皇兄,言尽于此。你在黄泉路上,好走。”

    他起身,端起桌上的绿雏灯,轻轻吹灭。

    临到将离开牢门之时,他回头看了犹在桌边呆滞不动的连成桓一眼,终于还是掉转头,毫不犹豫地出了牢门,走向另一侧的监牢,那里正关着前镇北将军徐守立。

    他参与此事的儿子已经被处斩,家眷被贬为奴。不久之后,他会被押上北疆流放,从此再不能回到昌平。

    徐守立的双臂双腿被铁链拷上,蓬头垢面,神色颓唐。

    连成碧在牢外站定。“将军。”

    徐守立听到这一声唤,立刻抬起头便朝他扑来,奈何被铁链锁住,他只得匍匐在地,连连磕头。

    “王爷,王爷!末将是无辜的——那逆子所做的事,末将的确一无所知啊!还望王爷明察!”

    连成碧和蔼可亲地笑了笑。“本王知道。”

    徐守立的眼中又燃起希望。“王爷,求您给末将平反!末将必肝脑涂地,为王爷效力!”

    连成碧摇摇头,目露遗憾。“将军,为人处世,做了孽,迟早都要还的。此趟也算是你偿了之前犯下的孽。”

    徐守立变了脸色。“王爷此话何意?”

    “要让你还债的不是我。”他轻笑一声。“而是一个你一直想除,却一直未能成功除掉的人。如今是他握着你的命运,不是我。”

    徐守立略一思量,渐悟。“原来……”

    “本王看你为我大夏拼搏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故有心要放你一条生路。然而——”连成碧颇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徐守立面色变幻莫测。“请王爷明示!”

    “好。”连成碧舒眉。“你途中必定会受人劫杀。至于你要怎么躲过,则不关本王的事了。”

    徐守立咬牙:“王爷若能护我性命,我愿将全部家财奉上!”

    “家财?”连成碧嗤笑一声。“你的家财,不早就充了国库?”

    “不,我之前曾另有积累,在北都城外的葛家村置了一所宅子,将大半财物都藏在里面。”

    连成碧勾唇。“好。既然如此,本王自会行事。”

    朔安十六年六月十九日,因谋逆被关在天牢的二皇子成桓在狱中上吊自尽,被狱卒发现时已气绝多时。这位逼宫失败的皇子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影像,不过是一具飘来荡去颓败不堪的尸首。

    摄政王成碧闻之大恸,命人将其厚葬。

    朔安十六年六月二十日,前镇北将军徐守立被押往北疆。

    经过半日的跋涉,临近黄昏时,押解徐守立的一行人到达了幽州官驿。押解的官员留下两个与徐守立同一间房,剩下的寻了房间倒头便睡。

    至两更时,负责看守徐守立的其中一名押解兵忽然睁开了眼,警惕地四处查探之后,点了另一名押解兵的昏穴,走到徐守立面前。

    “将军。”

    徐守立猛地睁开眼,双目清明。“冯远,其他人呢?”

    “都在驿馆外等候。”

    冯远脱去外面的官服,露出里头一身缁衣。衣服的袖口和领口都绣着白色海棠,正是属于徐守立的这一支白棠缁衣卫。按照之前与连成碧的约定,他将徐守立的行踪透露给这些原本已贬到各地为奴役的白棠缁衣卫,让他们前来解救。

    冯远手脚麻利地替徐守立解开手链脚铐。“将军请,马匹和盘缠都已经备好,足够我们远逃他乡。”

    “好。”徐守立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僵硬发疼的手脚,往他肩上拍了拍。“这次——多亏了你们。”

    “我们都是王爷的亲随,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走出驿馆,只见前方已有数名缁衣人牵马等待。看见徐守立出来,缁衣人纷纷行礼。

    冯远上马,与众人共同策马而去。

    不远处的山丘之上,有两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公子,现在怎么办?”

    “他逃离驿馆,正合我意。前方十里有一片小树林,我们就在那儿跟他‘碰面’罢。”

    那人右手上一把青色长剑,剑端上飘着一只暗红色的丝穗,做工简单,年岁已长。他呼吸浅远,身影稳泰,若不是一身月白长袍,早已与夜色隐为一体。

    “阿峰,很快就要结束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清葵坐在昌平渡口的石墩上晃荡着双腿,面对月色下安宁静谧的平河露出一脸舒适。她的手里握着一只碧绿的玉蝉,用拇指滑过蝉身时,就像贴上了他的指尖。

    在渡口等我。

    那一夜激热缠绵之后,她已倦极。他将玉蝉塞到她手里,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吻。

    等我回来。

    她唇角微勾,仰头看平河下来往的客船。

    “丹君,你看那些船上挂的灯笼,像不像咱们月氏的红糖山药串?”

    幽州城北的小树林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郁沉莲抱剑站在林中央,手指上拈着一枚从地上随意拾起的小石子。

    马蹄声渐近,郁沉莲手指微动,下一刻便听得骏马扬声嘶鸣,马蹄纷乱,惊疑呼喝之声乍起。

    “怎么回事?!”“有人!”“大家小心!”

    郁沉莲唇角一勾。“将军,别来无恙?”

    空气似乎也凝滞了一瞬。

    “是——你?!”

    昨夜里凉风习习,他随风潜入房,伏在她身上,火热一吻。他的动作有些急切,没两下便喘着气,把她剥成一只光滑的鸡蛋。

    清葵抚上肩头,那里似乎还留着他的温度,还有他情动时浓郁的莲桂之香。

    心口一热。

    “想什么呢?”丹君跳到她身边。“啧啧,看你这样——才分开多久,就开始相思了?”

    “去去去!”她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抓了人秦峰的手不放,差点儿就掉泪了。”

    丹君一窘。“你看错了。”

    清葵眼一睁。“哟,还学会狡辩了?云儿,来看着,我要用媚术叫她说实话。”

    丹君大惊,往后猛退几步。“别别……”

    傅云轻笑。“清姐姐在逗你。”

    郁沉莲的话一出,空气里紧绷了不少。白棠缁衣卫护在徐守立的面前,抽出兵器严阵以待。

    “你要如何?”徐守立冷声道。

    “二十年前,你让人放火烧了我和我娘所在的宅院,害得我娘惨死。五年前,你授意灭了天堑寨,只为了杀人灭口。只可惜,留下了我一个。”郁沉莲墨瞳深沉,手指收紧。“斩草要除根,将军虽然明白,却始终未能成功。这都是因果报应。如今我便替我娘和天堑寨的数百人命,取你项上人头!”

    “不错。”徐守立眯了眯眼。“本将只恨始终未能将你铲除,终成祸害。不过如今你想杀我,怕也没那么容易。”

    “就凭你这几名缁衣卫么?”秦峰突然开口。“冯远,你我曾同是亲王门下,为何如今却助纣为虐?”

    冯远别开眼。“咱们各为其主,不必多说。”

    “好,好!”秦峰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亦不会手下留情。公子,这几个缁衣卫交给我。”他纵身拔刀,脚步轻点,朝那几名缁衣卫袭去。

    冯远见状,留下四名缁衣卫与秦峰缠斗,自己则与剩余人马护着徐守立往另一个方向策马而去。

    郁沉莲提气而起,身影如电已经追了过去。

    他追这群人到一片林间空地上,令青鸿剑出鞘,朝徐守立猛攻而去。冯远和其他缁衣卫举剑来挡,竟然完全不敌他的攻势,纷纷落马。骏马被惊,胡乱踩踏,竟也令得几名缁衣卫被踩中受伤。

    冯远咬牙,朝他攻去。不过短短数十招,已经赫然落败,被他一剑刺穿了胸膛。

    “当年的事,你们个个都有份。”郁沉莲墨瞳染血,狠厉慑人。“谁也别想走。”

    清葵等得有些无聊,索性趴在石墩上与玉蝉大眼瞪小眼。

    玉蝉质地莹润,就像——他在月光下格外动人的肩胛腰臀。在夜里,她不许他动作,自己却一口一口咬上去,心神荡漾地听他难耐的闷哼连连。

    他微皱着眉,神情掺和了疼痛和愉悦。他不住地喘气,唤着她的名字,祈求她快些结束这折磨,让他进入妙境,与她合二为一。

    她的心境格外舒爽,却冷不防他唇角一勾,反客为主将她困在身下,一鼓作气一做到底。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紧接着便被他的狂野搅碎了神志。

    真过分。清葵捏了捏玉蝉,鼓着腮帮子。下一次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不能动作任她摆布才好。

    郁沉莲的剑尖染血,脸上的神情有如来自地狱的恶鬼。白棠缁衣卫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统统没了气息。

    冯远捂住肩上伤口,依然挡在徐守立身前。“我不会让你杀——”

    话音未落,郁沉莲的剑锋已经刺入他的胸膛。他睁大了眼,轰然倒下。

    徐守立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慌。

    “你以为我就只有缁衣卫么?”他后退了两步,咬紧牙关。“老夫纵横沙场多年,难不成会败在你手里?”他拔出腰间宝剑,大吼两声。“来啊!”

    郁沉莲曲指拭了拭溅到脸上的鲜血,神情邪佞。“很好。”

    五十五章 美人江山谁能得

    青鸿剑尖指在徐守立的喉咙前,微微颤动。

    徐守立张大了眼,视线从微颤的青鸿剑身抬到面前杀气腾腾的修罗面。“杀了我,你也难逃罪责。擅自杀害重犯,可是死罪!”

    郁沉莲轻蔑地看着他的眼,一双墨瞳染上了奇特的暗红。“只可惜,看见我杀你的人都死了。”

    徐守立的眼睛忽然左右转动,似在寻找什么。“老夫知道了——你跟连成碧是一伙的!难怪他假意说要救我,却根本没有派人来!”

    “连成碧?”郁沉莲勾唇。“他来了倒也正好。”

    他手下一翻,剑尖在徐守立的手腕脚腕飞速挑动,只听得凄厉惨叫几声,徐守立轰然倒地,双手双脚不断抽搐,已被断了筋脉。

    郁沉莲从袖中拿出一小袋火油,浇在他周围的干草上形成一个圈。这个圈的中央,便是不断蠕动惨呼,表情扭曲的徐守立。

    徐守立在筋脉俱断的痛苦之下,依然惊恐地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你——你要干什么?”

    郁沉莲打燃了火折子,微笑着将火折子一扬。星星之火落到火油圈,顿时炸起一人多高的烈焰,朝徐守立迅速蔓延而去。

    “娘亲,邬爹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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