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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轲不敢去看怀中之人的眼睛。[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隔着柔软的外袍,凤轲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突出的肩胛和硌人的骨架。那个曾经美丽的人此时却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白鸟,放弃了挣扎,目光迷茫。凤轲下意识地抱紧了他,仿佛在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灵魂绝望的嘶喊,怀中的身体微微僵硬着,抗拒着他,令凤轲感到手足无措。
“翎……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
慌乱和恐惧让凤轲开始喃喃低语,他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是想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笨拙地安抚着苏翎,动作是那样小心翼翼,失却了昔日的一切从容和优雅。他用双臂拥着他,用嘴唇吻着他,不顾苏翎竭尽全力但微弱至极的抗拒,许久。
我不要失去你。仁慈的上苍,请不要从我身边带走他,……
凤轲在心中祈祷着,半晌,手指慢慢下移,握住了苏翎冰冷的手。
一声镣铐的脆响。
凤轲看到了自己付出的代价,为了帮助燕国取得胜利,他给他最爱的人带来了什么。
苏翎的手腕被精钢制成的镣铐磨得一片血肉模糊,镣铐沉重而冰冷,紧紧地扣在苏翎的受伤的手腕上,有一些地方的血肉已经与镣铐发生了粘连,新结的血疤被冰冷的精钢冻住,只要梢一移动,就会生生地将伤口撕扯开来。凤轲看得心惊,他掀起薄被的一角,将苏翎的双足露出来。那是一双已经被冻得发青的足,趾甲更呈灰败的颜色,显示着多日以来的血流不畅。苏翎脚腕的地方与手腕相同,亦是一片与镣铐粘连的血肉模糊,凤轲不忍再看下去,重新裹住了他的足。
他想替苏翎取下镣铐,可是理智却阻止了他。
用镣铐将他锁在这里已经是伤害最轻的办法。为了防止苏翎逃出去,凤轲可以选择废了他的武功,或是用药物控制住他,可是以苏翎目前的体质,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而给他戴上镣铐,实在是逼不得已的选择。他用头碰了碰苏翎的额头,有一点发烧,凤轲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如果可以,他宁愿选择被伤害的那一个是自己。
他抽出佩剑,玄铁制成的锋利剑刃斩断了镣铐与床头相连的地方。
凤轲小心地抱起苏翎,回到他自己的帐幕里。
“翎……再忍一下,我会好好地照顾你……”
凤轲把怀中之人放到自己的床上,可即使是再小心的移动也免不了触动苏翎浑身的伤。苏翎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凤轲的声音便低低传来,苦涩而又温柔。
苏翎闭上眼睛,蜷缩起身体抵御浑身的痛,并没有听见凤轲在说什么。
凤轲替他盖上厚厚的被褥,转身去调配治伤的药。这几天对苏翎避而不见是他的错,他没有勇气面对那个人,可是从今以后,即使苏翎恨极了他,他也会加倍地照顾他,再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各种各样的药被凤轲熟练地调配好,他拿了温水、白纱和手巾回来,开始给苏翎疗伤。
苏翎排斥起一个人来是彻底的,会拒绝他的一切接近,也不接受任何来自他的温情。
挣扎之中,许多原本已经结疤的伤口又重新裂开,凤轲不知道已经伤重至此的他何来这样大的力气,不得已点了他的穴道,换来苏翎痛恨而绝望的眼神。
他想杀了我……
他想杀了我……
苏翎至始至终没有对凤轲说过一句话,可凤轲从苏翎的眼神中读出了他此时的想法。
凤轲苦涩一笑,不理会苏翎凌厉的眼神,着手替他治疗伤口。他先替苏翎打开束缚手脚的镣铐,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与粘连的血肉分离开来。然而,尽管凤轲已经放轻了手脚,伤口被撕扯开来的痛还是让苏翎轻轻颤抖。凤轲抱住他,狠心把他手脚处没有长好的伤口挑开,重新用温水和药膏处理过,这才仔细地包扎上。随着这一系列的过程,苏翎的眼神逐渐涣散,当凤轲依此方法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处理过一遍的时候,苏翎已经痛得几乎失去了意识。
他很瘦,瘦得连肋骨都突了出来。
凤轲的手指抚摩着全身赤裸的苏翎,他熟悉那具身体胜过熟悉自己的掌纹,然而此时,他已经不忍再抚摩下去。他用锦被将苏翎盖好,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那如同枯萎的百合花般的嘴唇,他的嘴唇是如此冰冷,这种冰冷的感觉透过凤轲的嘴唇,一直渗透到他的心底。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翎,我不知道。”
“可是,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我就会尽我所能照顾你,我不要失去你。”
他喃喃地说着,隔着锦被将苏翎揽在怀里。
苏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时分,已经是泪湿被褥。
昨日里凤轲替他上的药已经发挥了作用,此时的苏翎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脸上也跟着有了点气色。他望着陌生的帐篷和帐篷内陌生的摆设,一点一滴地回想起昨日的事,便渐渐明白了这是哪里。他轻轻动了一下,感觉自己被一个怀抱包围着,他的身体忽然僵硬起来,好半晌,才微微抬起了眼。……怀仞,……不,……凤轲,……
身体上方,那双深碧色的眸子同样在望着他,苏翎脸上的泪痕尽落凤轲眼底,而凤轲憔悴的容颜也倒影在苏翎的瞳孔之中。“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抱歉。”凤轲的声音有些沙哑。昨天夜里他并没有睡,一直抱着苏翎安抚着他的噩梦和梦中不自觉的挣扎。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抱歉,原本沉重到无法说出口的二字就轻易地流了出来,苏翎的眼帘垂下了,安静地在他怀里靠着,没有挣扎。
“……早饭,吃什么呢……”
苏翎的安静让凤轲有些惊喜,可伴随而来的是不安和恐惧。
他不觉问出这个问题,就像以前在韶京时那样每一个清晨那样。那时,在每一个缠绵过后的清晨,“怀仞”总会这么问上一句,然后苏翎会笑着向他撒娇,直到磨蹭够了,怀仞才得以起身。他总会吻吻怀中的美人,然后准备苏翎喜欢的早膳。
可这时,帐幕中的两人都为这不期而至的唐突僵了一下,凤轲自嘲地一笑,起身。
他伸手替苏翎掖好被子,想要离开,却被苏翎轻轻扯住。苏翎的动做极轻,可细心的凤轲还是察觉到了,他俯下身去,“翎?”苏翎的嘴唇微微张着,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凤轲说,凤轲不禁把头俯得更低,将耳朵凑到苏翎的嘴边。
苏翎的唇微微颤抖,深深吸了几次气,却一口咬在凤轲的颈侧!
凝聚了全身所有力气的一咬,这一咬,让苏翎的生命也几乎为之抽空。他感觉到自己的牙深深嵌在那个人的血肉里,那个人的鲜血顺着自己的唇齿落入喉中。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咬住的是怀仞还是凤轲,也不想分清,他只是拼了命一样咬住他,凝聚在心头所有的伤痛和仇恨,火山一般爆发。那促不及防的一口咬下,凤轲的身体本能地一颤,随后却忍住了剧烈的疼痛和伸手推开伤害的冲动,静默地忍着。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我愿意献上我的生命……
苏翎不知咬了多久,凤轲只觉得颈侧的伤口渐渐由疼痛变得麻木。
他慢慢地伸出手去,抱住苏翎的身体,感觉到怀中僵硬抵触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最后,苏翎失去了力气一般,松开了凤轲的脖颈。
“你累了。再好好躺一会,我去为你做早膳。”
凤轲把他重新安顿好,望着那张泪痕宛然的脸,微微笑了一下,温和地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他颈侧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苏翎身上。
10
在凤轲的悉心照料下,苏翎的伤一天天地好起来。
然而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苏翎的身体依旧还很虚弱,每日里用药培着。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凤蹊再次举兵攻打冰国。这一次依旧以耶律青云做主帅,依旧是五十万大军,虽然这件事凤轲没有说过,可苏翎还是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心神愈加不宁起来。
十二月的天气,寒冷到了极点。
凤轲陪着苏翎到燕京郊外欣赏风景,总是在亲王府里闷着对苏翎的身体不好,况且凤轲也想找一些事情转移苏翎的注意力。苏翎的身上穿着柔软厚实的雪狐裘子,外面裹着银貂斗篷,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幽黑的眸子映着冰雪山色,清澈得很。
“就是这个湖面,燕京附近最大的寒雪湖。“
凤轲用手揽住苏翎的腰,扶着他在结了冰雪的湖面上慢慢地走。苏翎脚上的镣铐在冰面上碰撞出悦耳的声响,凤轲小心地扶着他,以防他摔倒。广褒的湖面周围,是身着黑衣腰佩刀剑森然而立的亲兵,燕国的士兵总给人以一种肃杀的气息,这种气息在冰天雪地里尤为强烈。
湖面上的冰雪在水光的衬映下折射出美丽的冰蓝色,可苏翎的眼睛却没有望向湖面,他的视线穿过周围的冰雪和湖边的亲兵落在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些凝然,也有一些冷漠。
“燕国又对冰国开战了,是吗。“苏翎的语气淡淡的。
凤轲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苏翎会问这件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自从被俘以来,苏翎从来不曾过问有关战争的事,凤轲知道那是因为他的高傲和自尊,他知道自己不会回答。可如今,苏翎却问了出来,这表明这件事在他的心里非常重要。
然而,尽管他只是略一踌躇,苏翎还是从这短暂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不声不响地继续往前走,可脚下的镣铐一绊,让他一个踉跄,险些跌了一交。
“翎!“凤轲急忙抱紧了他。苏翎在凤轲的怀里细细地喘着气,脸色有些苍白,待到站稳之后,立即挣脱了凤轲的怀抱。“上次的停战仅仅只是休整么?“苏翎低声问了一句,咬唇。
他的身体有些发冷,直觉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上一次,燕王凤蹊放弃了优势下令收兵,那么此次出兵,一定是做了更全面的准备,有更大的制胜把握。
“你是怎么知道的?开战的事。“凤轲没有回答苏翎的问题,反问。
尽管苏翎的感觉很敏锐,可出兵的事对苏翎瞒得密不透风,照理说他绝对不可能知道。
苏翎黯淡地笑了一下。战时的气氛与平日里总会有所不同,不管再怎么隐瞒,空气中弥漫的气氛骗不了人。以前在亲王府里,他只是稍微有些怀疑,可今日路过燕京城时,街道上的情景已经向他证明了一切。那绝对是战时才有的独特气息。
冬天不是出兵的好时节,可对于地处苦寒的燕国例外。
燕军习惯于在冰天雪地里作战,反观冰国,在这方面就差了很多。
“如果,冰国有个万一的话,我绝对会自杀以殉国。“
“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凤轲的语气淡而坚定。
他不顾苏翎的反抗,再一次紧紧拥住了他。
“你要听有关这个湖的故事么?“
寒雪湖畔的听雪亭里,凤轲把苏翎抱在怀里,温暖着苏翎冻僵的手脚,说道。
亭子周围依旧是戎装的士兵,腰间的刀剑在冰天雪地里发出幽微的光。
凤轲抱着苏翎,不顾苏翎的挣扎,将一口温热的酒哺进苏翎的唇。原本冰冷苍白的唇在沾了软绵的江南春后有了些微的湿意,淡淡的红色泛上来,很是好看。凤轲的手指抚过苏翎的唇,将沾在他唇边的酒拭去了,这才轻轻一笑,接着说道……
“这个湖原本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江南。它原本是燕国最美丽的湖泊,夏天的时候,湖畔会泛出一片青翠之色,美得就像江南烟雨凄迷的春天。“
“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凤轲的语气有些感叹,“这些年来,燕国的气候越来越冷,很多地方已经冷得无法生存下去……而这个名唤江南的湖泊也不再温暖,于是,人们把它的名字改成了寒雪湖。“
“翎,如果可以的话,燕国也不希望发动战争,可是我们实在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凤轲低低地说着,感觉怀中的苏翎颤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却冷笑。
“这不能成为你们攻击别国的借口。“
“燕国的子民只是想活下去。“
“为了自己的生存,你们就可以发动战争,漠视冰国那么多百姓的生命吗!“苏翎忽然激动起来,一双清澄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凤轲,“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多么可笑,难道在你们像强盗一样烧杀掳掠之后还要要求受害者的同情和原谅吗?!“
苏翎的声音不大,可由于四周的安静,他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空气中。
四周的士兵依旧是没有表情,雕像一般站立在亭子两旁和湖畔,惟有不远处的一只寒鸦受了惊动,呱地一声惊起,扑扇着翅膀往远处的青山飞去了。
凤轲的手抚着他的背,有些凄凉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说起这些呢?这些不是借口,亦不敢奢求能够得到苏翎的原谅。
可是,自己身为皇子,身上却背负着黎民社稷的责任,他可以无视天下苍生,却不能遗弃自己与生俱来的职责,即使伤害到天下苍生也不能遗弃燕国的百姓。
这样沉重的职责,他只是想让他知道。
在那一瞬间,凤轲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冲动,将这些埋藏在心头的事情说了出来。尽管无法得到谅解,可是,背负着这些沉重的东西行走了那么久,即使强悍如凤轲,也会觉得疲惫。
“我从来不曾奢求过你的谅解。“
凤轲自嘲地笑了一下,转眼之间,他已经后悔对苏翎说了这些。
这些沉重的东西让他一个人背负就好,又何必告诉苏翎,让他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又添一道负担?……苏翎是在乎自己的,凤轲知道。凤轲化名怀仞待在韶京那么久,苏翎却从不曾怀疑过他,凤轲心里比谁都清楚,那是因为什么。
原本是出来游玩的,可两人话说到这里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
苏翎转过眼去,望着远处湖面上盘旋的野鸭,不多时,却低低说道:“回去吧。“
即使是再美的风景,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人面前也显示不出它的美丽来。
凤轲暗自苦笑了一下,不在说什么,低头替苏翎裹紧了斗篷。
两人乘着马车,在亲兵的护卫下回到王府。
然而,方在王府门前下了车,却见一名侍从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对着凤轲耳语了几句。
苏翎与他们隔开了几步路的距离,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留神看凤轲的脸色,凤轲的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是么……我知道了。“侍从说完,凤轲微微点了点头,吩咐下人,“你们先把苏将军带回房去。“他吩咐完毕,便有些匆忙地离开了。
苏翎随着侍卫们向房中走去。一路上,他曾想过利用这个机会逃离,可手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武功也远未恢复,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怀着低沉的心事回到房中,侍卫们佩着刀剑,在离卧房不远的地方站定,有侍女奉上精制的白茶,苏翎接过喝了一口,侍女便躬身退下了。
偌大的房间内就只剩下苏翎一人。他环顾着这间装饰精致的房间,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如今受到的礼遇,有些讽刺地笑了。然而,原本讥刺的笑容不知为何却带了几分悲哀和凄凉。
房间的暗影里传来“哒“地一声轻响。
苏翎敏感地回过头,“谁?!“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长年淫浸在权势中所形成的警觉和谨慎,他美丽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准确地转向那个角落,目光中闪烁着熠熠光华。暗影中走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穿着轻便劲装的年轻男子,男子的面容是苏翎所熟悉的,可此时男子脸上的复杂神情苏翎却是从未见过。那神情中有惊喜,有凝重,有悲哀,也有谨慎。
“萧然……“苏翎微微怔了怔,这才轻声叫出年轻男子的名字。萧然在苏翎的脚边跪下了,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个传奇一样的人。“苏将军……监国大人……我来救您。““怎么会是你?外面的形势怎么样了?“苏翎陡然见到来营救自己的人,反应却不是喜悦,他有些焦急地询问萧然,因为问得太过迫切,苏翎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半跪下来,与萧然平视。萧然见他如此,脸上的神色又复杂几分。他率领人手策划暗中营救苏翎已经颇长时间了,得知苏翎与凤轲的事时,对萧然的打击不可谓不沉重。只是,经历了边境上那场战争的萧然已经明白,冰国需要苏翎,自己也不希望苏翎离去……所以,尽管他与燕国亲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萧然和冰国也不能放弃。
“原本已经休战了,回到韶京以后,陛下革了我的职。“萧然的语速很快。
苏翎的手一下子抓紧他的肩,萧然吃痛,可是却没有叫出来。“陛下糊涂了,竟然做出此等事来。“苏翎说得咬牙切齿。尽管当时已经休战,可大局未稳,沧雅竟在失去一名将领的情况下将另一名能力不俗的将领撤职,的确是非常不智的。萧然也是行伍出身,自然明白苏翎的意思。可苏翎的那一句“陛下糊涂了“让萧然惟有苦笑而已,他也曾在金銮殿上面圣,知道当今圣上就是那日韶京郊外与苏翎一路的孩子,萧然明白苏翎与沧雅的关系恐怕是很密切的,可无论如何,以一名臣下的身份如此议论自己的君王,终归不妥。
“陛下命我救您回去。“萧然说道,也算是解释沧雅撤他职务的原因。
苏翎闻言楞了一下,接着又是冷笑……“你不用为他辩白,错了就是错了。如今,可是又开战了?““……是。听说陛下封原兵部侍郎慕容序为大将军,于永宁河迎战耶律青云。“萧然无意隐瞒,接着却急噪起来,“苏将军,时候不早了,请您跟我离开这里!“
“不,我现在还不能走。“苏翎微微摇头,手腕轻抬,让萧然看见了隐藏在宽大袍袖下面的精钢镣铐,“手镣,还有脚镣……萧然,我出不去。“精钢制成的镣铐在房间内泛着幽微的光泽。萧然心下一沉。虽然他知道苏翎的身上多半戴着什么东西,可精钢镣铐无疑是最糟糕的一种。那种从选材到制作都十分上乘的镣铐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斩开。“我这里有锯片。“萧然心念电转,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锯片,那锯片同样是用精钢制成,薄薄的一叶,黑沉沉的,在萧然的掌心中泛着幽幽寒光。“不过,看来我是没办法替您锯开了。“萧然的声音很低,微微皱眉,“苏将军,明日午时我来接您……可以吗?““好。“苏翎一口答应。凤轲每日清晨都会出去处理事务,常常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午时离开,既让苏翎在上午有时间锯开镣铐,又让他在逃跑后不被立即发现,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那么,一言为定。“萧然轻轻松了口气,却忽听苏翎说道,“不要叫我什么将军,萧然,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萧然一愣,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以前我不懂事,曾经得罪了你……可如今,我好象明白了很多事情。苏翎……苏翎……你这个名字,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随便叫出口的。“他说着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轻轻笑了一笑,“好象是他回来了……我先走了。“
苏翎望着那个年轻的身影自视野中消失,垂下了眼睛。
夜里苏翎睡得很不安稳。
凤轲知道苏翎的心里装了什么心事,见他如此,只是觉得心疼。苏翎的体质不好,夜间原本就很难入睡,自从他来到王府之后,凤轲的房间里就一直燃着安神的香。可香用得久了也便逐渐失去了功效,苏翎在床褥间辗转反侧了好一会,依旧无法阂眼。凤轲见他如此,便起身去香房里取了几片夏天采摘的橙花花瓣,加上几滴泉水,和着龙诞香与迷迭香精心地调了,回到卧房里来。
他用修长的手指沾了香,轻轻地按在苏翎的额角上,细细地按摩。
凤轲的手劲很温柔,不急不徐的,让人觉得很是舒服。幽微的香气在苏翎周围袅娜地漂动,轻柔地将他包围,苏翎只觉得整个世界的节奏都缓了下来,柔和得如同一曲童谣。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乖。“凤轲迷惑人心的声音在耳边呢喃。
苏翎只觉得眼皮渐渐沉重,淡淡的倦意包裹了上来,仿佛要把他拉入沉睡的梦乡。
然而,那也仅仅只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固执地盘绕在心底不肯散去,苏翎放不下,也无法安静地睡着。他微微侧头,避开了凤轲安抚的手,凤轲察觉到了什么,也不说话,只低低地叹息一声,从后面抱紧他。
幽幽的暗香缭绕在静谧的空气中,柔软而缠绵。
这香气是用世间最好的香料萃取而成,加上精细至极的制作工艺,可说是将本身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至。在这一片芬芳的包围中,苏翎只觉得意识渐渐恍惚,有什么东西在头脑里水一般地流动,眼前一忽儿是寒雪湖晶莹剔透的蓝色冰雪,一忽儿是冰燕边境的纷飞硝烟。
十四岁随先帝亲征,十七岁官拜大将军,十九岁发动宫变夺取政权,四年之后的再度出征,到如今的兵败被俘……一幕幕往事,缥缈而恍惚地从脑海中流过。他想起对先帝的誓言,冰国群臣看他的目光,两国的百姓以及凤轲的那番话,他忽然觉得很是寒冷,进而有些不知所措。
想要原谅什么,可是无法原谅,想要放开什么,可每一样都是无法放手……
苏翎慢慢地蜷缩起身体,无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凤轲把苏翎揽在怀里,亦是难以入眠。
他随时注意着苏翎的一举一动,怀中之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的心隐隐地疼。
苏翎的发丝沉沉地披在身后,如同墨色的绸缎,散发着幽幽的暗香。几缕发丝拂在凤轲脸上,将那淡淡的香气也一起送了过去。那不是橙花轻盈的香,也不是迷迭香和龙诞香,那是一种带着一丝清冽和冷凝的幽香,冻绿的气息。
离冻绿的再次毒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凤轲在心里计算着日子,不觉把苏翎搂得更紧了一些。
两人各怀着心事,虽都是安静地躺着,可谁也没有阂眼。
就这样过了大半夜,接近凌晨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扣门声。
“凤轲大亲王,陛下传了口喻过来,说是有一些事情需要您立即处理。“侍从的声音很恭敬。
凤轲放开苏翎的身子,虽然知道没用,可还是又往香陇里加了一把香,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天色有些晦暗。凤轲披着一件描着银色瑞兽图案的衣,随侍从离开了卧房,待得到了苏翎听不见的地方,这才问道,“什么事?“
“陛下只说这几天京城的状况有些异常,吩咐您去查看一下。“
“这样么……“凤轲沉吟了一下。这个时候把他叫起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他一边想着,一边微微点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吩咐厨子准备一碗小米粥,加一点银耳和百合,待会苏将军醒来之后给他送去。“苏翎对食物很是挑剔,虽然他从来不说什么,可凤轲一直知道。
凤轲的离去让苏翎稍稍觉得放松了些。这些天来,和凤轲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对他而言都是煎熬。曾经无比眷恋的怀抱如今成了令人畏缩的深渊,那些原本已经万分熟悉的温柔也是,忽然间变得万分狰狞。
苏翎苦涩地笑了一下,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撑起身子。
手上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被拉扯到了极限,牵动了手腕处的伤口,一阵刺心的疼。
苏翎忍住痛,勉强支起身子,膝行至寝台一边的矮几旁,点燃蜡烛,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已经冷却的茶水握在手心是冰凉的感觉,可还没等他用杯中的茶水湿润自己干涩的嘴唇,卧房的檀木雕花门忽然被人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名身着精致皇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凤蹊的到来很是隐秘,苏翎心知他刻意隐藏了行踪。
否则,以苏翎的武功,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也不至于对他的到来全无察觉。
“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迷惑了哥哥,现在看来,还真是我见尤怜。”
凤蹊的口气很轻佻,他一面说着一面来到了苏翎面前,伸手抓住苏翎的手。苏翎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可立即被他制住了,凤蹊用另一只手勾起苏翎的下巴,目光中尽是玩味和不屑。
“听说你用你的容貌迷惑了冰国两代君王……不错,你的确很漂亮。”
苏翎想叫他放手,可是却无法发出声音。
幽微摇曳的烛光下,苏翎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原本有些宽松的白绸里衣在拉扯中略略松开了,露出苏翎一排精致的锁骨和少许的肩。凤蹊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绸缎一样的肌肤,流水一样的长发……”
他的手松开苏翎的下巴,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脖颈旁边的长发轻轻撩过,苏翎的身子明显一震,反射性地闪开了。
“怎么,哥哥可以,我就不可以么?”
凤蹊为自己的失态惊了一下,苏翎的发丝柔滑冰凉如上等的绸缎,那种细腻的触感还停留在他的手心。他望着苏翎,转瞬之间已经恢复了常态,微微冷笑,“不喜欢别人碰你么?不过,一个战败者可没有说不的权利。”
苏翎清澈澄明的眸子望了凤蹊一眼,微一挑眉,亦是冷笑,“你们只是用卑鄙的手段偷窃了胜利。你的哥哥只敢在战场上对我下毒,而你同样只敢使伎俩支走你的哥哥,再来折辱于我。”
从凤蹊走进来的那一瞬间起,苏翎就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凤蹊恨苏翎,特地支走维护苏翎的凤轲,再入内进行报复。
苏翎知道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索性刺激凤蹊。
这些天来他的心里也积着一股恶气,他不愿对凤轲发作,因为凤轲的忍让会让他更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之间是多么悲哀,可对凤蹊就不同了,凤蹊年轻高傲,任性妄为,更重要的是,他是燕国的王,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着苏翎的人,凤蹊对苏翎怀有深刻的敌意。
不出苏翎所料,仅仅是短短的一句话,凤蹊就被成功地激怒了。
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一旁的矮几上,木屑纷飞。苏翎漠然地望着,神色间很是清淡,待那一掌尘埃落定,这才淡淡地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你们根本就不敢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对付我。你没有胆量,你那个胆小鬼哥哥也没有。”
凤蹊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生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侮辱他的哥哥。
此时的凤蹊如同一头被人激怒的年轻雪豹,他一把抓住苏翎的衣襟,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苏翎几乎窒息。苏翎的手徒劳地抵住凤蹊的前胸,防止他的过分接近。凤蹊无视他苍白的脸色和无力的抗拒,他的鼻尖几乎碰到了苏翎的鼻尖,一字一字咬牙说道——
“两国交锋,自然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你根本不配与我哥哥正面交手!”
他说着握紧了苏翎的衣襟,苏翎只觉得在一阵几乎让人死去的窒息过后身体猛然一阵疼痛,待他回过神来之时,人已经跌伏在寝台上。
凤蹊半跪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翎只觉得五脏六腑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痛,仿佛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又尽数裂开。
他苍白的十指深深扣住身下的锦缎,“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凤蹊望着苏翎,神色在一瞬之间变幻了无数次。
他自己也是习武出身,自然知道那样严重的伤势会带来怎样的痛楚。
凤蹊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会飞蛾投火般地喜欢上这个敌国的权臣,可是,在见到苏翎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固守着自己的高傲时,凤蹊忽然觉得有些明白了。
那么骄傲美丽的一个人。
虽然凤蹊不愿承认。
他伸手抓住苏翎的长发,将他的头提起来。
凤蹊的动作依然是粗暴的,可却在不觉中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那双狭长的凤目对上苏翎漠然的眼睛,望进彼此眼中的都是高傲。
凤蹊不知为何心神一漾,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拭去了苏翎唇边的血迹。
苏翎向来都是很排斥陌生人的碰触的,对凤蹊也不例外。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挣脱不了凤蹊的掌控,可一双姣好的眉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望向凤蹊的目光中满是厌恶。
凤蹊被他看得心头火起,两只手指捏住了他,“你看什么?”
苏翎的眉皱得更紧了,凤蹊的手劲弄得他很痛,陌生的气息也逼得太近,让他很不舒服。
他的手吃力地抬起来,想要推开他,却被凤蹊一把抓住。“我说过了,战败者没有拒绝的权利。”凤蹊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冷得厉害。他望着苏翎越皱越紧的眉,索性又逼近几分。
两人原本就是在寝台上,这样一来,凤蹊几乎把苏翎压到了身下。
苏翎的身体整个地落入凤蹊怀中,凤蹊一手环住他的背,一手钳制着苏翎的手。苏翎艰难地动了一下,凤蹊干脆用身体压住了他,他的双腿跪在苏翎的腰侧,不觉已是极暧昧的姿势。
苏翎察觉到了什么,低低喝了一声,“放手!”他的身体因为紧张和抗拒而绷紧,就连凤蹊也感觉到了。
凤蹊低声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怎么怕成这样?”
他低下头,用嘴唇从苏翎的眼睛上轻轻扫过,“这种事情,你应该很习惯的……不是吗。”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愈加僵硬了,凤蹊的心情大好起来。他原本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来这里是为了杀死这个人,永远地除去他……可现在,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凤蹊闻着苏翎身上好闻的橙花清香,低笑着说道——
“他们都说冰国的苏大将军是倾城绝世的美人,用承袭自秦淮歌姬的身体迷惑了两代君王……那么,在你临死之前,我想验证一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手忽然抓住苏翎白绸的里衣,“刷”地一声撕裂!
苏翎无法反抗,他甚至无法叫喊。
在很久以前凤轲曾经懒洋洋地说过一句,一个人太高傲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苏翎就是这样一个过于高傲的人,即使受到这样的凌辱也不肯开口呼救——卧房外面是亲王府的卫兵,如果苏翎高声呼救的话,他们一定会冲进来,可是,苏翎永远也不会对着自己的敌人求救,即使保持沉默的结果是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凤蹊俯下头去,攥住苏翎的唇,深深吻了下去。他感觉到怀中之人的身体一僵,接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剧烈地挣扎起来。一股强烈的征服欲在凤蹊心底升起来,他辗转着加深这个吻,扣住苏翎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揉碎在怀中。
苏翎的眼睛不知何时闭上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告诉自己不要害怕,然而,当凤蹊褪去他全身所有的衣物,强行打开他的双腿时,他的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永远无法忘记这种感觉。
当凤蹊进入的那一刻,苏翎的十指深深陷入身下的被褥,脸色苍白如雪。
痛。无法忍受的痛。比起凤轲的温柔成熟来,凤蹊显然是青涩的,那是一种少年的冲动和残忍。更何况,凤蹊根本没有存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的每一次动作都痛得苏翎几乎想要死去。
苏翎在凤蹊的身下压抑住破碎的呻吟,可痛极之时,还是忍不住发出声音。那声音幽微得如同呜咽,低到了极点,几乎不曾引起凤蹊的注意。
“苏翎……苏翎……”凤蹊唤着他的名字。
身下的身体连同那幽微的香气让凤蹊迷醉,尽管后宫之中妃嫔无数,可年轻的君王从来都不曾尝过如此美妙的感觉。他的动作由最初的征服变成了沉迷的探索,可依旧是霸道而粗暴的,完全不曾顾及身下人的感受。
苏翎的肌肤细腻如玉,即使身上还带着战场上留下的伤痕,也只是增加了凤蹊征服强者的快感。凤蹊细细吻着苏翎的身体,脖颈,胸膛,伤痕,甚至是最幽秘的地方。
他忘了自己是来刺杀他的,也忘了他的哥哥也许随时都会回来,他沉迷在身下之人所带来的快感之中,一次次地占有他,久久不能自拔。
不要……
痛……好痛……
苏翎的手无力地推拒着他,却起不了丝毫作用。
其实,他知道一切的抗拒都是徒劳——然而,每当痛极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挣扎。体内深处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无处可逃,他惟有张开双腿被迫承受,他本能地想蜷缩起身体,可仿佛连身体都被撕裂,再也无力动弹。
当一切结束之后,凤蹊望着身下虚弱至极的身体,半晌,轻轻地吻了一下。
苏翎的下唇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得稀烂,有殷红的血珠一点一点地渗出来。凤蹊俯头舔去他唇上的血珠,伸手抱住他。“你很美,真的。”他叹息着低语。
苏翎缓慢而艰难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浑身的酸痛让他神志有些恍惚,可比这更难受的是纠缠在身体内外的气息,这种带着强烈侵犯性的陌生气息让他几欲呕吐。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面对凤蹊的拥抱和耳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脸,那张酷似凤轲的脸让他感觉到深入骨髓的酸楚和绝望。
凤蹊的吻断断续续地落在苏翎身上,他发现自己迷恋着眼前的身体,这让他觉得有些惶惑。
“苏翎……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凤蹊的声音很低,然而,话音方落,他抚摩着苏翎脖颈的手指已经缓缓收紧。无论苏翎是如何美丽,如何令人迷惑,他都不能留下他。他不容许他的哥哥爱上一个危险的敌人,因为这不能给凤轲带来幸福。凤蹊允许他的哥哥离开他,在一切平定以后自由地浪迹天涯,在哥哥的幸福和自己的独占欲面前他可以选择放手,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容许一个像苏翎这样危险的人闯入他哥哥的生命……闯入他自己的生命。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逐渐稀薄的空气让苏翎的呼吸变得艰难。他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在凤蹊手下缓缓流走,再也,无力挽回。
不想就这样死去……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可是,这样的结局对于凤轲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吧……
苏翎在意识里朦胧地想着,不知不觉,就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求生意志……
“你在干什么?!”
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里面带着震惊、愤怒和不可置信。
凤轲望着卧房内的情景,强自压抑住内心的颤抖,抢上前来将凤蹊推了开去。
凤蹊促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寝台的另一侧,巨大的力道使矮几上的东西滚落一地,燃烧的烛台倒下来,火焰熄灭了,里面滚烫的烛油落了凤蹊一身一脸。
凤轲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弟弟,他只是将受伤的苏翎抱在怀里,心中阵阵疼痛。
苏翎的身上脸上全是虚汗,由于痛楚和窒息,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凤轲拥抱住他,低头望见他脖颈上一抹青紫的勒痕,更有甚者,苏翎的身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淤痕和深浅不一的齿痕,他的嘴唇已经全都被咬烂了,下身私密的地方有白色的液体流出,和着鲜艳的血迹,说不出的触目惊心。这种一看就知道是由什么造成的伤痕让凤轲的心一阵紧抽,接着是痛苦和愤怒。
他猛地别开眼去,不忍再看苏翎的惨状,也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内心的情绪。
凤轲暗自握紧双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半晌,转过头去望着蜷缩在寝台另一个角落的弟弟——“马上离开这里,马上!”内心的愤恨如同喷薄欲出的火山,他无法原谅一个如此伤害苏翎的人,可那人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绪,也许下一瞬就会亲手了结弟弟的生命,凤蹊必须立即离开这里,不然,凤轲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哥哥……”凤蹊嗫嚅着。
曾经那么高傲不可一世的燕王此时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胆怯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不知所措。他不后悔自己如此对待苏翎,可是却无法面对凤轲如此的愤怒。他知道,哥哥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从来没对自己发过火的哥哥此时看起来却阴沉无比,这让凤蹊感到畏缩。
凤轲阴冷的眼神盯着他,就像盯着一个陌生人,凤蹊在这样的目光中垂下了眼睛,甚至顾不得身上的烫伤,顺从地退了出去。
——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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