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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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得远远的,可他竟然还去漠国找你!哼,你当我不知道么?你的事我可清楚地很,我写信让你归国侍疾你都不为所动,却肯悄悄与他见面,可见在你心里,允祯果真是比我重要!他去找你,你便跟他见面,却不想竟被拓跋朔撞见,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蓦地失声惊叫,双手重重地捂住了耳朵,“不要……不要再说了……”

    本以为恍如隔世的伤痛记忆一点点被他唤醒,附骨之蛆般啮咬着我每寸肌肤,悔恨与自责便如血液里流窜的毒,瞬间淌遍了我整个身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牙关阵阵颤抖着,我紧闭着双眼,拼命地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几乎毫不犹豫地便狠狠啮住了下唇,然后,清楚地尝到腥甜的滋味。

    “宓儿……”允祺轻唤,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我的身前。一手轻轻环住了我急剧颤抖的肩膀,一手慢慢绕至我脑后,然后,轻轻按下。

    “唔——”有细微到不可知的疼痛缓缓自唇上蔓延,或轻咬,或吸吮,温软的气息贪婪地自我唇上辗转流窜。我猛地睁眼,允祺的脸距离我好近,近到我可以明白地数清他浓密的眼睫。心头一紧,我毫不犹豫地抬手,掴落。

    “啪!”

    允祺的左颊上,一个淡红的掌印渐次清晰起来。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你——居然打我?!”

    第三十六章 何事西风悲画扇(中)

    “允祺……我——”我亦呆住了,这完全是出自本能的一个动作让我与他同时陷入了困境。掌心有些酥麻的疼,我怔怔望着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心思却蓦地被他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给夺了去,“姨娘?!”

    允祺一怔,慌忙转身望去,“母后——”

    “啪!”

    “啊!”我一惊之下几乎失声唤出,慌忙伸手捂住了嘴唇。姨母的脸色是青白不堪的,眉头紧蹙,凤眼微眯,口唇有微微的颤抖。她在允祺转过身时,母后二字话音未落,一个耳光便重重掴落。

    “娘娘、娘娘息怒,仔细身子!”蔻儿眼见姨母动怒,这一耳光打得过于用力,兼之姨母正在病中,一个岔气,身子亦随着手臂的力道歪向了一旁,蔻儿忙伸手扶住,一叠声地劝了起来。

    “姨娘!”我亦疾步走到姨母身边,伸手挽住了姨母的手臂。姨母抬眼望着我,眸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后,沉痛之色太过明显,我心头一震,眼泪随之涌上眼眶,只竭力隐忍着不教流下。“姨娘……”

    姨母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眼神渐渐温软起来,叹了口气,“没事。”

    “母后……”允祺好半天才捂着脸颊抬起了脸,眸中是清晰的愤怒与不甘。“我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对我?”

    姨母眼中温软的神色蓦地撤离,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贯的严厉清冷。她冷冷道:“你方才做了什么?你还有脸问你做错了什么?”

    我心头一紧,握着姨母手臂的手不自禁紧了紧,允祺放下了捂着脸颊的手,阳光下他左边的脸颊连着受了两次掌掴已微微的肿了起来,他目光清绝地自姨母脸上转了转,又落在了我脸上,幽幽道:“母后教训的极是,儿臣知错。”

    我与姨母同时吃了一惊,都不曾想到允祺竟会如此轻易地认错。姨母嘴唇动了动,待要开口,却被允祺接下来的说辞气得几乎立时便扬起了手掌。

    “即便宓儿是未来的皇后,儿臣也委实不该如此公然与她亲近,母后尽管放心,儿臣知道轻重了。”

    “允祺你胡说什么,此种顽笑岂能随便开得!”我见姨母已然扬起手掌,一来担忧姨母动气,累及身体,二来也实在不愿见他再被责打,当下顾不得礼仪忙出声喝止。

    姨母那一掌终究是没能落下去,生生收回手来,怒视着允祺镇声道:“你既当了皇帝,就好好当你的皇帝,如此惹是生非,兴风作浪的行径趁早收敛,免得引火烧身!至于宓儿……”姨母说着看了我一眼,神色中含了几分犹豫,几分无奈。“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将宓儿带回来,我不知,众大臣也不知,但这并不代表你便可以为所欲为!”

    姨母说着说着突然一阵气喘,抚胸咳了起来,我心下惶急,忙伸手在姨母背后轻轻顺了几顺。允祺见姨母果真动气,当下也略略慌了,走近前来唤了声:“母后!”

    姨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勉强宁定了气息,语重心长道:“别说母后没有提醒你,目前天下初定,你若妄动刀兵必将大失人心。”

    允祺略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声,低低道:“儿臣省得,宓儿的事儿臣自会善后,不会出现半点纰漏。”

    我闻听此言不由心中一恸,顾念着姨母的身体不便发作,当下只冷冷一笑。却不想耳边姨母亦是一样的冷笑,允祺一怔,不由自主开口:“母后笑什么?”

    姨母笑意顿敛,声音便愈发地冷陈了下去。“我笑你年轻气盛,不知轻重,自以为看透人心,却不想误人误己!”

    她说着一把拉住我手,病中之人竟力气陡生,居然拉得我往前踉跄了一步。我一时惊诧,“姨娘?”

    姨母冷哼,神态中顿生一股桀然,一股不屑。自是冲着允祺。“你倒敢作敢当,只管动手抢人,还一厢情愿要立中宫,你可曾问过宓儿,她是否愿意回来?你可曾问过宓儿,她是否属意于你?”

    姨母一番话说得清楚无比,一语中的,我几乎是本能地抬眼去瞧允祺的面色,果不出所料,允祺一脸惨淡地望着姨母,忽然一笑,然而我却瞧得清楚,他眼中是满满的悲伤与不甘,没有半分笑意。“从小到大,母后便一直瞧不上儿臣,但凡读书习字,品诗颂词在母后眼中无一不是允祯的风头,便连明明是儿臣优秀地多的舞剑骑射,也从来入不了母后的眼。我一直不懂,明明我才是母后亲生的孩子,为何母后却总是明着暗着偏心允祯?”他顿了顿,嘴角轻扯,竟扯出一丝奇异的笑意,望着只令人心惊。“可是不久前,我懂了。”

    “允祺。”我见姨母的眉心愈发紧皱,呼吸也似稍稍急促起来了,生怕允祺再说出什么令姨母动气的话,忙出声打断,“允祯自幼失母,姨母担负着教养他的重则,未免有心人背后数说姨母偏心薄待,自然要比旁人更上心一些,你怎可如此任性,半点也不体谅姨母的苦心呢?”

    姨母哼了声,这次却是对我。“别拦着他,让他继续说。”

    “姨娘——”

    我话音未落,便听得允祺冷笑道:“苦心?”他语气不似方才的艰涩不安,冷漠中竟尔带着几分我所不熟悉的讥讽,他轻声开口,眸中精光如焰,令我心头顿生不安。

    “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允祺微顿,目光若有若无地自姨母面上掠过,在及时接收了姨母的惊慌后,他轻笑,“母后还想继续听么?”

    “……!”姨母没有开口,可她陡然一震的身躯却明显地泄露了她的惊恐与不安,她用力地扶着我与蔻儿的手臂才能勉强站定,灼灼地望住了允祺,半晌泠然道:“你从何处知道这些?”

    我讶然地望了望姨母,又望向允祺。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为何姨母听了这两句话便如此大失常态,难道这两句话的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允祺叹道:“儿臣所知道的不过皮毛,母后是局中人,孰轻孰重自然最清楚不过了。母后放心,这件事若是大白于天下,儿臣这皇帝也便做不成了,儿臣不会那么傻,做这样玉石俱焚的蠢事。只是,作为儿臣守口如瓶的代价,可否请母后作主,达成儿臣的心愿呢?”

    姨母登时怒盈于睫,“允祺,你可是在威胁本宫!”

    允祺一怔,面上隐隐一丝悔意闪过,但很快扭过脸去,淡淡道:“儿臣不敢……儿臣只知道,儿臣要的,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得到。”他凝视着我,眼中渐渐迷离了起来,“我注视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能把她让给别人?不可能的。”

    我在他那样灼热的视线胶着下不自禁心慌了起来,他目中的执着与坚定令我不容忽视,但我却清楚地知道,我这一生是永远也无法回应他的,我与他,此生注定只能以兄妹的关系存在。念及此,我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与他目光对视,让他清楚地看到我目中坚定的拒绝。

    果然,允祺避开了我的眼神。姨母眸中的怒火渐渐淡去了,她看着允祺,那眼神慢慢有了些许的无奈与心疼。“你与宓儿,本宫断不会允的,你现下已是一国之君,凡事当以大局为重,若他日漠国发现宓儿竟成了我大楚朝的皇后,你预备要怎生交代?”

    允祺猛抬起头望向姨母,语气一径的焦灼起来:“母后,你可知宓儿在漠国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国之根本在于政权的稳固,兵力的强大,还有君主的英明果决,一个国家的国土安宁从来就不是靠女子和亲可以换来的!那漠国若觊觎我大楚朝,便是十个宓儿送了过去,也一样只是白白被糟蹋而已,若漠国决意入侵,谁会顾忌宓儿的生死?”

    姨母冷哼。“怎么,你不过只做了这几个月的皇帝,便已经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楚朝不受外敌入侵,令百姓幼有所养,老有所终,天下太平无事,人人安居乐业了么?”

    允祺面上一紧,涩涩道:“儿臣不敢。[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但儿臣必会励精图治,居安思危,为前人所不为,建千秋之霸业。”

    “哼。”姨母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坚定果决,一时也被触动,没有多说什么。

    “何况——”允祺说着望了望我,语声渐低,“儿臣知道,宓儿在那里过的不好,儿臣心尖上的人竟被那人如此辜负践踏,您要儿臣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姨母的神情委顿了下来,她慢慢挪了一步,径自靠在了汉白玉的栏杆上,半晌幽幽道:“你倒是个情种。哼,即便宓儿过的很好,只怕你也照样会有抢她回来的由头。事已至此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宓儿能够回来,自然是皆大欢喜,只是允祺,我知道你与宓儿数十载情谊,情分不比寻常,可,要我罔顾宓儿的心意将她许婚给你,我实在不能答应。”

    允祺眉头顿蹙,冷哼了一声,忽然沉声道:“何必用宓儿的心意来推脱呢!说来说去母后还是偏心罢了。若现在求娶宓儿的是允祯,母后想必一早便答应了罢?如是想来,母后当初作主要将宓儿许给允祯,何尝是为了替儿臣谋取前程,不过是盼着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的罢!”

    姨母亦沉声道:“若是允祯,自是另当别论!允祯不过是个闲散王孙,他娶谁对我大楚朝都无足轻重,但你不同!你要娶宓儿,可以,这皇帝就不用做了罢!”

    “母后!”允祺一脸不敢置信,失声道,“我绝不会将皇位让给允祯的!”他说着疾步上前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臂,“宓儿也一样!”

    “我绝不应允!”

    “够了。”我挣开他的手,淡淡开口。

    “宓儿?”姨母与允祺齐齐望向我,齐声唤道。

    我微微垂首,闻唤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允祺急切的脸庞,姨母疑虑的眼神,本只是一点冷意在心头徘徊,而现下那点冷意竟愈发扩大起来,渐至蔓延到了胸口,直堵地我连呼吸都似艰难了起来。面前这二人,一个是我亲姨母,一个,是我亲表兄,他们口口声声替我着想,口口声声要给我最好的生活,口口声声会尊重我的意愿,可到头来,我只是他们口中可以肆意来去,你争我夺的物事罢了。

    唯一的感觉,好苦。便如强吞了满口的黄连,直沤地喉咙发涩,胃中翻搅,便连心肺都似要挣扎着呕了出来。

    “够了。”我再次开口,语气轻而决绝。言罢,我扭头而去,仓皇的脚步泄露了我的心思,我在害怕,我在心痛,我几乎是逃着离开了花园,再不敢回头看他们一眼。

    他们,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允祺被K,貌似大家都很过瘾?⊙﹏⊙b汗

    话说,写这章时我整个过程都在困扰中度过,为毛有那么多的蚊子捏?为毛我点燃的蚊香青烟袅袅,竟然还能勾引蚊子与烟共舞,是蚊香太假还是我RP太差?

    PS想起前天看到的一个笑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寒一个。

    夏天到了,蚊子多了,下面给你几个防蚊子的建议

    建议一:在床下点一堆干草

    建议二:把身上纹上壁虎

    建议三:在床头醒目位置写上:谁咬我谁是小狗

    建议四:抓一只活蚊子,残忍地将它解肢;全程录象;在床头24小时不间断播放。

    建议五:弄一碗新鲜鸡血;旁边写上:已消毒;请放心饮用

    建议六:住在冰箱里。

    建议七:挂个蚊帐;在里面裸睡;挑逗蚊子;把它们急死

    建议八:在身上涂上一品鹤顶红,蚊子落到身上就被毒死

    建议九:喝得烂醉如泥;蚊子咬你不觉得疼,而且都会醉死

    建议十:和蚊子促膝长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感化它改吃素

    第三十六章 何事西风悲画扇(下)

    几乎是连冲带撞地冲到了大殿外,将正在殿门一侧花圃里浇花的品秋直撞了个趔趄。品秋一把扶住闷着头气喘吁吁的我,急道:“公主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抬起头,她面色登时大变,直惊于我满面的泪痕。“公主……”

    我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自袖中取出锦帕缓缓拭尽了面上的泪痕,我静静开口。“若太后与皇上问起,便说我身体不适,回府休息去了。”

    品秋一窒,犹疑着道:“皇上吩咐过,为了方便侍疾,公主便请留宿在延祐殿,无事不必回府了……”

    心头登时冷意横生,允祺,你竟想得如此周到,存心绝我退路么!品秋揣摩着我青白不定的面色,试探着想要安抚我的情绪。“公主便安心住下罢,横竖有太后为您作主。”

    我淡淡开口:“若我执意回去,后果会如何?”

    品秋叹道:“公主何必明知故问呢?”她将手中的水壶放到一边的石台上,又取过搁在一边的棉巾擦干净手,转而扶住我的手臂,她点漆般的眼瞳深深注视着我,“皇上的脾气,公主最是清楚不过了,真要惹恼了他,只怕苏大人那里也不会好过。”

    我转身便往回走去。品秋蓦地被我挣开,想来一时也有些伤感,跟着走了两步突然道:“洛阳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慎安王半个月前便已出发赴京,想来这几日就该到了。”

    我足下一顿,然而只片刻的逗留,我随即走开。

    是么,允祯要回京了么?回来做什么呢?是心甘情愿回来,还是一如我这般,受了谁的逼迫谁的指使而不得不回?我缓缓摇头,这已经与我无关了,不管允祯回来是为了什么,都已经与我无关,我与他所有的回忆,在那枚萱花簪自我袖中滑落的那天起,在我决然推开他温暖却令我窒息的怀抱的那天起,就已经终结。

    爹爹虽对我亦很是疼爱,但许是我总是下意识地想寻找母亲的温暖罢,所以自幼便与姨母很是亲近,名义上虽是爹爹的女儿,但每年下来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在延祐殿度过的。姨母为了我常住方便,甚而在延祐殿的侧殿为我单独辟了一间小院,因院中多植海棠而名为宜棠苑。

    依稀记得蔻儿说过,姨母惯是喜爱海棠的,姨母原先所居的扶香殿除去正殿外头栽了些许的桃杏,其余花树之地必栽海棠,竭其品类,西府、垂丝、贴梗应有尽有。但自从淮陵王逼宫一事后,姨母北逃三月安然回宫,突然的便心性大变,不知怎的喜爱起芍药来了。后来入主延祐殿,便将殿里殿外都种满了芍药,这宜棠苑还是因着我欢喜海棠,这才单独辟了出来,蔻儿曾笑说我真不愧是姨母的亲侄女,连喜爱的花卉都与姨母一样。

    进了宜棠苑,妆晨与绣夜一早便在那里候着了,见我回来,二人忙忙将我迎了进去。屋中摆设一如旧时,亦能瞧出始终保持着整洁,显然是一直有人打扫的。我甫踏进屋子,一眼便瞅见梳妆台上放了一个鎏金嵌玉的红木盒子,一旁的桌子上则是堆满了各色丝绸绫罗,绣夜见我目光自那些物事上一一掠过,忙凑上前来忐忑不安道:“全是皇上让送来的,小姐您看……”

    我指尖微挑,那红木盒子的搭扣便啪地一声开了。果不出所料,满盒的真珠宝石,珊瑚翡翠,黄金玉石,珠光宝气,五彩缭乱,几乎令人看花了眼。我啪地一声合上盒子,“由着他罢。”我淡淡道,却蓦地失了留在屋里的兴致,转身便往外走去。

    此时正当海棠花开的时节,满园端的是姹紫嫣红,花海飘香。碧瓦飞檐的沉香亭内,美人靠已微微地落尘,长袖轻挥,便有那极微小的细末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软软倚下,望着亭侧长得极好的几株玉簪花儿,嫣红茭白,煞是可人,忍不住便伸手轻轻抚弄了一番。娇花无语无为,却惹蜂绕蝶舞,连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也因着一时欢喜要来逗弄一番,我不由微微苦笑,收回手来,这次却是将整个身子亦伏倒在了阑干上。

    娇花何错?娇花何过?

    脑中有些微的恍惚,依稀竟仿佛听得稚儿细嫩的嗓音在花丛中此起彼伏。

    “扑到了扑到了!宜男你瞧!”允祯的声音响起,比我与允祺都长着四岁多的他总是很轻易地便能做到我所期待的事情。我望着他掌中犹自扑腾着翅膀的彩蝶,心中好一阵欢喜,忍不住胳膊便抱着允祯的手臂摇啊摇,却不防另一边允祺也不甘其后地望花丛中扑去。

    “我也扑到了!”允祺突然扯着嗓子大喊,谁料话音刚落,便是“哎哟”一声惨呼。

    “允祺!”我与允祯同时一怔,忙向他跑了过去,我伸手抓住允祺的手掌,却见他的手心不知为何已然肿了好大一块,“允祺你手怎么了?”

    允祺已然痛地龇牙咧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我眼尖,一眼便瞧见了他脚下正扑腾着翅膀作着垂死挣扎的小东西,蜜蜂?!我登时哭笑不得,“人家扑的是蝴蝶,你却扑蜜蜂,看,叫扎了罢!可要紧不呢?”

    允祺哼了声,似乎还是想逞英雄。一旁允祯已喊了侍卫吩咐让传太医,不一会太医便到了,仔细为他上了药。

    到底是孩子心性,才苦着脸没一会,三个人却又玩到一处了。园中的秋千架是我最爱的物事,回想彼时允祯与允祺经常一左一右地陪着我,为我推着秋千,允祯更是全神戒备的守在我身侧,随时防备我万一失足摔下。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可当彼此都被命运推挤着走到如斯境地,才深深地怀念起那些看似平淡的往日岁月,倾注了多少真情真意,水样的纯粹,水样的清明。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喃喃低语,一旁妆晨身子微动,俯身在我肩上披了一件素锦披风。“小姐若当真不愿,皇上总也不能强人所难。”

    我不语,只心中暗暗思量。允祺呵允祺,我处处顾念旧时情谊,不管你做了什么,总是想尽法子为你开脱。可,若我一径的忍耐顺从反而让你的误会越来越深,举止越来越过分紧逼,那么,我不会再如此忍耐了。既然命运处处受缚,那么即便保全了性命,保全了家族荣耀,于我又有什么意义?我这一生,究竟是为了圆满什么在忍受自己不断的残缺?到得最后,最好也不过是如姨母一般,别人瞧着威仪万方,可心头的无奈心头的苦楚,却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蓦地起身,肩上的披风没有系好,顺着我的后背便滑下地去。我泠然开口。

    “妆晨,吩咐下去。我要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进度的问题,千万不要问我,说实话我写一篇文之前最爱做的事情只是列个人物关系表,关于剧情进展是完全不会提前计划的。嫁东风在最先开笔之处,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概念,想要写一个怎样的女子,怎样的性格,怎样的人生,可是写到现在,剧情变了又变,甚至连女主的性格也与原先设定的有所偏颇,早偏离了我最先的所谓“计划”。大概因为我本身就是个纠结的女人吧,所以……若大家觉得看着纠结了,我很抱歉。

    最后,我只能说,既然开了这个坑,并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那么不管是为了一直不离不弃跟文的亲们,还是为了自己,我都会用心将东风吹下去,并且不会为结文而仓促结文,不知这么回答,对进度有疑问的亲是否满意?:)

    第三十七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上)

    出了宜棠苑,便见一名翠色襦裙的小宫女小跑着正往这里赶来,喘吁吁的在我身前站定,脆生生地道:“太后娘娘请公主过去说话。”

    我一怔,“只有太后在么?皇上在不在?”

    那小宫女摇头道:“回公主的话,皇上适才离开了,只有太后在。”

    “知道了。”我沉吟片刻,“这便去罢。”我说着扭头冲妆晨道:“软轿来了便让在苑内等着,我稍后便回。”

    妆晨忙依依道:“是。”

    进屋的时候,姨母正披着一件石青色滚边绣金丝凤鸟的氅衣斜靠在美人榻上,望着销金素纱的窗子发怔。蔻儿跪在一边的脚踏上为她捶腿,见我来了,没有吭声,只轻轻点了点头。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姨母头也没回地便问了句:“可是宓儿来了?”

    “回姨娘的话,是宓儿。”我走近前去,冲蔻儿微微一笑,“姑姑歇着去罢,让我来。”

    蔻儿亦明白姨母必是有话要与我说,当下站起身笑道:“奴婢去沏茶。”

    我随之在脚踏上歪坐了下去,轻轻给姨母捶了起来。姨母仍是望着窗外,那侧的身影仔细望去,竟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寞,寥然。“再过一个月,这院中的殿春花就该开了,到时定是满院的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她忽而开口,“宫里的人都说我这延祐殿的殿春花可半点也不输广陵呢。”

    我笑道:“天下名花,洛阳牡丹,广陵芍药,为相牟埒。这话固然是不错的,只是姨母这延祐殿的芍药花种养在天子之地,这便是得了天时地利,有姨母如此真心爱惜,这便又占了人和,如此一来,自然是要比生在广陵还要出挑了。”

    姨母点了点头,忽而又叹道:“你便会枉言哄我欢喜。这广陵的花儿硬是给它栽到了金陵,终究是逆了花儿的本心,又哪能开得更胜旧时?”

    我情知姨母话中有意,当下亦道:“人非花,岂知花之本心?也许广陵本不适合芍药,只是人皆以为适合,一厢情愿,却不知芍药喜爱的本是金陵的水土。”

    姨母黛眉轻扬,斜斜地睨我,“你非我,焉知我不知花之本心?”

    “姨娘可是要考究宓儿的功课么?”我无奈轻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尔后又故意模仿着姨母的嗓音沉声道:“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

    姨母亦被我逗得笑意顿生,好容易止住了笑意,她望着我的双眼,幽幽道:“陪姨母赏过殿春再走罢。”

    我一怔,捶腿的动作不由滞了滞。“姨娘知道宓儿要走。”不是疑问,只是淡淡的陈述。我知道以姨母的聪明,必然能看透我的心思。

    姨母微不可闻地嗯了声,道:“当然要走,你便不走,我也会送你走。何况……”顿了顿,眉间微微的蹙了起来,然而笑容却是真实地加深了。“我以为这朵小花儿会适合在金陵生长,却不想她移栽去了漠北的地方,却仿佛比旧时生的更好了。这便是花之本心呵。”

    “姨娘……”我低埋了脸,只闷着头捶着,嗓子却不受控制的哽咽了。姨娘,你……终究还是肯替我着想的。

    姨母忽然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伸手合住了我的双手,“不管去哪里都好,重要的是宓儿的心。姨母已经老了,余生也没什么期望,只要宓儿觉得快乐,姨母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我见她突然自伤,连忙道:“谁说的,姨娘才不老!”姨母闻言只淡淡一笑,但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中却满是迷离哀伤之色,没有半分笑意。我见她如此,更是急于转移话题,想起芍药的事,忍不住道:“姨娘为何总欢喜将芍药唤作殿春呢?宓儿只知芍药又名余容,婪尾春,却极少听到殿春一说。”

    姨母身子蓦地轻震,极快地扫了我一眼,见我一脸茫然望她,她扭过了脸去。“呵,殿春么,因为人皆谓牡丹为花中之后,芍药为花中之相,概因它开于春末,故而又名‘殿春’。”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心中莫名地替芍药不值了起来。“花草亦有本心,凭何给它们分上阶级品次?后相之说不过是那些文人墨客一厢情愿的说辞罢了!甚至还有什么‘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为褒一物而贬一物,更是大大的虚伪造作。我可瞧不出芍药与芙蕖便哪里便比不上牡丹了,花期与形貌都不同,分明是各有千秋,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过随口说说,不想姨母听了,居然很是吃惊地望着我,一脸的不敢置信。“宓儿你……”

    我陡然想起姨母的名讳中有个‘萏’字,正是芙蕖的别名。心下一惊,登时以为姨母必是怪责我胡乱言语了,忙低头道:“宓儿无意冒犯姨娘,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姨母蓦地叹道:“宓儿,你……你与姨母当真很像。”她望着我的眼神浸透了无法言喻的宠溺与心疼,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莫可奈何,望进我眼中,令我的心忽地揪疼起来,只觉说不出的压抑难受。“这番话,姨母在你这个年纪时也曾说过,若不是这番话……”她蓦地止住了,没有再说,但忽转哀伤迷离的神色泄露了她的心思,姨母她……必是想起从前的伤心往事了。

    我心下不禁懊恼起来,怎地不管说什么都会惹起姨母的不快?正自怨自艾,却听姨母忽而道:“宓儿你这次回来,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允祺他做了什么?”

    我苦笑道:“表哥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和王府的一名幕僚勾结,联手将宓儿迷晕后,布下了假死之局。”我气息微窒,黯然抚胸,“现下漠国上下应该都以为宓儿已经……已经死了罢。”

    姨母亦随之惊住了,有些艰涩地问:“王府的幕僚?”

    我陡然想起叶知秋在提及姨母时话语中难掩的愤懑,深觉有必要告之姨母知道,以防不测,于是忙忙问道:“对了,姨母可认识一名叫做叶知秋的男子?”

    姨母一怔,“不识得,怎么?”

    我犹疑道:“他是思贤王府的幕僚,宓儿与他曾有过几次交涉,只不知为何他似乎对我大楚朝很是不满,言语中对姨母多次不敬……”我斟酌着怎样说出口既能让姨母明白,又不愿照说那些对姨母不敬的话语,颇有些迟疑不定。“宓儿揣度他话中之意,似乎与姨母是旧识,并曾与姨母结过怨。”

    “与我结怨的旧识……”姨母怔怔地重复着,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镇声道:“那男子生的何种模样,你可能描摹?”

    “这……”我仔细回忆着,“身材颀长,面容清俊。初见时他刻意装作老态,可最后一次见面时他以常态相见,瞧去年纪不过四旬。”

    姨母蹙眉道:“可有比较显著的特征?”

    我于是又仔细回忆了一番叶知秋的形貌,却委实想不出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只得无奈摇头。姨母叹道:“那么,他如何对我言语不敬,你只管照实说来,不必怕我着恼!”

    我见姨母坚持,方才讷讷道:“他似乎对姨母当上太后很是不满,他说……他说要让姨母尝尝做亡国的太后滋味如何。还说……”我脑中蓦地灵光一闪,“啊,还说,还说姨母毁了他的人生,所以他也要毁了姨母的!”

    姨母的脸色瞬间惨白。怔怔地松开了我的手,唇瓣颤抖了片刻,她幽幽吐出了一句话。“他果然没有死。”

    “谁?”感觉某个盘亘在心头多时的疑问终要得到答案,我的声音亦含了三分颤意。

    “宁……佑……承!”姨母惨白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个名字。握着我的手掌下意识地用力,然而不过片刻却又意识到似乎掐痛了我,慌忙收回手去,惶恐不安地望着我。

    我揉了揉已然淤血了的手臂,忙扯出一丝笑意道:“没事,宓儿没事。”脑中却断续想着,姓宁?难道,他亦是大楚的皇室?或是,王族?

    姨母在怔忡半晌后,却似大梦初醒一般猛地睁大了双眼直直地盯视着我,颤声道:“怪道当日那漠国指明要你和亲,怪道他会跟允祺联手送你回来,难道他早已知道你的身份?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对于我而言从来只出现在别人口中,从未想过会和我扯上任何关系的名字蓦地浮上脑际。我迟疑着问道:“那个人……便是昔日作反逼宫,却兵败北逃,传闻死在阵中的……淮陵王?”

    “孽障,这合该都是命里的孽障……”姨母缓缓点头,眼中是满满的痛苦与悲伤,眼角已然湿润,忽然一把执住我的手掌按在心口,温热的掌心瞬时接触到她一声急似一声的心跳,“宓儿,他的目标是你,他想毁了你来报复我,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我勉力笑了笑,试着安抚姨母的情绪,“他只是嘴上说说,到底也没有将宓儿怎样,姨娘不必过于忧心。”话虽如此,我心中也没什么底气,想起叶知秋的话,只觉他恨姨母入骨,可不知该是如何浓烈的恨意却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来抒发?很想问,但看着姨母如此失控的模样,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哐啷一声脆响。我与姨母同时抬头望向门口,只见蔻儿正惨白着脸立在门口,脚下是一块红木托盘,两只瓷盏已然支离破碎,茶汤洒了一地。

    我望了望姨母那仿佛已没了焦点的双眼,强抑着心头浓烈的不安怔怔开口:“姑姑你?”

    “娘娘,淮陵王他果真——”蔻儿的语声亦是抖颤不定,面色惨白如雪。

    姨母垂首拭泪,幽幽叹了口气。蔻儿道:“事到如今,您还打算瞒着公主么?”

    姨母身子一震,反射性地望了我一眼。见我一脸懵懂,她重重叹了口气,转开了脸去。逆光中她柔美的侧脸如雪雕般清丽,珠泪潸然而下,透着令人心肠皆醉的柔情。“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瞒你,只盼你得知真相后能够原谅为娘,宓儿,我这一生,欠你太多!”

    “姨娘……”我只觉头脑阵阵瓮鸣,却本能地抓住了她语句中的重点——为娘?!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讷讷道:“您、您在说什么?我娘她——她不是早就过世了么?”

    姨母沉默不语了。蔻儿不知何时走了近来,叹道:““奴婢来说罢。”

    姨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蔻儿这才走到我身前,缓缓跪下,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掌,她扬起的面容上亦是清楚的两行清泪,和着粲然的笑意望去,令人顿生一股奇异的心惊。她轻轻开口:“公主,其实您并不是苏大人与苏夫人的亲生骨肉,太后娘娘她……才是您的生母!”

    这一刻,我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连神情亦是僵住了。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想来,应是难以置信而惊悚的罢。半晌,我推开蔻儿的手,转身望向姨母,眼神里是清楚的求证,然后片刻后,我得到了短短半盏茶的时分里被三次肯定的答案。

    “你才是我亲生的孩儿,你与允祺同天出生,只堪堪相差半刻。姐姐生下允祺之后没熬过一会就去了,姐夫在前方御敌,尚未知晓此事,我为了固宠,将你与允祺做了交换。”

    第三十七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下)

    所谓偷龙转凤原不过是只在戏中看到的故事,却不想今日真真地发生在了自己身边,而我,正是那故事中的主角。

    短短的片刻我脑中已是百转千回,想起从前不断有人在我耳边说起我与姨母的酷似,想来只是因为母亲与姨母是至亲姐妹,容貌必然相似,我既似亲母,那么,与姨母肖似又有何奇怪?可如今猛然得知如此过往,竟似比起我原先的揣测更能解释了。我犹然不敢置信,陡然念及去年姨母作主指婚一事,口中只道:“姨娘,您在说笑。若果如此,那宓儿与允祯便是同父兄妹,您当初将宓儿指婚允祯,万一弄巧成拙,岂非太过冒险?”

    姨母叹道:“你仍是唤我姨娘,想来你心中是断不肯认我的了。”

    我低了头,心中不由半是伤感,半是忐忑。不说认不认可的事,只说这些年的习惯,让我一下子改口称呼姨母为娘亲,也确是有些难为。只听耳边姨母又道:“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与允祯自幼一同长大,你只当是小儿女心事,可允祯待你的心意任谁都能一眼瞧出。我当初作主将你指婚允祯,原是真心真意,只盼破釜沉舟令先皇收回成命,而非如你昔日所以为的为了允祺,所谋者大。”

    我沉吟不语。姨母又道:“我应承过她,要好好照料允祯,我是断不会食言的。”

    我一怔,“是静妃娘娘么?”

    姨母点头不语。我慨然道:“您与静妃娘娘当真情如姐妹。”

    “原是我亏欠她的。”姨母却涩然一笑,眼望向窗外不再言语。

    我不由心中微微讶异。品秋说静妃娘娘待姨母情同姐妹,姨母却不以为然,现下看来也许是品秋的误解。姨母一贯冷情,她心中待谁好,面上却未必表现出来,若浅尝辄止,想要读懂她的心意是万万不能够的。只是静妃娘娘说她亏欠了姨母,现下姨母却又说她亏欠了静妃,这却是让我糊涂了。究竟她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二人都觉得对彼此存有亏欠?

    姨母幽幽道:“这些年来但凡我有的,我能给的,我从不吝于让允祯知道,在我心中待他与允祺是不分亲疏的。甚至允祺说的没错,有些事情我待允祯要更为上心,我眼见允祯对你如此心意,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你若嫁了允祯,当真要比其他任何人都更令我放心。这原是我的一番私心,却不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爷偏要断了我的想头,将你远远的送去了漠北。我只当是天灾,却不想……是人祸。”

    “宓儿果真是……”我迟疑着开口,“果真是您的,您的亲生女儿?”

    姨母伸出手来,掌心缓缓熨帖在我颊上,柔柔地摩挲了起来。她的眼睛不同于惯常的眼尾飞扬,目色冷陈,瞧去令人顿生一股敬畏,不可逼视,此时望去,她竟是满眼的辗转柔情,声音亦是柔地几乎融了一川冰雪。“宓儿,你能叫我一声娘亲么?出了这延祐殿,你仍是玺阳郡主,我仍是太后,我这一生欠你的,注定是没有办法偿还,你心中不肯认我,那也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就这一刻,容我再自私一次,宓儿,你肯吗?”

    我犹疑了,不敢迎视姨母温存而期待的目光,我缓缓转开了脸去。心头很是纷乱,一方面,潜意识里相信姨母不会欺骗自己,何况这件事若是事实,一旦走漏消息,她这个太后自然要腹背受敌,于情于理她都不会,也没有理由骗我。但另一方面,尽管我拼命让自己保持沉静,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都不要过分的去计较,但想到姨母竟然是我亲生母亲,却在我甫一出生便为了权势将我抛弃,虽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给了我万般宠爱,可那终究是不能填补我曾经对母爱的渴望与希翼。及至后来,得知我要被送去漠北和亲,虽然知道她一贯沉稳,从不妄思妄为,但眼见她如此沉静将我送走——我可以无恨,但,不能无怨。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我还有没有得到回答的疑问。

    叶知秋的形貌在我心头不断兜转,他在提到姨母时眼中那愤然悲伤以及无法掩饰的落寞本来只是一点,然而此刻却在我心中被缓缓放大了。为何姨母当了太后,他要如此愤怒?为何姨母明知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却仍将我许给允祯?为何姨母听到淮陵王没有死后,会如此的惊慌失措,如此担忧他会在我身上下手?而那担忧之中,却又隐隐地藏了那么些许的愤慨,仿佛那淮陵王若伤了我,将是一件决计无法原谅的事情……

    一个十分大胆的念头渐渐浮出水面,我试探着开口,小心翼翼。“有件事情,宓儿很想知道答案。”

    姨母黛眉轻挑,睨着我,“什么?”

    “宓儿的生父究系是谁?”

    姨母一怔,看着我的眼神先是震惊,慢慢的便惘然起来了。一旁蔻儿忙道:“公主可是说笑,您的生父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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