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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黛眉轻挑,睨着我,“什么?”
“宓儿的生父究系是谁?”
姨母一怔,看着我的眼神先是震惊,慢慢的便惘然起来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一旁蔻儿忙道:“公主可是说笑,您的生父自然是已驾崩的先皇。”
我没有看向蔻儿,我只是认真而仔细地望着姨母,想要从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看出个端倪。姨母的表情已经给了我一半的答案,我几乎可以确定,我的生父绝不是先皇。那么,究竟是谁?难道竟然是那淮陵王?
姨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否认蔻儿的话,却是淡淡一笑。“你总算是认了。”
我低了脸去,亦没有辩解否认。从我问出那个问题起,已然是正面承认。虽然没有喊出那一声娘亲,然而在我心中,已然是信了。姨母仍然没有说出那个答案,但现下也已经不再重要了,不管他是谁,这么多年来对我倾心疼爱的人是苏承风,我唤了他十五年的爹爹,心中自会永远将他视作我的父亲。
姨母叹了口气。“你不愿说,我也不再逼迫你,但是宓儿,如今一来我却不能让你回返漠国了。”
“为什么?”我闻言大惊,失声问道。
姨母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一手攀在美人榻上,过度的用力下手背上青紫的脉络清晰可见。“他既然没有死,想来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当年的事我虽有憾,但……终究不悔,他若觉得我有负于他,明刀明枪只管来寻我,我若退缩半步便不是周萏!但宓儿你却何辜?他诡计诓了你去,又将你送了回来,分明是想借你挑起楚漠之间的纷争,只可恨允祺年轻无知,还当他倾心相帮。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如此,我便作主将你留下了,漠国要如何……那便尽人事,听天命罢!”
我沉吟半晌,幽幽道:“若宓儿执意要回返呢?”
姨母讶然望我,“宓儿你……难道你竟对那漠国王子动了真心?”
我见她一脸惊讶于不可思议,不由苦笑,泠然道:“宓儿会爱上自己的夫君,难道是件很稀奇的事情么?”
姨母叹道:“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消,而男子却惯于博爱多情,眷恋天下红粉。生为女子,为保自身,最好不过忘情绝爱。”
“也许等宓儿到了姨母这样的年岁,亦会如姨母一般的心思。”我低低道,“可现下宓儿只知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本是极浅显的道理,短短的两句诗词,任鹤发垂髫,红男绿女,谁都懂得。只是身与心若无法两全,想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保身的罢?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自己不负卿?
姨母的眼中有着无法忽略的恍惚与动容,虽然对着我说了这样近似无情的道理,可我知道,姨母是爱过的,虽然不知究竟是谁让她倾注了一生唯一一次的真爱,但那已不再重要。她的眼中有着温软的情意,却交织着惊痛的情绪,纠纠缠缠,那绵延的眼波如断锦,如裂帛,华彩下是永恒的寂寞。
没有爱过的人,是断不会有这样缠绵的眼神。
姨母幽幽长叹:“那么,我不必忧心你与允祯的相见了。”
我默然不语。允祯即将回京,可我心如止水,并没有任何绮丽的期待。何况,且不说我的本心,如今我若与允祯有半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允祺必不会冷眼旁观。我静静开口:“希望允祯平安无事,这一点,我与姨母是一样的。不管再过多久,我的心意也永远不会改变。”
我亦知道,那次姨母说“若是允祯开口她必乐见其成”其实只是顺口顶住允祺,她既知道允祺对我存了那样的心思,必然不会让允祯再与我有丝毫牵扯,否则允祺恼羞成怒,焉知不会对允祯不利。想起允祺,我心中又是一阵波折不定。他如今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他那次对姨母所说的那两句诗究竟是暗指了什么?还有爹爹,若他知道当今皇帝正是他的亲生子,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姨母望着我怔然出神,蓦地伸手执住我手,轻声相询:“留在为娘身边,好么?”
我心头一动,闻听为娘二字,一时黯然,但仍是坚定地摇头。姨母叹道:“若他果真以为你已离世,不来寻你……”
“那么我便去寻他。”我静静开口。若我在乍离漠国之时心中仍有悲伤与怨怼,此刻我已能清楚地面对自己的心意。不管他做了什么,那些伤害我的,刺痛我的,我不能为着那些就完全罔顾了他的真心,而我最最不愿罔顾的,更是我自己的真心。
拓跋朔,我想你。在离着你那样遥远的南国家乡,我发现我一天比一天地想念着你,我不能欺骗自己。我……想要回到你的身边,你和惇儿的身边,没有你宽厚的肩膀,没有惇儿温软的小手,我的心都是空的,再多的温暖也无法将它填满,只能任它空落落地疼着。
“我听允祺说,那个拓跋朔与你完婚不过半年,就已另娶了他国的公主。”姨母突然道,望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与考究。“这样子的他,你仍是无法忘怀?”
空着的手心,连掌纹都是寂寥的。“宓儿离开漠国的时候,与他之间正有着误会难明。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回去漠国。就算他果真变心,就算他果真已当我离世,就算我与他注定此生无缘,我也要回去。”我淡然一笑,“就算注定是要分开,也绝不能是在彼此误会怨怼的情况之下。这对我对他,都不公平。”
姨母沉默了,我站起身缓缓望向窗外。我的左手轻按在心口,清楚地感受到那一声声沉稳的心跳,而拓跋朔的面容亦慢慢浮现,不经意地,已在心头转了几转。
你是我的全部,我的……天下。若要失去,何妨失地再彻底些?这一次我将全部的真心予你,拓跋朔,我如今已是一个倾尽所有的赌徒,全部的筹码只为证明我不曾错待你,不曾错待自己。
我赌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是一天没更而已,就遭到如此催文……~~~~(》_
第三十八章 凌波不过横塘路(上)
一大清早,内务府的统领公公带着司宫仪便来到我暂居的宜棠苑传允祺旨意。我正焚香净身,妆晨忽然抱了一件很是繁复华丽的衣裳绕了进来,恭谨地放在一边。我不由微微蹙眉,“这衣裳?”
妆晨笑道:“是内务府送来的,让小姐一会穿了出去听旨,怕是有封赏呢。”
我沉吟不语,不知允祺究竟想做什么。水温渐渐凉了,我跨出浴桶,一旁绣夜忙取来棉巾为我拭干身体后穿上亵衣。妆晨随即将那衣裳抖展开来,我只睨了一眼,面色已然大变。
明红色蹙金丝重绣九凤牡丹云锦裙,腰间金章绶带,下摆细密密地绣着金丝鸾纹——这分明是我大楚朝封后典礼所用的吉服!
我推开妆晨的手,示意绣夜取了我平日惯穿的衣裳来。云水碧的一件襦裙,浅碧色的密绣湘妃竹云锦上衣,月牙白繁绣海纹下裙,腰间系了根深翡色的青绮绫。又唤妆晨:“堕马髻。”
妆晨面色微变,扶了我在妆台前坐下,一手抽出绾发的玉簪,一手执起我顺势而下的青丝在手中辗转挽着,叹道:“小姐何必故意与皇上作对。”
“终不然我当欢天喜地地换上这身吉服去接受封赏?”我身形未动,只微微挑眉睨了她一眼,“妆晨,你究竟想说什么?”从漠国回来,妆晨的情绪便总有些进退失据,完全不似从前的冷静自持。我一直冷眼旁观,虽不疑她,但心中多少有些不解。
“小姐这是说哪里话来?”镜中的她虽极力自持,眉眼间却仍是难掩的一派落寞,兼之我隐隐约约的质问,她有些微的慌乱。“奴婢是担心小姐一味推拒引起皇上不满,届时只怕连老爷那里都会受了牵连呢。”
她口中说着话,手上也不曾停,双手几个回落,很是熟练地将我脑后乌发结椎盘扎。
“你倒很是体察允祺的心思。”我蓦地轻笑,感觉脑后握着我的头发的手明显地一顿。“若你不是自幼跟着我的人,我几乎要当你是允祺的说客了。”
“……小姐真会说笑。”妆晨转过身去首饰盒中挑选饰物,我瞧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得声音闷闷地传来。
指腹轻轻扶着鬓角,赤金嵌玉的丹凤步摇便稳稳地簪了进去,曳下的流珠就着朝阳荡出了旖旎的光影。金花银叶的玫瑰晶头钿粲然点缀在脑后两侧,又仔细戴上了一对翡翠明月簪珥。
晕了玉簪粉,描了远山黛,点了妃红的胭脂,同色眼影膏子,一旁绣夜笑道:“小姐今儿的妆扮倒跟这节气很是相衬呢。”
我对镜自顾一番,只见果不其然,碧色的衣裳,浅妃色的妆容,倒果真类极了这初春的气象,不由含笑不语。起身走到窗前,窗台上那只水纹青螺瓶中正供了一丛白兰,我信手拈起一朵凑到鼻边轻嗅,只觉鼻翼生香,脑中霎时清明。
“小姐预备怎么处理?”绣夜走近前来,嘴角轻扯,努了努窗外那一列齐整整守候着的侍从,一脸的不耐。
“还能怎么处理。”我轻笑,“管它地动山摇,我自巍然不倒。[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我说着一甩袖,扭头便走了出去。
甫一踏出院门,便见鸾鸟玉带车拖着长长的列队在殿外候着了,临风并着那统领公公迎上前来,那公公见我并未换上吉服不由微微一愣,“这……”
我故意装作不知,携了裙袂便盈盈下拜:“苏宓接旨。”
那公公忙抢上一步扶住我,一脸紧张惶恐,一叠声道:“娘娘快快请起,折杀老奴,折杀老奴了!”
黛眉微挑,我似笑非笑地望他:“本宫竟不知这宜棠苑竟住着哪位娘娘,公公可是进错院子了?”
一旁临风道:“郡主何必为难小人们呢,小人们也是奉旨行事,还请郡主换上吉服,移驾太庙。”
“太庙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仍是一脸淡淡的笑意,语气却清冽如霜,冷绝如冰。“你尽可以去回复皇上,那件衣裳,苏宓此生怕是永无穿上的一日,还请皇上另择她人,莫再强人所难。”
临风一脸为难地开口:“郡主——”
我摆手,“不必多说。”
临风微一踯躅,转身自去取了一个玉匣,在我身前跪下,将那玉匣打开高举过头,道:“请郡主过目。”
匣中赫然端放着一本明光照人的金册和一枚金印。我心头突地一跳,伸手取过金册,展开。
今日才知,原来我早已是局中物……
礼部颁下的十二页皇后金册捧在手中,我愕然地看着金册上金玺鸾钮,朱砂写作的行行宝篆小字:
“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於宫壶。芳流彤史。母仪用式於家邦。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咨尔玺阳郡主苏氏,兵部尚书苏承风之女,毓质名门,扬休令问。温恭懋著,夙效顺而无违。礼教克娴,益勤修而罔怠。曾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
落款处是允祺的玉玺,年号昭庆。我微微冷笑,将金册放回匣中,又顺手翻开一旁的金印,那拳头大小的一颗金块此时亦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被赋予了极为沉重的意义。指腹自那四个阳刻篆字上缓缓摩过,我轻语呢喃:“皇后金宝。”
临风正色道:“皇上待郡主之心,日月可鉴。”
“确是日月可鉴。”我心中暗自生冷,将玉匣合上。“既是做足了规矩,为何金册之上却没有太后的金印?只凭你们一个二个红口白舌,带了这所谓金册金宝而来便是立后?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你要本宫如何相信你们?本宫倒要去请示一下太后,我大楚朝立后岂能如此儿戏!”
“郡主请留步!”
我只作势挪步,临风便情急出声,我望着他焦急的面色,冷冷道:“先斩后奏,又想故技重施。”
临风一怔,忙低了头去,一时不敢接话。我叹道:“都回去罢。一大清早的,好没意思!”
临风犹疑了片刻,缓缓起身,看了看怀中的匣子,又偷眼睨了睨我,一脸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我叹道:“你还有何话说?”
他怔怔摇头。放眼他身后那一长列唱戏般热闹的排场,仿佛幼年时玩过的家家酒一般,除了闹剧,我想不到别的词语。我只觉头痛不已,“害怕回去无法交代?”
他很快点头。
……
我让绣夜抱了那吉服出来给了他,再次摆手示意他带着列队赶紧离开。回屋的同时丢下一句:
“你告诉他,再过几日便是清明佳节,宫中也值多事之秋,这时当还是消停些罢,出了乱子,谁也别想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纠结!我曾经无比愤怒被改拍的仙三在一片骂声中终于还是出炉了,结果居然只有PP才能看??好吧,我承认,我也是骂声中的一份子,但!就像当初看那个裹脚布般的妻诱一般,看,是为了更好的骂,除了不对演员进行人身攻击,我要尽情的攻击瞎了眼的导演,脑袋进牛奶的编剧!
伤心啊,PP卡的要死,看半天也看不到我心爱的紫萱姐姐出场,我郁卒啊!
楼哥,你为毛那么像牛魔王捏?长卿哥哥明明没那么仙风道骨……紫萱姐姐不是女娲后人是蛇精,还是肚皮舞女郎版的蛇精……景天是穿越过去的话唠版李逍遥,雪见变成景天口中的猪婆,龙葵更弱智了……人霹雳堂明明是做火药的,结果变成了生化危机……
让鸩酒白绫匕首来得更猛烈些吧!!!%》_
第三十八章 凌波不过横塘路(中)
想来临风定然是会将我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达给允祺的。虽然这次的事实在有些进退失据,但允祺终究也不是糊涂人,自然明白轻重,次日便允了我回府,预备陪爹爹返乡祭祖。
软轿到了尚书府时,爹爹早早便在院中候着了。我进了屋,端了绣夜奉上的茶汤正饮着,便见爹爹掀了珠帘走了进来。“宓儿。”爹爹见我始终不言不语,主动屏退了左右,默然道:“宓儿可是怪罪爹爹了?”
我放下茶盏,勉强笑了笑,道:“爹爹来的正好,宓儿亦有话要与爹爹说。”
爹爹点点头,在我身前坐下。这样近地看着爹爹,我蓦然发现他果真是年迈了。鬓边的白发与额头的沟壑灼痛了我,我忙移开眼去,语气不由含了一丝伤感。“宓儿知道爹爹也是莫可奈何。只是爹爹,表哥素来任性,自登基以来诸多事宜必少不了您左右帮衬,您向来是个明白人,过犹不及的道理您自然懂得。”我顿了顿,目中因蕴了一丝犹疑的试探,“不过数月的时间,先是三王,再是七王……宓儿不懂,爹爹您这样做,可不是在帮他。”
爹爹蹙眉道:“三王作乱在先,为父只是奉旨平叛,何错之有?”
“好罢,三王暂且不提,那么七王呢?”我见爹爹言语间不尽不实,颇有敷衍之色,心下不由微微不快,“所谓首鼠两端,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罢了!爹爹为官多年自然晓得这里头的名堂,只是贬为庶人而没有取了性命,已算是爹爹手下留情了么?”我想起离京之时拜别过的三王与七王,那样年轻而意气风发的两张面庞竟然就这样成了虚无,想到爹爹便是一手促成的人,又想起姨母所说的爹爹才是允祺的生身之父,心头不知怎的,突然便沉重不安起来。
“怎么宓儿是在教训为父么?”爹爹眉宇间隐隐有了些许怒意,望着我的眼神不再温和如故,多了些许的探究与不满。“皇上私下虽然肯叫我一声姨父,可终究是君臣有别,皇上决定的事情又哪里有我等臣子置喙的余地。”
“才半年多不见,爹爹便将朝堂上那一套也使到宓儿身上了么?”我叹道,“别人也便算了,宓儿听说表哥对爹爹……可算是言听计从呢。”
爹爹身子微震,脸上便渐渐有了些许不自然,讪讪道:“宓儿这话,爹爹可就不明白了。”
我屈起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扣着,心头隐隐有些压抑的烦躁。从我回来时爹爹虽喜形于色却明显看出来的波澜不惊,到得前几日蔻儿与品秋欲说还休的一番暗示,我隐隐察觉爹爹与允祺之间必有千丝万缕的牵连,而这牵连——让我心生不安。望着爹爹蹙眉凝思的模样,我突然怔住,这样一个与我相依为命数十载的人,我竟然完全不曾了解过他!爹爹的心里在想谢什么?他当真不知道当年我与允祺被调换了么?还是说,他根本就是知道的,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韬光养晦就等着允祺坐上皇位?爹爹他如此积极地为允祺扫清称帝的障碍,用心之多用心之深连我都觉得不妥,他果真是为了允祺么?爹爹他……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心中不安,又宁可是自己多想,望着爹爹探究的眼神,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好半晌还是爹爹打破沉默,道:“明日便要出发返乡祭祖了,路程虽不远,也难免颠簸,宓儿这便好好休息罢。”
我忙起身将爹爹送了出去。妆晨与绣夜随即跟了进来,见我一脸兴味索然,不由纳罕道:“小姐在宫中时压抑不快,怎地好容易回了府,亦是闷闷不乐呢?”
我叹道:“宫中也好,府中也罢,只怕都不再是我苏宓的家了。”
绣夜见我忽然伤感,忙劝道:“如今虽然不比从前,可在太后娘娘和老爷心中,待小姐还是一般无二的。”
“奴婢倒有个想法。”妆晨凝思片刻,上前道,“既然好不容易出宫了,左右无事,小姐不妨出去散散心罢?”
“这可真是好主意!”绣夜亦喜形于色,忙拉了我衣袖道,“小姐允了罢!明儿便要启程返乡,只怕清明一过皇上便要小姐回宫的,今日不去,可再无机会了!”
我不由得受了她二人欢喜感染,沉吟片刻,欣然应允。“也好。”
金陵城闹市里,车如流水马如龙,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两侧,衣着朴素的生意人们正扯开了嗓子吆喝着生意,很是热闹。
为了不过于引人侧目,我特意换了家常的衣裳,杏子红的一袭轻绸长裙,罗袖初单,水红色绣鞋。长发只简单梳作乐游髻,簪一支青鸟醉颜翡翠步摇。妆晨与绣夜一为鹅黄,一为浅碧,我们主仆三人且行且赏玩,倒也自得其乐。
当然,如果没有身后数十步外那五名尾巴的话,一切就更臻完美了。
爹爹知道我预备出府游玩,本是不允的,但在我的执意坚持之下只得妥协,于是退而求其次,遣了这五名尾巴来败我游兴,美其名曰为我的安全计,不得不谨慎行事。
我只当他们全是虚无。不慌不忙,逛过了琳琅斋的珠宝首饰,又挑了醉颜坊的胭脂水粉,前前后后耗了半个多时辰,然后,在颛顼堂外停下了脚步。
“小姐想看看古董玉器?”妆晨见我望着那颛顼堂的牌匾发怔,问道。
我想起允祯上次毁裂的玉佩,想起他不日便要回京,心中暗想着不如买块玉佩送他,于是提了裙袂便迈进大堂。柜台后站着的小厮见状忙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几位姑娘想看点什么?小店里头古董玉器,名画古帖应有尽有。”
我目光自大堂微微一掠,已大抵瞧出并无真正的好东西,我浅笑道:“有成色甚佳的羊脂白玉,尽管呈上。妆晨。”
“是。”妆晨会意,自袖袋中取出一锭金锞递了过去,催促道:“我家小姐可不是一般市井愚民,莫想着使些西贝货污了我家小姐的眼睛。”
那小厮伸手接了金锞,又仔细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意粲然之余登时多了几分恭谨,忙弯腰行了一礼,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小姐请内堂说话儿。”
我随着他走进内堂,在靠窗的椅上坐了,又奉了茶汤,这才见他掀开一侧的帘儿走了进去,低声说了几句,只不一会便见一名鹤发老者踱了出来。“姑娘要上好的羊脂白玉?”
我点头,“正是。只要成色果佳,价格好说。”
那老者拈须笑道:“姑娘爽快人,如此,请姑娘稍等。”他说着便返身进了内室,不一会抱了一个颜色极深的樟木箱子出来,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又掏出铜匙小心翼翼地将那箱子开了锁,推到了我面前。“姑娘请过目,这可是老朽的镇店之宝了。”
那箱子中垫了厚厚的红绒,其上五块形态各异的羊脂白玉,倒果真成色极佳,望去色如截脂,温润异常。那老者道:“这几块羊脂玉可都是从西昆仑得来,质地细腻,坚而不脆,且水头甚足,姑娘请看。”他说着便取出一块玉玦,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日色举到我眼前,果不其然,那乳白色的玉石通体呈半透明状,倒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不错。”我微微颔首。那老者见我满意点头,又让小厮取了一碗水来,将那玉玦以红丝线系了,浸入水中,稍后提出,但见玉体干燥如故,不沾半点水滴。此番一来,便是我这行外人亦能确定这便是上佳的和田羊脂玉了。我伸手拈过那玉玦把玩了片刻,但觉滑腻如脂,触手生温,当下决意买下。“就这块了。”
“这个……”那老者一怔,眉间颇有为难之色,“姑娘可否另择一块?”
“怎么?”我微微扬眉,“可我偏偏中意这块。”
那老者迟疑道:“这块玉玦早前有客人预订了,只在这两日便要来取货的。”正说着话,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呼声:“掌柜的!掌柜的!”
那老者闻言身形一震,忙扭头冲我道:“说曹操曹操到,那位客人来取货了。”
小厮很快将那女子迎进内堂,只见她梳着双丫髻,穿一领桃红色衫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倒生的很是精神。她似是没料到内堂里会有别人,见了我微微一惊,待得见到我手中握着的玉玦,她眉头一皱,疾步上来劈手便要夺走,口中直道:“这块玉玦我家小姐已经买了,你拿着它作甚!”
妆晨见状忙揉身挡在我身前,拦下了她的手,厉声道:“你家小姐只是预订,尚未银货两讫,这玉玦究竟是谁的此时还言之过早,你说便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
“你——”那小丫头许是被妆晨给唬住了,扭头冲那老者道:“掌柜的,你货卖两家?你敢欺骗我家小姐,可是不要命了!”
那老者忙苦着脸解释道:“冤枉啊碧桃姑娘,您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货卖两家呀,这都是是误会,是误会,这位姑娘只是来买玉器,尚未定下要买哪件呢!”
我本来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待见到那小丫头竟如此跋扈,想来她口中那小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我不由微微冷笑。“掌柜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就要这件。”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只中意这件。”
那老者登时傻眼了,忙凑到我身前哀求道:“姑娘您就别添乱了,这位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她家小姐可是——”
“碧桃,做什么磨磨蹭蹭的,还不快些带上玉玦出来!”
那老者话犹未完,蓦地一道清音隔着帘子传来。那碧桃闻声吃了一惊,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急急拍下一张银票便要来拿我手中的玉玦,奈何妆晨与绣夜一左一右地拦在她身前,她根本便近不到我身边,情急喊道:“得罪了我家小姐,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含笑不语,忽然伸手拨开了妆晨与绣夜,我盈盈立在她身前,握着那块玉玦,我轻笑。“是么,我倒想见见你家小姐。”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
“碧桃。”那碧桃话音未落,帘子忽然打起,我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藕荷色衫子的少女正倚着帘子亭亭而立。她立刻也望见了我,竟是微微一怔,“你……”
一袭藕荷色的纱裙裹着她纤细的身子,裙摆处微微露出一双月牙白的云锦绣鞋。梳着惊鹄髻,眉似青山,眼若秋水,薄唇轻抿,正满眼思量地望着我,脸上忽而笃定,忽而惊疑,忽而恐慌,忽而厌弃,阴晴不定。
“小姐,她抢了您要的羊脂玉玦……”
那碧桃见主子来了,慌忙便要告状,那少女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却是缓缓走近了两步,在我身前站定。艳若桃花般的眉眼自我脸上几个兜转,她终于开口。“苏宓。”
作者有话要说:要见拓跋兄的亲们请耐心等待,话说,我也不知道拓跋兄啥时候会出来(但是,总觉得,似乎,呃,快了呢……),大概,或许,应该……呃,该他出来到时候,自然就会出来了……
果然啤的和白的一起喝更容易醉啊……头好痛……飘飞~
第三十八章 凌波不过横塘路(下)
我自见她第一眼,已看出她并非如我先前所猜的肆意任性,欺凌弱小之人,心中只打定主意要与她好生商量,端看她是否肯割爱与我。此时乍然听她喊出我的名字,莫说是我,便是妆晨与绣夜也狠狠吃了一惊,“小姐——”
我望着她,她虽极力压制,但仍是一眼便瞧出她汹涌不定的情绪。令我惊疑不定的不是她一口唤出我的名字,若她亦是某个官家小姐,那么她曾见过我并非奇事,我所惊诧的是她毫不客套的语气,以及她眼中掩饰不了的厌恶与愤懑。
震惊之下我仍是平静微笑。“你认错人了。”
她似是早已猜到我会这么说,冷冷一笑,目光自我右眼下的伤痕上微微掠过,眼中有些微的诧异,但很快平复。她望着我手中的玉玦,伸手便要取过,这次我未加阻拦,任由她拿了过去。她幽幽道:“怎么你也喜欢这块玉玦?”
她的态度很是冷淡,我并不引以为忤,微笑道:“正是,不知姑娘可否割爱?”
她睨着我,目中有微微的讶异。“你不问我是谁?”
我含笑反问:“你希望我问么?又或者,我问了你便会说么。”
“为何不会?”她冷哼,“我可不是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苏宓,你为什么回来?你回来……要做什么?”
我沉吟着,只不言语,脑中已飞快思量开了。她究竟是谁,为何对我如此充满敌意?自问我素日极少与别人来往,在家时除了府中便是宫中,甚少接触外人,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曾与面前这位有何过节,一时很是纳罕。念及此,我沉声道:“交浅言深,却是不必了。我愿出双倍于小姐所出的价格求此玉玦,不知小姐是否愿意割爱。”
她微微一怔,嘴角轻撇,哼道:“你苏家买得起的东西,未必我董家便买不起?这玉玦我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但我偏偏不愿让给你!”说着转身便走,“碧桃,我们走。”
董家?!我脑中灵光顿闪,她是董翰伯的女儿,董致远的妹妹,亦即是允祯的表妹——董挽晴?
“董小姐,请留步!”我镇声道。她足下一顿,刹了去势,但并未转过身来。“我想,董小姐大概对我有些误会。”我走到她身侧,静静望她,“苏家也好,董家也好……董小姐,我并无半点轻侮董家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地喜爱这块玉玦,若董小姐肯割爱,苏宓自然感激不尽,若不然,苏宓也无半句怨言,只是缘分不到罢了。”
她幽幽问我:“你信缘分?”
“信。”我轻轻点头,“就仿如我不知为何会被远嫁漠国,更不知为何会被接回楚朝。董小姐,我是个被缘分拨弄的人,知道身不由己的苦楚,所以我不会妄图打乱任何人的缘分,你其实不必忌我。”如果说一开始我不明了她眼中的怨怼与不满由何而来,那么现下我已然很是清楚。董挽晴必是心仪于允祯,所以误以为我此次回朝会与允祯有关,自然对我心生不满。
她细白如米珠般的贝齿在唇上轻轻啮着,似乎很是犹疑不定,半晌泠然道:“这玉玦……我买来是要送给表哥的。”
我心中已大抵猜到了。当下笑道:“如此,也算殊途同归,苏宓倒也不必纠缠了。”
她一怔,直直地盯住我,“什么意思?”她蓦地反应过来,脸色当下便沉了下去,“你也是想买来送给表哥?!”
我并不打算骗她,否则,反倒显得我仿佛心中有鬼了。“我与允祯自幼一同长大,如今我虽已嫁做人妇,但在我心中却仍是将他视作兄长一般敬重关怀。自古宝剑赠侠士,美玉配君子,这块玉玦与允祯如此般配,苏宓并无他意。”
她望着我只不言语。我自信心中坦荡,眼中必然亦是一色的澄明。果然,她点点头,慢慢扭过脸去,忽而又道:“你方才说你也不知为何会被接回楚朝,又是什么意思?”
我见她已不似先前一般尖锐难言,于是轻声道:“董小姐若有兴致,不如,换个地方小坐片刻?”
她哼了一声,扭头便走。那碧桃正要跟上,被我一把拉住,“苏、苏小姐,你干吗?”她眼见得董挽晴与我相识,料定我身份必然不低,此时也不敢跟我大呼小叫了,被我拉住也不敢强行挣开,只一脸惊疑不定地望着我。
我将那张银票拿起塞到她手中,然后放开了她的手臂,笑道:“去罢。”
她也不敢多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银票,微微踯躅后很快转身去了。我这才令妆晨又取了三锭金锞递给那老者,自那箱中挑了一块玉璧,笑道:“可够么?”
那老者忙道:“小姐好阔手,绰绰有余,绰绰有余。”
我这才领着妆晨绣夜告辞了。绣夜见那董挽晴对我如此无礼我却还将那玉玦送她,很是讶异不解,忍不住道:“小姐,就算那董小姐是四王爷的表妹,您也不必如此忍气吞声呀……”
我含笑不语。走出颛顼堂大门时,却见一个藕荷色的身影赫然在街边立着,我望向她时正逢她扭头向门口张望,登时与我视线相撞,她面上一紧,忙扭过了脸去。
我不由心底暗暗好笑,面上只假作不知,慢慢走到她身后。“董小姐,你在等人?”
她面上一红,只别扭着不肯看我,语气却是无可掩饰地涩然了起来。“我才不是——你没见天色有些不对了么,怕是要下雨了!”
经她一说,我这才发现天色的确是有些阴沉了。许是到了梅雨季节,这几日天气便常常有些阴晴不定,说雨便雨。我虽暗暗好笑她的顾左右而言他,当下亦正色道:“原来是人不留人,天留人。既然如此,那便不要辜负天公美意,咱们去对街的茶坊小坐片刻罢。”
我说着便带头向对街走去,耳听她踌躇片刻,脚步声起,显是跟了上来。
上了二楼,在临窗的位置坐定,她自点了碧螺春,却对我茶盏中墨绿色的茶汤生了好奇,“你喝的那是什么?”
“小叶苦丁。”我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却已禁不住蹙了起来。“真苦。”喝惯了清淡的碧螺春,乍然喝这苦涩之极的小叶苦丁,还真是有些不惯。
“没喝过。”她咕哝着,望着我因为吃了苦头而蹙成一团的眉眼,忍不住哂道:“知道苦你还喝,世上竟有你这样蠢笨的人。”
“董小姐——”绣夜忍不住开口,一脸愤懑。
“无妨。”我摆手示意绣夜不必动气,望着她一脸兴味,我笑道:“董小姐快人快语,与董小姐聊天,实在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她却不以为然,目光落在我放在一边的玉璧上,忽而轻笑。“退而求其次?我只当你这样心气儿的女人若是得不到最想要的,便会一骨碌都扔了呢。”
我不由微微怔忡,“我这样的女人?”心头竟惊觉阵阵刺痛,我是怎样的女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了。曾经我亦以为自己正当是肆意年少,对酒当歌,我的前程,我的情感都是那样的美好而饱满,我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命运推挤到如斯境地,而自己与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然早已扯不上本分干系。我勉强一笑,“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退而求其次的道理,我一向是懂得的。”
她小口地饮了几口茶汤,指腹缓缓自盏沿上摩挲着,似乎犹豫着怎样开口,半晌幽幽道:“你此番回来,果真与表哥无关?”
我见她仍执着于此事,一时也深觉无奈,只得叹道:“以我这样心气儿的女子,董小姐以为我会背夫与他人暗通款曲么?”
她登时沉默。扭过脸去瞧着窗外,却见天际已然乌暗了一片,星星点点的雨滴开始缓缓下落了。她将方才我递还给碧桃的银票推到我面前,轻咳了声,声音明显地透着些许不自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才不领你的情。”
我不由哑然失笑。“非什么即什么的,也太……难听了罢。”我将银票重又推回,“真要寻个名头,就算是我送给你与允祯来日大喜的贺礼罢,可好?”
她黛眉轻扬,眉宇间有了清楚的一丝喜色,但转瞬即逝。虽未开口,但手上的姿态却明显软了,半晌讷讷道:“承你吉言。”
我笑道:“当然,礼下于人,总是必有所求的。”
她哼了声,斜乜着我,虽未开口,但那神情已明显地写着:我早知道。
我正色道:“今日与我相遇之事,我希望董小姐能够守口如瓶,莫再令第三人知晓。”
她扬眉道:“怎么,莫非你果真是逃回来的不成?”
我无奈摇头,支颐叹道:“若是逃回来的,我还能这样自在乱逛么。”
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了。不足为外人道就是了。”
我登时微笑,“不光是不足为外人道,便是至亲如父兄,亦不可道。”
她眯眼瞧我,忽然开口:“苏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我含笑望她,她果然如我想象中聪慧,并非一般娇蛮千金。“你可知你兄长董致远与漠国一直颇有往来?”
她蹙眉道:“他的事,一贯是不会跟我说的,何况军国之事我并不关心。”
“那若事关允祯呢?”我试探着问道,“你也并不关心?”
她身形陡震,“表哥?你是说我大哥他会对表哥不利?”她激动之下霍然站起身来,“不可能,大哥一直希望能够促成我与表哥,如此一来更是亲上加亲,他又怎会对自己的妹夫不利?你休想挑唆离间!”
我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兄长如今借允祯之名行谋逆之事,若他日东窗事发,允祯首当其冲,必遭牵连!”我故意加重了语气,冷冷相告,“三王与七王便是最好的例子!”
她犹然不肯置信,嗫嚅着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大哥不会这么做的……”
“他想要促成你与允祯,不过是想为自己的野心正名罢了。”我亦起身缓缓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坐下去,借以稳定她的情绪。“你可知他曾两次来找拓跋朔,要以楚漠交界地以南的十二州郡为酬,请漠国出兵助其逼宫?而他打着的名义,便是大楚的慎安王,宁允祯。”
手掌下的身子蓦地一震,她语出,如玉碎,如珠沉。“大哥竟然这样做……竟然将表哥置于炭火之上……难怪表哥一直不肯答应与我的婚事……”
我叹息不已,情知今日对她所说的这些已然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然而为了允祯,也为了我自己的私心,我不得不继续说下去。“现下唯一能帮允祯的人只有你了。我知道你待允祯是真心真意,可只有我知道是没有用的,你须得让你的父兄也明白,允祯要的只是安宁的生活,慎安王的名位足够你与他平静地度过下半生。挽晴,你要懂得取舍。”
她抬眼望我,眼中已然氤氲迷离。“我……该怎么做?”
我静静开口。“尽力去劝说你的父兄停止这样无谓的谋取,如若不成……”掌下的身子又是微微一震,望着我的眼神愈发困惑痛楚起来。我扭过脸去,避开了她的眼神胶着。“与允祯站在一起,向皇上证明允祯绝无谋逆之心,然后,与你的父兄家族脱离干系。”
“不……”她本能地摇头,一脸不敢置信。“与父兄脱离干系?这怎么可以,我做不到!”
我长叹。“挽晴,相信我,我会尽力保你与允祯平安。”
她蓦地伸手推开我,厉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苏宓,你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维护你的皇帝表哥罢了!你如此费力挑唆不过是想利用去牵制我爹和我大哥!”
我被她一推之下站立不稳,妆晨忙抢上一步扶住了我,“小姐,您没事罢?”
“无妨。”我摆摆手,眼睛只是看着董挽晴。“我早已是漠国的王妃,楚朝谁当皇帝对我而言并无差别。何况若我是为了私心,那么我便应当纵容拓跋朔起兵发难,坐收渔人之利才对,不是么?”
她冷哼道:“你现在突然跑回楚朝,而且行踪诡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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