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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往邻国,再倒腾到有炼油厂的国家去。高额的运输成本使得采油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收益,当地的经济丝毫没有起色。正如锡雅部落的工业部长瓦希尔所说,这里虽然有大量的石油,可却是全世界最贫困的地区。
现在,锡雅部落竟然开始修建炼油厂了。谁都能够想到,如果这个炼油厂能够投产,其收益将是多少可观。当地的石油不再需要千里迢迢运输出去,而是可以在本地炼制成汽油和柴油。当地对于汽油、柴油的需求十分旺盛,这就使得锡雅部落的石油能够就地变成现金,这可是一笔大得让人难以想象的巨款啊。
在南部苏丹这样的地方,一个部落如果有了钱,下一步会干什么,这是连想都不需要想的。它肯定会在国际军火市场上大量采购先进装备,从而使自己的实力一下子跃上几个台阶。这样一来,地区内原有的势力均衡将被打破,不夸张地说,锡雅部落要统一整个南部苏丹也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出于对这个结果的担忧,各个部落都加强了对锡雅部落项目的关注。锡雅部落本身是一个大部落,其他部落要想直接动用武力来破坏炼油厂项目也很难做到,大家能够做的,就是根据这个项目的进度,来思考自己的对策。无论是合纵还是连横,总之都是要有所准备的。
沃赫尼部落与锡雅部落相邻,对于炼油厂项目的担忧是最为深切的。沃赫尼部落的实力本来就不及锡雅部落,但在双方都没有什么利器的情况下,锡雅部落与沃赫尼部落还能够和平共处,即使偶尔有点小摩擦,也没有发展到兵戎相见的程度。
现在,锡雅部落的炼油厂马上就要投产了,一旦项目开始产生收益,锡雅部落开始大量购入军火,双方的装备水平立刻就会出现严重的倾斜,届时锡雅部落随时都能够给自己以雷霆一击。奥里作为沃赫尼部落的首领,对于这个问题是不可能不考虑的。
正当奥里处于窘迫之中的时候,前些天,部落里来了两位美国人,声称是一个什么什么基金会的,要就南部苏丹的前途问题,与奥里谈一谈。
奥里对美国人没什么好感,不过,考虑到自己部落目前的处境,他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两个美国人。
“奥里先生,你对于目前锡雅部落建设炼油厂的事情,有什么见解?”一位自称名叫米勒的美国人对奥里问道。
“对不起,米勒先生,我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奥里答道。他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所以也就不愿意直接表明自己的观点。
这些愚蠢的老黑什么事情都要我们直接挑明了他们才能懂,米勒在心里暗暗地骂道。不过,在面子上他还是要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他笑着说道:“奥里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认为,锡雅部落目前建设的炼油厂,将会破坏这一地区的力量对比,从而为地区安全带来不稳定的因素,你赞同这个观点吗?”
奥里说道:“我目前还没有想到这么多,我和锡雅部落的毕尔姆酋长的私交很好,我想,他不会做出让大家感到不安的事情的。”
奥里这样说,其实是为了试探米勒的态度。在米勒的眼里,奥里是一个没头脑的莽夫,而事实上,作为一位部落首领,奥里是不会那样头脑简单的。他有意逆着米勒的意思说,目的是要把米勒的话刺激出来。
“奥里先生,我认为你对毕尔姆酋长的信任有些过于乐观了。”米勒说道,“我和他接触过,我认为他是一个野心家。他想办法从中国人手里弄到了一套炼油设备,就是想利用这套设备来挣钱,然后发展自己的实力的……”
“你是说,提供炼油设备的是中国人?”奥里诧异地问道,“我早先听说给他们提供设备的,是一个叫作缅甸的国家的公司。”
“不不不,我们已经了解过了,为锡雅部落提供设备的那家公司,虽然是在缅甸注册的,但它的所有股东都是中国人。炼油设备是直接从中国装船运输过来的,在工地上的工人也全部都是中国人。”米勒说道。
“原来如此。”奥里沉吟道。
“对不起,我刚才还没有说完。”米勒没有注意到奥里脸色的变化,在他的眼里,黑人的脸不过就是一团黑色而已,哪里看得出什么表情。他继续说道:
“我们基金会一直是致力于维护非洲和平的,对于这种破坏地区和平的行为,我们非常愤慨。所以,我们目前正在联系各个部落,准备成立一个联盟,来应对锡雅部落的兴起。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武器,来制衡锡雅部落。”
“米勒先生,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和锡雅部落作战吗?”奥里平静地问道。
“不不不,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米勒连声地否定道,“我们是一个和平基金会,我们并不希望看到战争的出现。”
奥里在心中冷笑,这种和平基金会,他已经见过许多了。每一个基金会都宣称自己是维护和平的,他们往往还会给当地部落送上一些礼物,以示善意。但这些基金会最终的行径,都是要培育自己的势力,让各派势力相互之间争斗。在南部苏丹这些年的武装冲突中,每一起冲突的背后,都有这些基金会的身影。
“米勒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建议,不过,我需要再考虑考虑。”奥里客气地对米勒说道。
米勒的建议,奥里是绝对不会接受的。首先是因为他对美国人并没有好感,其次则是因为他并不想打仗。米勒说的组成一个联盟来共同对付锡雅部落,其实就是在煽风点火,企图对锡雅部落形成围困之势。奥里甚至能够感觉到,美国人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在意,是因为锡雅部落的设备是来自于中国的,美国人不希望中国的势力渗透到南部苏丹来。
不,我要和中国人取得联系,奥里在心里说道。他见过美国人,也见过中国人,在他的印象中,美国人为非洲送来的是军事顾问以及枪炮,而中国人送来的是医生和药品。就眼下这个例子来看,中国人跑来帮锡雅部落建起了炼油厂,而美国人干了什么?中国人在帮助南部苏丹的百姓致富,美国人在这里折腾了许多年,给大家带来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便开始行动了。他先是派了几个人到锡雅部落去,要和中方的人员接洽。谁知派去的人不得力,话没说清楚,反而让对方误以为是来捣乱的,一言不合,双方就亮出枪杆子来了。奥里只好让人赶紧撤回来,再想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有喽罗前来报告,说中国人的一支运输车队正从他们部落的领地上通过。奥里脑子一热,带着一群民兵就跑到大路上去了。他原本的意思,是想把运输车队拦下来,托他们带个话。结果对方看到他们乌泱泱百十号人,以为是来抢劫的,扔下东西,爬上几辆皮卡车就跑。
沃赫尼部落的枪手们见自己要拦的人跑了,不等奥里下令,便端枪射击。还好,他们只是瞄着皮卡的车轮开枪,而车上的中国工人也躲得严实,总算是没有伤人。一辆皮卡车的车轮被乱枪射中,车子倾覆了,7名中国工人就这样成了沃赫尼部落的人质。
把人带回来之后,奥里知道自己闯了一个大祸。明明是想去套近乎的,这下子变成了打劫。兰武峰在第一时间就集中了自己的武装,带上全套装备,开拔到沃赫尼部落附近,以武力相威胁。奥里站在望楼上端着望远镜一看,人家那装备才叫装备,什么AKM、AK74、SVD、RPK、PKM、岩石机枪、RPG…7、63式107mm火箭炮之类的,简直就是一个武器博览会啊。
沃赫尼部落的人数虽多,精壮汉子也不少,但装备跟人家一比,只能算渣渣了。奥里没有学过主席语录,不知道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但他至少也知道,在人家拥有这么多新式武器的情况下,自己和人家真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更何况,人家背后是强大的锡雅部落,真要玩群殴游戏,沃赫尼只有挨虐的份了。
到了这个时候,再想释放人质也不容易了。万一这边一放人,那边人家就开始报复,岂不更糟糕?于是,奥里放出话来,第一,他不会伤害中国人;第二,他要与中国这边的负责人直接会谈。
384直接会谈
384直接会谈
“酋长,中国人的谈判代表来了。”一名下属跑进来向奥里报告道。
“是什么人?”奥里问道。
“他们说,是项目承包方的总经理,还有中国外交部的官员,还有锡雅部落的瓦希尔部长。”下属道。
“那就请他们进来吧。”奥里心情复杂地说道。
“酋长,要不要准备一下?”下属问道。
“准备什么?”奥里反问道。
下属道:“把咱们的部队集合起来,向他们显示一下咱们的力量。”
奥里摇了摇头:“没必要了,你没看他们今天在咱们部落后面布的阵地吗,那明显是正规军的表现。以咱们的力量,如果真要动武,根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中国是一个大国,大得让人难以想象,得罪了中国,他们会有无数的办法来对付我们的。”
“那怎么办?”
“请他们进来吧,我和他们谈谈条件。”
得到奥里的命令,村口的哨兵收起了路障,允许载着林振华等谈判代表的三辆吉普车驶入村子。在一名向导的引导下,三辆吉普车来到部落的议事厅门外,奥里早已带着几名随从等候在那里了。
“是奥里酋长吗?我是中国汉华重工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林振华,我是特地从中国赶来与你商讨目前这个事件的。”林振华用英语对奥里说道。他已经了解过了,在这个地区,通用的语言包括英语、阿拉伯语和苏丹语,作为部落首领的奥里是懂得英语的。
“欢迎林先生。”奥里客气地说道,“都请到里面坐吧。”
林振华这一行来了八个人,包括了大使馆的薛连山、锡雅部落的瓦希尔,还有老刀、宋启源等人,工会的罗咏梅也跟来了,她的任务是要探望一下被扣押的工人们,并给他们送去家里人的书信和慰问品。朱铁军原本说要来,但被林振华拦住了,林振华的理由是,万一对方发难,汉华公司的领导不能全搭进去。
得到奥里的邀请,林振华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向议事厅里走去。老刀一个箭步跟上去,走在林振华的身后,同时两眼警惕地盯着四周的动静。要论当保镖,没有人比老刀更合适了,他不但武艺高强,能够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体积庞大,必要的时候可以当肉盾,足够把其他7个人都藏在自己的身后。
关于前来谈判的风险,众人已经详细分析过了,认为奥里不太可能作出极端的举动。在此前,兰武峰和薛连山都曾到村子里来进行过谈判,奥里并没有为难他们。这一次林振华来,是代表中方来进行正式谈判的,奥里更不可能有什么过激举动了。
兰武峰带着一个连的部队就堵在村外,几辆焊上了10毫米钢板的大卡车也已经在村外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充当坦克,突破沃赫尼部落的防线。有了强大的军事力量作为威慑,想必奥里的头脑会比较冷静的。
议事厅已经按会议室的规格进行了布置,十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盖着厚厚的帆布,这就相当于拼成了一个大会议桌。在会议桌的两侧,各放着十几张椅子,这些椅子明显也都不是一套的,高矮胖瘦都有,显示出了主人家境的拮据。林振华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非洲的贫困,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这里的百姓做一些事情了。
双方分宾主落座了,与奥里坐在一起的,是他们部落里的一些官员。奥里介绍了一通,林振华也没听明白,不过幸好有瓦希尔在一旁帮着提示,他才算是把这些非洲名字给听了个大概。
“奥里先生,我今天来,首先要对贵方的行为表示谴责。我方承建锡雅部落炼油厂工程,完全是一项商业行为,并不涉及到你们部落间的关系。在我方工作期间,也没有对贵部落的利益造成任何伤害。贵方无故拦截我方车队,抢走我方装备,还扣押了我方人员,给我方人员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对此,我方保留追究贵方一切责任的权力。”林振华义正辞严地说道。
“这……”奥里语塞了。他原本以为中方的谈判代表会先客套一番,谁料想对方直接上来就是一番谴责,而且态度十分强硬,这就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在两天前,薛连山过来谈判的时候,态度还是非常和善的,口口声声都说是误会,表示愿意在互谅互让的基础上解决危机,这让奥里觉得中国人可能是挺好说话的。现在林振华摆出这样一副姿态,倒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林先生,我想这中间可能是一些误会吧。”奥里说道。
“奥里先生认为绑架一方的人员仅仅是一种误会吗?”林振华反问道。
“林先生,这件事的确是一个误会。”奥里说道,“其实,我们最初的意图并不是要……挽留你们这7位工人,只是双方产生了误会,然后……”
“那就请奥里先生说说你们最初的意图是什么吧?”林振华说道,他当然不可能一直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这样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了。对于事情的定性要明确,但解决问题的方案可以灵活,这就是他与朱铁军事先商定的策略。
“事情是这样的……”奥里开始进行解释了。他表示自己担心锡雅炼油厂的建成会对周围的部落造成威胁,而这种威胁又完全可能会导致一些局部冲突。他称自己这个部落规模不大,在这种可能出现的冲突中必须求得自保,所以非常希望能够与锡雅炼油厂的建设方,也就是中国公司建立起联系。
“奥里先生,我们是多年的邻居了,你们完全没必要担心锡雅部落会对你们形成威胁的。”瓦希尔不满地说道。他与奥里是相互认识的,在两个部落不发生冲突的时候,大家还算是有些点头之交。
“我对于锡雅部落是信任的,可是,并非所有的部落都对你们信任。我担心,未来会有一个针对锡雅部落的联盟出现。”奥里语焉不详地说道。
老刀敏感地插话道:“奥里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当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吧?”
奥里看看老刀,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先生,你应当知道,相对大国来说,我们只是棋子。”
“是谁找过你们?中情局,还是克格勃?”老刀毫不客气地问道。
“是……中情局吧。”奥里承认了,他想和中方合作,只能是这样一种态度,“来的人是一个和平基金会的,是美国人。他们在联络周围的部落对抗锡雅部落,我们或者是加入他们,或者就是被他们当成对手。所以,我希望能听听中国方面对这件事的态度。”
“我们中国政府是不会参与这些地区争端的。”薛连山连忙声明道,“我们中国是爱好和平的……”
“不过我们也并不惧怕战争。”林振华直接打断了薛连山的话,你这些话留着到喀土穆去说吧,在这个地方谈和平,你还不如去牲口市场谈艺术呢。
“奥里先生,我们非常愿意和贵部落建立起经济联系,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为你们提供一定的安全保障。不过,你们目前的这种做法,已经严重地伤害了我方的感情,这并不是一种谋求合作的态度,而是一种破坏合作的态度。”林振华说道。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深表歉意。”奥里道,“林先生,我向你保证,你们的工人在我们这里,没有受到任何不礼貌的对待,他们的饮食和生活,都是得到了保证的。你们如果不信,一会可以和你们的工人代表见面验证一下。”
林振华道:“怎么,我们只是和他们见一面吗?难道奥里先生不打算直接把他们交还给我们吗?”
“这个……”奥里神色大窘,“我们还没有听到贵方对于这个事件的要求呢。”
照着奥里最初的想法,林振华如果一来就向他要人,那就是他可以向林振华提要求了。其实他也不想讹诈中方的赎金,因为以对方的武力值,这些赎金恐怕他有命拿,也没命花了。他想要的,只是中方的几个承诺而已,承诺不追究此事,承诺未来给予一定的安全保障,等等。
可是,林振华一进来说的话,打乱了他的想法。中方的态度非常强硬,似乎是认定了奥里不敢拿人质开刀,而中方又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踏平沃赫尼部落。从奥里的内心来说,的确是不敢拿着部落里的2万多口人去为这7名中国工人殡葬,如果真的伤害了这7名中国工人,那么中方会如何报复,是难以想象的。沃赫尼部落不是土匪,没法远遁到深山老林中去,万一要冲突起来,自己这些人只能是呆在村子里等死的。
鉴于此,奥里只能改口了,要问问林振华对于这个事件有什么要求。
385中国人的血
385中国人的血
“我们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你们立即无条件地释放我们被扣押的人员,并就他们这些天受到的虐待进行赔偿。”林振华说道。
奥里连忙声明道:“不不,他们并没有受到虐待。”
“把一个人扣押起来,不让他去见自己的亲人,让他生活在担惊受怕的状态之中,这不叫虐待?”林振华问道。他有心把这叫做精神损失费,又怕说得太复杂了,奥里听不懂。
“嗯,我承认,他们在这方面的确是受到了伤害。”奥里点头承认了。
“这个要求你们能够做到吗?”林振华追问道。
奥里迟疑了一下,说道:“赔偿是完全没问题的,我们可以向每一位先生赔偿……100美元,不过……。”
不会吧,憋了半天才答应赔偿100美元?林振华在心里犯着嘀咕。他看着奥里的神情,应该不像是在讨价还价的样子,看来这个沃赫尼部落真的是穷得没辙了,7个人要赔700美元,估计也让奥里为难半天了。
林振华没有计较赔偿额度的问题,而是针对奥里的最后一句话问道:“不过什么?”
奥里的脸胀得黑中透红,像是一只要下蛋的母鸡一般。他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林先生,请你不要介意,我们非常担心在释放了这几位被我们邀请来的先生之后,我们的安全会受到威胁。”
“你是担心我们事后会报复?”林振华道。
“是的。”奥里老老实实地承认道,“和锡雅部落相比,我们是一个小部落。和中国相比,我们更是微不足道。我们这一次无意冒犯了中国,我们非常担心未来会遭到报复。”
瓦希尔看了看林振华,然后说道:“奥里酋长,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锡雅部落,也误会了中国人。事实上,我们毕尔姆酋长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心愿,就是要促进南部苏丹的和平。石油是我们全体南部苏丹人民的,我们不要带血的石油。这一次我们锡雅炼油厂建成投产,也是为了能够从炼油中获得资金,来保卫我们整个南部苏丹的和平。”
林振华点点头道:“奥里先生,你应当知道,中国人是爱好和平的。我们所以会帮助锡雅部落建设这个炼油厂,也是因为欣赏毕尔姆先生以及瓦希尔先生的这种和平理想。未来,我们的工人会配合锡雅部落维持这个炼油厂的运转,如果我们发现锡雅部落违背了承诺,有穷兵黩武的倾向,我们会予以制止的。”
“可是,我们沃赫尼部落能够从这个项目中得到什么呢?”奥里问道。
瓦希尔道:“奥里酋长,其实你应当过去和我们毕尔姆酋长直接会谈的,在这个炼油厂的项目投产后,我们会让周围的部落都享受到经济发展的好处。我们会用卖汽油的收入,来建设新的工厂,到时候,你们沃赫尼部落的人也可以到我们的工厂来工作,获得收入。
对了,这位林经理,他们的公司除了能够生产石油化工设备之外,还能够生产化肥设备以及机床,我们将会从他们那里采购这些设备,建立工厂,让我们整个省,甚至整个南部苏丹都繁荣起来。”
“这是真的?”奥里不敢相信地问道,瓦希尔说的这些,其实也正是他所希望得到的,早知道锡雅部落有这样的想法,他又何苦去搞出拦中国人车队这样的败招呢?
在非洲,有形形色色的国家或者部落领导人。有一类人,他们贪得无厌,为了自己的享受,不惜卖身给西方国家,帮助西方列强奴役自己的百姓,自己攒下万贯家财。而另外还有一类人,他们胸怀远大的理想,一心要摆脱列强的控制,建立起非洲人自己当家作主的国家,为了这样的理想,他们宁可散尽千金,以换取民心。
锡雅部落的酋长毕尔姆就是后一类人,所以他才会派出瓦希尔到法兰克福的展会上去寻觅炼油设备,希望能够把石油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从而为自己以及周边的部落谋取福利。当瓦希尔向林振华说起自己部落酋长的这一理想时,林振华忍不住想起了中国历史上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前辈,但愿毕尔姆也是这样的人吧。
“奥里先生,这是真的。”林振华说道,“我们中国人愿意作为见证人,保证瓦希尔先生今天的承诺能够得到履行。”
听到林振华这样说,老刀在心里嘿嘿地笑了起来。好阴险的林振华啊,明明是他自己想在这个地方插上一杠子,现在看起来倒好像是勉为其难,留下来给人家当见证人的样子。如果能够以锡雅部落为核心,团结周围的各个部落形成一个同盟,而中国人在其中又担当了盟约见证人的角色,那么自己的领导们朝思暮想的向非洲中部渗透的计划,就能够提前实现了。
林振华所想,与老刀又有所不同。他想得更多的,是要把公司的业务渗透进来,利用锡雅炼油厂作为一个样板,吸引其他部落效仿。南部苏丹的工业,几乎是一张白纸,可以任凭汉华重工在这里绘出最美丽的图画。至于回报方面,林振华是不用担心的,这个地区富蕴石油和其他矿藏,甚至还有一个未开发的钻石矿。林振华要的也不多,到时候能够运一油轮的钻石回去,也就够了。
“奥里先生,林经理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即便不相信我们锡雅部落,至少也应当相信中国人吧?我记得,你对中国人一向都是非常尊重的。”瓦希尔说道。
奥里用热切的眼光看着林振华,说道:“林先生,我很想知道,你说的话,能够完全算数吗?”
林振华反问道:“奥里先生,你对我们中国人的信用,有怀疑吗?”
奥里嘴唇动了动,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林先生,我要向你透露一个秘密,我对你们中国人,是完全相信的。因为,在我的血管里,流着一份中国人的血。”
“什么”在场的中国人全都惊呆了,大家仔细端详了一番奥里,觉得他似乎也不像是一个混血,他说的血管里流着中国人的血,是什么意思呢?
奥里把开头的话说出来了,后面也就不再掩饰了,他说道:“那是20多年前的事情,当时我只有4岁。有一天,我独自出去玩,摔了一个大跟头,血流了满地。等到我的父母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生命垂危了。多亏了在附近行医的中国医疗队,他们救了我。有一位女医生,还抽了自己身上的血输给我,这才挽救了我的生命。所以,我的血管里,至今还流着这位中国女医生的血呢。”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林振华由衷地感到了震撼。
奥里对一个手下人招呼了一声,那人转身出门,不一会便捧回来一个精致的相框。奥里以一种很虔诚的动作接过相框,然后递给林振华,说道:“林先生,你看,这就是给我输血的那位中国医生,我管她叫我的中国妈妈。”
林振华接过相框看去,里面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一位漂亮的中国姑娘,手里抱着一个年仅几岁的黑人孩子,两个人都笑得十分灿烂。那位中国姑娘身着军装,军帽下露出两根小辫,好一派青春飞扬的神采。
“这张照片,可以给他们几位看看吗?”林振华向奥里询问道,因为他发现其他的几位同伴也都投来了热切的目光。
“当然可以。”奥里说道,“我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她,知道我的中国妈**事迹。”
薛连山、老刀等人纷纷传看着这张照片,嘴里发出啧啧的感叹声。对于中国援非医疗队的事迹,大家仅仅是有所耳闻,对细节的了解并不多。现在亲耳听到了非洲人讲述的故事,又亲眼看到了照片,大家都觉得心灵受到了一阵冲击。
这其中,又尤以林振华和老刀的感慨最深,相比这位甘愿为非洲孩子输血的中国医生,他们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份算计,实在是太肮脏了,他们几乎不敢直视照片上那位姑娘纯净如水的眼睛。
最后一个拿到照片的,是工会的罗咏梅。她拿过照片,只看了一眼,便失声发出一声惊呼,大概是觉得自己过于冒失了,她连忙伸手捂住了嘴。
“怎么,咏梅?”林振华奇怪地问道。
“林经理,照片上这个女兵,我认识”罗咏梅激动地说道。
“什么,你认识?”众人都惊了,齐刷刷地扭头看着罗咏梅。
早有翻译把罗咏梅的话译给了奥里听,奥里也激动起来,他站起身来问道:“是吗,姑娘,你在哪里见过我的中国妈妈?这些年,我一直都想得到她的消息。”
罗咏梅稍稍冷静了一点,她也开始担心自己认错人了。毕竟,照片上的人是20多年前的相貌,她的感觉也许会有偏差的。
“奥里先生,你的这位中国妈妈,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罗咏梅问道。
奥里遗憾地摇摇头道:“她有一个中国名字,我们都听不懂,所以没记住。不过,在照片的后面,有两个中国字,我猜想,这可能是她的名字。”
林振华接过相框,征求了一下奥里的意见,然后便打开了相框,把照片拿出来翻过一面。所有的人都把头凑了上来,看到照片的背后果然写着两个娟秀的汉字:
李惠
386故地重游
386故地重游
浔阳人民医院的内科主任李惠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有生之年还会再踏上非洲这片土地,虽然当年医疗队回国的时候,她是一路抹着眼泪踏上飞机舷梯的。
离开非洲的时候,她只有25岁,如今已是年过半百。关于在非洲救死扶伤的那些经历,她很少对人说起,以至于她的子女们也只知道母亲曾经去过非洲,但母亲具体做过什么事情,帮助过多少黑人,子女们也是懵懂无知的。
有时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李惠也会想起自己在非洲的那段岁月,恶劣的自然条件、随时可能发生的武装冲突、奇异的风俗,这些事情如果放在现在,也许她真的不敢去面对。但那个时候真是太年轻了,激情燃烧,无所畏惧。国家一声召唤,说要去帮助亚非拉兄弟,自己就抢着写决心书报名去了。
在非洲一呆就是三年,哪里艰苦哪里去,哪里需要哪安家。诸如为病人献血这样的事情,医疗队里几乎每个医生、护士都曾经做过,如果你没有过几次主动献血的经历,开会的时候几乎都不好意思抬头。
这些年,社会上的风气有些变了,医院里的年轻人们都时兴说“一切向钱看”,有时遇到要组织医疗队下乡或者支援灾区的工作,很多人都下意识地往后缩。偶尔有一些积极报名的,也往往会被别人在背后议论说,是不是想博上位,想出风头。遇到这种时候,李惠就会想起自己当年的经历,也会反思一下,当年那样做是不是太傻了。
“李姐,你真的觉得自己傻吗?”
从锡雅部落前往沃赫尼部落的车上,林振华这样对李惠问道。
在确认了当年为幼年时代的奥里献血的女军医就是李惠之后,林振华紧急与国内取得了联系,要求安排李惠来一趟非洲。这是命运送给林振华的一根巨大的金手指,他如果不利用起来,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消息传到国内,无所不能的“有关部门”也震惊了。人质事件牵动着方方面面的心,现在发现这样一个被所有人都遗忘掉的李惠居然是打开解决问题之门的钥匙,大家怎么能够不上心。
于是,国家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几天之内,有关的手续就全部办妥了,陈天亲自陪同李惠飞到了喀土穆,然后再从那里驱车千里赶到了南部苏丹。
一到南部苏丹,李惠那些深藏多年的记忆就被全部唤醒了,她不顾旅途的疲倦,滔滔不绝地向陈天以及其他陪同的人员述说着当年在这一带行医的往事。她发现,经历了这么多年,南部苏丹的面貌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甚至还能够认出一些破旧的神庙以及高耸入云的巨树。
到了锡雅部落之后,李惠拒绝了林振华让她休息一会的建议,主动提出要马上去沃赫尼部落见奥里。李惠对于工作的偏执是林振华见识过的,他在确认李惠的身体能够撑得住的情况下,便派了车,亲自陪着她去。
在一路上,林振华向李惠问起她当年参加援非医疗队的事情,李惠在讲述完整个经历之后,自嘲地说了一声:当年可真的太傻了。
于是,便有了林振华的这一问题。
听到林振华的问话,李惠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道:“是的,小林,我们这一代人,都挺傻的。当年在非洲,条件非常艰苦,我们有很多同志的身体都受了影响,还有的医疗队里,有同志因为感染了当地的疾病而献出了生命。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太傻了。”
“呃……”林振华有些愣了,他没有想到李惠居然会这样回答。
李惠看到林振华愕然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小林,觉得我的回答很让你觉得意外吗?”
“意外……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前辈,应当是很无私的。”林振华道。在他心里是另一个想法,他觉得,李惠纵然不是真的无私,至少也会说一些豪言壮语吧?
李惠道:“当时年轻,没有牵挂,加上大环境都在宣传大公无私,所以我们那个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过。这些年,自己的年纪大了,有了家庭。就算自己不去想,孩子也会跟你说,要你多挣点钱,要你有个职务,要你去走走关系,开点后门啥的。我们这一代人,只是单纯,又不是真的傻,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自己的私欲呢?”
“李姐,如果重新来一次,比如说……你能够回到30年前,变成20多岁的样子,你还会这样选择吗?”林振华调侃地问道。他想到一个题目,叫作“重生之我是援非医疗队女军医”,哇卡卡,那真是狗血得一塌糊涂的一部小说啊。
李惠微微笑道:“我想我还会这样选择的。”
“为什么呀?你不是说当时很傻吗?”林振华问道。
李惠道:“人一辈子,还是应当做一些这样的傻事的,这样到老的时候,才有一些可以回味的事情。”
“李姐,我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30岁之前,如果你不是一个**者,那你一定很失败。30岁之后,如果你还是一个**者,你也一样很失败。”林振华呵呵笑着说道。
“谁说的,净是胡说八道。”李惠笑着斥道,“难道我们这些老人就不**了?”
“呃……他说的**者,可能不是我们平时说的那个意思吧。”林振华赶紧解释道,“我想,这句话也许应该改一改。30岁之前,如果你没有热血,那你一定很失败。30岁之后,如果你还是热血奔腾,你也一样很失败。”
“还是谬论”李惠批道,不过,批完之后,她又改了口,说道:“小林,你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到我们这个年龄,的确不会像年轻时候那样冲动了。有时候看着孩子们感情冲动地去做一些事情,我们也会去阻拦。现在想来,其实年轻人就应当有这样的经历,如果不让他们去摔打摔打,他们也不可能长大。另外,正如你说的,一个人一生中也应当有过挥洒热血的经历,这样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挥洒热血……”林振华蓦然想起一事,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啦,小林?”李惠感觉到了异样,随口问道。
林振华摇摇头:“没什么,李姐,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你看,我们已经到了。”
李惠抬眼望去,只见前面已经来到了沃赫尼部落所居住的村子。在村口,聚焦着上千黑人,他们都穿着节目的盛装,有些人敲打非洲特色的民族乐器,另一些人则跳着欢快热烈的非洲舞蹈。李惠知道,这是当地人最隆重的礼节,是用来迎接最为尊贵的客人的。
“是我的中国妈妈吗?”
车一停下,李惠刚刚踩到地面,奥里就迎了上来。他按着当地的习俗,先是向李惠鞠了一躬,又拍了拍掌,然后便伸开双臂作出一个拥抱的姿势。李惠是了解当地风俗的,她微笑着走上前与奥里拥抱了一下,然后用已经有些生涩的当地语言问道:“是我的小奥里吗?真没想到,你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对于奥里,李惠的确还有一些印象,因为当年拍的那张照片,她手里也有一张。不过,在她心里,只记得奥里是一个病病歪歪的小黑孩,如果没有人介绍,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那个小黑孩与面前这位英俊、健壮的黑大汉联系起来的。
“妈妈,我一直都在找你,今天能够看见你,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我的妈妈在家里等着你呢,你一定要到我家里去做客。”奥里热情地说道。
李惠说道:“哦,是苏珊大姐吗,我一定要去拜访她的。”
奥里拉着李惠的手,对着自己部落的百姓们大声地说道:“大家来看,这就是我的中国妈妈,当年,是她用自己的血救了我。她所在的医疗队,也为我们部落的很多人都看过病。中国人是我们的朋友”
在场的非洲大叔大婶们一齐喧嚣起来,狂热的非洲乐曲再度奏响,无数的人跳着非洲舞,把林振华等人围在中间。所有的人嘴里都在高喊着:
“中国人”
“朋友”
老刀和罗咏梅也穿过人群走过来了,他们是在前几天主动留下来充当人质,以换回那7位被扣押的中国工人的。现在沃赫尼部落对于中国人的戒意已经完全消除,他们也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当时,奥里已经不好意思再扣押人质了,但他心里的疑惑并未完全消除。老刀见到这种情况,便主动提出,自己留下来,让被扣多日的人质们回到工地上去。罗咏梅作为汉华重工的工会干部,听到老刀的话,也主动表示可以留下。于是,这两个人就留在沃赫尼部落里了。
当然,他们留下来的待遇比前面被扣的那些工人又好了许多,他们只要不出村子,在部落里里的活动是完全不受约束的,奥里也时不时地设宴款待他们。与其说他们是被扣的人质,还不如说是在这里观光的游客。林振华猜想,老刀自愿留下来,可不仅仅是见义勇为,说不定也有在这里开展地下工作的意图呢。
387亲善大使
387亲善大使
沃赫尼部落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欢迎来自中国的客人。瓦希尔带着锡雅部落的一些官员也赶来了,奥里自然是扫榻相迎。两个部落的官员凑在一起互相行着亲吻礼,亲得啵啵作响,林振华等人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要起冷痱子了。
中方出席这个宴会的人也很多,除了朱铁军、林振华、陈天、薛连山、姜雅菁等企业领导和政府官员之外,还有工人代表和准军人的代表。他们与黑人们混坐在一起,虽然语言不通,但那份真诚与热情是相互都能感觉得到的。大家频频举杯,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了。
非洲黑人们大多性格豪爽,端起酒杯来就是一口闷完,而他们的酒量又往往不行,结果闷上几杯之后,目光就迷离起来了,话也变得更多,有些则索性就地扭起了非洲秧歌,引来阵阵的喝彩声。
老刀在沃赫尼部落里呆了几天,虽然备受照顾,但那非洲人的饮食却不是他能够消受的。这一次沃赫尼部落准备宴会时,林振华特地从工地上带来了几个厨师,做了一些中国口味的菜肴,这让老刀总算是找着回家的感觉了。在饭桌上,他手里握着一个大号的酱肘子,吃得满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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