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读本 第 2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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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提前离开的,见她如此一副怒发冲冠之势便坚持到了5点。匆匆关闭电源,班亮微笑着说:“我先走一步啦,晚了,食堂就没饭了。”

    “不行,你的稿子,你自己收拾,凭什么你先走?我还想早走一步呢。”邵帆当仁不让。

    班亮嘬嘬牙花:今天这是怎么啦,邵帆一点也不含糊,她从来都是播音后直接回宿舍的。班亮无奈地跟在她身后,关灯锁门。

    晚自习。

    一封只写着名字的信被传到了班亮手中,一看那字迹便知道是邵帆的。这个鬼丫头,她到底又卖什么关子?拆开,开头便是正文:

    “呸!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后悔了,后悔跟你说过太多的话,竟把本来都属于隐私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你利用了我对你的信任,又认识了任茜。你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一个个都实现了,我方如梦初醒。我承认自己年幼无知,比不上你城府深不可测。你太阴险了,就像一个随时都会吞噬人的陷阱。

    我由衷地钦佩你,你的伪装真聪明。当你骗取我的信任后,便不用在乎我了,谁又会在乎我这样一个痴痴傻傻的女孩子?

    精明的骗子,我会时时刻刻诅咒你,同时我也谢谢你,是你教会了我一样东西——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其实早在与你相识之前,我就领教过被人骗的后果,好了伤疤忘了痛,又被你再次提醒,谢谢!

    对你说过所有的话,都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就只有送你当素材了。当你使用或完全没有忘记有关我的素材时,便是我难过的日子。你让我对人世的险恶有了一丁丁点的了解,不过这‘一丁丁点’也够我这个目光短浅的人学习一阵子了。

    其实我从来不会诅咒人,包括你。只是恨,咬牙切齿地恨,从里往外不折不扣地恨,恨死你了!希望你看完信后,永远也不会见到你,才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为了给你写这封信,浪费了我太多墨水,害得我又吸了一次墨水。也许你对写的这些不屑一顾,但我就是要写!我的恨无处发泄!

    梅鑫绝笔

    下午6:05”

    这个倒霉丫头,还“绝笔”呢,难道写完了这篇文字之后就阴阳两隔了?肯定琼瑶的书看多了,胡乱用字!确如她所写,在文字的最后两行,字迹又突然加深了。这么个喜形于色的女孩儿,难道也觉察出了班亮的有意而避之?从来都是微笑地面对,却总也琢磨不透她。随她去吧,除了周二广播站值班之外,再不会有相处的机会。

    就是在绘图室,大家又听到了小道消息:今年不允许各班单独举行联欢会。刚一听到消息,大家很久才回味过来,难道四年级时会如此安静地迎接新年吗?

    听到这个消息时,手头利落的同学已全部完成了绘图。余下的一天时间,只是坐在绘图室中三五成群地闲聊而已。班亮李娅纪萍费小梅等。

    从一进绘图室,杜丽萍便接过了夏小辉手中的笔,站在一边的夏小辉看着自己的绘图板,倒成了观者。

    班亮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前面不远处的陈映虹身上。难道她也没画完,还是那么弯身投入地画着?李娅纪萍她们陆续离开时,班亮悄悄走近陈映虹。这是最后一张图。按她的进度,至少得花上今天一整天的时间。也许开始画图的那几天,她经常不在?班亮确实没有印象。陈映虹一抬头看见了班亮,不禁笑笑。

    “今天你得加把劲儿了,还有这么多没画。”班亮还是观察着她的图纸。

    “是我太笨啦,连刘秋阳都比我快。实在不行,晚自习我就不回教室了。今天说嘛也得画完喽。”陈映虹伸手拂拂额前的刘海儿,抬手的瞬间,班亮发现她的右手掌下贴着纱布。

    “手伤得真不是时候,难怪会落下这么多。”班亮拿起了图纸上的绘图笔。

    “这才叫乱上添乱,只怪自己不小心。”陈映虹活动着手腕。

    “你先休息一会儿。”班亮也说不清到底出于何意就鬼使神差地猫腰画起来。他都没发现陈映虹扭过头去偷偷抹了下眼角。

    “我想让李娅纪萍她们帮我一把,几次都想好了开口说,一直拖到今天。我看她们也是刚刚画完。心里急得要命,又能怎么办?谢谢你。”陈映虹轻声说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班亮飞快地画着线。其实是一直在想着她的那个本子,此刻尚不便提起。班亮接着说:“我把主要的线都画好,你就光标数字就行,晚自习时肯定可以休息。”

    “唉,你说张玲干生活委员干得怎么样?”陈映虹见这个时候绘图室中没有几个同学,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

    “挺好的,这不也快一年了吗。”班亮不知她要说什么。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干,她几次同着我的面跟别人话有话地说这事,我听得出来是谢老师开口请她出面,她不好推脱。谁会像我当初那样心血来潮,太自不量力。张玲是班上公认的大姐,想事想得周全,当面她肯定不好推辞,这份差事要好干,怎么会先后有两人退下来。她也是没办法。私下里,哪能一点心思都不露出来。就算我听出来了,也从不搭言,只要她干好工作,一直到毕业,比什么都强。”陈映虹又抹了一下眼角。

    “让你一说,太复杂了,会吗?”班亮先是一怔,若无其事地继续画着图,速度便慢了下来。一向老成持重的张玲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近一段时间以来的自习课上,总会收到身后她传来的纸条,有时写道:“我们已同窗三载,快乐吗?我喜欢‘你快乐,因为你单纯’,你喜欢吗?”而一个周六上午,又接到过她写来这样的条子:“旅途愉快,周末有个好心情!”班亮大多看过之后便夹到书中。除了她的歌声,便是她的文字,相当漂亮。纪萍的字俊雅,张玲的字则多了份随意的潇洒,都比字帖上的好看。就在昨天的晚自习后,班亮缠着她非让她唱一段《天涯歌女》不可,她第一次于脸上呈现出一丝羞赧,声音真是甜得让人无法形容,唱完后,余韵未尽,她便把歌词工工整整地写了出来送给了班亮……

    为什么此刻陈映虹却是这样一番说辞?班亮有些迷惑,说:“她不应是针对你,放心吧。无论谁干这份工作我们都应支持。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班里,我当初要是有这样想法,也许就不会又先后牵扯到你们两个了。”

    “这么说,你后悔了当初的辞职?”陈映虹脱口而出。

    班亮摇摇头:“前后条件不一样,没有可比性。”说话间,整张图已近完成,班亮直直腰。

    “太谢谢你了。说吧,想吃嘛,我请客。”陈映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不用啦,你别忘了当初的承诺就行。”班亮笑笑。

    陈映虹收了笑,眉头微蹙:“怎么会忘,这跟请你吃东西是两码事。”

    “对于我来说,你兑现承诺比请我吃龙肝凤胆还让人过瘾。好了,我得先回趟宿舍了。”班亮先一步离开了绘图室。

    陈映虹早已不再想起那两个被压在家里箱子底下的本子,经班亮这么一提醒,那如烟的往事便一下子呈现在了眼前——一年啦,究竟怎么样了?我的队长。

    第九十四章 梦醒时分

    伴着纷飞的雪花,大家走出了教室。第七学期结束。

    这年的春节真的很早,回家才十几天便走进节日的喜庆。相较年前的忙碌,年后的几天开始轻闲起来。直到过了初五日,也不见纪春晖的身影,班亮不禁纳闷起来:他迟早是要去他舅舅家的,难道路过这里也不进来,还是有其他原因?

    正月十六一早,班亮刚吃过早饭,大门外便有人跟父亲说话。是纪春晖的声音,他终于现身了。班亮应声而出,惊愕。站在春晖身边的分明是昔日的女同桌胡湘莉。离最后一次接到她的信已经有半年之久,那时她刚毕业正在家等候工作的消息。如今,她依旧是先前印象中的模样。此刻,她几乎是与纪春晖同时缓缓摘下墨镜——真是绝佳的一对!身后停着那辆每次春晖来看班亮时都会骑的红色摩托车。可以想像一路上他们是如何地贴近。都是断了半年消息的老友,居然双双出现。回过神来的班亮忙往屋里让着他们。

    胡湘莉看看纪春晖,摇摇头说:“不了。我今天无意中碰见纪春晖,没说几句话就聊起了你,正好他说今年还没来过你这。俩人一核计,就来了。今天天也不错,站这说会儿话就走,他还着急往市里赶。”三年多啦,她还是那个身材,举止间却多了份女孩儿特有的矜持。

    班亮看了春晖一眼,想:怎么不自己说,好像胡湘莉是你发言人似的。回头对胡湘莉说道:“别在外面站着,好容易来一趟,进屋吧。”却见春晖动也不动。有胡湘莉在,班亮不好发作:没有话说又何必要来。

    “怎么样了,你的工作?”班亮面对胡湘莉。

    “临海医院财务科。总算没有荒废专业。已经干了三个多月了。今天要不是星期天,估计也遇不上他。”胡湘莉指指纪春晖。

    “你呢,到底干嘛了,考完试也不给个消息。销声匿迹了似的。”班亮虽然心里急着想听到他的消息,怎奈有胡湘莉在,强装出一副泰然自若之态。

    “我这是没脸见大伙。试着找了两份工作,都不称心,终于在我爸的安排下进了青年技术学院学习烹饪技术。说不准哪天就在一家饭店里当掌勺大厨呢。”春晖的表情中分明有一丝的不满,班亮也就没再追问什么。

    “你们都迈过了一道选择的门槛,我还要再坚持到八九月份呢。至于最终能到哪儿,真的不好说。”班亮踢开脚下的一粒石子。

    “肯定比我强,给你份工作,你最起码能踏实地干下去。”纪春晖已经点燃了烟。

    “希望你找到好工作。”胡湘莉笑笑。她相当清楚,如果没有父亲的镇医院院长的职务,自己不会这么轻巧地进入临海医院财务科的。

    一时的沉默。三个人又随便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当胡湘莉说出道别的话时,纪春晖没说什么,随手戴上了墨镜。班亮礼节性地挽留着,直到看他们上了摩托车。车行起的瞬间,胡湘莉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了纪春晖的腰际。

    书桌上还摊着李娅大姐的来信,同样也提到了分配的事宜:

    “……

    父母一起给我忙工作的事,而我一点也不关心,因为他们想让我回到镇上或区里,说这里的工资高。他们不想让我进化工企业。我真的不想回来,我一把想法说出来,我爸头一个坚决反对,所以一提工作的事情,我就烦得要命。只要和我爸往那一坐,开口就没别的事。

    我总在想,我们的命运应该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曾有过太多的想法——大干一场、惊天动地、名利双收……却都被无情的现实粉碎。我跟父母说:我要出去,我要为家里争气。不想总生活在被叔婶伯娘看扁的氛围中。但他们不支持我,千方百计地让我在跟前找工作。如果一旦回来,我害怕一辈子就再也走不出去。这片土地难道深深地拴住了我吗?

    我似乎明白了,最近为什么总烦燥得要命,是被牵扯出太多不遂心的记忆,从上☆校开始,远非我想像的路。有时我爸的话都前后矛盾:工作稳定些,即使钱少点也行。大人的话反反复复,更让人觉得前途未卜。突然发现学生时代真的是太美了,像梦一样。如今便是梦醒时分,曾经的话语都如呓语般转瞬不见。

    所以,我已经不去走心思,到哪都一样,用迷信的话说,就是:人的命天注定。当自己努力后,无论收获怎样的结果,都得去面对。

    现在想来什么学习成绩,什么名次,在寻找工作面前都变得那么无足轻重。只要你拿到了毕业证,曾经的光环都将散去。走上工作岗位后便意味着一切从零开始。就算四年的总评成绩你我都会进入前五名,但我真不寄任何希望自己能选到好单位,都是骗人的,有门路的家长早已为自己的孩子找好了位置。这样想来,似乎觉得挺委屈。我现在有些后悔把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如果放在写作上,说不准就有另外的惊喜。突然间感觉错了。

    跟你发了这么多牢骚,心里感觉好多了。不要笑话你大姐。

    好好珍惜这最后一个学期的学习生活吧。

    李大姐

    93。2。2”

    我的工作又会在哪里?班亮此刻没有任何方向感。一没有权二没有钱,那就不用去考虑,爱咋地咋地。总会有一个位置等你去楔入,除了靠自己,还能如何?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选择,走好每一步才对得起自己的时间。三年半啦,究竟收获了什么?到底什么是对,何又为错?真希望身边有个智慧的老者。

    父母偶尔也会问起班亮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班亮就会笑呵呵地说:毕业后,有用人单位的见面会,肯定有合适的位置,不用提前走心思。偏偏李娅在信中却是那样一翻论调。

    便是李娅这封来信似乎感染了班亮,再没有心情安稳地坐在那看电视。掐指算来还有一周时间就要开学了。一无所获的寒假。属于班亮学生时代仅有的一次寒假。谁会知道明年此时会身在何处!

    第九十五章 天上人间

    属于大家最后的一个学期开始了。

    虽说时令已近雨水,却寒冷依旧。

    谢老师第一天的早自习课上便公布了这一学期的教学安排:只有七周的课堂学习时间,之后于4月上旬进行毕业考试,然后是四周的毕业实习,大概从5月下旬开始为期六周的毕业设计,6月底离校……

    毕业,便如此真切地向大家走来。就连空气中似乎都有了这样的气息,也许凝神时便会听到它轻轻的脚步。

    在谢老师的主持下,评选出了本学年度的三好学生,仅仅三个名额:李健、纪萍、李娅。虽说都是自己选票上列出的名字,但没有了自己的名字上榜,终是一种遗憾。班亮第一次品尝到了无缘三好生的滋味,也许这便是自己退步的最好说明。而投票选出人员仅仅是个开始而已,之后的表彰大会才会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无人关注的落寞。

    唉,好在即将便是告别。

    班亮站在教学楼楼梯的休息平台上,透过窗子看着大家陆续上了车,继而包车便消失在了校门外的公路上。心里空落得难受。自从搬到平房宿舍后,班亮很少在周末的时候留下来,印象中这才是第三次。谁知道还会有谁。

    从食堂回到宿舍的一路上冷冷清清。角落中的平房宿舍院里静得更加出奇。饭后收拾好宿舍,班亮便直奔教学楼,至少可以看看电视。

    从教室的后窗便可发现电视正开着,肯定是刘秋阳。果然。此时,刘秋阳正悠闲地坐在那看着电视,饭盒还没被收拾起来,随意地摆在课桌上。二人互相点点头。

    “你来了,正好我不用锁门。我去刷饭盒。”刘秋阳收拾起餐具。

    班亮点点头,选择着电视频道。有限的几个台而已。无聊的坐在椅子上,视线便移到了窗外。池塘堤岸上依稀可辨未化尽的积雪。属于冬日的残留。教室内的暖气供应已减弱,温度倒让人觉得更舒服些。

    此刻,班亮什么都不愿多想,什么都不想再写,只想让思绪任意飘荡,漫无边际的。未听到门响,身后突然响起了刘秋阳的声音:咳!伴着他重重地脚跺地的声音。班亮一个机灵。刘秋阳笑出了声。

    “原来大班胆子真这么小。”刘秋阳早就听说班亮在教室中曾经被蔺海涛拿着一条活蛇吓得失魂落魄,赶紧拂了下班亮的头顶:“千万别真吓着。”

    班亮回过神来:“想不到你也会来这一套。完了,我这七魂已跑了三魂,怎么办吧。”

    “你别吓唬我了,来,坐好说话。要不是周末不回家,哪有机会坐一块。”刘秋阳指指后边的桌椅。

    “我看你特适合做宣传文秘之类的工作,怎么样,对毕业后的安排有嘛打算了?工作有眉目了吗?”刘秋阳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班亮无所谓地笑笑:“顺其自然呗,其实我特羡慕你,学生会的骨干鲍老师的红人又是预备党员,能说会道老成持重,到任何一个单位都会得到领导器重的,恐怕我这一辈子都学不来。”

    刘秋阳指指班亮:“人家跟你实打实地说话,你又开始打岔,话里带话地讽刺人。”

    班亮双手一摊:“没有啊,我也是实话实说。我平时可从没奉承过谁,服你就是服你。我相信你会成为咱班上最出色的一位,将来。”

    “越说越离谱,我要抗议了。”刘秋阳做势砸了两下桌子,轻而无声。

    “总感觉你在防备很多人,就像现在,不是发自内心的轻松。是不是总在构思你的大作?听说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什么时候让我也拜读一回?你的出色你掩盖不住,就是太过自谦了,要知道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刘秋阳的话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对了,邵帆曾经也有过这样的论调。

    班亮摇摇头:“我们都在变,你是一颗红心向太阳,走的是又红又专的道路,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很多人都觉着我在退步,不单指学习一方面。同样是成长,收获却千差万别。我一没有显赫的背景二没有钱,就算走太多心思也没用。顺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刘秋阳点点头:“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班上我最欣赏你:从来都是真诚对待每个人,始终在朝着自己心中的那个目标努力,是那种不显山露水的性格。我相信你会有收获的,因为你付出了。你身上的坚韧,没有几个人具备。你身上的优点非得让别人点出来才承认吗?”

    “天哪,你说的是我吗?我在怀疑。如果你是我将来的领导,我倒很乐意的哦。”班亮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无论到了哪里,都要有防人的心,你善良对待别人,不会同样收获善良的回报,这跟你写文章不一样。”秋秋阳还是那种惯有的神秘微笑。

    班亮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怪不得你春风得意两不误,不是一般人的头脑,佩服!”双手抱拳,冲他作了个揖。

    刘秋阳无奈地摇摇头,指指班亮:“你呀,也就你这么说。你还看得见我们在校园里遛吗?我们一起在教室里吃饭的机会都少了。我要是再不注意一下,都过不了鲍老师那关,不就还四个月吗,好混,你说呢。”

    “是。”班亮从来都是优秀的听者,兴致高昂的刘秋阳讲起过去讲起当下还有将来,适宜的语速,间或有个肢体动作,真的如同一个低调风范的领导在做报告。

    整整一个下午。

    周一晚自习,陈映虹收到了来自本市的一封信,熟悉的字迹,一时让人想不起,迅速拆了信封,直接翻看署名:王志坚!真的是他,刚刚把他忘记,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无论是人还是文字,怎么又到了天津?

    “……

    想不到我会给你写信吧。我已经到了天津,经老乡介绍,进入了一家合资的木器厂工作,环境还可以,只是心有不甘。生活对开我来说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才发现现在我连最基本的谋生手段都不具备,幸好有老乡的照顾。天津这座城市给了我太多的回忆,如今再次抵达,却还是那么陌生。城市根本就没有记忆,任凭你无声地去无声地来。

    写这封信时,我刚安顿下来,心里空荡荡的,就想起了你。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忙碌起来。我依旧没学会打麻将,跟那些老乡在一起是那么格格不入,为了尽快跟他们融合,我先是违心地当一名忠实的观众。这就是我今后的生活吗?不免让人心生恐惧。

    你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学校。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到这封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该面临毕业了。对于你来说才20岁就要开始漫长的工作生涯,走入工作也便意味着你从此真的长大。当你离开学校之后,我也就不会再给你写信。所以,这封信有可能就是我们之间最后一封。今生也许不会再相见。

    就让这封信带去我对你最真切的祝福吧,衷心希望你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愿你永远幸福快乐。希望在你心中铭记的是部队中的王志坚,也只能是部队中的王志坚。

    让我再给你敬一个标准的军礼。

    此致。

    王志坚”

    陈映虹掩卷而思:没想到队长自己都在为生活奔波,却还在关心我的工作。终于跟那些民工一样了吗?从此开始走入异乡的生活。虽然知道了他最新的消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许有一天在马路边上看见,都认不出他。天上人间的反差。生活真的会如此对待一个人吗?

    陈映虹陷入了沉思。

    第九十六章 空白

    教室中时常便有刘秋阳的录放机播放那几位港台歌星的磁带。刘秋阳的偶像谭咏麟、沈歆的偶像黄家驹。如此惬意的氛围,全然没有即将迎接毕业考试的紧张。

    那天吃过晚饭后,班亮刚一踏上二楼,便听到教室中传出了齐秦那苍凉的声音。怪了,广播站里都没齐秦的歌带,也没听说谁把他当成偶像的呀?齐秦的歌声,让班亮轻易地便想起了纪春晖。因为那首《狼》。此刻,正是这支歌,只是已近尾声。

    班亮刚坐好,歌曲间歇之后,音乐再次响起——你太长的忧郁,静静洒在我窗口。从我清晨走过,是你不知名的爱怜。你太多的泪水,轻轻掩去我天空。从我回忆走过,是你洁白的温柔……

    为什么如此亲切?分明是第一次听齐奏演唱这首歌。究竟在哪里见过这段歌词?班亮起身对刘秋阳说:“我看看这段歌词。”刘秋阳指指黑板旁椅子上的录放机。班亮将磁带盒中印刷精美的纸抻出来,寻找着这段歌词。《空白》。想起来了,是在初中毕业时,春晖写在自己毕业留言本上的文字。当时根本就不知是何意,而又清楚不是他的原创。错过了当时的请教机会,又不想让自己的孤陋寡闻被别人洞悉,便拖到今天。谁又会料到仅对班亮而言是个谜的谜底竟还有被揭开的时候,却是在班亮即将再次走入毕业之境时,心中暗喜。回到位子上,班亮迅速抄写着《空白》的歌词。记忆中,春晖并没有写全,在文字的后边用了省略号。是啊,当年春晖肯定是听过齐秦这盒磁带中的全部歌曲。

    正播放着的磁带又开始了下一首歌,而班亮在反复默念着这段歌词。

    刘秋阳不知正写着什么,撂下笔,看看班亮:“真没看出来,你迷的是齐秦。”

    “都一样,这么多歌星,我不知道该迷谁。你们多好,都是专职的歌迷。”班亮说不清自己为何对齐秦的声音捕捉力最强。旋律与回忆相纠结,一直到《新闻联播》开始。

    虽说离毕业考试越来越近了,大家却完全没有类似于以往考试前的紧张,从科目的设置上便可看出其轻松性——《企业管理》、《建筑机械》等等,而《建筑机械》居然是油印的教材,让人想起了校刊。

    无论是宿舍还是教室中,很少听到大家议论工作分配之类的事情。

    当操场上再次响起军乐声时,是一二三年级同学的集训,为了参加又一届局运动会。

    备考之余,大家偶尔也站在甬道边观看一回。那整齐的绿与蓝,不知又在勾起多少人的陈年回忆。

    适逢毕业班同学最后一周参与广播站工作。也因为这集训,这一周下午的广播全部停止。所以,周二下午,班亮出现在广播站时与邵帆间没有太多的言语。鲍老师偶尔从学生科过来这屋察看一下操场上的情形,只是在窗前站一站便又回到学生科那屋。

    一个小时的军训。结束于4:50分。班亮邵帐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广播站。

    “以后就会有新的合作伙伴了,你以前的话可没应验——我们89级的要是离开的话,广播站得瘫痪。站长早就选好了拉班人。”一出教学楼,班亮开口说道。

    “还不知会是哪位大仙呢,又得从头适应。你们毕业考比我们期中考提前这么多天,看来毕业班的课程是够轻松的。”邵帆柔和的声音一时让人无法适应。

    “这周五就考试了,想想真是太快了。往后再也不用受你的压迫了,希望我的继任者别再重复我的命运。哈。”班亮笑出了声。

    “呸!我是那种会压迫人的人吗?不就是平时说话嗓门儿大点吗?冤枉,天地良心?”邵帆狠狠捶了班亮一把。班亮未提防,前后看看,幸好没人注意。

    已经到了食堂门口。二人停止了说笑。

    晚自习。

    班亮再次收到邵帆的来信。无头无尾的信封。

    “我们相识虽然短暂,却总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今天跟你一块从广播站出来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什么。去食堂的路上,你那几句话虽说是无意间的玩笑话,却让我心里再也不能平静。所以我吃了饭就跑到教室。又不知要干什么,坐在位子上愣愣地出神。突然间才意识到我即将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忘记我带给你所有的不快吧,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压迫你,只是我脾气不好而已。自从母亲去世后,我才有一阵阵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对别人吼过之后,总会一个人在背地里懊悔。其实你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一直感觉你总拿我当小孩子,使我很自卑,不知是自己真的长不大,还是真的总给人一种孩子气的感觉?说实话,与你聊天的过程中,我的确感觉自己思想上与你的差距很大,仿佛你比我大好几岁似的。从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虽然我一时说不出,但我心里清楚。十分感谢。

    在我还没意识到分别就在眼前时,你就要参加毕业考试了。就像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滑落似的,想抓也抓不住。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你不要笑话我。我只是在对你说出心里话。我的心扉从来没有向你之外的任何一个男生如此没有防备地敞开过。不知道多少年后还会再相逢。

    常人看来,我身边总是很热闹,其实我的朋友不算多,大多都是酒肉朋友。像你这样可以让我完全相信的,几乎没有。而今,你却在一步步远离。

    我不会活太久,最多不过50岁,是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我的。甚至都活不过35岁。所以我有时在想,你对我如此之好,大概是因为我的家世吧。不要可怜我,好吗?我自己对自己的可怜都‘享用’不完,所以千万别可怜我。我最不怕的是恨,却没能从你这得到。

    我对你说的太多了,我的脑子里很乱。你会觉得我不是个好人吗?会觉得我内心肮脏吗?我知道不会从你那得到答案。

    为什么感觉与你的距离在拉大?

    不要忘记我。

    祝你取得好成绩,分配个好工作。

    友:梅鑫”

    班亮折好信一时不知该干些什么好。仅仅因为几句话便惹起了她如此的感受?从这样的文字中找不到任何往日嬉笑的踪影,也许真的长大了,还是呈现给人那样一种面貌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焦灼?因为自己的即将离去,让她有了情绪上的波动吗?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她的文字中充满了哀伤,就如同日记中的倾诉。也许就是班亮这张让人轻易相信的脸令她写出这样文字,如此,心里便感觉舒服些?明天便又会是喜形于色的本性。这样最好,班亮于静默中思虑着与邵帆的相处:我不会回复任何文字给你,这篇文字太感性。就让我们之间的这种交往沿着以往的轨迹继续下去吧。友谊也好,情谊也罢,如果将来能成为文字交往上的挚友也未为不可。不知道自己的归宿会在哪里,而你将来又能远到哪去?当你跳脱学校的圈子后眼界自然会开阔,我们的交往是否会终结便是在那时。

    班亮看看身边的同学们,都在全神贯注地翻看着书本,一副全力备考之势,而自己呢却怎么也紧张不起来。

    第九十七章 又是一年芳草绿

    为期两天的考试轻松而过。

    陈映虹一下车便见李珩站在车站上盯着这边。近前,陈映虹说:“又有什么事,还不回家?”

    “你说你准备一个礼拜的考试,现在已经考完了,总得说说话罢。一个礼拜你都没理我,够狠的。”李珩接过她手中的包,“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随便遛遛再回家也不晚。”

    “今天不行。下个礼拜,咱随时都可以说话。”陈映虹不想再让妈妈等自己回家后才吃中饭,而自己却已经在外面吃了。虽然每次都告诉妈妈周六不要等着一块吃饭,可妈妈就是不听。

    “你看天气多好。”李珩指指天空指指路边树上刚刚抽出新牙的枝条,新绿与点点红色相伴。李珩接着说:“你们下礼拜不去实习?”

    陈映虹没去接话,看着那春意盎然的枝头,像在自言自语:“是啊,这一晃又春暖花开了,即使就这么走走都是一种享受。”许久,陈映虹才从眼前醉人的*中收回视线,看看李珩,说:“我们下礼拜估计除了毕业教育没别的,19号才开始正式实习。”

    “这感情好,全校的卫生全归你们毕业班了,真不错。”李珩嘿嘿一笑。

    “想的美!”

    二人不知不觉间便走出了一段距离。经过一家家小餐馆,李珩的明指暗示,都不为陈映虹所动。李珩一时也闹不明白她究竟是何心思。

    “一想到你们马上就毕业了,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劲儿。得一年不能每天看到你,恨自己不能早生一年。”李珩狠狠挥拳砸着身边的树干。此时陈映虹已住了脚步。

    “往那一站比谁都高,还说孩子话,不怕人笑话。安心学你的习。天知道你放心不下的是嘛。”陈映虹想戏弄他一回,未敢太随意用词。

    “等你们去实习的那一个月,我要是想你想的不行了,就去找你,说好了。”李珩已经迎面站在了那。

    “越说越像个孩子,离毕业还早着呢。赶紧回家吧,啊。”什么叫“想你想的不行了”,陈映虹故作嗔怪状,弯腰提起他的包硬往他手中塞。他根本就不去接,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痴痴地盯着陈映虹。包又落到了地上。

    “要不是在路边,我不会就这样放你走,我一跟你说心里话,你就搪塞我,故意气我,我知道。你越是这样,越勾人心思。有你求饶的时候。“李珩隐在嘴角的笑,让人无法轻易察觉出来。

    想起他曾经的肆无忌惮地吻,陈映虹不觉两颊一红,生生地掰开他的手,说:“别站这让人看风景了,赶紧回家吧,前面就是车站。也不用你送我。”陈映虹完全能领会出他此刻的意图,不禁侧了侧身子。

    “谁爱看谁看,我不怕。你现在的样子才是你的本质吗。”李珩只要一着急,便是一副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的表情,偏就是这样的表情,让人不敢彻底地应对。那清澈的眼神容不得你再有丝毫的戏谑。大多是在这样的眼神中,陈映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失去了居高临下之势,便也就成了李珩的俘虏。总是如此。

    已感知到他伸过来的手,陈映虹扬手抓住他的腕子:“不许放肆,这可是在马路边。回吧,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迎着他的眼神,陈映虹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怎样一种心情。

    “就这样看着你,听你说点什么,我都高兴。”李珩真想把她揽过来。

    陈映虹略低下头:“谁也不许送谁,早点儿回家吧。”目光落在俩人的包上,略弯下身就要去提,还是李珩手快,抓过她的包:“我送你,看你上车,我再走。”丝毫无商量。

    陈映虹只得无奈地随在他身后,未料李珩悄然就慢下了脚步,一把抓住了陈映虹的手。

    当班亮从小镇边下车时,已是下午3点多。从离开学校便站着,一直到现在,此刻两腿酸胀,面对眼前的三里路,真不想再走了,先在路边活动活动吧。脚下却不听心的支配,已经迈开了步子。过了拐向小镇的路口,车辆便稀疏下来。路两边早已绿意融融的柳树随着不宽的柏油路延伸而去,望不见尽头。风中传来隐隐的花草香。一路走来,眼前便到了那片记忆中如乐园般的海棠园。啊,正是绽花时节,远远近近浓浓密密的白,颤微微光灿灿的白,这便是仅仅会存在数日的海棠花海!只有当你远离之后再次看到,只有当你无意中撞见,只有当你完全被这淡而不散的香气包围时,才会更觉它的可爱迷人。初中时,班亮会时常在这个时节驻足路边。所以,春晖曾经给过班亮“花痴”的封号。如果你不曾留意绽放前星星点点的红,转瞬便满眼皆白。属于春天的记忆永远也抹不去眼前这样的画面。此刻的海棠林静得出奇,如果你用心聆听,那嗡嗡嘤嘤的分明是蜜蜂在劳作。

    身后偶尔有车辆驶过,之后又是沉静。

    如此艳美的景致,怎么就没得机会留下张照片啊,与所有来过这里的同学好友。也只能深深埋入记忆之中,现实中的艳美是否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成为虚幻中的绝美?没有人回答,就如同此刻没有人欣赏眼前的风景。

    这两天总是时阴时晴,也许后天清晨,当班亮返回学校再次经过这里时,如海的花色便会消失不见。因为稍有些风雨,那白灿灿就会幻化成土地的衣衫。

    身后的摩托声嘎然而止,未等班亮转过身瞧个仔细,摩托车身已经挡在了班亮的眼前。又是春晖。他最喜欢的白色休闲西服上衣,袖子总是挽到肘下,一副墨镜增添的不是帅气是匪气,迟迟才摘下:“真巧,看来又没赶上两点那趟车。”

    班亮点点头:“是,要赶上的话,现在已经到家了。哪还有机会碰上你?更不能随心所欲地欣赏这好景色。”

    “这倒是,上车吧,我带你一程。”春晖目光中已经没有了班亮印象中的随意。

    “你这是——”班亮将包斜挎在肩上,抬腿坐上了他的摩托车,手轻轻搭在他的腰际。

    “去我姥姥家,年后去了一趟,一直到现在。”春晖重新戴好墨镜。

    “你那雅兴还没戒掉,改不了了,我看。”春晖踹着了摩托车。

    “干嘛要改,花期每年才一次,赶好了才会看到,很难得的事情。”细细想来,初三之后就没再像今天这样细致地感受这春天中短暂的花海。

    “我也想有你这份闲情逸致,可惜——”春晖似乎叹了口气。

    “听你这口气,整个一未老先衰,以前那股子邪劲儿呢?”班亮轻轻地捏了下他的腰,他咯咯一笑。

    “别逗,一会儿摔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春晖略放慢了车速。

    班亮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右侧的海棠园中。有风吹过,便见有花瓣儿纷纷飞落。曾经,只有秋后当海棠果完全采摘完毕之后,园子才没有人再看管。只有这时,这片海棠园才会成为这群十五六岁少年的天地。总是在放学后,将车子往园子边一扔便四下分散开,寻找那被主人遗落在枝头的果子。便是那遗落在枝头的果子,又多经历日月风霜的滋养,愈加红得鲜艳黄得诱人。一旦弄到手中,越擦越亮,巴巴得勾人馋虫。咬一口,清脆香甜,就再也想不起曾经品尝过的所有鲜果的味道了。这样的收获总是在大家的嬉笑中完成。那时的春晖简直就是只猴儿,爬起树来,谁也比不过他,所以他的收成最多,他收成的一半便会归到班亮手中。班亮脑海中关于海棠园的记忆便永远无法将果子与春晖分割开来。

    想到这,班亮不禁抓紧了春晖。

    第九十八章 做客

    无聊地一周毕业教育,叫做天天大扫除更贴切。

    直到周五时才由谢老师正式通知接下来一个月的毕业实习安排。仍然由力学教授刘老师带队:4月19日上午9点在市技术监督局综合楼工地门前集合。

    夏小辉暗喜:没想到第一天的实习居然离家这么近,要是心情好的话,完全可以走着去嘛。

    所以在回家的包车上,夏小辉开玩笑地对杜丽萍说:“你要是嫌倒车来回来去的麻烦,住我家吧。”

    “去你的,让你爸妈怎么看我?随随便便的女孩子,谁喜欢?”杜丽萍手下狠狠地朝夏小辉大腿上就是一把。

    “那到我家玩玩总可以吧。”夏小辉呵呵一笑。

    “到时再说,本姑娘要是高兴了,自然赏你这个脸。”杜丽萍不想表露出自己期待的心情。

    夏小辉没再说什么,而从来就没向家里说起过杜丽萍,又怎么会揣测出妈妈见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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