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的逆袭 第 3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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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市政府的决策英明无比,顶替事件曝光之后,大批记者云集平川进行采访,蓝家人心中充满对政府的感激,自然不会发什么牢骚,至于那些弄虚作假之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平川一中常务副校长、教育局招办负责人被处理,赵默志赵二虎父子被依法刑拘,公安人员在赵家的小煤窑里发现了数十名黑工,其中不乏精神残疾者,还从煤矿底下挖出了几具尸体,据说都是不服管教的矿工,直接打死埋了,总之赵村长摊上大事儿了,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众多高校向蓝浣溪伸出了橄榄枝,邀请她免费入学,其中就有国内排名第一的北清大学。

    江东大学这回也下了本钱,先是开除了冒名顶替者蓝莉莉的学籍,然后又承诺学费全免,保送研究生,力邀蓝浣溪来江大就读。

    这天下午,蓝家又迎来了一拨客人,从最初的受宠若惊到现在的坦然面对,侃侃而谈,蓝老师已经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他吩咐儿子端茶倒水,递上香烟,问对方是什么来头。

    这些人说带着浓厚粤语口音的普通话,他们是香港科技大学的招生工作人员,特地来平川对蓝浣溪进行面试。

    蓝老师就有些不悦了,人家大学都是开出丰厚的条件,求着女儿去上学,你名不见经传的香港科技大,有什么资格来考我女儿?况且又没有本地招办的熟人陪着,他就有些想下逐客令了。

    浣溪正好出去买菜回来,看到又有招生的老师前来,于是上前亲自接待,说着说着双方就换成了英语进行交流,谈的时间很长,看女儿一脸认真的样子,蓝老师有些着急,女儿可别被人骗了啊。

    谈了足有一个半小时,最后香港人起身和浣溪握手道:“恭喜你进入香港科技大学就读。”

    蓝老师急眼了:“浣溪,你怎么不和爸爸商量一下就决定了?这个香港科技大都没怎么听说过,香港又那么远,别说学费了,就连路费家里都供不起。”

    大学工作人员笑着说:“蓝先生,学费问题不用多虑,我们对蓝同学不但实行免费入学,还提供了一百万港币的助学金,此外还能申请加入香港籍,出国交流之类活动会很便利。”

    蓝老师傻眼了,一百万港币!天文数字啊,全家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人家就拱手送来!还有香港户口,那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听说那些歌星影星体育明星,都挤破头的想弄个香港户口哩。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你们当真?好好好,就香港科技大了,学校差点没关系,我们对这个也不是很在乎。”

    第六十五章噩耗

    蓝老师虽然是读书人,但常年住在穷乡僻壤,看的书少,也不会上网,见识有限,在他心目中只有北清、人大、复旦、南大、武大、江大这些大学才是一流的,港台日新欧美的大学完全没有概念,尤其是香港,丁大点地方,怎么可能有好大学。

    浣溪一脸黑线,香港人也有些尴尬:“蓝先生,我们香港科技大学在亚洲的排名还是比较靠前的。”

    蓝老师很疑惑:“这么说是一本了?”

    香港人哭笑不得:“按照内地的算法应该是一类本科。”

    浣溪道:“爸,你就别说了,香港科技大学是亚洲排名第一的大学。”

    蓝老师这才恍然大悟:“哎呀,是我坐井观天了,丢人了丢人了。”

    大学确定,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过香港科技大学承诺的一百万港币助学金不会立刻到账,要等浣溪入学之后分期支付,考虑到蓝家的经济情况,大学预先支付了一万元,用于办理出境手续、购置衣物等用场。

    事情传开,平川为之轰动,到香港上学是其次,一百万港币这个数字着实刺激到不少人,各所高中都以蓝浣溪的事迹激励学生,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得到完美诠释,只要考得好,不等大学毕业就有滚滚金钱而来,一时间各学校纷纷邀请浣溪去传授学习经验,各类营养品厂家也请她做代言人,虽然代言费不高只有几千块,但对于蓝家来说也是一笔丰厚的收入了。

    蓝家一步登天,人逢喜事精神爽,蓝老师的慢性病都有了好转,浣溪妈这个旧病卧床的病秧子也是红光满面的,弄了几团子毛线给女儿织起了毛衣,说怕女儿在外地读书冬天没衣服穿。

    为了女儿体面的去香港念书,蓝老师这回也豁出去了,斥资五千元给浣溪买了一堆时髦衣服,都是大商场里的牌子货,连运动服都买的是美特斯邦威这样的名牌,还特地在专营店买了一部苹果手机,不过被浣溪偷偷给弟弟用了,现在中学生之间流行攀比,苹果手机是必备的。

    一中还没正式放暑假,浣沙回到学校,顿感老师同学对待自己和以往截然不同了,嫌贫爱富是一中的传统,如今浣沙家里也趁钱了,一百万港币的事儿谁不知道,不管男女同学,都爱和他搭讪套近乎,浣沙毕竟是少年心性,也有些飘飘然了。

    蓝田村的乡亲们也来了,成群结队的,来攀亲戚,打秋风,平川虽然是省管县级市,但老百姓收入水平不高,谁都想攀个阔亲戚,拉上个海外关系。

    家里宾朋不断,大多是这些不相干的人,偶尔有记者来采访,每天光茶叶都消耗的不少,不接待还不行,人家会说你忘本,没良心。

    起初蓝家人还乐在其中,过了一段时间就有些不胜其烦了,但已经骑虎难下了。

    这天中午,家里又来了客人,是个三十来岁的魁梧男子,秃头锃亮,大金链子挂脖子,乍一看是混社会的,但仔细一瞧,难掩一股乡土气息,这人拎了两个西瓜一塑料袋桃子,进门就喊姐夫,把蓝老师弄的一愣。

    “姐夫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四狗子啊。”来人拿出名片,上面印着平川广厦房地产公司项目经理的头衔,名字叫朱陶钧。

    “哦,是四狗子啊。”蓝老师恍然大悟,浣溪的母亲是朱家营村的人,似乎有这么一号堂弟,不过自家贫困,这些亲戚根本不屑来往,没想到浣溪考了状元,连多年不走动的亲戚都上门了。

    朱陶钧先是夸赞了外甥女的好成绩,说我这个当舅舅的脸上都有光什么的,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自己的事业。

    “姐夫,我在我们公司大小也是有股份的,前段时间在开发区拿了一块地,准备上个大项目,投入资金这个数。”朱陶钧夹着红梅的粗壮大手翘起了大拇指和小拇指。

    “六百万?”蓝老师小心翼翼问道。

    “六千万!”朱陶钧猛抽一口香烟,意犹未尽:“项目做成了,起码挣三千万,对半的利润,那啥,姐夫,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公司资金上有点小缺口,贷款随时可以到位,但我想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让姐夫你入股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发财,除了分红,再给你家两套房子,你看咋样?”

    蓝老师苦笑:“我家没钱投资。”

    朱陶钧笑道:“姐夫别哭穷,全县谁不知道你家空手套白狼弄了一百万港币。”

    这几天为了钱的事情蓝老师已经解释过无数次,这次不得不再次耗费唇舌,将助学金分期支付的原委到来,朱陶钧才悻悻然离去,不过话还是说的蛮漂亮。

    “姐夫,以后都住市里,有事你就招呼一声,你有我名片哈,留好,行,你不要送了。”

    目送朱陶钧夹着小皮包颠颠下楼,钻进一辆霸气无比的比亚迪S6,蓝老师不禁唏嘘,真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仔细一想不大对,现在自己是住在闹市的,不过道理还是一样的。

    忽然家里的电话铃响了,这是为了便于接受采访,市政府出钱安装的固定电话,蓝老师拿起话筒说了声喂,表情就僵住了。

    ……

    这几天刘汉东过的很舒坦,因为被停职放假不用上班,正好和朋友吃喝玩乐,马凌把攒起来的公休假一并放了,两人出双入对,整天黏在一起,除了最后底线没突破,该做的都做的。

    富康送修,暂时没车开,刘汉东骑着摩托车带着马凌来到市中心逛街,烈日当空,骄阳似火,两人逛了一会儿热得受不了,到商场地下一层的沃尔玛超市乘凉,顺便吃午饭。

    超市外面是美食一条街,什么日本料理韩国烤肉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样样俱全,刘汉东手上有一笔丰厚的退伍费,花起钱来阔绰的很,请马凌吃韩国烤肉,生菜叶子卷五花肉,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对了,你准备啥时候买房子啊?”马凌忽然抛出一个尖锐无比的问题,近江的房价这几年涨的很快,一类地段要三万一平米,就连黄花小区那样的近郊都要六千元一平米了,以刘汉东的工资水平,八辈子都买不起房。

    “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啊。”对于买房子的大计,刘汉东实在没心情探讨。

    马凌说:“我妈最近态度有所松动,不再坚持什么公务员、副科级什么的,但房子是必须有的,我觉得咱们可以先贷款买个二手房,六七十平方的,凑个首付,每月慢慢还按揭。”

    “七十平方也要四十来万,首付是能凑出来,可是以后每月生活就紧张了。”刘汉东虽然不愿意面对,但事到临头逃避不是他的风格,未来的丈母娘都松口了,自己也得拿出点态度了。

    “大家都是这么过的,工资少有少的过法,你爸妈资助一部分,我爸妈也能赞助一些,吃饭可以回家吃,又能省一笔,平时少买点衣服鞋子化妆品,少在外面应酬,还有你的香烟也少抽一些,不就行了?”马凌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盘算起未来的小日子,还是颇有小女人风情的。

    忽然刘汉东的手机响了,是中队长姬扬打来的,让他赶紧回队里报到。

    “我操,不是说停职放大假么。”刘汉东满腹牢骚,只能结账走人,先送马凌回去,自己再骑摩托去巡特警支队上班,可是一出商厦才发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出租车很难打,拦了半天一辆空车都没有。

    “没事儿,你忙你的去,我坐公交回去,有职工卡能免费乘车的。”马凌说道,正要冒着大雨往公交站台跑,忽然一辆已经载了客的出租车停在面前,司机大叔探出头来:“你是刘汉东么?”

    “我是,你认识我?”刘汉东奇道。

    “我操,近江开出租的谁不认识你啊,打车么,上来吧。”大叔豪爽无比。

    后座客人提出异议:“哎,不能拼车啊。”

    司机大叔回头说道:“下这么大雨你就不能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现在国家提倡精神文明建设,大家共同构建和谐社会,尊老爱幼,八荣八耻……”

    乘客说:“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刘汉东说:“大叔谢了,您把我女朋友送回去吧,我骑摩托车。”

    “行,上来吧。”大叔推开了副驾驶车门,马凌坐进去,大叔眼睛一亮:“你不是520路的女司机么?”

    马凌很惊讶:“是啊。”

    大叔说:“可不是么,你开公交车太野了,仗着车身大经常欺负我们开出租的。”

    马凌不好意思起来:“真对不住,我记住你的车号了,下回不挤你了。”

    后排乘客忍不住插言道:“师傅,你怎么谁都认识?”

    司机道:“近江名人我都认识,对了你有微博么,咱们互粉一个,我叫苤蓝丝。”

    那边刘汉东已经冒雨骑着摩托车远去了,虽然摩托尾箱里有雨披,骑到支队的时候还是浑身湿透,这场雨太大了,估计市政排水系统又要出故障。

    巡特警支队停车场上停满了盖着篷布的卡车,弟兄们已经整装待发,防暴头盔、盾牌、应急棍,催泪瓦斯,还有全套的镇暴防护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战斗气氛。

    “怎么回事?哪儿出事。”刘汉东停好摩托就跑了过来。

    “平川出现骚乱,当地警方已经压不住了,向省里求援了。”林连南道,他正在检查武器,03式自动步枪,配发实弹。

    “什么原因?”

    “听说死了一个中学生。”

    第六十六章盛夏的狂躁

    刘汉东很惊讶,死了一个学生竟然能引起骚乱,而且需要省城的防暴警察增援,这得多大的乱子啊,但是具体细节原委林连南也不清楚,不光他不清楚,带队领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雨还在下,特警们在雨中集合登车,浩浩荡荡开往平川,刘汉东在车上换了制服和皮靴,和战友们挤在一起,大雨倾盆,苫布被淋得啪啪响,车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雨雾,道路阻塞,半天都没前进一米。

    刘汉东百无聊赖,拿出手机上网,想搜寻平川骚乱的蛛丝马迹,可是任何渠道都没看到,别说,平川当局封锁的真好。

    “兴许等咱们到了地方,人群已经被暴雨淋散了。”林连南说,没人搭理他,大家都在闭目养神。

    在交警的大力疏导下,道路终于畅通,车队冒雨疾驰,火速增援,三小时后抵达平川,夏天的暴雨总是局部有雨,两百公里外的平川依然是酷热难当的炎炎夏日,空气中弥漫着焚烧轮胎的焦糊味。

    警队在马路上扎营,当地领导前来慰问了参战干警,来的不是市委书记和市长,而是专职副书记沈弘毅。

    沈副书记以前当过公安厅长的秘书,和省城警界的关系比较熟,由他来接待协调近江特警是很合适的。

    但刘汉东心中却有疑惑,按说地方上出了乱子是要尽力压下的,家丑不可外扬,闹到要请外地警察协助维稳,这不是嫌自己的乌纱帽戴的太久么。

    沈弘毅依然是白衬衫一尘不染,西裤笔挺,他和带队领导握手之后,立刻上了指挥车商讨下一步行动方案,特警们就地休息吃饭,饭菜是当地政府提供的盒饭,十五元一份,有荤有素,还有上百箱的娃哈哈纯净水随便喝。

    特警们饱餐战饭之后,领导们商讨的差不多了,大队长传令穿上护具,准备行动,大家互相协助着穿上黑色的护甲,戴上封闭式头盔,手持盾牌和警棍列队,大夏天整这么一身,汗水哗哗的流淌。

    大队长训话,介绍了一下案情,数日前发生一起自杀事件,死者家属不满意警方结论,聚众闹事,围堵国家机关,在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挑唆下,大批群众走上街头打砸抢,情况非常严峻,必须立刻恢复正常秩序。

    近江来了两个大队的人马,防暴大队是重装部队,顶在第一线,后面是穿蓝衬衣的巡特警,头戴玻璃钢头盔,手持警棍;第三层是平川当地武警中队,穿迷彩服戴钢盔,拿的绿色盾牌和应急棍;最后是当地民警组成的阵列,徒手没有武器。

    四层阵列在马路上摆开阵势,等待领导的号令,刘汉东和林连南并肩站在一起,他们手中握持的是聚酯碳材质的长方形透明盾牌,上面印着警察的字样,手中是橡胶警棍,盾牌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不动如山,气势万钧。

    他们前面不远处,是骚乱人群,整座城市已经疯狂,大街小巷全是攒动的人头,街头是点燃的轮胎,黑烟直上天空,马路上是推翻的汽车,玻璃全被砸烂,轮胎被拆掉。

    “我操,这是索马里吧?”林连南扭头道,声音隔着头盔面罩,听的不太真切。

    刘汉东没说话,盯着百米外蠢蠢欲动的人群,很多青少年赤着精瘦的脊梁走来走去,捡着矿泉水瓶和石头砖块,积蓄着弹药,看他们兴奋无比的神情和穿着打扮,可以猜出这些人和死者应该没什么关系,他们只是平时混迹于网吧的无聊青年,压抑着荷尔蒙和网游PK养成的暴虐情绪,如今终于可以尽情发泄。

    高音喇叭响起,是领导在下令人群散开,自然是没人听从的,答复是一阵雨点般的碎石。

    催泪弹发射,四枚弹药落在人群中,呛人的烟雾让人睁不开眼,鼻涕横流,防暴队伍向前推进了,石头砸在盾牌上啪啪乱响,但丝毫阻止不了特警的步伐。

    这种毫无组织的乌合之众一冲就散,二十分钟后,大街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鞋子帽子碎石瓦块矿泉水瓶子。

    沈副书记指示,驱散就行,不要抓人,行动中警方一直保持着克制,所以并未有伤亡出现,特警这边略有损失,因为防暴护甲太过厚重加之天气酷热,体力不支中暑倒下,暂时退出了战斗。

    天上阴云密布,要下雨了,恶劣的天气是警方的盟友,也能浇灭那些精力旺盛的小年轻的火气。

    特警们继续在街头驻守,刘汉东所在的中队被临时抽调出来执行特殊任务,他们卸下护甲,狂喝水补充因汗水大量流失的水分。

    支队长石国平陪着沈弘毅来到大家面前,先是表扬鼓励了一番,沈书记和大家一一握手,点头致意:“辛苦了。”

    轮到刘汉东的时候,沈弘毅冲石国平点点头。

    “小刘,你出列换便服。”石国平点将道。

    “再来几个人,不要多,要有女同志随行。”沈弘毅道。

    石国平又点了几个人,都是队里的精兵强将,其中还有赵良璇,刚才中暑昏倒的也有她,不过这姑娘意志力坚强,一会儿就恢复了生龙活虎。

    来的匆忙没带便装,沈弘毅安排秘书带他们去了路边一家服装店,衣服鞋子随便穿,反正夏天衣物也简单,T恤加沙滩裤,运动鞋就行。

    这几名被挑中的特警配备了武器,电击器、手铐等,还有一把手枪,由中队长携带。

    换装完毕,大家登上一辆当地牌照的中巴车,刘汉东忽然发现几张熟悉的面孔,上次一起来近江的女记者竟然也在。

    白娜也发现了刘汉东,不过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寒暄。

    “你们俩,上我的车。”沈弘毅招呼道。

    刘汉东和白娜上了沈书记的帕萨特,沈弘毅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向他们介绍起情况来。

    “具体的来龙去脉,白记者应该已经掌握,小刘还不知道,我给你简单说一下,死的这个人你认识,叫蓝浣沙,是平川一中的学生,开学上高二……”

    刘汉东如遭雷击,浣沙竟然死了!

    “怎么死的?”刘汉东急切地问道。

    沈弘毅说:“初步检测是跳楼自杀,但死者家属不接受,纠集了一批人大闹医院,进而形成了大规模的骚乱,其中不乏别有用心的人挑唆生事,这几天天气炎热,人们脾气暴躁,再加上长期以来干群关系不和谐,积累了大量社会矛盾,一个火星就能点着,现在谣言满天飞,唯独没有真相,打砸抢的乱象你们也看到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你们俩的任务是,劝说蓝家人尽快火化遗体,不要再被人利用了。”

    “浣沙竟然死了?”刘汉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眼睛乌亮,坐在自己床边打扇的少年,那个志向远大,立誓要做科学家的少年,那个心地单纯,学习优秀,前途无量的少年,竟然已经与自己阴阳两隔!

    “白记者和小刘和蓝家人都比较熟悉,你们的话他们会听,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案件问题,而是关系到平川的稳定大局,必须以大局出发,尽快火化遗体,不要给个别居心不良的人以可乘之机,小刘,你的任务很重,这回完成任务,我相信谁也压不住你的转正问题。”沈弘毅目光炯炯道。

    转正,提拔,这是每一个聘用制人员梦寐以求的事情,刘汉东上回转正遭遇挫折之后,就断了这方面念想,现在希望之火重新点燃,转正为正式编制警察,意味着马凌母亲的阻力降到最低,工作稳定,工资调整,以后调职也不是难事,前途一片光明啊。

    “全靠你了。”沈弘毅看到刘汉东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拍拍他的肩膀,不再说什么,响鼓不用重锤,想必刘汉东心里已经有数了。

    车队行驶在路上,后面还跟了一辆卡车,坐满了全副武装的特警,想必是先礼后兵,谈不拢就直接抢尸体。

    车队开到平川第一人民医院门口,这里也是骚乱重灾区,医院大门外挂着白布黑字的横幅,上面写着“杀人偿命,还我正义”之类的话,还有几十个花圈横七竖八的摆着。

    只带了秘书、记者和刘汉东等四五名特警进入医院大厅。

    大厅已经被改成了灵堂,披麻戴孝的人一大群,一幅黑白遗像高挂,刘汉东看清楚遗像上的面孔,心头一阵黯然。

    遗像上的浣沙,面带微笑,栩栩如生,似乎对生活充满了希翼。

    浣溪一家人都在,母亲躺在担架上痛不欲生,父亲面无表情,精神恍惚,浣溪也痴痴傻傻的,整个人完全委靡了。

    旁边上蹿下跳的一帮人,虽然披麻戴孝,但是和蓝家人似乎没什么关系,没听说蓝家有这么多的亲戚啊,而且辈份还都比浣沙低。

    闹得最凶的是一个秃头,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一看就不是善茬,他自称浣沙的舅舅,代表蓝家和政府谈判。

    沈弘毅试图和他沟通,这人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我外甥死的冤,他根本不是自杀,是被那帮害死的!”

    “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赔偿问题的,如果死者是被人害死,也是由法庭判决民事赔偿,而不是政府买单,而且你没有资格代表蓝家人。”沈弘毅鄙夷的看了朱陶钧一眼,示意刘汉东和白娜:“你们去和浣溪,天气炎热,遗体还是尽快火化,后续事宜可以再谈。”

    刘汉东明白为什么挑中自己了,沈弘毅想利用自己和浣溪的关系,迅速平息事态,为政绩加分,站在他的立场上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是浣沙的死因到底是什么,似乎没人关心。

    白娜看了刘汉东一眼,心情复杂无比,前几天还欢蹦乱跳的少年,如今阴阳两隔,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作为新闻记者被人当了枪使,心中也有些不快,但事到如今,必须得顶上去,明眼人都能看出,蓝家人被利用了。

    刘汉东向前走了几步,朱陶钧挡在他面前:“干啥?”

    “我是他哥。”刘汉东道。

    浣溪站了起来:“舅舅,我认识他。”

    朱陶钧狠狠瞪了刘汉东一眼,让开了。

    这里人多眼杂,聚集了大批朱陶钧找来的三姑六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连话都没法说,刘汉东低声道:“浣溪,你能撑得住么?”

    浣溪看看悲恸的母亲,呆滞的父亲,还有白布掩盖下的弟弟,家里唯一清醒的、能作出理智决定的只有自己了。

    “我撑得住。”浣溪站了起来,却摇摇欲坠,刘汉东一把扶住她向大厅一侧的急救室走去,白娜紧随其后,朱陶钧想阻拦,又找不出合适的名目,只好悻悻作罢。

    急救室里有氧气,但护士们已经跑光了,刘汉东将氧气管插到浣溪鼻孔里,让她平躺着休息,白娜打开手机录音功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浣溪眼眶中盈满了泪水,有气无力道:“放暑假了,浣沙和同学出去玩,一直到半夜也没回来,打手机关机,第二天才知道,说他跳楼自杀了……浣沙不可能自杀!一定是有人害他!”

    第六十七章正确与正义冲突之时

    刘汉东和白娜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均感浣溪的话是对的,浣沙完全没有自杀的理由,他姐姐刚被香港科技大学录取,家搬到了城里,自己学习又好,前途远大,活的好端端的根本不可能具备自杀倾向。

    “警方怎么说?”白娜问道。

    浣溪痛苦地摇摇头:“派出所说我弟弟是自杀的,没有证据表明他杀。”

    “解剖了没有?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和浣沙一起出去的几个同学调查了没有?最后一个见到浣沙的人是谁?”白娜到底是资深记者,懂得多,问的也透彻。

    浣溪说:“没解剖,他们就要拉去火化,尸体是在一栋废弃的烂尾楼下面发现的,所以没人承担责任,调查的事情我不清楚,派出所也没告诉我们。”

    刘汉东道:“那个人是你舅舅?”

    “不是亲舅舅,是我妈妈同村的,他说能帮我们的忙。”

    刘汉东明白了,浣沙死的不明不白,一帮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跑来“帮忙”其实是想借机讹政府一笔钱,蓝家人生性怯懦不敢闹事,加上对政府的不信任,被这伙人利用了。

    “浣溪,你冷静一下,认真想一想,你要的是什么,真相还是赔偿?”刘汉东问道。

    “我要真相,我要法律惩罚杀我弟弟的凶手。”浣溪咬牙启齿道。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知道么,越闹越大,已经形成骚乱,省城的警察都出动了,如果你要真相,就不能被那个所谓的舅舅利用,和他们撇清关系,你爸妈伤心过度已经无法作出理智的判断,现在必须你顶上了。”

    听了刘汉东的话,浣溪抹一把眼泪,坚定道:“好,我相信你,现在我该怎么做。”

    刘汉东如释重负,可是突然发现白娜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猛然想起,沈书记交给自己的任务是劝说浣溪尽快火化尸体,而不是追寻什么所谓的真相。

    事情有些难办了,如果利用浣溪的信任把尸体骗走一把火烧了,想必没什么难度,可是那样根本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但不这么做又能如何,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防暴特警,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帮浣沙伸冤。

    他决定找沈书记建言,将浣沙的尸体运到省城去找法医解剖,查出事实真相。

    “浣溪,你等我一会。”刘汉东起身走向外面。

    沈弘毅还在和朱陶钧对峙,双方唇枪舌剑互不让步,这个朱陶钧别看土鳖,还真是个人物,面对市委副书记丝毫不落下风。

    “沈书记,我想向你单独汇报。”刘汉东道。

    沈弘毅点点头,走到一边:“有进展了么?”

    “有,浣溪很信任我,她愿意出来说话,和这帮人撇清关系,也同意将弟弟的尸体送去解剖……”刘汉东巧妙地把话说成是浣溪的意思,为自己的灵机妙想小小得意。

    沈弘毅皱起了眉头:“这样可不行,越拖越麻烦,警方已经勘测过,确实是自杀,拉去解剖是节外生枝,还是尽快火化,平息事态,不要给某些人可乘之机。”

    刘汉东说:“沈书记,难道你不觉得查明事实真相才是平息事态的唯一办法么,就是因为各种掩盖,各种不透明,才使得一些人趁机闹事,把小事闹大,大事闹上天。”

    沈弘毅认真的看了刘汉东一眼,说:“好吧,我告诉你,蓝浣沙死前吸食了毒品,他的死亡,纯属意外,并且已经超出了一般刑事案件的范畴,平川市已经闹成什么样子你没看到么,再横生枝节,拖延下去,每天的损失是天文数字,刘汉东,我希望你充分理解,什么叫做大局。”

    刘汉东哑口无言,以沈书记的角度来看,死一个少年实在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闹得全市浓烟滚滚,鸡飞狗跳,动用大批警力维稳才是大事,迅速平息事态,方能证明他的工作能力,至于真相,除了蓝家人,没人在乎。

    “小刘啊,我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但人死不能复生,我想蓝浣沙活着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今天这幅局面,在前天和昨天和骚乱中,已经有十几个人不同程度的受伤,严重的危及生命,想想自己的责任,还有头顶的警徽,这是一次契机,你个人事业的契机,一定要把握住啊。”沈弘毅语重心长,拍了拍刘汉东的肩膀。

    刘汉东的心很乱,但眼神坚定无比,沈弘毅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以刘汉东的智商,岂能分不出事情的高低重要,该怎么做,他会有明智的选择。

    “沈书记,我明白了,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刘汉东深吸一口气道。

    “很好,火葬场方面已经预备好了,待会儿看我手势行动,把尸体迅速转移,立刻火化,不要有任何停顿,明白么?”

    “明白。”刘汉东转身去了。

    回到抢救室,白娜迎上来关切的问道:“怎么说?”

    “抢尸体,立即火化,平息事态。”刘汉东道。

    白娜退后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能这样?真正的死因还没查出来,把尸体烧掉不就是毁尸灭迹么!”

    刘汉东道:“以大局为重。”

    白娜勃然变色:“放屁!你们的大局就是大局,人家死了口人就是小事,就得一把火烧了,凭什么!我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是条走狗!”

    刘汉东沉着脸,没有说话,以前在报纸、网络上竟然看到某地发生案件死了人,政府派遣数百特警和家属抢尸体,没想到今天竟然落实在自己身上,最悲催的是,自己还是扮演邪恶的一方。

    浣溪听到他们的对话,惊呆了,半晌才道:“哥,这是真的么?”

    刘汉东张不开这个嘴,他无法面对浣溪纯真的双眼,但时间紧迫,大厅里的沈书记在不停的看表,他只能沉默着点点头。

    浣溪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她最信任的人,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背叛了她。

    一个贫民家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少女,一边是政府强大的威压,一边是不良居心的所谓亲戚,每一个人都漠视他们的存在,无视他们的请求,求财的求财,求稳定的求稳定,最终牺牲的还是蓝家人。

    浣溪很柔弱,性子也软,但她同时也很聪明,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的时候,她选择了妥协。

    “好吧,我同意。”浣溪低声说,她抹了最后一把泪,竟然再不流泪

    白娜愤懑无比,蹲在浣溪身旁恨恨的盯着刘汉东冷嘲热讽:“你满意了?利用浣溪对你的信任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很自鸣得意吧?

    刘汉东冷冷看着她,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既然决定了,就宣布一下吧。”刘汉东道,伸手去搀扶浣溪。

    浣溪巧妙的躲开刘汉东的手,自己爬起来走向大厅。

    大厅内,依旧剑拔弩张,朱陶钧已经降低了价码,把赔偿金降到了三百万,但沈书记依然没有同意。

    浣溪的出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朱陶钧嚷道:“妮儿,他们没欺负你吧,有啥事和舅说,舅帮你做主。”

    浣溪根本不理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又拿了一瓶矿泉水,掀开尸体上面的白布,用手帕沾了水,开始给弟弟擦脸。

    “弟弟,你小时候姐就是这样给你洗脸的,以后姐不能照顾你了,这个世道太难了,你走了也好,用不着受那么多的罪了,可是把爹妈都丢给姐一个人,姐要去外地上学,照顾不过来啊。”

    她喃喃自语,仔细擦拭着尸体,浣沙是跳楼死的,后脑都摔烂了,但是面孔上并无伤痕,依旧清秀,睫毛长长的,宛如睡着了一般。

    大厅里嘈杂闷热,空调停了,大家都汗流浃背,朱陶钧雇佣来的几十个老娘们围坐在一起吃西瓜打牌,沈书记面露焦躁之色,不停看表,朱陶钧抱着膀子叼着烟,一副老子不好欺负的样子,蓝老师夫妇已经悲伤过度,人都傻了,唯有刘汉东和白娜静静的看着浣溪给弟弟擦脸。

    浣溪擦完了,抓住浣沙一绺头发,用力拽了下来,拿手帕包起来:“从今以后,姐去哪儿都带着你。”

    说完她站了起来,猛然一指朱陶钧,大声道:“我们蓝家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能代表我的父母,更不能代表我!”

    朱陶钧目瞪口呆,都傻眼了。

    沈书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挥手:“把尸体抬走,谁敢阻拦,立刻逮捕。”

    两个便衣上前抬起放着尸体的担架,朱陶钧刚想阻拦,立刻被警察扭住上了手铐,那些老娘们群龙无首,一时间没反映过来,尸体已经被抢运出去。

    距离最近的几个老娘们是朱陶钧的亲戚,也最为凶悍泼辣,张牙舞爪冲上去,包围了沈弘毅开始撕扯。

    刘汉东抓着浣溪的手往外走,白娜紧随其后,到了外面他大喊一声:“快去救沈书记!”

    守在大门外的增援人员哗啦一下全进去了,连同抬担架的两个特警。

    尸体已经被摆在一辆皮卡的车厢里,司机正在发动汽车,但没接到领导的进一步指示,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路边停着一辆发动着的红色日产奇骏SUV,车旁站立着一个记者,T恤外面是摄影马甲,手端单反相机,有些面熟。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胆的计划乍现在刘汉东的脑海里,他一把拉过浣溪,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浣溪,你还相信我么!”

    浣溪迟疑了一秒钟,便被他眼神中的炙热与真诚所打动,用力的点头:“我信!”

    “去那辆红色车里坐着。”刘汉东说完,跳上皮卡,将浣沙的尸体连同白布抱起,虽然浣沙生前体重很轻,但死了之后变得很沉,像个毫无生机的面口袋。

    “你干什么!”皮卡司机大惊。

    刘汉东抱起尸体跳下来,直奔那辆红色奇骏,浣溪已经拉开门坐了进去,刘汉东就势将浣沙的尸体放在后座,砰的一声关上门,飞速绕过来上了驾驶座,挂挡踩油门走人。

    白娜反应很迅速,径直扑过来死死抓住副驾驶车门,刘汉东一脚刹车,白娜拉开门坐了进来。

    奇骏的车主正是晚报的阮小川,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摸不清头脑,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这辆车是报社配给自己的,绝不能丢,趁着白娜上车的瞬间,他也冲过来拉开后门坐了进来。

    刘汉东一脚油门,奇骏向前窜去,白娜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差点撞在风挡玻璃上,后座上的三位更是集体惯性前冲,随即落了回去,浣沙头上的白布落下,血肉模糊的后脑靠在了阮小川肩膀上。

    “妈呀!停车!”阮小川魂飞魄散,失声大喊。

    刘汉东才不停车,反而加快了车速。

    “快把他放到后备箱去!”阮小川嘶喊道。

    “你是不是疯了!”白娜厉声质问。

    “哥,你要把我弟弟送哪儿去!”浣溪也喊道。

    面对歇斯底里的三个人,刘汉东反而平静下来,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了,悠悠说道:“我在警校培训的时候,教官告诉我,当正确与正义不属于同一阵营的时候,要选择站在良知一方,我已经作出了选择,现在该你们了。”

    第六十八章运尸车

    四个人,一具尸体, 挤在一辆汽车里飞驰,这种体验是每个人都不曾体验过的,刘汉东的话有些复杂,但大家都听懂了。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阮小川,他出生在干部家庭,自幼受到父母的熏陶,做事循规蹈矩,但骨子里有着爷爷阮铭川遗传的猎奇与大胆,他问道:“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刘汉东说:“领导要火化毁尸灭迹,我把遗体抢出来了,就这样。”

    阮小川倒吸一口凉气:“你胆子够大啊。”

    这句话语带双关,也不知道指的是刘汉东枪尸体胆子大,还是违抗命令胆子大。

    白娜说:“刘汉东,我收回骂你的话,你不是走狗,是条汉子。”

    刘汉东说:“别给我脸上贴金,我又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浣沙是我的小兄弟,是浣溪的亲弟弟,蓝家的人,就算他不在了,遗体也是蓝家的,凭什么说火化就火化,没道理的事情,再说沈弘毅只是平川的副书记,又没兼着公安的职务,他管不着我,所以我也不算抗命。”

    这话说的轻巧,乍一听似乎也合情合理,但大家都明白,刘汉东这样做冒的风险极大,这不是单纯的遗体归属问题,也不是抗命的事儿,而是和整个官僚体系作对,虽然他貌似没有违反什么法律,但违抗了领导的意志,这可比违法要严重的多。

    “不,你不但是条汉子,还是个英雄。”白娜颇为动容。

    “哥,现在怎么办?”浣溪问道,车开的很快,为了不让弟弟乱晃,她伸手揽住了浣沙的身体,阮小川怕得要命,帮她用安全带绑住了浣沙,然后提议换个座位,浣溪同意了。

    刘汉东掌握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道:“暂时的计划是找法医重新鉴定死因,然后继续调查,一直到查出真相为止。”

    阮小川道:“恐怕没人愿意接这个招。”

    刘汉东道:“我认识一个法医,兴许她会接这个招。”

    ……

    医院大厅乱糟糟一团,沈弘毅被一帮老娘们死死拉扯着,其中不乏身患慢性病的病秧子,平时就是无理都要闹三分的刁蛮角色,这回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大干部,还不狠狠的碰一把瓷。

    特警们上前救援,这些老娘们扯开衣服,露出面口袋一般干瘪下垂的,干嚎着警察耍流氓了,气得干警们浑身哆嗦。

    得亏特警队里还有不少女队员,上前一阵厮打,终于将沈副书记营救出来。

    “沈书记,把她们全部拘留起来吧。”一名警官愤愤道。

    沈弘毅心里很有数,刁民泼妇是最不能招惹的,他心中自有计较,拿起一只电喇叭喊道:“听我说,你们再这样下去,就以妨碍公务罪逮捕法办,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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