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拍馨丫碜有绰苟钔饧又剑?br />
姜春爱问我们:“你们上哪儿?”
我说:“回家呗。”
她说:“我不回家,我上我姑夫家!”仍然是洋洋自得。
“你怎么上你姑夫家?你妈家不在这儿吗?”
“在。我先上我姑夫家。”
“你姑夫家离这近吗?”
“不近,比我妈家远。考完了,我上我姑夫家报个信去。”
我似乎是明白了,我问:“是不是你姑夫让你来考的?”
“你咋知道呢?”
“你姑夫是不是个官?还是个挺大的官?”
“是。”
“你姑夫是谁?”
她神秘地一笑,不说了,“再见吧!我回去了,我得找我姑夫去了。”
烫荣问我:“她是不是先知道考试的内容了?”
“漏题了!肯定漏题了!”
“那咱们还考啥呀!”
“回去吧。考都考了,说那些没用了!”
妈妈为了我的事,要去求人。
我说:“妈,你别求,咱谁也不求!我考得上就上,考不上拉倒。”
我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我想上报社,我早就上了。
事情是这样的:
我还没有结婚时,是在一个基层单位上班的。一天,报社的张总编(几年后,
张总编下海了,项梁接任总编一职)叫我去一趟报社。
我去了后,他说:“报社这儿正缺人,我们想让你当编辑,负责社会生活版,
你看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我说:“我想去!”
“咱们这有很多人想来,还有不少大学生要来,我没让来。”
“我知道。”
“我们主要是看你爱写作,有热情,经常投稿,你的文章也不错,各方面吧,觉得你是合适的人选。”
“谢谢总编能想到我!我本人非常愿意来,但是我要征求家里的人和单位领导的意见。”
“那好,我们等着你的消息。”
我回家和爸爸一说,爸爸就不同意。
他说:“机关那么复杂,人际关系不好搞,你的心眼慢,转不过人家,不擎等着吃亏呀!基层的人相对来说简单,只要工作干得好,年年评先进、长工资都少不了你的。”
我的工资也真如爸爸说所的,只要长级,就有我的份儿,在单位里的年轻人中,我的工资很高。
我说:“我爱好写作,想写作!”
我和爸爸辩论了好长时间,爸爸也没有同意。
我没有说过爸爸,爸爸又让我去和单位的闵厂长说这件事,看看他是啥想法。
闵厂长和爸爸的看法一致。
局机关咋给基层这么不好的印象?好象就是勾心斗角的代名词了,也使我在人生的重大选择上,如入畏途。
正文 六十六
在这件事上,我是埋怨爸爸的,他更看中的是物质上的实惠。也可能是我曲解了他,他怕我去机关应付不来——我在人际关系这块真是不灵。这个东西,我学不来,也不愿意有目的的去结交人。但是,写作一直是我的精神追求,爸爸却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我说爸爸帮我做的这个决策是个失误,但最主要的还是我自己,我对自己认识不清,才听爸爸的,当爸爸的绝不是想害我,他有善意的忠告。
如果我当时当上了编辑,又是人家主动找我的,我后来又何必去考编辑呢?
妈妈并没有听我的劝,而是背着我,去问了党委的熊副书记。
熊副书记原来和我妈妈家也是邻居,他升官后,搬到了“中南海”——局级领导的集中住所。他的爱人廖阿姨总上我妈妈这儿来。她常求妈妈给算卦,熊副书记的工作调动怎么样,她的孩子能不能考上大学,她的金项链丢哪儿了,她家的大事小事,来找妈妈,她说妈妈算的准,她和熊副书记都信妈妈算的,但是他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信。出了我们家的大门,她就像不愿意理妈妈,怕我妈妈牵连到他们什么。
妈妈不太给我们算,也不赞同我们算,她说她算的有拿不准的,再者,人的一生该怎么就怎么走,不是她算了,就能给你改变了。我们也不愿意让她给别人算,妈妈也说,算卦是泄露天机,算卦的人因此命运不太好。
熊副书记通过方婶给妈妈传话,说看了我的卷子,我有一道作文题没答,帮不了这个忙了。
妈妈是那么不爱求人的人,为了我的工作,她还是去求了人,但没好使。
妈妈和我一样着急,她想让我更早地上班。
方婶和廖阿姨家处的好,也有熊副书记的关系。娄浩去党委工作,也是靠的这种关系,当然,娄浩家也是使了力的。娄浩的姐姐是开娱乐城的,养了一批小姐。小姐把能搞到高官当作一种本事,还爱把这种本事炫耀出去,和熊副书记的事,就是她自己说出去的。她说:“熊副书记可喜欢我了,把我的大腿根都掐青了!”她撩起裙子,把被掐之处(内侧)展示给大家看。
“喜欢”和“掐青”能连在一起不?我想了有大半天,想明白了——喜欢到顶点,就得“掐”吧?
娄浩的姐姐很能,又弄来两个俄罗斯姑娘当小姐,一宿八百块钱。开洋荤了,局里的领导排不过来了,外人更是沾不上边,生意甚是红火。
方婶又向妈妈传来个信,说:“老潘说了,你家伊依顶不过人家。”
老潘也是妈妈家的邻居,她的女儿小宁在报社上班。小宁是学面点的,两年毕业了。她的爸爸是个基层单位的领导,通过关系,把小宁安排到了报社。潘阿姨说:“俺家小宁那班好,看看报,扫扫地,倒倒茶水,可清闲了!”但也说,总编让小宁下去采访,写报道。小宁去了,没采出来,也没写出来。总编再让她去,她说啥也不去了,仍然看报,仍然扫地,仍然倒水。
方婶传话的意思是,让妈妈别费心找关系了。小宁听到点内幕,这次招聘,说我上不了报社,我的门子硬不过人家。
我和妈妈说:“这是考成绩呢,还是考门子呢?”
我们的成绩张榜公布了,在电视台的院里。
我没有去看。如果一切正常,我应该能考上。但是,我也怕不正常,怕考不上,去了,碰上认识人,也挺丢份儿的。伊妹代我去看的,她说我肯定能考上。
不到一个小时,伊妹回来了。
她说:“姐,你没有考上……”她要哭了。
我说:“你哭啥呀!没考上没考上呗。”
“有人说漏题了,是吗?”
我把我看到的跟她说了。
她说:“怪不得!老多人站在那儿围着说这事儿了。还贴出来的大红榜,走后门还贴什么大红榜啊?姐,你不知道你考了第几,倒数第四!你怎么考,也考不了倒数第四呀!红榜让人给撕了一个角,我也撕了,撕下来一大块,把你的名也撕下来了。他们走后门就走呗,干嘛拿你们这些人给垫背呀!说的挺好,什么‘公开、公平、公正’……”
伊妹越说越气。
我最气的时候不是现在,是在考完试听了姜春爱的话后,我猜到了我可能是这个结果,我没确定会真是这个结果。
我说伊妹,“我都不气,你气啥呀?皇上出题,那么看着,都漏出去了,更何况咱这小地方!跑题才是正常,不跑题就不正常了。”
电视上刚演过的:雍正皇帝亲自出的题,千藏万藏,还是让下边的人把题给弄出去了。
“可不咋的,皇上出题还跑了呢,别说咱这儿了!”
正文 六十七
清洁工安萍来了,送给我一份报纸,我的文章登了。她问我:“你没去考记者吗?”
“去了,我没考上。”我如实地说。
安萍很为我惋惜,她说:“我家的邻居也去考了。”
“考上了吗?”
“能考不上吗?人家提前两天就把卷子拿回家了,我还看着答了呢!”
“……谁呀?”我想起了姜春爱,又想起了喝了酒的部长。
“谁?……我还是别说了,她家的亲戚在局里当官。”
考编辑的事落下了帷幕。
爸爸去了海南,他的一个朋友包了一个大工程,让爸爸去帮忙。
我正在写文章,妈妈“噔噔噔”地从外面大喊着跑了进来,“伊依,有人来了!”
我赶紧把稿纸收拾好,放起来。我的心“砰砰”地跳着,我不知道来的是谁。
妈妈说:“你们单位的人来了!”她说完就出去了。
这时从外面走进毕姐,她脱了鞋,就上了炕。她的后面紧跟了几位男士。
毕姐是我的十年前的同事,她说:“你看谁来了?”
第一位是个稍高的长脸鹰勾鼻的人,毕姐介绍说:“这是殷哥,以前咱们在一个单位了。”
我的记忆有点模糊,记不太清了。
殷哥说:“怎么,伊依,不认识了?”
我的形象大大出乎于他的预想。我穿着半截袖的黄色背心,长长的花裙子,又一贯地光着脚丫子。
殷哥失望地、懊丧说:“你咋胖了呢?你咋变成这么胖了呢?哎呀,你真胖了!”
毕姐又提醒我,“你看,还有谁来了?”
我伸长了脖子,向后张望着,一个人影在我眼前闪了一下,躲在了殷哥的后面,我看着有点像一位同事,他越往后躲,我越想看个究竟,我饶到后面去看,这回看清了,原来是小眼睛小个子的卞哥,他的脸比过去胖了些。
毕姐说:“还有呢,那个认识不?”
又出现了一个中等个子的人,我说:“不认识。”
毕姐说:“他是咱们单位的安全员的侄儿,小左。”
卞哥的出现,我就猜出他们的来意了。因为毕姐前一阵曾特意来我家一次,为我和卞哥说媒。
她说:“小卞离婚了。”
我当时说:“离啥呀,为了孩子,复婚得了。”
她摇头说:“复不了了,他媳妇又和人家结婚了。”
如果两个人都没再婚,或者男方再婚又离了,还有复婚的希望。一般情况下,女人若再婚了,复婚的希望是很渺茫的。卞哥先有的外遇,和媳妇闹的离婚。卞哥在外表上是个很不起眼的人,他的媳妇长的高些,人很漂亮,脸色粉红,爱穿着打扮,也很巧,善于编织,唯一不足的是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没了。他们有一个很漂亮、可爱的女儿,现在也有十五、六岁了。卞哥给我的印象是不太爱说话,有时也爱开玩笑,人很聪明,在机械方面有独特的专长,大家也较尊敬她。
我对他和他家里的人的印象也就这些。
毕姐说,卞哥让她代替他看看我,问个好,他说他想和我……
我回绝了她。如果是我刚从北京回来时,别说是卞哥,就是不如他的人,我都能同意。但是,我的心气儿过了,也不想找了。我看到或听到不少再婚破裂的例子。刚开始相处的都挺好,热乎不了三天半,因为钱,因为双方的孩子,因为前妻或前夫,又吵架分手了。与其是那样,倒不如自己过得清净。
我不是对卞哥本人有意见,我对自己重建家庭缺乏信心。把自己的命运栓在男人的裤腰带上,是一场最不保险的赌博,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呢!
他们来我家,不管做什么,我得招待。我说:“快来进屋吧!”
我家进门就是炕,鞋子要脱在外屋。殷哥光顾着遗憾了,光顾着说我胖了,在门外站了半天,我一再劝让,他才进来。
毕姐的嘴抹得红红的,她兴高采烈地对我说:“走哇,玩去!”
“玩去?”我问。
“对呀,上保护局!你快穿上衣服,咱们马上走!”
他们此次兴师动众自然有目的,我既然对卞哥没有那个意思,也就不必让他破费了。
我说:“我不去。”
正文 六十八
毕姐说:“殷哥特意开车接你来的,没别的意思,咱们大伙原来不是一个单位的嘛,大家在一起聚一聚。”
我说:“我真不爱出去玩。”
我找来一包烟,“来来来,你们抽烟吧。”
我打了半天也没打开烟盒,我想起来了男人们开烟盒的习惯动作——从边上一扯,就下来了。一定有个开口!我从侧面一看,是有,顺手一撕,打开了。
我先给了殷哥,他直摆手,“我不会抽,从来不抽烟。”
我问毕姐:“真的吗?”
“是,殷哥从来不抽。”
我又递给了小左,他也摆手说不会抽。
“卞哥,你抽一只吧。”我说。
小左说:“他手里有烟呢。”
卞哥把手中的烟抬起来,示意给我看。他的身上披着西服。
殷哥说了一句:“你别忙活了,快坐下吧。”
“我放这了,你们谁抽谁拿呀!”
“行行行!”他们齐声说。
我坐在了垫子上,和他们聊天。
毕姐问我:“你干啥呢?”
“没干啥,瞎忙呗!”
“最近写稿了吗?”
“写了。”
“在报纸上都发表了吗?”
“没都发。”
“还是上次我看的那个吗?”
“对。”
她从桌子上拿起了我的日记本问:“这是你写的吧?”
“是。”
她递给了殷哥,“你快看,这是伊依写的!你看人家这字儿,多好!怎么样?”
没等殷哥翻了几页,我就去抢。我的日记本里的字是极难看的,高兴的时候能好好写,烦的时候就画龙了,自己都不爱看。这么明显的缺点是不能展示的。殷哥从一只手递到另一只手,遛了好几圈,我也没抓到。
我灵机一动,说:“这是我的秘密,你们不能看!”殷哥才把本子给我了。
小左说:“你还写日记呢?”
“写,很多年了。”
“我都多少年不拿笔了!”
殷哥拿起了卞哥手中的对讲机端详着,说:“这是谁的?”
卞哥说:“我的。”
“哎——你啥时候买的?”
“早就买了,一年多了。”
他们这是做给我看的,在当时,对讲机显示着卞哥手中的财富。
我说话多是对着殷哥和小左,因为有了说媒这件事,我表现得不像平时那么自然,很少看卞哥,为了不让他感到冷落,我看了他两眼。他可能是由于紧张,闷着头,一口一口地吸烟,时不时地用眼睛扫着我。我们之间没有说一句话。
殷哥说:“走吧,咱们!”
我推辞着说:“我不去,真的不去,你们去吧。”
殷哥是个颇老辣的人,他看劝不动我,就说:“怎么的,你的意思是不去呗?那好,我们在你家吃吧。小左,你去买点菜,在这儿炒。要不就到饭店街端几个菜来,在这摆上,行不行?”
爸爸不在家,我又没了丈夫,他们若真在这吃,左邻右舍听见了,更得怀疑了!去不行,不去还是不行,我得找个借口。
我说:“我这两天确实挺忙,别人求我给写材料呢。”
殷哥说:“你写材料就不吃饭不睡觉了?”
“你看,你还不相信,真的!”
殷哥说:“要不这样,我们三个男的先出去,毕姐你说说她,换好衣服咱们走。”
他们出去了。
毕姐催着我:“你快点,别让人家等了。”
“我不去,我不去!”
“你咋不听话呢?殷哥为了这件事,把自己的车都开来了!他也下海了,自己买了车,现在差不多得有上百万了!”
“是吗?”
“那可不咋的!你赶快换衣服,别磨蹭了!”
“我真的不去。”
她气得直跺脚,“我请不来你是吧?”
“哎呀,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快走!”
正文 六十九
我反戈一击,“你和我还是朋友吗?关键时不帮我说话,净帮着别人!我不认你这个姐了!”
我这一连串的话堵得她无话可说,一个劲地“你……你……你……”她说,“我不管了!你自己去跟他们说去吧!”
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证据:我的左手的小拇指侧背上留下了蓝青色的钢笔印,我指给她看:“你看,我刚刚写字时留下的,我真的给人家写材料……”
“我不管你写不写,你下去说吧!”她没有完成使命,是真的气了。
我们俩下地了,她还在劝:“你就去一趟能把你咋的?”
“我实在脱离不开,人家等着要稿子呢!”
我们到了门外,我对他们三个人说:“对不起了,你们的一番好意我领了,但是我今天确实忙。这样吧,毕姐有我的电话,你们要是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
小左说:“你是说谁给你打呀,啊?好吧,晚上,我们都给你打!”
殷哥说:“你的意思是不去呗?”他放下了包,“我们在这儿吃了,准备菜吧!”
“我确实忙,不信你问毕姐,你们看,我的手写字都写黑了。”
殷哥说:“我们问你去不去,没问你手黑不黑!看你这话,我们在这吃饭了也不可能了是吧?”
“不是,今天不行,等忙过的吧。你们找我办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好,我家房子正装修呢,你帮我刷墙吧!”
毕姐改了初衷,帮我解围,“要不今天这么的吧,伊依确实忙,我知道。”
殷哥把手一挥,“你不知道,这事儿大伙在一起聚一聚,说说就成了。”
我说:“你们去吧,也不差我一个人。”
殷哥和小左齐声说:“就是差你一个人,才特意接你的!”
这时,邻居家的李叔下班回来了,我对他说:“这是我们单位的,来看看我。”
李叔点点头说:“啊。”
殷哥几步跨上前去,伸出手与李叔握了起来,“这不是你嘛!”
两人又是握手又是拍胳膊的。
一个主力可跑了!
我对车里的两个人说:“行不行啊?”我向卞哥看了一眼,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毕姐说:“死小卞!今天咋这么老实了?一句话都没了!”
小左说:“今天就是差你一个人了,我们去,又不是我们相对象。”
一语道破,他也知道说走了嘴,打开车门,下车和李叔他们唠去了。
毕姐看着我说:“完了,让他给说漏了!伊依,你别往心里去,我们没别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殷哥和小左来了。
殷哥说:“咋的,去不去?”
“我不去了。”
毕姐说:“要不咱们改天吧,伊依今天是忙。”
殷哥说:“那只好这么办了。”
我说:“各位,对不起了,多有得罪!”
殷哥说:“哟哟哟,还挺会说的!”
他们上了车,缓缓地开出了胡同。
毕姐邻走时对我说:“你晚间给我打个电话。”
我回到屋里,妈妈也跟了进来,问我什么事,我大概说了一下。她说:“就是,没有那个意思就别去。但是,你要是想找,我也不拦你。”
“我不找。”
“不找就跟人说清楚。”
我也对婚姻做了种种美好的憧憬,我也想有个人做为自己的依靠,但是,现在的人,又有几个人能靠得住呢?
下午时,我接了个电话,“伊依家吗?”
“是。”
“你是伊依?”
“是,你是……”
我听出是卞哥的声音了,但是我不好意思很快地说出来,我们不在一个单位已多少年没见了,让他有一种我对他的声音很熟识的感觉不太好。
正文 七十
他在那面不说话,也不报自己的名字,我等了半天没动静,只好说:“你是卞哥吧?”
“是。嗯……今天上午的事,对不起了,是个误会。”
“没事儿。”
“真对不起了,误会。”
“没事儿。”
“是个误会。”
“没事儿。”
停了半天,他又不说话了。他不说话,我也不说,我们僵持了一会儿,他开口了,“那就这样吧。”
“好,再见!”
我们把电话都放下了。
伊妹问我什么事儿,我不想说。可是她是自己的妹妹,我有事瞒着她也不好。我就简单地对她说了。
伊妹认识卞哥,她说他离婚好几年了,“他今年到我们加油站时,领着我的同事菊花出去了。后来菊花回来说,卞哥领她到大河边,对她说,让她给他当媳妇好不好,还用胳膊搂着她。菊花说:‘卞哥你别这样,你看我还是个小姑娘呢!’姓卞的和她才见了两次面……”
“菊花的名声是不是也不太好?她以前也那样吗?”我想为卞哥开脱。
“是,一整就有男的把她领走了。”
“人家可能听说她那样,才闻声找她来的。”
“可能。反正这婚姻的事,你自己把握好,再找了,就得过下去,不能离婚。”
男人可能都是那样,身边没了女人,就爱在外边沾花惹草。
我亏得没跟他,多悬!
晚上,我给毕姐打了电话,向她陪了不是。
她说:“我们回来,小卞就看出来了,你对他没那个意思。他以前对你的印象挺好的。上午吧,殷哥和小左‘呼——’到俺家来了。我对他们说不行,因为那天你就和我说了,他们非说行,说你肯定能出来。我们走到半道,小卞用对讲机和他们联系上的,他是后上的车。从你家出来,小卞又请我们。我回家了,跟俺家他说了,他把我说了一顿,说你能看得上小卞嘛!小卞去的内蒙,挣了钱,买了房子,正装修呢,他想上班。”
卞哥不来了,毕姐也不来了。
我接到信了,让我去单位。
我一进了单位的门,自觉就矮了一截。我又回来了,却并不光彩,像个要饭的,请求或近于乞求领导给我一碗饭吃。
来要求上班的,还有几个,都是前几年下海的,用我们当地人的话说是“都没混明白的”。
顾主席单给我们几个开了个会,说:“现在,全局的形势,你们也都有所耳闻,机关正在精简机构,到处裁人,咱们工会,局里也是早盯着了,一直要我们减人减人的,但是我们也一直没动。我先问你们,你们有没有别的路子?在这种形势下,最好是别来上班。”
想来上班的,恐怕也是没啥太好的路子了。所以,顾主席的话,没有人反应。
顾主席又问:“你们是不是想来上班?”
几个人都说“是”,声音还挺齐。
顾主席说:“那好,既然你们想来上班,咱们就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局里有了硬性指标,要我们裁人,那我没办法,我只能先裁你们!别等到裁的时候,该埋怨我了。那些人跟了我这些年,你们让我裁谁,不裁谁?我这么做,你们同意不?如果同意,我就先让你们上着。”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说同意。
在外面,人的生活有很多的随意性,你爱怎么活,就怎么活,在这个地方混得不好,你可以换一个地方,不必为人言所累,自我一些。在老家就不是这样,你自己怎么生活,有一百双眼睛盯着你,甚至比这更多,就要规矩和本分。
我被安排在了经济部,从职位上说,我从原来的办公室的秘书到现在的经济部的干事,等于降了。但是,顾主席这样安排我,也是用心良苦。因为经济部是个很硬气的部门,有点实权。经济部里并不缺干事,已有一个了,叫景翔,又把我塞了进去。
在到处喊“减人”的声中,我又进了机关。
顾主席是我的一个贵人。
正文 七十一
妈妈去北京了,帮伊江家照看孩子。我这次上班的情形同原先可不大相同了。
我从基层单位到局机关工会,也是费了点周折的。先是顾主席要我,闵厂长同样没让我去。
我和顾主席不认识,在一次演讲赛上,他看了我的演讲,也巧了,我下来之后,正好坐在他的后面。他回头问我:“你就叫伊依呀?”
我说:“是啊!你是……顾主席!”顾主席经常在电视里出来,我认出了他。
他并不严厉,还微笑着说:“我们工会想让你来,你们厂长不放。”
“我听厂长说了。顾主席,你多给我打点分吧。”我想让自己的分数高点,得第一。
顾主席微笑着说:“我不是评委,我说了不算哪!”
这是我给顾主席的第一印象,我演讲的还可以,虽没得第一,但得了个第二。
事隔一年,闵厂长调走了。他走时和我说:“这亏损单位不能呆了!我给你找找人,把你也调走。”
他去找的顾主席,问:“你们还要不要伊依了?”
顾主席说:“要哇!怎么不要呢!”
这样,我还是了上了局机关——不是报社,是局工会。
局工会的干事中,只有两个是党员的,我是其中的一个,那一个正在办下海手续。我来报到,他已经不上班了。
我是在民管部,一上班,杜部长就对我进行了考察。
他问我:“你们闵厂长是不是和你们单位的赵媛有男女关系?”
闵厂长和赵媛的事,我们全厂的人都知道,但是,我不能说。一是闵厂长对我有恩,二是我本人也不愿意说别人的闲话,三是我的职业也不允许我随便说领导的不好。
我说:“没有。”
“没有吗?局里的人都下去调查了!传得厉害着呢!”
“是调查了,但是,我没感觉到有。”
后来,天秀找我说:“你的嘴可严了!”
“我嘴严?什么嘴严?”
“你们部长下楼说的,跟谁都说你嘴严。”
我才知道,杜部长在考验我。
天秀说,杜部长原先的干事的嘴就不严,到处讲部长不好,把部长气的,也到处讲干事的不好,两人不分场合,明里争,暗里斗,连基层的主席也知道他们不和,顾主席只好把干事调走了。如果在内部不和睦,互相拆台,名声肯定都不会好。
还有一项,是杜部长对我的工作能力的考验。
我刚到单位,上级就下来个文件,让上报部门的工作总结。杜部长给我提供了几个资料,要我写。
我遇到的难度有多大,就可以想象了。
我牺牲了一宿的睡眠时间,把它搞出来了。
我给杜部长看,他说:“挺快!”看了一遍说,“行!报上去吧。”
这篇总结就算通过了。
我因此也得了个“快手”的称号——杜部长去别的部门给我宣传的。
还有一项是领导不在时对我的工作的考验。
我们单位要出一本论文汇编,主编、副主编等,上面挂的一大堆的头衔是领导们的,剩下的编辑和校对工作是我和天秀的。杜部长把我和天秀送到外地的一个出版社后,他又回单位忙别的了。
天秀和我完成了编辑任务。
正文 七十二
有一天,顾主席在机关会议上,对天秀和我大加表扬,说杜部长去出版社了,社里的招待所的人问天秀和我干什么来了?杜部长向她们说了。她们和部长说,她们两个来了这些天,天天在屋里圈着,哪儿也不去呀,就看那写材料,连玩都没出去玩!整完了就走了。
顾主席说:“我们的机关人员就应该这样,领导在和领导不在,工作一个样!”
这里面还有个插曲。在出差前,我就接到了工会宣传部发的文件,在全局范
围内开一个工会工作研讨会。因为这样的机会不多,我也想试试,看自己能行不能行,参加一次,就是锻炼。但是,编辑论文的工作使我一点儿都腾不出时间来。在外地校对时,我更是着急,但写不了。我回来后,第二天就是开研讨会的时间了,我没有休息,赶写了一篇论文。上班的早晨,给顾主席看了,他给我删了一句话,就报上去了。
一天的时间,开完了研讨会,评出了第三个第一:一个是论文写的很一般的
基层大单位的韩主席,一个是基层的政工干事陈超,还有一个是我。如果单从论文的质量上看,陈超应是第一,我看到了什么是高水平。如果论朗读上,我可能排到第一。陈超所在单位的工会主席也参加了研讨,得了个第二,干事的论文超过了主席。主席若有度量,陈超的工作不会受影响;若没度量,陈超的工作就不太好干了。
一般的评奖是第一的有一个,第二的比第一的多,第三的比第二的多,依此
类推。我们这次是三个并列第一,我也说不出原因来。
天秀来问我:“你的论文给顾主席看了?”
“看了。”办公室上报的,都要经主席审的。
“评奖时,顾主席说的。”
天秀是说,我给顾主席看了,我才得了个第一。
也许是和这有关吧。
没到两个月,我就被提到办公室当秘书了。
最早向我透漏这个消息的,是杜部长。杜部长说:“顾主席要提你当秘书了!”
我说:“啊。”秘书就秘书吧。
杜部长看出了我没有认识到当秘书的重要性,他说:“这是件好事,秘书比干事高半个格,享受股段级,将来还有可能提升。顾主席还没找你谈话呢,你先不要和别人说。你们这些干事中,对你当秘书,最有意见的,恐怕就是天秀了。她在工会干的时间长,工作能力也强,但是顾主席没有提她。顾主席提你,肯定进行了多方面的考察,你是党员,天秀不是党员。天秀不问你,你就别提这事;她问了,你就说,这是主席的安排,宣传部更离不开她。”
杜部长对我的考察,可能也是顾主席对我的考察。
顾主席和我谈完话后,天秀就来了我的办公室,她向我提起了秘书的事,我把杜部长教给我的话向她说了。天秀很不快乐,但她说:“这和你没关系。顾主席信任你,你就好好干吧。”
我说的话和天秀说的话,都不真诚,我们说的,是怎么样把话说好,怎么样不让别人对自己有想法,却不是自己真想说的。机关,使人变得虚伪。
就在我什么都往上走的时候,就在我正在被大家看好的时候,我的丈夫出事了,虽然我被选为党小组组长,与党委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但我还是决定走了。
从我决定离开工会时起,我就准备退党了,因为我在外面不敢保证什么都做得对。如果按正常的程序走,退党的手续要很繁琐。
杜部长和我说过一件事,他说:“我在基层当书记时,有个老职工,下海了。他跟我说,他做生意了,生意里,真的、假的就不好说,他想退党。我一寻思,他退党不行啊!他退党,我得受处分。”
我问:“你受什么处分?”
杜部长抿着嘴,“不告诉你!”他调换了一下他的腿,“在我管辖的范围内,有退党的了,我当然要受处分了。我怎么说他,让他不退党呢?……有了!我找到他说,‘你做生意,好!你退党,就不好了!共产党爱搞运动,你知道吧?’他说:‘知道。’‘知道,你就别退了!再来一次运动咋整?你是老了,你还有儿女吧?共产党爱搞株连,株连到你儿女的头上呢?……’我就这几句话,他把‘退党申请书’拿回去了,他说,为儿女着想,他不退了。我把他吓回去了,我也没受着处分,还评上先进了呢!”他像打了一场胜仗。
一想到这些,我就不想这么退了。六个月不交党费属于自动退党——我选择了这个方式,比较省事。
在北京,我自己没有交过党费,但是,我爸在家却给我交了,他不但给我交党费,还给我找人弄了病假证明,开起了劳保,每个月多得二百多块钱。
我的党籍因连续地交了党费而保留着,一年两份的个人总结是工会的副主席兼支部书记钟书记让天秀帮我写的。
我再次回来上班,形势已经大变了。正像顾主席说的,到处在喊精简人员,搞得人人自危,人人都怕把自己裁下去。裁人已是局里的一项非常紧迫的任务。领导也想保全部下,但是一级一级的都有指标、定额,裁人已是大势所趋,形势所迫。
局工会的指标也下来了,这是硬指标,必须得做。
正文 七十三
顾主席让杜部长来问我,杜部长说:“我是来传达顾主席的意思,他问你是不是不上班,回家开劳保?如果不上班,最好是过两天给回个信儿。”
这就有点像宫廷里逼宫的气氛了,好象是问:“你让不让位?你不让位,我们就怎么怎么着了……”
我向杜部长说我上班。
杜部长像被很多事缠着,他用力一挥手:“你走吧!回家好好想想去!这两天给个答复!”
为了工作,我的自尊被涮尽!
我是不是不该再来上这个班呀?当初,家里的人就没有同意我回来的,连妈妈算在内,她只不过是心疼我,不好让我再伤心,才由着我的。
我的眼睛湿润了,想哭,却忍着。
盈雅是民管部的干事,她听到了杜部长和我的谈话。她来找我说:“顾主席让你回家,你就回家呗!开劳保,也不用上班。”
她的话代表了很多干事的意见,正像一位部长说给我听的,我的到来,对工会的每个干事都构成了威胁,那个部长对我说的话,我相信他也对别的干事说了,我是每个干事的死对头。如果我不上班,很多干事是欢迎的,他们就等于去了一个竞争的对手,去了一个心头之患。我想要那个工作,别人也想要,我是后来的,我成为众矢之的的靶子。
天秀也来问了我,她也建议我不上班。
我不想开劳保,坐享其成。我没有病,还要找人开出有病的诊断来,还要一层一层的批,一层一层地求人,我才三十几岁,我就靠这个活着?
对于我能否上班,在工会里是观望的多,看热闹的多,绝大多数的人盼着我离开。只有新调来的解副主席对我说出了肺腑之言,他说:“你既然决定来上这个班了,肯定是经过慎重思考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不要退。说是让你回家开劳保,虽然咱们工会管这个,有方便条件,但是以后能一直这么给你开吗?开到退休?上边刚下了个文,严格劳保审批手续,以后的形势肯定是越来越不好办了。所以,你想上班,就明确的向顾主席表明你的态度。”
解副主席的这番话很实在,我的心里踏实了,不再想哭了。顾主席不是问我的意见吗?我就说出我的意见吧。
我找了顾主席,说出了我的想法。顾主席倒没说什么,可能是和他的位置更高、更有城府有关吧。
过了两天,杜部长让盈雅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屋里面有很多的人。
“你想没想好哇?!顾主席让你回家,你回不回家?!”
我真是没自己了,杜部长这么撵我,我却还要上班,我的锐气快被击垮了。
“你回不回家?!这都几天了,你还不跟我说?!”杜部长的语气更不容我迟疑了。
我想起了解副主席,于是我说:“我要上班!我和顾主席说了。”
“说了?……你过去吧!我再和顾主席说说。”
杜部长问顾主席了,他没有再逼我。
工会机关的人,不说人人都知道顾主席、杜部长打发我回家的事吧,也有百分之九十的人知道了。
在一次聚会上,单位里的人让我跳舞,我说我不跳。我该听我妈妈的话,我怕跳舞跳出绯闻来。劳保部的蒋部长不冷不热地甩过来一句话:“你是真不想跳哇,还是在外面见的多了,深藏不露哇?”
机关的人轰笑着,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谁都明白话里面的意思,我处在被人取笑的位置!
蒋部长不只一次地这样对我,晒场,冷场,挖苦。他是不是因为我的劳保关系的事而对我百般刁难呢?爸爸和我一直没有给蒋部长上礼。我是平民阶层的人,想得到免费的晚餐,不付出点代价来,哪有可能啊!
国庆节之前,单位搞福利,给每个人发了一箱啤酒,我把它直接转给了蒋部长,蒋部长就再也没有难为过我了。
爸爸让我买几套好衣服,装潢装潢门面。我没有听爸爸的,我有衣服,还买什么,我也不想靠装潢门面来取得别人的好感。我仍穿着那些旧衣服上班,后面的话就跟上来了。
景翔说:“从外面回来的人,混没混得好,从穿着上就能看出来。混得不好的,就那几身旧衣服!”
正文 七十四
黎部长看到我穿了一件藕合色的便装时,很是夸奖了我,但他得知我穿的是几年前的衣服时,就说不该穿了。他说:“没想到,几年前的衣服,你还在穿!”
人长的这张嘴,是来说人的;人长的外表,是被别人说的。
我只有沉默,只有忍受,我在沉默和忍受中寻找机会,向他们证明我自己。
我想给大家一个好印象,更想好好地表现自己。我几次要求黎部长给我安排工作,我想用良好的工作表现来掩盖内心的脆弱。黎部长说他忙,没时间安排。黎部长是真忙吗?还是他在推脱?还是他本不想要我来,而顾主席硬塞进来的?
黎部长说:“伊依,我给你留个电话号。谁找我,你就说我下基层了。有什么急事,打这个电话找我。”
他打个照面就走了。
上午,顾主席来找黎部长,我按照黎部长的原话说了,我还把记的电话号码抄了一份,给顾主席递去,“你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找他吧。”
顾主席看了号,没接,倒说:“打麻将去了。”
黎部长下基层了,怎么是打麻将去了呢?
顾主席走后,景翔来了,我向他说了此事。
他说:“顾主 (:
)
( 寡妇生活 http://www.xshubao22.com/2/21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