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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当我没说。这顿酒我买单了。你们哥俩好运,有事呼我,随叫随到。”说完,索帅扬长而去。周围的女孩给予最热烈的掌声和尖叫。
“别看他这么拽,这不是走台步呢,是去找老板要工钱。”金杰对我说。
“怎么?”我好奇地问。
“在这唱了半年歌,一分钱都没拿到,你说他上火不上火。”
“不是这么夸张吧,人也要吃饭的啊。”
“他有个有钱的老子,不比咱们,孤苦伶仃的。”金杰说着说着,想起了往事,低下了头。
“怎么不给他安排个好工作呢,当爆发户也不错,够牛的。”我说。
“你当他老子不想?索帅啊,我认识他可有年头了,一直这副痞相。他美其名曰:享受生活。没折。我跟你说,他如果能在一个企业单位里坐上一星期,我金杰的名字倒着写。你信不信?”
“我算看出来了。也绝对赞成你的观点。”我俩碰了一杯,哈哈大笑。
临走时,我和索帅互换了传呼号,方便以后联络。
金杰说,世道在变,人也在变,你永远看不清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当你看清那个人的真实面目的时候,他早已经死了。
我想了想,如果不死呢?就当真看不清了吗?那这个世界也太黑暗了点。没办法,必须承认,这就是现实。谁能成天活在浪漫里,虚幻里。王子和公主永远都是安徒生笔下的童话,还真当是过日子呢?就算你想,你问问你的肚子想吗?人总要挣钱,吃饭。就象你永远都要停停走走一样。
人生就像旅行,在反复的来来回回,停停走走中决定命运。
我终于释然了,随缘吧!如果她真不想见我,我就算翻遍了天涯海角把她找出来了又能怎样?心已经飞走了,再想找回来,不可能了。
于是,我和金杰的计划不变。
金杰规划了一套完整的旅行图,第一站===长春市,看看伪满皇宫,转转重庆大街,品尝一下当地的小吃,休息上几天,然后转到第二站===青岛,看看这座海滨城市,顺便去栈桥走上一走,感受一下“飞阁回澜”的澎湃。
我说金杰你天生就有指挥家的资质!
金杰笑着说:“你才看出来。对了,还有什么漏洞,你提提意见。”
“没有,绝对的没有。”
“那我可有意见了。”
“你提出的方案你当然有权利修改。”
“杨宾,带上几个知心的朋友。旅行会更有趣。”
我琢磨了半天,没明白。“你说的知心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去,想哪去了。随你便,你要有能耐搂个皇后都没人管你。”
于是我们开始拟订旅行的人数,一向不愿意热闹的金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说起码十个人才过瘾。我说得了,要是十个人,咱不如去组个旅游团了。最后,我们拟定五人,为最佳旅行人数。
我找了宋源,他一听说要旅行,兴奋的一夜没睡着,第二天还能兴致勃勃的拎着行李有说有笑,我真佩服他。
金杰找了索帅和谢文嘉。金杰说,谢文嘉我们大家都叫他小嘉,此人外号万事通。无论去哪座陌生的城市,只要有地图一看就通,而且兴趣多多。有他带队,此行一定收获颇丰。
和索帅刚碰面,他象是见了久违的亲人一样把我搂住,寒暄了一阵,笑道:“你我这辈子果真是兄弟的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哈哈!”
我一算,可不是,才隔了一天,我们又碰面了。
索帅给我引见了谢文嘉,这人果然名不虚传,光看长相,就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个子不高,瘦瘦的,总是笑着,看到他,你一点都严肃不起来。同样,在他的脸上,你永远也别想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他或许是猜到了我想要问什么,随口说道:“我就这样,嘴也不知道是长歪了还是怎么,给人的感觉一直在笑。哈哈,你可别以为我是笑里藏着刀就好!”
“哪能呢!”我们相互拍了拍肩膀。
我早跟宋源提起过金杰,说他如何如何大侠,如何如何英雄。这一见,宋源跟没见过世面一样问东问西。问到最后,金杰只能笑着反问:“你猜呢?”
宋源摸了摸脑袋,疑惑地看着我,索帅倒哈哈大笑起来:“兄弟,没白认识,你们真逗!”
“宾,宾哥,他是不是瞧不起我…”宋源悄声对我说。
“你呀,有的时候真该转转脑子!”我笑着提起行李朝入站口走去。
第十三章 往事一点点,吸毒和自焚
到长春时,已是后半夜三点多,站前的热闹丝毫不减,拉客坐车的,接站的,推荐行李寄存和住宿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我们哪也不住,去去去。”小嘉轰走了拉我们的主子,然后悄悄地对我们说:“小心点身上的钱,别被他们偷了,这地方什么样的强盗都有。”
索帅倒不已为然,他挺直了身板说道:“管他呢,十个里九个见到我都害怕。哈哈!”
他说的倒也是,不看别的,光他那一副接近两米的身板,让强盗小偷有那心没那胆。
小嘉又说道:“走吧,打车去我朋友家住。”
“以前只听说你万事通,没听说你遍地都通啊。这也有朋友?”金杰反问了一句。
“那你也不看看是谁,老薛在这扎了一年多的根了。”小嘉又说。
“老薛在这?”索帅兴奋地喊了起来,这一嗓子给我们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你早说啊!靠!一年多不见,我以为他跑哪去了呢!”
索帅兴致勃勃地介绍起了老薛,原名叫薛国阳,具体今年多大岁数他也不清楚,估计二十五六岁吧。四五年前他可是个有名的大混混,后来从了良,玩起了音乐,和索帅志同道合,两人在酒吧助唱了一年多,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一年前因为吸毒赔了个底朝天,后来就消失了,再也没露过面。也不知道小嘉是怎么把他挖出来的,看来这次旅行真是没白来。
“一会儿见到他,可不要乱说话,这人心计很深,和交心的人他可以用命换。同样,对待敌人,他也千方百计的致人于死地。”小嘉若有所思的说。
“得,没问题。我们全当凑合住一宿。”金杰说道。
于是我们五人打车去了老薛家。
老薛家在郊区,出租车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下了车以后索帅臭骂道:“这老薛,越活越没品位。怎么住这破地方。”
我们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就当大家筋疲力尽的时候,小嘉指着对面的一栋楼:“到了到了,七楼就是了。”
七楼?我们差点晕到。
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小一号的白色睡衣很难掩盖住他一身的纹身。
索帅客气的给我们介绍:“这就是薛哥,薛国阳。这个是小杰,金杰。那位是杨宾…”
我们一一握了手,寒暄了一阵,进了客厅。屋里很简单,一套简洁的家具,一个二十一寸的电视摆放在沙发对面。
刚坐下不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二十出头,瓜子脸,穿着红色睡衣和一双哈喽KT的拖鞋。样子既性感又楚楚动人。
本已躺在沙发上要眯一觉的宋源此时全没了睡意,盯着眼前的女人看个不停。我瞪了他一眼,心里骂着:看,看。想死的快就多看一会儿!
“嫂子!”小嘉笑眯眯地站了起来,“一年多没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还是那么臭屁。大半夜的都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说完进了厨房。
后来索帅跟我说,这女的叫迟娜娜,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女人,老薛以前不说腰缠万贯,那也是衣食无忧。算是个有钱的主。就是因为她,老薛被人害的吸了毒,到最后走投无路。
我叹道:真是红颜祸水啊!
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我们游遍了长春每个著名的景点。
索帅对穿衣服很有讲究,于是买了一堆名牌的衣服,扬言:“吃尽天下餐,穿尽天下衣,泡尽天下妞。”
“我看你是穿尽天下开裆裤,哈哈!”金杰笑道。
“宾哥,我肚子叫唤了。”宋源在我耳边说。
我暗骂他没出息,小嘉看出了道道,接着说:“走,咱们下馆子去吧!”
“好好好!”宋源附和道。
我们找了一家东北菜馆。要说东三省哪里的东北菜做的最不讲究,那还真要属长春了,每道菜不是缺点什么,就是多点什么。总之,走了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最先倒下的是小嘉,他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握着他的钱包。
我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嘉,快醒醒,你的钱包没了。”
“哪去了哪去了?”他像是酒醒了一般,笔直的坐了起来,东张西望,最后把眼睛锁定在了自己拿钱包的手上,才算松了口气。
“靠!”金杰笑道,“不是我说你。屈才了,真的。”
我想他不光是万事通,做事谨慎,心记之深也绝对适合他。
小嘉似醉非醉的聊起了老薛:“还别说,他和迟娜娜俩人处的还挺长远,以前可没见老薛和哪个女的能处过一个礼拜。”
“别提她。”索帅皱了皱眉头,“没有她,老薛能让人下了药,吸了毒么。能被逼到今天这份儿上么?全怪她。”
“我看你是对她有成见。”小嘉笑了笑,点起了一根烟。
宋源依旧头也不抬吃着自己的饭。我和金杰倒是来了兴趣,听他们聊着。
“如果不是这女的和老狼串通起来,演了一出绑架的大戏,老薛能被骗去吃了洪门宴么。”索帅一本正经地说。
“得了,这么多人听着呢,没影的事可不能乱说。”
“去,怎么没影。倒现在老薛还跟对不起她似的,成天跟供个菩萨似的,我看能养她到什么时候。”
我一听老狼这个名字特熟悉,于是问道:“哪个老狼?”
“能有几个老狼?”金杰插了一嘴。
宋源扔下筷子,说道:“夜,夜来香那个看场子的?”
索帅和小嘉目不转睛的看着宋源,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认识?”
宋源撇了我一眼,四个人又将目光聚到我的身上,我说道:“打过几次交道。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长什么样?”小嘉问。
“挺高挺胖的。后背纹了一条‘泥鳅’。那脸就别提了,就跟欠他多少钱似的。”
“就是他了。没错。”
就是他了,没错?本来已经一头雾水的我,现在脑海里更是迷雾重重。
“夜来香的老板叫水姐,四十岁出头,其实没人知道他真正姓什么。我也只是听说,他和老狼的关系暧昧的很呢。几年前水姐不知是什么原因出了国,就把夜来香交给了老狼打理。这么大的产业给了一个外人,你想也能想到是什么样的关系。”小嘉撇了索帅一眼,继续说,“老狼底下有个小弟,叫大川,据说迟娜娜和老薛在一起的时候就和她有一腿…”
“什么叫据说,这是事实,只是老薛到现在都不敢承认!”索帅气愤地说,“老薛就是死要面子的,如果不是大川和那个贱女人合伙害了老薛…”
索帅说着说着,眼角湿润了,我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是铁打不动的,至少不会互相欺骗。
金杰买了单,我们打车回了老薛的住处。
老薛在房间里独自抽着烟,见我们回来了,兴奋地说:“怎么样?好玩吗?”
“一个字:累!”索帅倒在沙发上说。
“来来来!很久没切磋了,飚上一嗓子。”老薛拉起了索帅,后者筋疲力尽地坐了起来。
老薛从卧室里拿出一把吉他,用手巾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笑道:“来这里一年多了,一直没碰过它。要不是你们来了,我都要把这个吃饭的家伙忘了!”
老薛说他以前在酒吧的时候抱着这把吉他,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孩和少妇。
索帅点了点头,称赞道:“对对,这话不假,尤其是那首原创‘青春的情义’,简直是压轴的。每次听到,连我都想落泪。”
我对老薛产生了空前的好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困难中笑对人生?
老薛弹起了他那首青春,索帅在旁边哼哼着。
前奏是那么的优美,让我联想起许多童年的往事,青春?
青春,是慢慢逝去了。
还是刚刚,悄然而至。
老薛唱了起来,他的嗓音高亢而沙哑,有点迪克牛仔的感觉。听着不免感怀深处,引起共鸣。
醒来之后夜色不再挽留
哭过以后慢慢抚去我的哀愁
假如你就要远走就让我们一起到最后
想问你到底还要走多久
想停全看不见你的那般坚定
彼此的友情不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抹去
水深了火热之后无法忘记
远方的天空再美不过是一场过去
就让我们在这美丽之后相遇
唱着唱着,老薛落了泪,像是感悟到了青春,在他看来,青春早已是逝去了好久的故事。我为他的原创拍手叫绝。
索帅强压着眼泪,拥抱了老薛,然后眼泪就像泉水一样爆发了,两个人团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我被他们的友情所感动。同时坚定了我一个想法,他们都是可以深交的,可以做兄弟。
“索帅来一个吧。”老薛把吉他递给索帅,索帅捧起吉他就弹,完全不像老薛那样生疏
爱疯了
究竟我是怎么了
曾经沧海桑田随风飘散了
两个人变一个人
以后路要自己走
不管多难受还是心中血在流
给你的爱我不收付出的爱我不回头
不管明天将往哪走我知道我好难受
从今以后不再挽留
我的世界不需要你以后
就算分手有多难受不会再为你回头…
第二次听到这首歌。已经可以跟着哼出节奏了,我尤其喜欢其中的两句:“从今以后,不再挽留,我的世界不需要你以后,就算分手,有多难受,不会再为你回头。”
老薛很熟悉似的用手拍打着节奏,然后笑了笑,说道:“索帅的嗓子还是那么叼。”
“得了,老薛,自从你走以后,我又换了一个酒吧,没人给我做主啊。”索帅哭丧着脸。
“怎么?”
“半年多捞了个白玩!”
“哈哈!别跟我说你差这点钱!”老薛一点就明白。象他们这种行业,大多时候按天结算工钱,而绝少一部分是按月结,除非工钱高的要命。弹得一手好琴也算是在一个小小的娱乐圈里了,这个圈子就像是半个黑道,混的不开的话,钱你一分也别想拿走。
听他这么一说,我对这个圈子多少有些了解。难怪索帅说夜生活不好混了。
第十四章 老薛说做兄弟是一辈子的
大家各怀心事,旅行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临行前一晚,迟娜娜做了一桌子菜给我们饯行,老薛大出血一般鬼叫道:“哇,各位真是有口福了。我这一年多,也没吃过这么好的美味!哈哈!”
迟娜娜还真是有一手,给老薛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席间,迟娜娜敬了我们每人一杯白酒,酒过数巡却面不改色,我打心眼里佩服。
饭后,我们几个下楼散步,迟娜娜推说身体不舒服,没有来。
“酒后,吹吹这晚风,真是数不尽哀愁啊,哎。”老薛叹道。
“老薛。”索帅点根烟,继续说道。“不和我们回去吗?”
“呵呵,回去?”老薛眉头皱地紧绷,“恐怕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呢?你到底怕什么啊?”
“不是怕什么,我累了。走不动啦!”老薛苦笑。
“哈哈!走不动了?你才大我几岁就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嘛!”说着,索帅弯下腰,当真要去背老薛。
“很多事,不是那么简单。”老薛停下了脚步,原地蹲了下来。
小嘉开口说道:“老薛,你的事不用再隐瞒了,大家伙心里都有数,你硬是要自己抗我们也不好受。你曾经说过‘天底下,咱们的情义是最无敌的。’你当年那股子劲儿呢?都哪去了?窝在这儿,不是你的性格,兄弟们也看不惯。这趟回去,我们把事给你摆开了,然后接你回去。信我的!”
小嘉用坚定地眼神看着老薛,许久,老薛点了点头,起身拍了下索帅和小嘉的肩膀,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那个,那个……人,留给我解决。”
“好的!”索帅和小嘉异口同声说道。
老薛说的那个人,会是谁呢?大川?老狼?还是…我一无所知,又不好过问。
又聊了很久,老薛跟我说这世道啊,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得盘着。我说何以见得呢?他说想当年我也算是叱咤风云有一号,还不是因为走错了那么一小步,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他又接着说只要有一天醒悟了,就算走错了也不要紧。可就怕…我问怕什么?他说就怕身边没了关照你的弟兄,一条死道走到黑,那就没药可救了。
这话我倒是听懂了,一个人,路可以走错,却不能没了给你指路的兄弟。
于是我又问道如果兄弟之间有了不解的误会该怎么办?他笑了笑,对我说:“你记得,这世界上没有不解的误会。兄弟之间,只有一世的情。有什么疙瘩解不开的。男子汉,顶天立地的。难道会为这点小事伤脑筋?”
我也笑了,释然了。
是啊,有什么样的恨是解不开的,是不相融的。兄弟之间,只有一世的情,一世的好。
“谢谢,藏在我心底的一个阴影被你给解开了。”我说。
“哈哈,大家好兄弟嘛!”
老薛当我是兄弟,我真的很感动。眼泪就要夺匡而出,可一想到老薛说的‘男子汉,顶天立地。’便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清早,老薛送我们到了火车站。在候车室寒暄了好一阵。问东问西,不着边际。
还有十五分钟,火车就要进站了,老薛依依不舍地说道:“今天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重逢。”
“老薛,估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索帅说。
老薛一脸地兴奋,说道:“但愿。”
小嘉象是想到了什么,拉着老薛走到墙角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了老薛手里,老薛推了回去,不知道嘴里说着什么,见他脸色难看得很。小嘉又将信封重新塞到了老薛手里,嘀咕了半天,老薛便不再推辞,把信封放进裤兜,朝我们走了过来。
“走吧,我再送送你们。”简单的几个字,老薛说完已经带着哽咽。
久久的,望着我们检票而去。他挥着手,那手及其沉重,象是怀着心事,副着灵魂的手。远远地望去,依希可见。
车上的人不多,我们五个坐在了一起。宋源拿出零食开始咀嚼起来,金杰拿书挡着脸睡了过去。而我们三人,则在讨论这次的计划。
第十五章 “传话筒”陆露
在长春一个星期,我们便匆匆返回。
出了站口,索帅执意要送我回去,被我谢绝了。于是我和宋源打车回了家。路上,宋源好一顿埋怨,说什么下次再也不和我出来了。我笑了笑说你呀,这次算让你长了见识,下回一定有你出风头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说打今天开始什么都不再信我的了。
没过多大一会,就到了家。父亲接过我的行李拿进屋,母亲就一直问长问短,我笑而不语。
午饭过后,父亲表情严肃,把我叫到小屋,开口便问:“你没闯祸吧?”
我被他这么一问,反而全身发毛,回了句:“我能闯什么祸?”
“真的?”父亲显然不大信我。
“一点不假啊!”我昂着头,本来我便没犯过什么错,又听出父亲语中堂皇,像是套我什么话,便更可以肯定我没什么事。
“我跟你说,刘庆国他儿子前几天让警察抓走了,十有八九出大事了,你们最近没在一起吧?”父亲表情慌张地说。
刘建出事了?我确实很惊讶。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我问到晓桐的时候,他表情慌张的走开了。晓桐也一直失踪,到现在也没有消息。难道和他有关系?不会的,一定是我想错了。于是我说道:“我都走了一个星期了,要是我闯了祸,警察不得来咱家啊!”
“那倒是,我跟你说,最近就别出去了。哎,一想到你们这些小孩儿,就头疼的要命!”说完,转身出了屋。
从金杰说晓桐被人打,然后失踪,他父亲又回来处理一些事,紧接着我们去了长春,见了老薛,听到了一些所谓的秘密,回来后刘建又莫名其妙的出事。前前后后,才一个星期而已。这中间会有什么名堂呢?
我来不及多想,奔向了食杂店,拨通了马佳的电话。
“马佳是我。”
“杨宾?”多日未见,她的声音依旧。
“有空没有?出来聊,电话里说不清。”
“好。”
我们约在了和索帅初次见面的“久酒吧”,这里环境比较安逸,适合谈心聊天,而且布局很明朗,十几张黄色木竹桌子依次排开,给人感觉不杂乱。轻音乐一放,屋内瞬间就温馨许多。而到了十点以后,人流慢慢多了起来,早已习惯夜生活的艺人便开始登台卖弄本领,使酒吧达到一天之中的最高潮。
刚一踏进酒吧,马佳便朝我招手,我快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刚一坐下,我笑道:“哟!这不是咱中学的传话筒吗?您老人家也大驾光临了!”
原来马佳并不是自己来的,她还带着陆露。我颇为惊讶,心中想问的到了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有什么就问她好了,她知道的比我多。我也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所以才把陆露找来了。”马佳看出我的为难之色,顺口说道。
“对对,你有什么话就问我吧!我可恭敬不如从命了!”陆露双手一抱,表情可爱之极。
“哎,又让马大小姐破费了!点了这么一桌子…”我朝桌子上一望,虾片,鱿鱼丝,明太鱼,冰淇淋,水果拼盘,啤酒等等应有尽有。
“哼!”马佳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你想问我刘建和夏晓桐的事。对吧!”陆露对着我笑。
“错倒是没错,看你想对我说多少了!”
“当然是知无不说,言无不尽了!”陆露这丫头口齿伶俐,一般人还真说不过她。
陆露继续说着:“要说起他俩,得先说我表哥,褚天川,已经二十四岁了,比起我们这些小滑头,他算是老人家了…”没等他说完,我插话道:“楮天川…外号大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想到了和迟娜娜有一腿的大川。
“对,你认识?”陆露本想在我面前炫耀一翻,哪知刚开口就被我戳破西洋镜,不禁脸红起来,轻轻咳嗽两声继续说道:“我表哥十四岁就出入社会了,家里现在全仗着他了。他不仅对我好,对待每个人都笑脸相迎,没钱的朋友找上他,也是慷慨解囊。”
听到这里,我心底嘀咕着:听索帅和小嘉说起这个人,都是咬牙切齿,不知道笑脸相迎是不是笑里藏刀,慷慨解囊给的是不是假币呢。哼,要像陆露说的这么好,老薛还会被他害的这么惨?这小子,只知道给别人带绿帽子,还会干什么?
陆露又说:“其实以前我倒也没过问太多,要不是马佳要我多留意留意,我才懒得理他们。”说完,冲马佳笑了笑。
“真有你的。不亏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由得对她起了敬佩之心。
马佳看看我,羞红了脸,低下头。
“夏晓桐送了你手机是吧?”我点了点头,陆露说,“然后你把手机给了你朋友让他卖了。”
“是有这么回事。他把女朋友,那个。”我见有两位女同志在场,一些不雅词语不好说出口,于是噎了回去,“他又没钱去做流产,我们是发小,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事让学校知道了,就得开除。让家里知道了,就更惨了!”其实我当初就是这么想的,我们是结拜的发小,我又是大哥,如果宋源捅了什么娄子,我不替他顶雷,谁替?
“其实那女的就没怀孕!”陆露大声说。
“没怀孕?怎么可能?”我当是我听错了,可是从陆露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破绽。怎么可能?难道宋源骗我?如果真是没怀孕,那就好说了。他们合伙骗走了夏晓桐送给我的手机,然后晓桐一气之下和我分手。可总不会这么简单啊,我们的感情岂止是一个手机能说的清的。就算宋源要出卖我,他又是受谁指使呢?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带着这么多谜团,我迷茫地看着陆露,期待她给我一个好的答案。
“那女的叫琼微,是我哥手底下的一个小妹。身经百战呢。”
难怪了,难怪张的和宋源一样壮。
“他们当然知道你重感情。手里零用钱又不多,怎么拆散你和夏晓桐呢?于是想到了用怀孕这招,把你手机骗走了。他们骗到手以后,并没有把手机卖掉。”
“没卖?那干什么了?”我看着她。
“这个时候刘建登场了,他去Y中找琼微,说是找琼微,其实是去找夏晓桐了。他们一碰面,琼微便把手机拿了出来,夏晓桐哪会不认得?这年头,用手机的不多,可是珍贵的很呢!于是他们在校门口争吵了起来。琼微说这手机是你送给她的,夏晓桐气不过,当场把她自己手中的手机扔在了墙上,摔的粉碎!”
“呵!听你这么说,好像你就在现场似的!”我笑道。
“现场?我跟你说,我听到的这些故事,可比在现场还真实!你听我慢慢说,”陆露喝了口卡布奇诺,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这个时候刘建说了一句话,那真是绝了!五体投地了!”
“快说快说!”我迫不及待。
陆露提高了嗓门,学着刘建说话时的腔调:“他说:‘夏晓桐,这琼微是什么人啊,那是宋源的女朋友啊!杨宾竟然能做出这种缺德事!哪里还容的下你啊。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咱俩若在一起,气气他杨宾,没准他回心转意了。又来找你呢!’对,就是这么说的。”
我哼了一声,心想,这刘建难道就是幕后的指使?他心计之深,我也早有体会。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鬼主意,不是乘人之危是什么?晓桐他社会经验尚浅,懂什么?被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呢!
我说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然是我大川哥和我说的了,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我灌他几杯白酒。不信他不说真话!哈哈!”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厉害,能套出这么多秘密,不过我估计在人家眼里,这些都不算是秘密了吧。
“那刘建跟你哥是什么关系?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问。
“他上初一的时候就跟我哥混了,哪会告诉你啊!你们这群笨蛋!”陆露哈哈大笑。
“难道你哥是这幕后的…”
“呸呸呸,我哥也是帮人家做事,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也不肯说。”说到这里,陆露多少有些遗憾。
我想,大川的大哥就是老狼了吧,老狼做这些事目的是什么呢?奔四的人了,跟我们这些小孩过不去,肯定有他的阴谋,会不会和老薛扯上一些关系呢?越想越迷茫,脑子就要炸了。
“后来就是你看到的了。我早和马佳说过刘建不是好人,让他随时提防着。”
呵,原来如此,马佳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才不跟刘建的,原来他早就知道刘建心怀不轨。
“他知道我和马佳好,就一直想追到马佳,然后拍我马屁,让我在我哥面前多说他的好话。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
“好了好了,不说他,然后呢?”我问。
“什么然后?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咯!”
“不是这些!还有我没看到的呢!比如。比如…”我想应该我主动在先,全当做不知道,会套出更多事实。
“比如什么?”陆露疑惑的看着我,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顿感失望,难道她不知道晓桐被打和失踪的事?我该不该提呢?算了说吧,反正也到了这地步,再不说,恐怕我得到的材料又是末手的。
“比如晓桐在公园门口…”
“被打是吧!倒是有这事,不过我也不清楚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最近我没见到表哥,听说去外地了。不过刘建进去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应该和夏晓桐被打有关。”
我想再多的消息,陆露也不知道了,她是有名的传话筒,要是憋在心里有点什么事不说,那比死了还难受,她不知道的事,那就是真的不知道。况且事出才一个星期而已,她有一阵子没见到他表哥,估计也没问到什么重要的事。哼,去外地了?估计是得到风声,跑路了吧!
“对了,你也别怪宋源,他不知情的。”马佳终于开了口。
“嗯,我想是吧。他也是被蒙在鼓里。让人利用了。”我沉思了片刻,看了看表,九点四十了。再过一会索帅要来“赔本赚吆喝”了。
马佳以为我着急走,连忙说:“怎么,太晚了,要走了是吗?”
“哪会啊!有两位美女陪着,没那么着急!”
“去你的,才多久没见,嘴上抹了蜂蜜啊!不是你杨宾的性格啊!”
“我有个朋友在这助唱。那歌唱的,真是的,真是的。”
“切,瞧你说的,明星的演唱会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陆露盯着我。
“别用你那带刺的眼睛看着我,我跟你说…”我刚要再说,有人在身后拍了我肩膀,我回头一看,是小嘉,“哎!这一别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呢,又碰面了。”
小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马佳和陆露,说道:“借用你们的杨宾一会儿。”
“尽管拿去,帅哥。”陆露朝小嘉抛了一个媚眼。
倒是马佳怕我出什么事,连忙拦着,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吗,别动手啊。”于是把小嘉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拿了下去,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对马佳挥了挥手,示意没事,马佳这才放心的坐下。
小嘉低声说道:“杨宾,去那边坐,有要紧事。”我朝他指的位置看了过去,索帅独自坐在那喝着酒,于是我们两个人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哈哈!”我和索帅来了一个拥抱,他笑的灿烂,丝毫没有看出紧张的情绪。我们坐定了以后,索帅像是变了一张脸,神经悉悉地说道:“大川跑了,他手底下的小弟都被条子一窝端了。”说着,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了一大口。然后伸出右手,勾了几下,悄声说:“小心隔墙有耳,咱们靠近点说话。”于是我们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对方的汗毛都可以清晰的看见。
“听说水姐的老公回国了,来处理一些产权的纠纷,当然,这些比起丢了女儿来说都是小事了。”
“什么?丢了女儿?”我诧异地问。
“对,水姐的女儿丢了,老狼在全市铺下了人网搜索,一直没有消息。但据我所知,他派出去的人不过是一些混吃喝的小娄娄,很明显,老狼并没有尽全力。或许这事,和他还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想了想,如果是老狼绑架了他女儿,又为了什么呢?水姐已经把夜来香交给了他,就已经当他是自己人,有一些暧昧的关系也说不定。难道他还不知足?想索取的更多?连同她全部的财产?那野心也太大了吧。现在刘建进去了,大川跑了,晓桐失踪了。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吧?难道晓桐就是水姐的女儿?那也太离奇了,如果这些事情都能挂上勾,那这一切的一切就太深奥了,只怕是现在掉进了无底洞,没有退路可走,只能探寻个究竟了。
“今天刚到家,得到的消息就这么多了。”索帅无趣的说道。
我心想这些事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星期,想知道的更多,也很难。不禁很佩服索帅。
小嘉这时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说道:“哎,那两个美女是谁啊,有一个还挺关心你的样子。”
“哈,同学,非要出来喝点酒,热闹热闹。”
“她旁边那个呢。”小嘉朝陆露望去,见她举止怪异,张牙舞爪,长相却十分斯文,带着一顶鸭舌帽,嘴角弯着,一对大眼睛一闪一闪放着光,活生生一个美人坯子。但举止和长相却如此两极,不禁勾起兴趣。
“他叫陆露,有名的快嘴。”我说。
“快嘴?有多快?有我快吗?”于是小嘉哇啦哇啦的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跟念咒语似的。说了一会,停了下来,问我:“有我快吗?”
我和索帅不禁暗然,异口同声说道:“嘉哥,你是木乃伊转世?”
“那倒不是,我倒是对她有点兴趣。”眼神深情地望着陆露。
“瞧我的吧。”索帅捧着吉他走上了台。坐在了中间,下面口哨声四起,大喊着:“来一个,来一个。”
他先是唱着流行音乐,然后唱起自己的原创,边唱边朝陆露抛着媚眼。陆露双手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索帅,全然没把旁边的人放在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走下台后,索帅朝陆露走了过去,然后在她对面坐下,说道:“美女,贵姓?”
“陆…陆露。”
“陆露露?这名倒挺奇特。”
“不是,是陆露。”平时最能说的陆露,此刻却没了语言。
“哈!赏脸明天一起吃个饭…”
“好啊好啊!我电话是。”说着,喊来服务生,要了纸和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到了索帅面前。
“谢谢,明天电话联系。”说完,朝我们走了过来。右手在胸前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搞定。”索帅坐了下来。
“你老兄,有福气。”小嘉嫉妒的瞪了索帅一眼。
“泡妞嘛,得勇往直前啊,哪能缩在角落里呢。那还不都被人抢走了,剩下的谁要啊。你要啊?啊?”看了看小嘉,小嘉摇了摇头,又看向我,我也摇了摇头。
第十六章 刘建做了替罪羔羊
第二天一早,刘庆国便来到我家。笑脸相迎的找到我爸,俩人神经兮兮地走进小屋,把门反锁了起来。没过多大一会,刘庆国哭丧着脸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沓百圆钞票,有多少看不清,保守估计三四万。他朝我爸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老杨,真是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刘庆国当孙子都干!”
“别别,如今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谁也不好过,钱你就拿去吧,不着急还!”
说完,刘庆国匆匆离去。
见他已经远去,父亲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嘀咕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我想大概是刘建被抓走以后,很需要钱,刘庆国又是一个教师,杯水车薪又哪经得起这飞来横祸。刘建啊刘建,你不仅负了咱们兄弟的情义,还负了养育你的父母。
想着想着,想起了小时候。我们四个人常去古楼旁边的啤酒厂偷箱子卖。四个人分工明确,我和马子威在墙外放哨,刘建和宋源溜进去。瞧见堆了一座小山般的箱子废料,便开始翻了起来,翻了许久,找到了三四个还算规整的箱子,然后翻墙而出。我们四个就去附近的回收站卖掉,每个四块钱。卖来的钱我们平分,然后买些弹弓之类的玩具。
有一次,刘建和宋源被门卫发现了,拔腿就跑,只可惜人小步短,没跑出多远就被门卫擒住了。无论门卫如何威逼利诱,他俩总是守口如瓶,没有供出我和子威。
从啤酒厂出来以后,两人浑身是伤,宋源骨骼健壮倒不觉得什么,刘建体型矮小,身材单薄,边走边苦叫,当真吓坏了我们几个。我开玩笑问道如果门卫失手把你打死了…哎呀,出人命咯!你不怕吗?
刘建却说:“我死也不会供出你们,咱们可是结拜兄弟,赴汤蹈火!哈哈!”
现在想想,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那门卫哪敢下死手,况且门卫又没有证据,真要是出了一点差池,只怕他是吃不了兜着走。
无论如何,刘建是讲义气的。
打那以后,我们换了招式,所谓不偷不抢也有道,于是开始征收附近小孩手中的零用钱。起初仗着我们人多,每人开始三毛五毛的“上供”。渐渐地,有人不满了,于是崛起了一批反对派。为首的叫方晓鹏和顺子,他们住在我的隔壁,父母都是起早出早市的,因为我们这一代出了名的房租便宜,于是他们就搬了过来。
顺子比我高出一头,又年长我一些。每每收到的钱又被他揩了油。记得有一次,刘建拿着家里刚给的零用钱来我们面前炫耀,说要请我们大吃一顿。我们几个兴奋地蹦了起来,宋源说吃什么好呢?方便面?我说瞧你那点出息,刘建要请咱下馆子。马子威也想了半天,琢磨着吃什么。
没过多大一会,顺子带着几个小兄弟走了过来,伸手就抓走了刘建手里的五十块钱。刘建死握着不放,最后手里还留下被撕剩的菱角。刘建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说什么也不站起来了。顺子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哈哈大笑。这一笑,惊住了我们几个。想他顺子又高有膀,说不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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