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游戏上海滩 第 10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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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自己考虑用不用她。她和项冲关系很不错,项冲好像在追求她,她至今还没有点头。”

    “我看了他们三人的档案后,正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认为项冲是内奸的可能性有多大?”

    “依我看,一成都没有。”姜青松很刚脆地说。“我仔细想过,他不具备华金亭接笼腐蚀的条件。他是内奸,也应该是我破格把他提拔上来之后。如果这样,华金亭的手段就太利害太令人防不胜防了。相比之下,石明哲和茅风的可能性就大了许多。”

    “我也有这种想法,我先同他们谈谈再定吧。”白天云说。“你从军队调来的人还没到,没有几个可信任的人使用,我还真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

    “我的观点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不,疑人一定要用,要用到他不疑,才能用出效果来。”

    姜青松和白天云相视,会心一笑。

    “白助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苏婉推门进了白天云办公室,大大方方地问。她的情绪经过调整,已恢复了正常,在白天云面前再也没有紧张羞涩,那种英气自然而然就浮现在脸上,明亮的眼睛正视着白天云。

    “苏警员,请坐。”白天云把重音落在“警员”俩字上。他原本想先同项冲谈,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已基本排除了对项冲的怀疑。为了更慎重,他决定还是先听听苏婉对项冲的评价。项冲在追求苏婉,因此苏婉应该对项冲最了解。

    听见白天云加重的称呼,苏婉会心一笑,更加落落大方坐下。

    “苏警员,我找你来,是想同你谈谈,完全是工作上的事,如果涉及到你的隐私,你可以拒绝回答,我不会产生任何想法。”白天云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请你谈谈对项冲的看法。”

    苏婉听见白天云强调“完全是工作上的事”,心里感到好笑,认为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接着又听见“涉用隐私”,心里立即引起了警惕。最后听他提到对项冲的看法,不由得产生了反感。

    “这与工作有关系吗?”她极为不满地问。

    “是的,有极大关系。”白天云严肃肯定地说。“我和你今天的谈话,希望你绝对保密,任何人抱括你的亲人,你都得保守秘密,这关系到我们与上海滩黑恶势力的生死较量。我和姜局都相信你是个深明大义的好警员。你能做到吗?”

    “我能。”苏婉坚毅道,已看出白天云绝没有半点探究她隐私的意图。

    “何三被毒死牢中,表面上看,下毒者是看守李福贵,实际上,我和姜局长判断,另有背后操作者,而且这个人在警局的地位不会太低,有机会有条件接触何三——”

    “你怀疑项冲?”白天云的话还没说完,苏婉立即脱口道。

    “我们怀疑有机会有条件与何三接触的人。”白天云立即接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婉毫无置疑地说。“项冲绝对不是这种卑鄙小人!”

    “那你为什么至今没接受项冲的追求?”白天云直截了当道。在他看来,项冲虽算不上一表人才,但朝气勃勃,充满着男性阳刚的魅力,又是警局后起之秀,极受姜青松信任,前途无限,具备了让女人倾心的诸多条件。

    “一定要回答?”苏婉问。

    “一定。因为我要交给项冲一个极特殊的任务。”

    苏婉沉思片刻,然后直视着白天云。“很简单,作为兄长,我敬重他;作为战友,我信任他;但作为爱人,我至今还没有感觉。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我希望听到你的解释,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白天云问,对苏婉的话,心里却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个苏婉,绝非平庸女子。

    “他不贪不占,无私无畏,疾恶如仇,忠于职守。”苏婉掷地有声道,然后语气一转,细声柔和地说:“他曾对我说过,他与九龙帮胡九龙有杀父之仇,他说,这是他隐在心底的痛。他怎么可能会是内奸?怎么可能会帮助胡九龙毒死何三?”

    “他给你讲了是因为什么吗?”白天云又问。

    “他没讲,我也没问。”苏婉想起了项冲与她的那次谈话,接着说:“因为当时我不想知道太多,也不想让他陷得太深,没让他讲下去。”

    第十六章 英雄情结(2)

    那是项冲被姜青松破格提为警长并任命为缉毒专案组长之后的一个月,感到终于有了追求苏婉的项冲把她约到黄埔江边。苏婉法政大学校生的身份,又人才出众,她的美丽,即使放到美女如云的上流社会的交际场,也毫不逊色,所以她一到警局报到,就被年轻警员们惊为天人,并为之倾倒,项冲就是其中一个。直到破格升为警长,又受到姜青松重用,项冲才在几个好友怂恿下,鼓起勇气向她倾吐了爱慕之情。

    项冲实际上是操之过急了,那些苏婉确实对他毫无感觉。也许放在现在,苏婉即使不接受,也不至于直接拒绝。当时的苏婉听了项冲突如其来的表白后,当即表态他们之间不可能。后来绝望的项冲谈起他的家世,苏婉没让他深说下去,急忙说了句:“希望我们先是好同事,再做好朋友。”说完就匆匆离去。

    这之后,项冲确象个男子汉,把对她的爱深埋在心底,象一个兄长一样关心她爱护她帮助她。她对项冲的好感也与日俱增,但她仍然没有找到恋人的那种感觉。

    “如果要说项冲是内奸,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就象我不相信姜局长是内奸一样。”苏婉讲述了她和项冲在黄埔江边的那次经过之后,语气坚定地说。

    “谢谢你,苏警官,”白天云说。

    “是警员。”苏婉纠正道。

    “不。从今天起,你就是警官了,姜局长很快就下发任命。”白天云站起,并向苏婉伸出手。“苏警官,祝贺你。”

    苏婉下意识握住他手,仿佛做梦一样,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姜局长已经决定,你和项冲将协助我工作,你去把项冲请来,我再同他谈谈。”

    苏婉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白天云一眼,才心神激荡地快步走了出去。

    白天云在码头的表现,已如传奇般印在了苏婉心里,米佳妮文章生花的妙笔,又在这传奇上涂上了炫丽色彩。有着英雄情结的女人通常都有浪漫情怀。白天云在谈话时表露出的不同凡响和独特风格,已使他毫无阻碍长驱直入地走进了她的心中,她这才仿佛明白自己在项冲身上找不到感觉的原因。

    出了白天云办公室,她突然后悔,为什么不问问他和写报道的女记者是什么关系?他们可是同船到达上海的,而且在码头见过米记者的警员都说她是个绝代佳人。

    姜青松下达命令后,石明哲就把茅风和项冲叫到自己办公室商量执行的具体方案。

    因为对姜青松大大破格重用白天云不满,难免发点牢骚,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三人在执行姜青松命令上,仍然毫不含糊,认真进行了商量,包括警力的调配,行动的具体时间步骤,都进行了周密考虑,然后进行了分工。

    茅风因是老侦探,对上海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由茅风对所有鸦片馆的具体位置查明核实,务必一次行动,不漏掉一个。项冲有一定文字能力,由他把他们商量好的行动方案整理成文字,以便交姜青松审定。

    “他要找我谈话?谈什么?”苏婉来叫项冲时,项冲正在起草行动方案,情绪抵触道。

    “谈什么,你去了就知道。”苏婉理解项冲的心情,当汪少甫在全局大会上宣读白天云的任命后,项冲曾对她说:“我由警员升警长,不就才升了一级,不少人还说是破格,他却连一天的警员也没当,就直接当上仅次于副局长的局长助理。他就是神探,也该办一俩件象样的案子,才能让人服气吧。”苏婉知道,项冲这种情绪,代表了警长以上人员的普遍想法。

    “我不去,姜局长已经明确,我现在归石副局长领导。他无权越过石副局长找我谈话。”项冲牛脾气一上来就认了真。刚才商量查封鸦片馆方案时,牢骚和阴阳怪气话,都是石明哲和茅风所说,但他的情绪已经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你错了,项冲。局长助理代表局长行使职权,不管你归谁直接领导,他都有权找你谈话,这是常识。”苏婉说,她很理智,没把白天云与她谈话内容告诉项冲。她相信只要项冲与白天云谈话后,一定会接受白天云。“项冲,快去吧,他在等你。”

    项冲冷哼了一声,十分不情愿地跟着苏婉出了门。

    缉毒专案组办公室在四楼,局长室在三楼。项冲和苏婉刚从四楼下到三楼走廊,姜青松正好从石明哲的副局长室内出来。

    “姜局长。”项冲恭敬喊道,他这生最敬佩的人就是姜青松。

    苏婉也向姜青松打了招呼后说:“白助理找项警官谈话。”

    “我知道。”姜青松说,又问道:“同你已经谈了吧?”

    “谈了。”苏婉答道。

    “任命我已发下各处室各单位了。”姜青松说,又转项冲:“项冲,从现在起,苏婉也同你一样,是警官了。”

    “真的?”项冲惊喜道。“苏婉,祝贺你。我为你感到高兴。”

    “今后还要项兄多多帮教。”苏婉说。

    项冲看着面带微笑的姜青松,突然意识到,警局恐怕将出现一种新气象了。上次姜青松对警局的大清洗,只清除了不良坏警,其中主要是有劣迹的资深警官,就象在警局造成了一场十级地震,但各中层职位,除了他这样极个别的,基本还是老警官。看来姜青松是要以任命白天云这样一个刚出校门的人为高级警官为契机,大胆启用一批新人。如此一来,气氛沉闷的警局必定会焕然一新。想到这里,他感到振奋。

    “项冲,走吧。我和你们一起谈。”姜青松拍着项冲的肩说。

    姜青松与项冲一起向白天云的局长助理室走去。

    刚才白天云在同苏婉谈话时,姜青松则在石明哲的副局长室里。

    他是去向石明哲通气对苏婉的任命。只要还没确定谁是内奸,石明哲仍是他最主要的助手,除了极特殊的事必须有所保留外,一般事务他都愿继续与石明哲商量。他出任局长后,石明哲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支持帮助,特别是在他对警局进行清洗之后,石明哲站出来帮助他稳住局面,都起过重大作用。

    姜青松是个很懂得感恩的人,对凡是帮助过他的人,他都永远铭记在心,这与他不愿接受华金亭捐助出于同一种心态。石明哲、茅风和项冲,他从内心深处不愿意希望他们中的一人是内奸。但他又不得不正视现实,白天云分析出的,何三之死暴露出的蹊跷,使他不得不提高警觉,时间不等人,他再也输不起了。

    象把苏婉由警员提为警官,完全在他的职权范围内,根本用不着先向副局长石明哲通气,他主动去通气,实际上是去表一个尊重石明哲的姿态。提苏婉为警官,是他和白天云商量让苏婉作白天云助手之后才决定,这样好使苏婉便于开展工作。

    不过,让项冲和苏婉作白天云助手的事,他和白天云已商定,除了当事人,警局内不让任何人知道。当然,项冲是否有资格给白天云作助手,还得由白天云与项冲谈话之后再定。

    姜青松把用苏婉的想法讲了后,石明哲淡淡地说:“你用苏婉,我没什么意见。是该大力启用年轻人了。年轻人虽然经验少,但顾虑也少,闯劲大,可信度高。”

    姜青松听出了石明哲的情绪,明白他情绪的原因,真诚地说:“天云是我力邀加入警局的,他受过正规现代的警官教育,在码头已表露出了他观察细微的职业素质,我本想先让他到缉毒专案组协助项冲,,再根据他在工作中的表现作出适当安排,是叶市长决定一步到位,直接任命他为局长助理。不过这也不算太破格,他受得本就是高级警官教育,我看了他的老师给北平警署署长的推荐信。他如果到最高警署去任职,职务也不会太低。”

    “叶市长的决定不会错,你放心,我会主动配合他开展工作的。”石明哲尽量装出无所谓样子,但他不满的情绪仍然难以掩饰。他心想,叶宗元是你丈人,你不同意,他怎么可能让白天云给你当助理,你这话纯粹骗小孩子。

    姜青松知道他情绪没消,也就不愿再多说,反正对白天云的任命是对是错,时间会作出检验的,最起码白天云根据何三死前的话就判断另有内奸,就表现出很高明的洞察判断力。

    “查封鸦片馆的事,我们拟定了一个方案,项冲整理出来后,再交你审定。”石明哲说,想了想,又说:“姜局,我这个副局长,是你提起来的,有句话梗在我心头,不说出来,我觉得是有负你对的信任。”

    “你说吧。”姜青松点点头。

    “查封鸦片馆的动作,是一个必定引起震动的大动作。你是不是另有渠道掌握了他们走私鸦片的动向,用查封鸦片馆给他们造成错觉?”石明哲说,见姜青松没有回答的意图,接着说:“如果是,这招虽是险棋,也值得一试;如果不是,这一步走出去了,就得对可能的后果有充分考虑和准备。”

    “老石,谢谢你的提醒,这步棋一定得走。”

    “我明白了。”

    第十七章 又一血案(1)

    姜青松和项冲一起走进局长助理室时,白天云正靠着椅背闭目思考该如何同项冲谈话,是迂回试探还是开门上见山,姜青松和苏婉都相信项冲,他也认为项冲不可能是内奸,因此,只要弄清了项冲父亲的死因,项冲就可信任。

    “累啦?”姜青松轻声问。如果白天云是睡着了,他决定立即与项冲退出。上午同白天云商谈对策时,白天云在提到庄致远对局势的看法时,无意中提他到上海的当夜,也就是前晚,他与庄致远彻夜长谈。姜青松还是很细心,知道他前晚肯定是通宵未眠。昨晚又得知将以局长助理身份加入警局,人生出现如此重转折,也不可能安眠,而且今天上午白天云就拿出了打草惊蛇的工作思路,尽管白天云强调来自庄致远,但姜青松认为一定是白天云与庄致远俩人共同智慧的结果,说明昨晚他们又可能熬了夜。

    姜青松刚开口问,白天云就睁开了眼,急忙站了起来。

    “天云,我同你一起同项冲谈吧。”姜青松说。“不过,你主谈,我旁听。”

    “我们开始吧,项冲。”白天云待姜青松和项冲坐下后说。

    其实,作为年轻警员的杰出代表,白天云在码头的表现已经得到了项冲的认可,后得知白天云还是英国皇家警官学校毕业,他更是兴奋。在押着何三回局途中,他还向姜青松建议,一定要争取把白天云这样的人才揽入警局。如果姜青松要他把专案组长让给白天云,他也不会有太大情绪,专案组是个临时机构,组长的身份可大可小。按照警局正常序列,他的职别仅相当于侦缉队副长。但白天云却以一个学生身份一跃而为警局第三把手,他有些惊讶了。尽管这样,他还是能接受,他对白天云的情绪,主要是受石明哲和茅风牢骚怪话的影响,也可以说是受到了他们的挑动。

    最刺激他的有俩句话。

    一句是石明哲所说:“白天云出的这个查封鸦片馆的主意,是把姜青松放在了火炉烤,对姜青松将造成的危害,难以预测。”姜青松是他最敬佩的人,任何对姜青松不利的人和事,他都憎恨,即使曾经有过好感,也会立即消失。

    另一句话是茅风所说:“有点小聪明,并不证明有大智慧。上任伊始,不了解情况,就胡乱出主意,说明他是个好表现喜出风头不实在的人。”项冲是一步一个足印踏踏实实走过来的人,因此茅风的话,使他感到白天云虚浮而最多会纸上谈兵。

    这样,他才对白天云出任局长助理产生了抵触情绪。他是个爽直不善掩饰情绪的人,即使不直接与白天云顶撞,至少也会使谈话别扭困难。但俩个没想到,令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姜青松一起谈,他没想到。整个警局,只有在姜青松面前,他没有一点脾气。他有个特点,也许也是致命弱点,一旦产生了信任,就完全信任;一旦有了敬佩,就绝对效忠;爱憎特别分明。这也是姜青松器重他的一个主要原因。恐怕所有的上位者,都喜欢这样的部下。

    再一个就是白天云直截了当的话:“项冲,给我们讲讲你父亲是怎样死的吧。”

    父亲之死,是他隐在心底的痛,也是他投身警局的最大原因,连姜青松他也没透露过,那次向苏婉表露爱慕,心情过于紧张激动,才情不自禁透露了一句,但苏婉也没让他讲下去。

    “你怎么知道?”项冲惊讶的脱口问道,见白天云微笑着看着他,眼光中透着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他不满地问:“是苏婉告诉你的?”还没等白天云回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再问:“你不信任我还是怀疑我什么?”

    “不管是什么,希望你先给我们讲讲你父亲的死因。”白天云冷静地说。

    “项冲,今天约你谈话,本身就是对你的一种信任。”姜青松说。“但要交给你的任务,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慎之又慎。”

    仅仅白天云,项冲会犯牛脾气,拒绝回答,但姜青松发了话,又点明了这次谈话隐藏的目的,项冲没理由不讲了。

    项冲九岁时,码头发生了一起搬运工抵制鸦片贸易的抗议活动。那时,华金亭夺取商会长宝座才不到一年,刚指使胡九龙的九龙帮插手鸦片生意,合作伙伴还是向中国输入鸦片的始作俑者的英国人。那时虽然市政府还没颁布禁烟令,但华金亭是个聪明人,知道自林则徐以来,中华民族的有识之士一直在为抵制鸦片奔走努力,社会已经在觉醒,鸦片生意虽然利大,但登不了堂入不了室,被整个社会所厌憎,所以他自持身份,隐在背后,让黑道帮会出面。那时鸦片生意利润虽然很大,但还远不如政府禁烟令颁布后的暴利。

    这次抗议活动的发起者,是个叫夏阳的青年学生。当时的码头搬运工,实际上是由一个神秘的帮会所控制,夏父是大师兄,项父则是小师弟。在学校接受了新思想,有着强国梦的夏阳,说服了父亲,策动了码头搬运工抵制鸦片贸易的抗议活动,,得到了社会各界尤其是知识界的支持,形成了很大的声势。

    那时的上海,封建帝制刚推翻没几年,新政府百业待举百废待兴,对社会还基本没有控制力,帮会靠着斧头拳头可以横行无忌。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华金亭的策划下,以九龙帮为主,纠集了几个黑道帮会上百人,突袭了夏家和这次抗议活动的另三个主要骨干家,四家共十七口人,连同夏父的俩个自愿去保护夏阳的师弟,全部惨死。

    这个惨案在当年轰动一时,要求惩治凶手的抗议此起彼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因政府的软弱和以华金亭为首的商会从中周旋,最后不了了之。这也是促使叶宗元的前任市长上任后下决心清除黑恶势力的原因之一。

    项冲的父亲不是这次搬运工抗议活动的主要骨干,所以项家幸免于难,但项父去保护夏阳,也在当晚惨死。后来项冲才知道,父亲是与一个九龙帮徒同归于尽。那晚突袭夏家,共去了三十多个九龙帮的精英,但因夏父和俩个师弟都有一身不俗武功,有五个帮徒当场丧命,七个重伤,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从此,对九龙帮和胡九龙的仇恨就种在了项冲幼小的心灵,因华金亭和胡九龙在上海滩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的仇恨只能隐在心底,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因姜青松的前任局长与黑恶势力誓不妥协,他报名参加了他办的警员短训班。可惜,前任局长出师未捷身先死,警局陷入了混乱,项冲正心灰意冷,来了姜青松,才重燃起了斗志。

    “那场惨案,我听雪冰她爸说起过。”项冲讲完后,姜青松说。

    白天云明白姜青松的意思,项冲值得信任,多行不义的人,必定仇家遍地。

    白天云向姜青松点点送头,便转向项冲,启发式地问:“项冲,你想过没有,何三被毒死当晚,为什么会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是江湖中人临死前的一种豪言壮语。”项冲困惑白天云怎么突然又把话题扯到何三身上,因此轻描淡写地说,并把疑问的眼光投向姜青松。

    “他又怎么知道他喝的水有毒,必死无疑?”白天云又问。

    项冲无言对答,还想不透其中的玄机。

    “因为有人提前告诉了他。”白天云直接替他作了解答。“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何三被捕后,只有三个人单独接触过他。”姜青松说。“你,老石,茅风。”

    “所以我们三个都是嫌疑人。”项冲恍然大悟。

    “你已经排除了。”白天云说。

    “我今天作出的查封鸦片馆的决定,一个重要意图,就是要促使这个内奸暴出破绽。你是知道的,这一年来,我们也有过好几次机会,最后都莫明其妙扑了空。显然,这个内奸把我们的一切举动都告诉了对手。”姜青松说。“从即刻起,你和苏婉就归天云直接指挥,只有先把内奸挖出来,我们才有战胜对手的机会。项冲,你身上责任重大啊。”

    “姜局放心,我项冲一通百通,一切听白助理的,决无怨言。”项冲挺直胸膛说,又象想起什么。“刚才石局说,查封鸦片馆是把你放在火炉上烤,我觉得他好象在暗示什么。”

    白天云听后,突然感到内心深处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姜还是老的辣,老石不愧经验丰富的老警官。”姜青松感叹道。“天云,他一针见血看到了我们这招打草惊蛇内涵,项冲说的意思,他已对我说了,不知是善意提醒,还是隐晦警告,真不希望他是内奸。”

    “他和茅风,必定有一个是。”白天云肯定地说。“最好他们中有一人是,这样才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如果他们都不是,就更麻烦,我们还得重新全面排查,也必定会惊动内奸,从而把自己隐藏更深。挖不出内奸,我们的后续动作就会受到莫大的影响,也无法利用内奸传递假情报而掌握主动。”

    “老石和茅风,我宁愿相信是茅风。”姜青松说。

    “那好,重点先放在茅风身上。我们现在人手也不够,同时监视核查俩人,也办不到。项冲,茅风就交给你。”白天云说。“盯牢他,但绝不能让他有所察觉,争取同他交为朋友。另外,我决定让苏婉暗查他的社会关系和家庭情况。”

    然后,项冲拿出石明哲让他整理出来的查封鸦片馆的行动方案,姜青松和白天云看后,认为方案做得很细,足见石明哲这个老警官主持行动的功力和用心。姜青松又召集石明哲和茅风到会议室开会进行仔细推敲。

    在会上,茅风拿出了他核实整理绘制出来的上海目前鸦片馆的分布图,不但详尽准确,连每家鸦片馆有多大规模和所属主人的名单也列出了来。全上海大大小小居然有七十三家鸦片馆,再根据进馆吸食与在家吸食基本上一比二,并由此推算出了上海鸦片吸食者的人数。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姜青松和白天云对茅风的这份责任心都十分满意。

    第十七章 又一血案(2)

    他们正根据茅风绘制的鸦片馆分布图调备警力时,华金亭的管家找上门来,把一个邀请参加明晚中秋赏月的大红请柬呈送给白天云。“华会长得知白先生荣任警局局长助理,特意补上请柬,聊表祝贺之意,恭请白先生明晚务必光临。”

    “华会长消息好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白天云说。

    “商会虽不属政府序列,但在上海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市府有重要人事任命,都会通告一声。白先生留洋回来的青年才俊,华会长极想请教海外风土人情,以长见识。”管家不不亢不卑地说,然后加上一句:“看了今天上海日报的报道,商界同仁都极想目睹白先生的风彩,但愿白先生不会让大家失望。”

    “告诉华会长,盛情之下,我一定参加。”

    管家走后,姜青松说:“我和老石也有请柬,但每年我都不参加,老石也没去。今年我还是不去。老石,你呢?”

    “你不去,我当然也不去。我是你的助手嘛。”石明哲说,眼睛瞟向已答应参加的白天云,脸上掠过一道幸灾乐祸般的阴笑。

    “希望姜局能理解,我既然决定在上海落脚谋生,又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就不能不广交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象华会长这样的大人物邀请,我感到十分荣幸。因此,这类活动,我是一定要参加的。”白天云似乎理直气壮地说。

    “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你的私生活,与我当局长的无关,你参加任何社交活动,都由你自己决定。但我希望你随时不要忘了你是维护社会正义的警察。”姜青松本来一直充满着平和的脸立即板了下来,极其冷淡地说。然后,姜青松便宣布了散会,一付不高兴拂袖而去的样子。

    项冲急忙跟着姜青松走了,他是姜青松的铁杆,这是公开的,谁都知道。石明哲和茅风幸灾乐祸看了白天云一眼,也说笑着离开。留下白天云独自有些灰溜溜的。

    白天云和姜青松的这场戏,是特意演给在场的内奸看的,要让内奸看到,白天云虽然受到叶宗元和姜青松的重用,但并非是个无隙可乘的人,从而给华金亭留点希望。

    这也是庄致远总体设计的一部份。他认为白天云对上海滩的各种势力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对他的情趣爱好性格特点一无所知,又因为他的华丽出场,必定会吸引住各种势力关注的眼球,都会揣测分析他。

    “你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人希望你是什么人,你就可以把他希望的信息传递给他,你可以根据不同的需要,进行不同的性格塑造。”庄致远对白天云说。“我根据上海目前的局势认为,你应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优缺点都十分鲜明的人,一个漏着可乘之机的人。”

    “为什么?”白天云有些困惑不解。

    “第一,没人相信有完人,你也绝不是完人;第二,旗帜太鲜明,立场太坚定,意志太坚强的人,绝对是个人人盯着的标靶,人家没有其它办法,就只有一个办法,彻底解决你;第三,有明显弱点,人家才会轻视你,你才有机会出其不意。”庄致远分析道。“所以,我给你谋划的定位是:有点神秘,有点聪明,有点浮华,又有点虚荣,你并不象姜青松,是一条道走到头的人。米佳妮的文章里,你给人留下的是个风流英俊智勇双全的印象,这种印象里,恰恰潜伏着可供你发挥的余地,你要好好把握。自古以来,胜者诸侯败者寇,说明历史是由胜利者写的。我们现在的一切,都得围着成功着想。”

    庄致远想这么深这么细这么出人意外,令他自叹不如。他曾隐隐有过一种担忧,经过英国皇家警官学校的深造,自己无论哪方面都发生了飞跃似的进步,而庄致远还停留在原地,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发生变化,他成了主,庄致远成了从。万一真发生了这种变化,他肯定不习惯,肯定会感到别扭。他万没想到庄致远的变化更加惊人,简直就是令他遥不可及的谋略大师,一个令他敬佩崇拜的超级偶像!

    所以,白天云要去参加华金亭的中秋赏月,要把自己与姜青松有所不同的信息通过内奸传达给华金亭,要让华金亭不把他当着姜青松一样的死硬份子。

    庄致远昨天就收到了华金亭的请柬,说明华金亭已把庄致远当成了值得重视的人物,华金亭能如此敏锐,就明他的成功绝非侥幸,他能把一个市长赶下台,也绝非偶然。在上海滩这个人才鬼才奇才怪才济济的地方,能一步步走上顶峰,绝非轻而易举。

    要把华金亭打翻在地,他深深感到,叶宗元不行,姜表青松不行,他白天云也不行,恐怕非庄致远莫属,仅此一点,他就对庄致远言听计从,更不用说他们那胜过血肉的兄弟之情。

    晚餐是姜青松以局长身份对白天云的宴请,参加者是警局的中层,共摆了三桌。姜青松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白天云也作了士为知已者死的答谢。但与姜青松和白天云坐在同一桌的石明哲和茅风却似乎感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差别,上午布署查封鸦片馆任务时,是一种亲密无间,而现在,则有某种明显的生疏。石明哲和茅风都认为,必定是因为白天云执意要去参加华金亭的中秋赏月,引起了姜青松心里的不快。

    因此,这餐饭的整体气氛显然得有些拘谨,也没人敢开怀喝酒,很快就结束了。

    “明天晚上华金亭对我的态度,就可从一个侧面判断我们的怀疑是否正确。”白天云坐在姜青松的轿车上说。“华金亭知道我们这种微妙状况,不可能没有暗示性的表示。”

    “不为这个目的,我真他妈不愿演这个戏,别扭极了,太不爽!”姜青松叹道。

    “确实不爽。”白天云赞同道。“但与华金亭的较量,首先是斗智。他的判断越混乱,我们越有利。我相信今天的信息传到他耳朵里,他将又是个不眠之夜。”

    “这样最好,让他头痛去吧——你看什么?”姜青松说着突然发现白天云不但一直注视着后视镜,还多次回头观望。

    “不知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从饭店出来后,总觉得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们。”白天云不太肯定地说。“但我一直注意,又没发现有车跟着。”

    “不太可能,有车跟着,我早就该发现了。”驾车的姜青松摇头。“现在经费紧张,待好转后,也该给老石和你配辆车,你们工作起来也好方便些。”

    上海号称不夜城,夜里九点来钟,霓虹灯闪烁的街上并不寂静,但流动的主要是以脚踏三轮车为主的黄包车,那个时代,轿车还很少,街上仅偶尔会看见一辆驶过。对轿车的跟踪,几乎不可能,如果轿车跟踪轿车,就太明显,一眼就能看出。

    但是不知为什么,白天云心中那种被跟踪的感觉怎么也消除不了。而且是从警局到饭店的途中这种感觉就产生,从饭店出来,这种感觉又冒了出来,仿佛暗处不但有无数双眼睛在关注着他和姜青松,而且某得危险也在一步步走近。

    他也知道,应该是没有跟踪者,他也不相信有人现在会对他下手,他还没对什么人造成直接威胁,也没必要对他下手。至于胡九龙和九龙帮,华金亭已正式邀请他参加明晚的中秋赏月,表明华金亭还对他有所企图,更何况他刻意的表现,内奸恐怕已在第一时间通告了华金亭。那么,自己怀疑的对象是不是针对姜青松的呢?

    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感觉是由心底某种忧虑中升出来。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难道自己在担心有人对姜青松下手?

    姜青松把白天云送到《上海日报》馆。去饭店之前,他与庄致远电话联系,庄致远告诉他,米佳妮已打回电话,晚餐同报社同事一起吃,晚上继续在报社加班。宴请结束后,他又给庄致远联系,得知米佳妮还没回去,因此决定接她。

    “我等你,你去把米小姐接出来,我再送你们回去。”白天云下车时,姜青松说。

    “不用了,我同她正好一起散散步。”除了那个奇怪的感觉外,白天云今天心情特别好,上班的第一天,他就进入了角色,出奇顺利推动了庄致远的谋略。本来庄致远让他先去他的花园别墅,让元大畏驾车来接米佳妮,他却要亲自来,就是想找机会同她好好聊聊。

    昨晚的家宴过后,叶雪冰就告诉过姜青松,她已看出白天云与米佳妮是一对恋人。所以白天云说要同米佳妮散步,姜青松也没坚持要送他们。

    看着姜青松轿车远去后,他才去敲报馆的门。一个老门房从门上打开一个小方口问他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他回答后,门房立即开了门,取下老花眼镜惊诧地打量着他:“你就是那个在码头用一枚硬币打出鸦片的白天云?”

    “不象吗?”

    “象,象,给米记者描述的一模一样。”老人点着头说。“快请进,米记者还在加班,就她一个人了。你自己进去,亮着灯的那间。”

    白天云谢过老人,进了院内,果然见只有一间房还亮着灯,窗上印出了米佳妮伏案的朦胧身影。这是套四合院似的很陈旧的宅子,有六七间房,还有一个长着一株桂花树,一株白玉兰树的天井。进院后,桂花幽香扑面而来。主编陈白轩几年前从一个搬进洋楼的商人手中购下,以此为基地创建了这个报馆。办公编辑排版印刷,全在这里面完成。

    那时的报纸,还算是奢侈品,发行量只要上了千,报馆就能保本。《上海日报》算是影响很大的大报,每天发行量平均在两千份左右,多数报纸都会数十人传阅,这样比数十人各买一份报看产生的影响要大得多。人们在传阅的过程中,也在交流着各自的读后感。今天因为米佳妮的纪实文章,又加印了五百份,也全部卖出。

    白天云轻轻推开门,见米佳妮仍全神贯注在查阅资料,便提着茶壶往她茶杯加水。

    “谢谢。”米佳妮头也没抬,下意识端起茶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放下。“我快了。”

    白天云坐到她对面,欣赏地看着她,感到工作中的女人有种独特的韵味,工作中的美女更有种令人倾慕的魅力。他的手又悄悄捂住了贴身挂在胸口的翠玉挂件。

    “哇,你什么时候来的?”米佳妮收起资料抬头看见白天云,惊喜得差点跳了起来。

    “来了好一会儿了。”白天云说。“你真投入,如果我是小偷,把这里洗劫一空,你恐怕也不会发现。”

    “这里的东西,小偷不值得偷。值得偷的,早被人偷走了。”米佳妮意味深长地说,眼中波光闪闪。白天云是傻瓜,也听懂了她的话。“走吧,我们慢慢散步回去。”

    第十八章 杀机隐伏(1)

    已经人迹稀少的街道,在清冷的月光下,显着一种深幽的静,四周房屋飘出浓浓的睡意,使这静中又透着暖意。

    米佳妮挽着白天云胳膊,头陶醉般依靠在他的肩头。她青春身体的气息,仿佛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涌进了白天云的身心里。

    这种情景,在白天云的梦中出现过,而且接下来的发展,就是迷乱的情欲。一想到这,白天云便浑身发热,裆部的裤子悄悄突了起来。尽管街上无人,他仍感到不雅,又不便用手去帮助遮掩,只好急忙收腹弯腰。这些动作自然会令依靠在他肩头的米佳妮有所感觉,没等米佳妮开口,他抢先问道:“第一天上班,感觉怎样?”

    “感觉良好。报纸一上市,电话就没断过,各种人都有。我接了一下午电话,所以才利用晚上查阅点资料。”米佳妮兴奋地说。“而且,你可不要得意,打电话的女性居多,关注的对象基本上都是你,有的还直接问与你联系的方法。看来我得把你看紧点,免得你一不小心,被什么阔太太贵小姐勾去了魂,连北也找不到了。”她虽然这样说,但话语中却洋溢着喜悦,自己爱恋的男人如果真成了上海滩小姐们心中的白马王子,贵妇人们的梦中情人,那绝对是她的骄傲。她对自己充满着极大信心,并不担心他移情别恋

    “我说让你把那些溢美之词删除,你又不听。”白天云突然想起了那个英国贵妇丽达,一种对米佳妮的愧疚感涌了出来,脸上火火发烫。不过,他那想着梦境而产生的情欲冲动却已经消退。“还幸好,你没把我的照片贴出去,否则,我恐怕寸步难行了。”

    “不瞒你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但被表哥制止。表哥说,你必须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保持神秘,一旦有一天,你取得大功绩后,再曝光出去,必定能产生轰动效应。所以要让你的真面目千呼万唤不出来,让人去想,去猜。我都想不通表哥怎么会有这么高妙的想法,简直就象西方社会的那些炒作高手。如果不是知道他至今没出过国,我一定以为他在国外受过特别专业的教育。”

    白天云听后哭笑不得,幸好他与庄致远心心相印,知道庄致远这样做是在为他们从小建立的共同理想奋斗,庄致远也早把意图向他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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