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游戏上海滩 第 1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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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伤苄浴?br />

    “我这后花园,在目前上海,可说独一无二,特别是十二生肖的太湖石,差不多可说是绝品。如果你喜欢,可以工作之余来休休闲散散心。我的大门永远为白老弟你敞开着。”

    “能得到华会长的厚爱,后生感激不尽。”白天云表现出感激,特别恭敬地说。又仿佛突然想起,说道:“我有点小忙,想请华会长帮一帮。”

    “白老弟尽管开口。”

    “我和我大哥,并不想同胡帮主过意不去。我学的是警察,抓坏人,是我的职业本能。我大哥是个小商人,那敢去惹堂堂的九龙帮,只是出手帮了我一下,想为我到警局谋职打个基础而已。刚才胡帮主竟然对我大哥——”

    “已经没事了。”华金亭没让他说完,立即接道。“胡九龙是个粗人,何三携带鸦片,与他毫无关系,但何三不明不白死在牢里,你们警察也没个让他信服的说法。他们多年交情,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胡九龙毕竟是我商会会员,我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去。你放心吧,相信他不会再找你大哥的麻烦了。”

    “太感谢华会长啦。”

    “白老弟的祖籍——”华金亭和蔼可亲装着着随意地问。

    “浙江。”白天云答道,知道他还要继续问下去,又加了一句。“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出来得太早了。”

    对今晚参加中秋赏月,庄致远和白天云一起反复研讨了俩个重点,一个是如果在华金亭面前塑造形象,让华金亭感到有机可乘;二是如何应对华金亭关于他们来历的问话。他们与华金亭是古镇同乡,是绝对不能让华金亭知道的,一旦知道,就很可能联想到十年前被抛进黄埔江的俩个小子,华金亭对他们的警惕性必定大增,甚至可能立刻下手,永绝后患。

    白天云的语言能力比庄致远强,去英国之前,口音就再也没有了古镇痕迹;庄致远稍差一点,但过去了十年,虽仍然有些微口音,也很难听出具体地域。

    他们把他们来上海的时间提前到二十年前,庄父与白父是合伙的小本经营的生意人,在上海一夜之间被强盗洗劫,大人们被杀死,俩个小孩幸免于难,成了孤儿流落街头。

    “你们能有现在这样成就,一定有什么奇遇吧?”二十年前,社会最为混乱,这类事时常发生,华金亭基本相信。给庄致远补送了请柬后,他已派人去查了庄致远情况,对庄致远的生意状况已经了解,庄致远的生意分为俩块,一块是丝绸店铺,有七家,但每家规模都很小,即使七家加起来,还不如华金亭旗下的一家店铺大。这本就是庄致远有意而为,分散经营,避免引人注目。另一块是贸易,主要是丝绸茶叶的对外贸易,也是庄致远主要赚钱的渠道。看起来,庄致远确是个规矩的生意人。至于他养了一俩个有功夫的保镖,与他父亲的遭遇有关,也合情合理。

    华金亭二十六岁时还刚下决心到上海闯荡,他的发迹,在三十岁以后,靠着巧取豪夺,才一年一个台阶往上翻。因此他对庄致远才二十六岁,就有了这样的身家,大感兴趣。按照白天云所说,他们六岁流落街头,没死去就已经算是奇迹。

    关于这,庄致远和白天云也设计了一种说法。他们与一群流浪儿为伍,睡卧街头,乞讨为生,他们的同伴,每年都有死去,但因俩人相依为命,相互关照,终于挺了过来。这也符合他们虽是异姓,但情深似海的现状。十六岁后,无意中得到一幅古画,卖了个好价钱,作为本钱,开始了经商。

    听到白天云说是无意中得到古画,华金亭微微一笑,理解地没深问,认为所谓无意,八成是偷盗之类。街头流浪儿中活下来的,多半会走上偷盗抢的邪路,也有个别的最后修成了正果。这种情况,华金亭十分清楚。

    在谈到具体外贸生意时,白天云却有意闪烁其词,没明确回答,让华金亭认为涉及商业秘密而不便深问。

    今晚的第一次面谈,华金亭和白天云都很满意,各自得到了最初的目的。

    用过宵夜后,华金亭便让管家把白天云送了回去。

    刚刚开了房门,米佳妮火热的娇躯就扑进了白天云的怀里。昨夜激情之后,今天米佳妮不顾表哥庄致远的取笑,取出自己的生活用品,搬过来与白天云正式同居。

    白天云去参加华金亭的中秋赏月,她就独自呆在家中,象新婚妻子般地盼待着他早日回来。如果昨晚没与白天云情欲交融,她的整个心神都系在了白天云身上,今晚她一定会与报馆的几个年轻同事一起去喝酒赏月。她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等待通常最容易让人心烦,但今晚的等待,米佳妮心中却春意盎然,回味着昨夜的激情和缠绵,想到他回来后的情欲交融,热潮一浪一浪冲撞着她心扉,早就令她遍体发软。所以一听到开门声,她就扑进他怀,迫不急待想与他融为一体。

    白天云正是精血旺盛年纪,又在华金亭的赏月会上受到了松下代子的刺激,身体里的情欲之火早就悄悄在燃烧。俩人疯狂地亲吻着,迷乱地脱去对方衣服,正在激情燃烧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

    “是我,庄致远。”

    庄致远内心的强大,远非朱宝堂所能想象;庄致远的奸诈或者说谋略,也非朱宝堂的所能看透。庄致远真正想激怒的人是华金亭,胡九龙只是个引子,胡九龙这种血腥杀手似的草包,根本没放在他的眼里。胡九龙不过是华金亭的一条狗,没有主人发话,这条狗还不敢胡乱咬人。所以,他还得继续贯彻他激怒华金亭的策略,让华金亭失去方寸而作着错误决策。

    在朱宝堂安排的饭店雅间,几杯酒下肚,庄致远变得兴奋轻浮起来,把艳女阿花抱坐在腿上,当着朱宝堂的面,毫无顾忌在她身上乱摸。朱宝堂心想,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女人面前的抵抗力太差了。

    又喝了几杯酒后,庄致远已经显得不胜酒力,舌头变大,口齿不清。“朱老板,这酒喝得真尽兴。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我和庄老弟一见如故,再也不要称什么老板老板的,太生疏了,从今天起,你就叫我一声朱兄,我叫你老弟如何?”

    “好,好,我叫你朱兄。朱兄,你这么看得起小弟,小弟也不向你隐瞒了。据我兄弟白天云讲,警察马上就要查封鸦片馆,朱兄在这方面有投资,最好早作准备,免得受大损失。”庄致远搂着阿花醉眼朦朦地说,然后在阿花脸上亲了一下。

    “鸦片是政府明令禁止的,我从来不沾。”朱宝堂说,他和刘文昌,确实都没有鸦片馆,只在华金亭控制的鸦片生意里有股份,分一份红利。华金亭让他们入股,其目的这是要把他们这俩个商业巨头捆绑在一起。“庄老弟,你对老哥推心置腹,老哥再敬你一杯。”

    “没有我就放心了。”庄致远与朱宝堂碰杯后,一饮而尽,接着又说:“何三虽然死了,但姜局长已经掌握了胡九龙走私鸦片的情报,我看他胡九龙很快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今天还给我那么凶,本来看在都是商会会员份上想提醒他一下,我也懒得说了。”

    朱宝堂见状,暗示阿花和阿娟向庄致远敬酒,很快就把他灌得烂醉如泥。

    第二十二章 焚琴煮鹤(1)

    庄致远是被元大畏来抱上轿车的,艳女阿花也跟着上了车。

    庄致远头枕在阿花的怀,横躺在轿车后座,上车时他嘴里还嘟囔“我没醉,还喝”,但车开动不久,就鼾声大起了。

    庄致远倒底醉没醉,元大畏最清楚。除了庄致远自己想醉,这个世界能灌醉他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他装醉,一是要乘醉告诉朱宝堂那几句话,二是要乘机摆脱朱宝堂塞给他的艳女阿花。与阿花一夜风流,发泄发泄情欲,他并没什么顾虑或负担,但一想起阿花这类富人们的玩物不知在多少有钱人身下展转承欢,他就感到某种恶心。

    自从与白天云为从男孩成长为男人,一起去青楼嫖了一次妓之后,他就对这类女人产生不了丝毫情欲。阿花表面上是艺人,实际上是高级的妓。且不要说阿花这样的女人,就连他专用的情人孙怡香,他的情欲也逐渐消淡,已快半年没碰过她了,也就是说,半年来,他没碰过女人,身体却并没产生过什么特别需要的念头。

    惟有一次,就是参加姜青松家宴,见到叶雪冰之后,他的心神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冲撞,升起了发泄欲望,但迈进了随时准备对他以身相许的梅筱红家门时,也很快就消除了。

    明白庄致远的意思,元大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阿花小姐,你家住哪里,我先把你送回家吧?”轿车开离饭店后,元大畏车对阿花说。

    “我——他——”阿花为难道,让她陪庄致远上床风流,朱宝堂已经付了她一笔钱。

    “我们老板已经醉了,今晚肯定不行。如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见你还睡在身边,同一个美女睡了一夜,又什么也没干,他会恼怒郁闷,甚至会感到丢脸。这点阿小姐应该知道,男人最怕被女人认为不行。我老板我清楚,他醉酒后,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会忘记,没见到你睡在身边,他的男人自尊就不会受到伤害。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跟了庄致远三年多了,元大畏在他身上已学了很多。

    “可是——”阿花仍然犹豫不决。即使朱宝堂没给她钱,她也愿意陪庄致远,玩弄过她的男人,至少年纪都在四十以上,象庄致远这样年轻又有资格出席华金亭中秋赏月的男人,她还没遇到过,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当朱宝堂把她推给庄致远时,她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施展浑身解数牢牢把这个男人抓住。

    突然,庄致远哇地一声,一口秽物喷在了阿花身上。元大畏急忙打开车门让阿花下车清理,然后招了辆黄包车,把她半扶半推送上车,拿出张钞票塞给车夫。“把这位小姐送回去。”

    看着黄包车走远,庄致远立即清醒如常,但因用手指挖喉造成呕吐,胃还有些不舒服。

    “这种女人,其实也很可怜。”庄致远叹道。“送我去我白兄弟处,想来他也该回来了。”

    看见开门的白天云衣冠不振的样子,庄致元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白天云和米佳妮正可谓是干柴烈火,自然情不自禁。昨晚米佳妮在白天云这里过夜,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不言而喻的,也是他为兄弟白天云高兴的。今天米佳妮告诉他,要搬去与白天云住在一起,他仅开玩取笑了她几句。

    “你也真是,明知道我怎么也得来与你碰一下头,也不克制克制等我们碰过头后再干。”庄致远略有些嗔怪道。“这不,让我浇了盆冷水。”

    白天云嘿嘿一笑。“人一冲动起来,哪里想得了这么多?”

    庄致远冲着关着门的卧室大声说:“佳妮,不方便出来就不用出来啦,我和天云说几句话就走。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对白天云说:“这点我要提醒你,人一旦受本能控制,就会失去警觉性,我们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我们的对手,没有一个不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我们在算计他们,他们也在算计我们。”

    “我知道了。”白天云点头道。“我相信我还是能把持得住的。”

    “还有那个日本女人松下代子,你尤其要担心她,这女人不简单。”庄致远看见了松下代子从曲桥走过白天云面前的经过,提醒道。

    “陈白轩已经提醒过我了。”白天云说。“华金亭确是头老狐狸,我感到他并没受我们打草惊蛇的多大影响。”接着把他同华金亭谈话的内容告诉了庄致远。

    “我又给他加了点份量,如果他还能沉住气,就得再想其它办法。”庄致远似乎已经意识到华金亭采取的是什么对策,如果华金亭真能做到以不变应万变,令他激动兴奋的整个设计的一连串后续手段就无法展开,可说他输了一大招。

    “随着查封鸦片馆的行动展开,让媒体大造声势。”

    “这是一定要的。他不动,我们就一招接一招逼他动,直到他动为止”

    卧室门开,米佳妮走了出来。庄致远敲门时,她已经一丝不挂,情炽似火,白天云匆忙抓起衣服去开门时,她还四肢发软,躺在床不想动。直到庄致远冲着卧室的那几句话之后,她才愤愤不乐地慢慢穿衣,然后又静坐了会儿,让脸上的潮红消退,这才开门出来。

    “表哥也真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急,非要深更半夜找来,等到明天,也不过才十来个小时。”米佳妮不满地埋怨道,又小声嘟囔。“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都干得出来。”

    庄致远听后,哈哈大笑。“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过,你们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再不知趣,表妹恐怕要打我耳光了。天云,接下来该你表演了,我走了。”

    米佳妮被他说得满脸涨红,扬手欲打,庄致远已经闪身出门并随手关上了门。白天云抓住她手,把她拉进了怀。

    被庄致远打断正在进行的好事,白天云不但没有丝毫怨言和不满,心里反而升起温暖的感觉,他的心与大哥庄致远是永远都连在一起的。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旁人是无法体会,包括米佳妮也无法体会。

    庄致远在自己面前当场烂醉如泥,又酒后吐了真言,朱宝堂的心反而轻松了许多。庄致远在胡九龙拳头下的表现,即使不是他自己解释吓得快尿裤,也绝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镇定如山,显然,自己产生了错觉,高估了他。

    一个第一次在一起喝酒就烂醉如泥的人,怎么可能有强大的内在力量?怎么可能有诡诈的机变?何况,庄致远才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人,这点年纪的人,如果真那么可怕,绝对是个不世出的奇人。他这生中所见过的最强大最诡谲也最让他服气的人是华金亭,而那时的华金亭也已经四十,按照孔夫子所说,四十才不惑嘛。

    庄致远走后,该他好好享受阿娟小姐青春的肉体了,但当轿车驶到他专门置购用来偷情玩女人的密点时,他突然觉得还是应该立即把庄致远酒后泄露的情报告诉华金亭。于是让阿娟先进房去等,他掉转车头去了华府。

    在华金亭的客厅,朱宝堂见到了九龙帮师爷麻廷贵离去。

    麻廷贵也是赶来向华金亭报告情况的。

    戏弄庄致远,反而被庄致远的镇定大度而戏弄,让胡九龙丢了个脸,又因华金亭的威压,一肚子的气发泄不出来,郁闷之极的胡九龙一气之下拂袖而去,负有华金亭监控胡九龙密令的麻廷贵自然要跟着。

    他跟着胡九龙刚出华府,松下代子就追了出来,盛情邀请胡九龙去她的茶道艺伎宵夜。早就对松下代子想入非非的胡九龙正中下怀,已对松下代子的背景略有知道的麻廷贵不能当着松下代子面劝阻,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到茶道艺妓馆后,松下代子没让麻廷贵继续跟着,替他安排了一个日本艺伎,便于工作把胡九龙带进了密室。明知道松下代子不怀好意,麻廷贵又无法出面阻止,知道在这种时候,正在火头上的胡九龙,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他的爆发。

    杀人无数早在胡九龙性格深处潜伏着一种天王老子都不怕的疯狂,一旦诱发出来,除非华金亭在场,没有人能制止。麻廷贵甚至怀疑,胡九龙不顾一切的疯狂真爆发出来,华金亭能不能制止住他,也很难说得清楚。为胡九龙当了这么多年师爷,他对胡九龙的了解,恐怕已超过了华金亭。

    如坐针毯的麻廷贵,左等右等,迟迟不见胡九龙从密室出来,估计胡九龙上了松下代子的床。一直跟在胡九龙身边冷眼旁观的他,早就看出松下代子对胡九龙的不屑一顾,这些年来,胡九龙向松下代子献过不少殷勤,松下代子连好眼色都没给过。胡九龙曾对他说过:“如果不是看在华老份上,老子早把她强奸了。”

    从胡九龙的长相,一般也不会有女人会看上他。胡九龙满脸横肉,鼻梁曾被刀砍,有道明显的疤痕,左耳垂又被砍掉了一块,再加上眼中的凶光,女人不要说喜欢,胆小点的见到都会吓得逃。有不少女人,只要被他抓住,顿时就吓瘫软,任他摆布,曾有个被他强暴的女人,被他压在身下,看见他的样子,吓得肝胆俱裂当场死去。

    麻廷贵曾揣测过华金亭让胡九龙组建九龙帮的心理,认为胡九龙长像太凶,不适宜跟在身份越来越显赫的他身边,也一定是个原因。一个出入上流社会的绅士,一个大善人身边总跟着胡九龙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一定大煞风景。

    松下代子不仅是瞧不起,而且是从本能上厌恶胡九龙,即使华金亭不提醒,麻廷贵也清楚松下代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麻廷贵没有继承等下去,决定立即向华金亭报告。

    “老九开始不安份了。”华金亭听后,听不出感情色彩地说了句,然后就悠然吸着水烟。

    这个烟具,是他麻廷贵在华金亭六十大寿时送得贺礼。华金亭原来的烟具,是个青铜质地的,麻廷贵送的,是由纯金铸就,弯曲的管嘴,盘着一条腾龙;装过滤水的盒面,一面雕着一头猛虎。华金亭收授后,爱不释手,立即换下了用了二十多年的铜质烟具。

    这是麻廷贵的聪明之处,所有贺礼中,只有他的贺礼华金亭天天会捧在手上。

    华金亭这句不带感情色彩的话,麻廷贵已听出了杀机,心里一紧,不敢再吭声。不过,他也清楚,有杀机并不是说已经下了杀心,只要胡九龙不再出格,也许还能继续活下去。

    第二十二章 焚琴煮鹤(2)

    麻廷贵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意图,他十分满意自己现在这种不是帮主胜似帮主的状态,帮里的大事小事特别是重大决策,实际上都是他说了算,胡九龙只能算个名誉帮主。而且他也非常清楚,手无束鸡之力的他,也没有当帮主的资格,他没能力带领帮众们打打杀杀。现在当师爷,帮徒服他,但如果让他当帮主,不服者必定不少。如果华金亭真把胡九龙除了,再来个有主见有头脑的帮主,他的日子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好过了。

    “你回去替我掌握好九龙帮,绝不能随着他性子,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动不如一静,这个道理你应该懂,我就不多说了。”吸了几口烟后,华金亭说。“九龙帮本就在风尖浪口,出不得半点差错。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不能给人授之以柄。”

    “我会好好劝胡帮主的。”麻廷贵小心的试探性地说。

    华金亭盯着麻廷贵看了良久,意味深长道:“你的心思我知道。老九我会再看他一段时间。时代在变,我们的生存方式也要变。回去吧。”

    麻廷贵听后,松了口气,刚起身离座,朱宝堂就进来了。他恭敬向朱宝堂打了个招呼,便退出了客厅。

    中秋赏月比预期效果好,华金亭今晚是比较愉悦的,胡九龙与庄致远发生冲突虽使他不快,但并没影响他愉悦的心情,毕竟只是个小插曲,没引起大波浪,说不定还会成为这次中秋赏月的一个有趣的花边新闻。

    与白天云的面谈,也使他感觉良好。以他三十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虽还没对白天云更深了解,但初步可断定,白天云与姜青松是完全不同的俩种人,白天云还有着很大的可塑性。姜青松排开他是叶宗元女婿这一点,他出任局长之前,已经是手握重兵的师长,在枪林弹雨中铸就了宁折不弯性格,而白天云出身草根,已明显表露出对上流社会生活的羡慕和追求。只要白天云有这种欲望,他就有把他争取过来的可能。当然,他不能操之过急。在姜青松的安排引见下,叶宗元破格把他提为局长助理,他正对他们怀着感激,自己操之过急了,就可能适得其反,他有时间慢慢来。

    他认为在姜青松逼人的攻势前,以不变应万变的对策绝对是惟一正确的对策,所以听到胡九龙被松下代子诱去,心里确实升起了杀机。松下代子诱胡九龙是什么目的,他太清楚了,他绝对不能让胡九龙的愚昧把他也一起拖下万丈深渊。当时他心底已涌出念头,待麻廷贵走后,到后花园胡九龙生肖石前烧柱香。但看着麻廷贵担心的样子,他的杀机才消去。现在除掉胡九龙,还真为九龙帮找不到帮主。

    松下代子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得想法让庄致远这头小老虎去对付。白天云他还不敢介绍给她,怕他受不了她姿色的诱惑。但庄致远,听了他在胡九龙挑衅面前的表现后,他认为绝对是个不能小视的人物。

    “宝堂,你给我带来的是什么消息?”丫环给朱宝堂上茶后,华金亭问。

    “庄致远酒醉告诉我,姜青松确实掌握了胡九龙走私鸦片的情报。”朱宝堂表功道,“我觉得不管多晚,都应该马上告诉你。”

    华金亭对他这种态度表示满意地点点头。“我看他绝不象个会醉酒的人,你恐怕也灌不醉他。胡九龙的拳头打向他太阳穴,他竟连眼都没眨一下。”

    “我当然不行,加上阿娟和阿花,他不醉都不行。”朱宝堂得意道。“阿花已经跟着他去了,现在俩人说不定正在床上折腾。”

    华金亭淡然笑笑,端起了茶杯,朱宝堂见状,只好立即告辞,他已经感到,华金亭对他的消息并不感兴趣,显然,华金亭另有消息来源,早已清楚。

    华金亭尽管根本不相信庄致远会喝醉,也不相信庄致远会好色,但朱宝堂的消息仍然给他提供了对判断庄致远极其有价值的信息。

    他对庄致远作出这俩个判断,并非毫无道理,他派人对庄致远的核查结果中,居然没发现庄致远生活中有女人,二十六岁,也算是成功商人的人,生活中居然没有女人,本身就是个不可思意的事,而且庄致远身边不但没有女人,还从不进青楼妓院,与他有过生意往来的人都十分肯定地说,他是个不好色不好赌不贪杯的好男人。

    开始华金亭并不相信,密令具有识人之明和善于观察的麻廷贵待庄致远和白天云进花园后,在暗中注意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们在不经意中的流露。

    为了让宾客们尽兴,后花园云集了目前上海滩各色美女,活跃在上流社会的各种有点身份的交际花、歌女舞女、各种女艺人、他旗下医院有点姿色的护士,差不多近百名,可说是百花齐放,没有不吸引男人眼光的。但据麻廷贵观察,庄致远进园后,对这些女人仿佛根本没感觉,从没正眼看过,而且显然不是刻意装出的。相反,白天云的眼光则经常落在这些女人身上,即使他在同陈白轩说话,他眼睛也没闲过。特别是松下代子从他面前经过,他的眼目一直跟在她的身上。

    所以华金亭判断,庄致远不好色,也不会被女人灌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庄致远在朱宝堂面前装醉,装出好色。为了不伤朱宝堂自尊,也不想让朱宝堂知道更多,他没当着他面指出来,让他自己去揣测。

    上位者的莫测高深,就是下位者的恐惧之源。

    庄致远为什么要这样呢?这就是华金亭认为有价值的信息。

    庄致远是在示好,还是在示弱?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弄清楚。

    通过与白天云的交谈,再综合从其它渠道掌握的情况,以及今晚庄致远和白天云的表现来分析,他感到白天云并不可怕,而庄致远则有可能是头真正的隐在草丛中的老虎。

    他打得如意算盘是,哪怕是花血本,也要把白天云和庄致远这俩兄弟争取过来。让白天云去制约姜青松,让庄致远去与松下代子这头母老虎明争暗斗。他只要严格控制住胡九龙不让他节外生枝,或者让胡九龙回古镇去办点事,暂时回避一段时间,他就处在了超然地位,他的地位和权威,就更加牢不可破。

    这就是他中秋赏月的最大收获。

    叶雪冰独自站在小花园中,默然地望着天庭的明月,宛若欲乘风归去的仙子。

    按照姜青松的想法,如果白天云和庄致远没接到华金亭的邀请,就把他们连同米佳妮请来一同过中秋,他已把他们引为战友。叶宗元称庄致远为智者,叶雪冰说庄致远有善心,白天云说打草惊蛇是庄致远的深思熟虑,他很想借机同庄致远敞开心扉推心置腹好好聊一次。

    看了米佳妮写的纪实报道后,又得知白天云和庄致远去参加华金亭的中秋赏月不能带米佳妮去,叶雪冰怕她孤单,便给米佳妮打电话,约她来她家。但此刻的米佳妮,正处于热恋中,又刚刚突破禁忌与白天云情欲相融,却宁愿独自在家,独自享受那种盼待的孤独,因此娓婉谢绝了。虽然是在电话里,叶雪冰也能感受到她那种盼待恋人的情绪,就象自己新婚之后的那几天,除了与姜青松在一起,哪里也不想去。

    当月在天庭升起,女佣在花园摆好桌椅,放上月饼水果和桂花酒,她就陪着父亲和丈夫品酒赏月。父亲和丈夫都显得气定神闲,但她知道,他们的内心里不可能平静,他们在期待一场急风暴雨的降临。

    叶宗元以身体不好,受不得风寒不参加华金亭的中秋赏月,并非完全是借口。他的身体不好,是个人兼知道的事实,特别是当上市长后,更是每况日下,近一年来,市府的主要担子,基本都压在汪少甫肩上。姜青松和叶雪冰多次劝他早日出国去治病,他说,没解决上海的隐患,没把华金亭这个毒瘤铲除,他放不下心。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令姜青松心急如焚,更何况他自己的暗病,也需要早日清除,否则他在叶雪冰面前,永远都有种深深的愧疚。

    叶宗元与姜青松和叶雪冰一起喝了杯桂花酒,吃了小块月饼后,就回了书房。

    “爸选好了接班人,我也有了接任者,只要能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我们就一起陪爸出国去治病。”姜青松轻拥着叶雪冰的肩说。“我枪伤留下的隐患是可以治好的。我知道,你和爸都盼望有个小生命陪伴在身边。”

    叶雪冰把头依靠在他的肩头,什么也没说,每当姜青松提到这个问题,她心里就有种凄凉的酸楚,但她从没表露出来过,她不想增加丈夫的心理负担。

    “人的心态很怪,白天云和庄致远出现后,我突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信心,好象他们才真正是华金亭之流的克星。他们身上都具备了我所没有的机变。我有种预感,最多半年甚至更短,一定会发生令整个上海都震惊的变故。”姜青松望着天上明月说。

    叶雪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日在慈善会楼前,已坐上的庄致远跳下车对她说:“等我有了实力,一定替你建座孤儿院”说完就跳上车的情况,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双手环抱住了姜青松的腰。

    “不知道他们去参加华金亭的中秋赏月后,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数。”姜青松流露了些许的忧虑。“华金亭这头老狐狸,好象也嗅到了什么,立即就对他们发出了邀请。”

    “爸对他们有个评价,爸说他们绝不会与华金亭妥协。”叶雪冰充满信心地说。

    姜青松点了点头,他相信叶宗元的判断和叶雪冰的直觉。

    他们依偎着静静坐在花园,直到汪少甫到来,姜青松陪他进书房去见叶宗元,叶雪冰才独自伫立花园,凝望圆圆的月亮。

    月上为什么会有斑影?

    是吴刚在砍桂树,还是寂寞嫦娥的广寒宫?

    第二十三章 怒火欲火(1)

    “叶市长,青松,你们得向白天云打打预防针。”汪少甫在书房坐下后,没有半句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他怎么啦?”叶宗元能沉住气,没多大反应,但姜青松却急了,迫不急待问。

    “到还没发生什么,我看华金亭和松下代子对他都特别注意。”汪少甫忧虑道。“他又太年轻,血气方刚,万一经不起诱惑,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华金亭不重视他,就不会向他发出邀请。”姜青松放下心来。“他早有思想准备,他去之前还对我说,今晚华金亭一定会单独约他谈。华金亭要摸他的底。他虽然年轻,才二十六岁,但他的心机之成熟,远超过了他的年龄。华金亭诱惑不了他。”

    “华金亭的荣华富贵也许不行,但松下代子的美色,就很难说了。”汪少甫摇着头说。

    “松下代子我见过,确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但汪市长可能还没见过白天云正在热恋中的女友米佳妮,就是写那篇引起轰动纪实报道的记者,又是在美国长大,与白天云一道回到上海。依我看,米佳妮的姿态色并不比松下代子逊色。白天云对松下代子的美色应该有抵抗力。何况,我相信他对凡是华金亭身边的人,都有高度警惕性。”姜青松信心十足地说。

    “青松,那是不同的,松下代子诱惑男人的,不仅是她天生的美色,而是他能准确掌握男人心理,而投其所好施展出来的魅力。我觉得恐怕没有男人会抗拒得了。”汪少甫想起自己包括前任市长被诱惑的经过,就心有余悸。前任市长是他最敬佩的长者,也倒在了松下代子的石榴裙下。就他的体会和感受,除非有更强大的内在力量,男人最难过的是美人关,所以才有千百年流下的感慨: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们不也都没被她诱惑吗?”姜青松说,松下代子诱惑过叶宗元,也诱惑过他,他认为也肯定诱惑过汪少甫,但他并不知道汪少甫差点失足的事。这件事,关系着汪少甫的声誉,叶宗元严格保了密。

    见姜青松这无心的话让汪少甫难堪,叶宗元说了话:“少甫的忧虑是有道理的,应该给白天云敲一敲警钟,只有强化了身体的免疫力,才能有效抵御疾病。”

    汪少甫感激看了叶宗元一眼,从姜青松的话中,他明白了一件事,尽管姜青松是叶宗元的女婿,又是叶宗元最倚靠的力量,叶宗元仍没把他的丑事向姜青松透露。

    “少甫,今晚参加的有些什么人?”叶宗元问,转开了话题。

    “据说每年都只有三十多个,今年居然一下子邀请了一百多个。”汪少甫忧虑地说。一一列出了绝大多数参加者的姓名。“几乎包括了目前上海各方面的实力人物。”

    “他在向我们示威。”姜青松愤愤地说。

    “不,他是心虚了。”叶宗元得出了与庄致元和陈白轩基本相同的看法。“从何三被擒,到你放出即将查封鸦片馆的风,他的心已经虚了。”

    “我向他通报警局即将在中秋后查封鸦片馆时,他好象无动于衷。”汪少甫说。“还向我表示,他一如既往支持政府禁烟决定。”

    “他早就知道了。”姜青松说。

    “但我觉得他的无动于衷不仅是因为已经知道,还显得胸有成竹。”汪少甫又说。“好象根本没把这当着一回事。”

    “青松,这说明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明天你要好好同天云合计一下,他到底将采取什么对策。特别要防止他狗急跳墙。”叶宗元提醒道。“你走得这步棋,是步险棋,你必须得格外小心谨慎。”

    “就怕他不出招。只要他出招,就有可能会漏出破绽。”姜青松坚定地说。“这种僵持局面必须打破,否则,还会继续僵持下去。”

    叶宗元想了想说:“不知为什么,我好象有种预感,华金亭这头老狐狸似乎看透了我们打草惊蛇的意图,最大可能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对策,以静制动。”

    “真他妈是头老狐狸!”汪少甫骂道。

    “所以我们必须狠狠打,打痛他,打得出他出血,即使他沉得住气,但我们相信,他手下的人,并不能都沉得住气。”姜青松说。“按照庄致远用他生意人眼光来分析,何三带回样品的那单鸦片生意,很可能批量极大,不大就不会专程去日本验货,因此他们不可能不做。三天五天,他们能等,十天半月,也许也能熬,但更长时间呢?供货方把货压在手中,就等于把资金压住,华金亭不急,供货方则不可能不急。”

    确实,松下代子早就急了,急得心如火烧。

    她急,不仅是货出不了手,天文数字般的资金积压;也不仅是一旦鸦片馆被查封,将造成市场的萎缩;她急得是让中国人沉溺鸦片的战略意图有可能因此断送。

    她已经敏锐察觉到,在姜青松的高压下,在社会禁绝鸦片的呼声中,她的长期合作伙伴华金亭选择了消极退让,实际上暴露出的是华金亭想保住现状,以便安度晚年的心态。因此华金亭宁愿舍弃鸦片走私的暴利,也不轻易直接与政府对抗。

    必须毫不手软除掉姜青松以增强华金亭信心。在目前的上海滩,还找不到另一个可以代替华金亭的合作伙伴。朱宝堂不行,刘文昌不行,胡九龙更不行。朱宝堂和刘文昌有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但控制不了黑社会,掌握不了鸦片的销售渠道;胡九龙是黑社会,有销售渠道,但却没有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也就是说,没有保护伞。而这俩方面,华金亭都俱全。在上海滩这个各种势力交织的冒险家乐园,要达到华金亭这样的权势,没有几十年的努力和极大智慧极狠心性,基本是难以想象的。

    而且,从这几年输送给华金亭的鸦片数量看,上海最多能消化三分之一,另三分之二,华金亭必定销往了江浙皖三省。

    意识到华金亭的退意,松下代子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错误,没即早在销售渠道上下功夫。尽管华金亭在这方面一直讳莫如深,但只要自己努力,总有找到途经。她一直有种侥幸心理,认识只要有了华金亭接货,在暴利诱惑之下,鸦片就能源源不断输入,只要中国人吸食鸦片者与日俱增,她就为大各民族的最终战略目标作出了巨大贡献。

    她这些年精心培植起来的力量,足以轻易除去姜青松。但完全是自己派人杀姜青松,不过是下乘之法,只有让华金亭的人出手,把华金亭牢牢绑在一起,才是上乘高招。只要华金亭派人杀了市长叶宗元的女婿警察局长姜青松,他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永远与她松下代子合作下去。这样,争取了让她扶持培养新合作者的时间。

    华金亭对她的提议一口否决,一点回转余地也没给她留,她就把心思动在了胡九龙的身上。谁都知道胡九龙实际上是华金亭的一把刀,华金亭要杀人,通常由胡九龙出手,那么,只要是胡九龙出手杀了姜青松,华金亭就脱不了干系,自然也就捆在了一起。

    姿色和肉体,毫无疑问是她对付男人的最犀利的武器,但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眼界极高的女人,不是令她愉心悦目的男人,除非再无它法,她不轻易动用这招。每次同她极不喜欢的男人上床之后,她的心情都会极坏,次数多了,便产生了变异,所以助手大岛丸就成了她发泄憎恨男人的对象。

    对胡九龙,正如麻廷贵分析判断,她不仅仅是没有好感,简直就是厌恶反感,连话也不想多同他说一句,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有同他上床还得曲意承欢的一天。不过,她又是个为了目的富有牺牲精神的女人,即使是遍体生疮的乞丐,只要能实现目的,她也有勇气奉献她的身体,而且会毫不犹豫主动脱去自己的衣服。

    在华府,她已经给了胡九龙极明显的暗示,自己也作好了一切准备,没想到好色如命,早就对她垂涎欲滴,每次看她的眼光都似乎要把她衣服脱去的胡九龙,居然没来,令她大感意外,同时也意识到,华金亭这头老奸巨滑的老狐狸已看透了她的心思。

    不过,尽管有华金亭的阻止,她仍不相信胡九龙抗拒得了她的诱惑。

    看见胡九龙戏弄庄致远反而偷鸡不成,她既惊讶庄致远这个普通商人的镇定功夫,也意识到胡九龙被憋在心底的一点即燃的怒火,她知道此时华金亭的目标是白天云,已无暇它顾,乘机向胡九龙发出了邀请,把胡九龙带进了茶道艺妓馆专门设置的诱惑男人的密室。

    密室里飘浮着一种特制的异香,初闻令人神清气爽,实际上有着诱发男人情欲的作用,加上松下代子本身的诱惑,几乎没有男人不成为她的俘虏。前任市长就在这个密室,在异香刺激下,没能把握住而遗恨千古。

    “胡帮主何别给他一个小人物斗气,让代子陪你喝酒消消气。”松下代子跪在榻榻米,眼光迷离地双手棒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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