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游戏上海滩 第 3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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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旋转,绕离芬顿视线,喘急地说:“我们出去好吗?”

    “去哪里?”白天云随口问,话一出口就感到不妥,急忙说:“这是舞厅。”

    “我知道,我只想同你单独呆会儿。”丽达说。

    “好吧。”白天云同意了,她也想单独好好同丽达说说话,摸摸芬顿的底。这个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掌门人来上海,到底是什么意图,他必须弄清楚。

    于是,白天云与丽达跳到舞池角落,双双退出舞池,想从边门出去找个清净地方说话。

    但他们刚退出舞池,夜总会的管事突然出现在白天云面前。

    “白局长。”管事喊道。

    “你是——”白天云问,还在舞池跳舞时,他就发现这个站在乐队旁边的男人一直看着他,因此早就对这个男人留了心。

    “华会长有几句话想告诉白局长。”管事瞟了依在白天云身上的丽达一眼说。

    “你说吧,她听不懂。”管事一出现在面前,白天云就很自然搂住了丽达的腰,他早就知道这个夜总会是华金亭的产业,他相信自己一进门,就已经置于华金亭的监视之下。他要把自己贪恋荣华富贵追逐风花雪月的信息传递给华金亭。

    “华会长在亲自对你说。华会长说很重要。”

    “现在?”白天云诧异地问。

    “对,现在,华会长相信白局长会给这个面子。”管事说,见白天云在犹豫,又压低声音说:“是关于他们的事。”管事眼睛示意白天云身边的丽达。

    白天云立即引起了警觉,便对丽达抱歉,说要去谈公务。丽达无奈,只好热烈与他拥抱吻别,然后悻悻回到舞厅。

    舞曲已经停止,芬顿和米佳妮已回到坐位,白天云和丽达离开舞池,他们都瞟见了,都因此感到某种不快,但见丽达很快就回到舞厅,都感到不解。

    “白局长呢?”芬顿问。

    “有人约他谈公务去了。”丽达郁闷地说。

    这时管事走到米佳妮面前对她说:“白局长让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压低声音加上一句:“他和华会长在一起,让你放心。”

    米佳妮向芬顿和丽达告辞离开了舞厅。

    第十一章 舞厅奇遇(2)

    华金亭原先并不想在今晚约见白天云。从白天云和庄致远这段时间的表现,他基本已经认定自己对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白天云与姜青松不是一类人,自己完全有可能把他争取过来。他能赢得在上海滩霸主地位,在警察局有雄厚实力起到了致关重要作用,姜青松上任之前,警察局里掌管主要权力的警官,都是他的人,但后来被姜青松全部清洗,只剩下一个善于隐藏的茅风。他深知要继续确保自己霸主地位,不控制住警察局,只靠九龙帮这种黑道帮会,是远远不够的。

    他悄悄赶来夜总会,是想躲在暗处再好好观察一番,但看见白天云与芬顿的夫人跳舞,而且又很亲密,显然白天云与她是熟人,他立刻感到必须马上见白天云。

    依他的分析判断,白天云和庄致远是从社会底层奋斗上来的人,都想在上海滩这块大蛋糕上分一块,按照庄致远现在的财力,即使加上白天云的权力,在短时间内,还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们要在上海滩崛起,还离不开他华金亭。但如果他们与英国人联了手,情况就会发生突变。有了外国势力的介入,庄致远和白天云的野心就容易迅速澎涨,在英国人的怂恿下,挑战他的地位。他必须把庄致远和白天云的势力控制自己能够接受能够控制的范围内。

    今天下午,芬顿来拜访他时,已明确表达了合作意图,但他谢绝了。

    一来对鸦片生意,他确实想金盆洗手,他现在的实力,已没必要再继续从事这种高风险的生意。他准备与松下代子最后合作一票后,想法利用白天云的警察局力量对比,逐渐淡出这种生意;二来在目前的上海滩,外国人势力最大的,是日本人,英国人的势力在四年前,被日本人用血腥手段,基本已经被边缘化了。芬顿一到上海,就被日本人严密监视。芬顿来他府上拜访,刚一离去,松下代子就立即赶来警示他。

    “华爷不会又重新与英国人合作吧?”松下代子开门见山地问。

    “你放心,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年我选择你时曾对你说过,我们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人,说不定我们的祖宗还是同一个人,四年来,我和松下小姐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我不会再同他们合作的,除非你们日本人对不起我。”华金亭不软不硬地说。“我相信凭松下小姐的眼线,很快就能知道,我已经拒绝了芬顿。”

    “有华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只要松下小姐盯紧了他,在上海滩,不管他与合作,我们都有能力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华金亭阴阴地说。“白天云需要政绩,我们就把这种大礼送给他。”

    “高!”松下代子赞道,感到自己没因谋杀姜青松事同华金亭翻脸是件幸事,与华金亭这种成了精狐狸斗,自己的火候还远远不够。“那我们——”

    “至于我们那票货,我知道松下小姐心里很急,但你放心,就在这几天,我会给你个明确答复。”华金亭看透了松下代子的心思说。

    虽然松下代子在他面前一直很低调温顺,但华金亭心里非常清楚,日本人在上海滩的势力已到了足与他分庭抗礼地步,只是一直虎视眈眈隐在暗处。这次想通谋杀姜青松而借用政府的力量铲除日本人势力的目的没能得到,就只能继续与日本人合作下去,再等待机会。

    华金亭虽然拒绝了芬顿合作的建议,但已在思考如何利用芬顿,把他作为大礼送给白天云,他准备物色一个商会会员去与芬顿合作,等他们开始了鸦片生意,再向白天云举报,他相信这样一来,白天云与他的关系必定会越来越近,然后再想方设法把他套牢。

    所以,当他看见白天云与芬顿的老婆是熟人,他才感到必须尽快把话向白天云挑明,一旦芬顿与白天云建起了联系再想办法,难度就会加大。

    白天云以为一宣布自己当上局长,华金亭会立刻与他接触,但好几天过去了,华金亭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华金亭如此能沉得住气,倒有些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曾与庄致远商量过原因,俩人都认为华金亭一定在冷眼旁观,因此他们都得不断向华金亭释放出让他放心的信息。他认为到现在,他和庄致远释放的信息已经足够令华金亭放心。

    自己与米佳妮正在舞厅娱乐,华金亭要见他,他本想拒绝,摆摆架子,但管事暗示是与芬顿有关,他才答应了。姜青松刚死,上海滩处于一个重新洗牌的时机,老牌鸦片贩的英国东印度公司董事长突然出现在上海,绝不会无缘无故。而且,据他了解,这个东印度公司多年前曾是华金亭的合作伙伴,后来突然在上海滩销声匿迹,其中一定有某种极特殊的原因,显然,华金亭是发现自己与芬顿的老婆是熟人,才急于要见自己。

    在夜总会的一间密室,白天云见到了华金亭。

    “扫了白局长的兴,还望白局长谅解。”华金亭抱拳表示歉意道。

    “华会长有要事,天云不敢不来。”白天云有意表现出冷淡和不满。“华会长的商会控制着上海滩的经济命脉,华会长在上海滩一言九鼎,能约见我这小小警察局长,天云诚惶诚恐。”

    “看来白局长对华某误会很深。”华金亭笑道。

    “那敢有误会。天云刚出校门,初来乍到,在上海滩毫无根基,自然入不了华会长的法眼,天云有自知知明。”

    “哈哈——”华金亭舒爽大笑,白天云对他举荐石明哲如此耿耿于怀,再次表明了他的年轻气盛和目光短浅,白天云和庄致远都没看出他这招的真正用意,说明他们的谋略连松下代子也不如。“关于我让商会联名举荐石明哲的事,签名那天我曾同你大哥庄老板谈过一次,不知他转告过你没有?”

    “华会长的意思我们明白,我还年轻,还有时间,应该主动退出,让位给石明哲。可惜,让华会长失望了,汪市长还是选择了我这毛头小子,华会长联合商界大佬的强力阻止,我白天云还是当上了局长。”白天云流露出对华金亭强烈的不满。“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一定会想法还他一丈,人给我一拳,对不起,怎么也得还一脚吧?”

    “天云老弟,你完全误会了。”华金亭没想到白天云的反应如此强烈,心想如果不消除这个误会,白天云必定会与他渐行渐远。

    “白纸黑字,我误会什么?就连我大哥也迫于华会长的压力,在举荐书上签了名。”白天云冷笑着说。“华会长,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但愿华会长还能接受我这个毛头小子的警察局长。”

    “天云老弟,你是聪明人,你虽然回上海的时间不长,但上海滩的微妙局势,你不用看不明白。你动脑想想,如果我极力举荐你,你认为叶宗元和汪少甫会不会任命你?”华金亭决定把话向白天云挑明,既然自己的暗示白天云和庄致远都不懂,就只好把话说白。

    “有商会强力支持,叶市长和汪市长当然更好下决心——”白天云说,突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住了嘴,露出了困惑神色。

    “他们也许就会下决心选择石明哲。”华金亭接过话头。

    “你的意思是说——”白天云似乎有些明白。

    “叶宗元是绝对不会让我支持的人当警察局长的。刺杀姜局长的阴谋,我早有耳闻,也给叶宗元提醒过,你白老弟来找我,我也告诉过你,日本鸦片商人大岛丸有嫌疑。事实证明,谋杀阴谋确是日本人策划的。但后来发现有九龙帮的人参与,弄得我很被动。胡九龙曾是跟过我的保镖,这是明摆着的事。我相信叶宗元一定怀疑我脱不了干系。因此,我举荐的人,他是绝对不会用的。你明白了吗?”

    “你是说你举荐石明哲,是为了促使叶市长下决心选择我?”

    “你没对我产生这么大误解,我本不想把话说明的,好象我是在向你表功似的。我满以为你和庄老板不用我说明,就自然会明白的。天云老弟,我对你说过,你和庄老板属虎,我也属虎,但我是头日落西山的虎,而你们则是如日东升朝气蓬勃的虎,上海滩将是你们的天下。我早就看好了你们,所以一直想为你们的崛起尽一点绵薄之力。”

    白天云装出一付将信将疑样子。

    “我相信天云老弟你终将会明白老朽的良苦用心。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正在跳舞时一定要见你吗?”华金亭认为白天云的误会已消,立即把话转入主题。

    “请华会长明示。”白天云的敌意与不满已烟消云散。

    “你知道那个英国人芬顿是什么人吗?”

    “是英国在印度一家公司的老板。我在英国读书时,与他老婆在一个舞会认识,但没多久她就跟着老公去了印度。没想到又在上海的舞厅碰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天云老弟也许还不知道,这家公司最大的生意就是鸦片,数十年前给中国人带来耻辱的鸦片战争,与这家公司向中国贩卖鸦片有着极大关系。不瞒你说,芬顿来上海,第一个要见的人是我,他提出与我合作。我听说是做鸦片生意,立即严辞拒绝。在叶市长颁布禁烟令之前,我也经营过鸦片生意,禁烟令颁布之后,我已清醒认识到鸦片祸国殃民的危害,早就就洗手不干了。姜局长查封鸦片馆,我又功阻了胡九龙,要他也彻底放弃这种生意。我是怕天云老弟你不知道芬顿的背景和用意,掉入了他的陷阱,才匆匆忙忙要见你。”

    “华会长的提醒,天云万分感激。”白天云装出感动样子说。“他还邀请我明天吃饭,这样我心里就有数了。让我当警察局长,叶市长和汪市长都对我提了要求,必须对鸦片走私给予坚决打击。希望华会长在这方面能给我更多帮助。”

    “防止鸦片毒害国人,老朽也义不容辞,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协助你查缉鸦片走私。象芬顿这种人,我会派人密切关注,只要发现他们有异动,我立即会向你报告。”华金亭显得十分真诚地说。“我相信上海滩将你天云老弟治理下,成为一个干净的大都市。”

    “有华会长的承诺,我这个局长的信心就更足了。”

    第十二章 再次试探(1)

    装着接受了华金亭关于举荐石明哲的解释,白天云对他的误会全消,接着又谈了芬顿的事,使白天云对芬顿有所提防,不至于与芬顿结成联盟,华金亭的心境也因此轻松了不少。不过,他虽然判定上海滩的荣华富贵对白天云有吸引力,认为白天云与庄致远俩兄弟也想在对上海滩这块大蛋糕也分一块,但他心里明白,象白天云这种人,仍然接受不了鸦片这种祸国殃民的生意,他还不至于想让白天云为他走私鸦片提供方便。

    这种念头,他连想也没想过。他只需要与白天云成为了朋友,就有可能乘其不备,把松下代子手中的那票鸦片先走私进来,稳住松下代子,再找机会除去她。

    除去松下代子,削弱日本人在上海滩的势力,是他的即定方针。在目前的上海滩,他认为对他最大的威胁是以松下代子为首的日本人。这之前,最主要的威胁是叶宗元和姜青松,姜青松死,叶宗元交权,这个威胁实际上已经消除。至于汪少甫,他根本还没放在眼里,只要白天云成了他的座上宾,汪少甫就更构不成威胁。

    把该说的话说完后,华金亭取出一个精巧的红木盒向白天云递去。“天云老弟,你荣升警察局长,老朽为了避嫌,一直没为你祝贺,一点小礼,不成敬意。”

    白天云接过红木盒说:“华会长这样说,就见外了。华会长有什么嫌好避的?与华会长交往,是我的荣幸。我并不怕什么人说三道四。上次华会长邀请我参加中秋赏月,尽管姜局长不太高兴,我仍然来了。对叶市长和姜局长,我很感激他们的提携,但与什么人交往,是我的自由。我与华会长交朋友,谁也管不了。我离开上海去英国读书之前,与大哥庄致远一起经商,华会长就是我心中的偶像,我和大哥曾想,不知道那一天,我们才能象华会长这样风光。没想到今天能与华会长面对面坐在一起。今后我这警局,还有许多事要麻烦华会长的。”

    说完,白天云打开红木盒,又揭开红绸,闪着碧绿水色的翠玉手镯展现了出来。

    “华会长——”白天云露出惊讶地说。“太贵重了。”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米小姐既然喜欢,天云老弟,你就不用客气了。你如果把我当着朋友,这不就是朋友相赠的一件小小的饰品而已,你如果不把我当着朋友,你才会想到它的价值。你说呢?天云老弟。”

    “既然华会长这样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客气。”白天云小心翼翼收起红木盒。“佳妮一定会欣喜如狂。我先代佳妮向华会长表示感激。”

    “刚才在舞厅看见天云老弟与米小姐跳舞,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我想以商会名义举办一次舞会,向上海滩的上流社会隆重推出天云老弟,不知天云老弟能不能给老朽一个面子?”

    “华会长举办舞会,我一定参加。能尽快融入上海滩的上流社会,我求之不得。加入警局到现在,一直弄得紧紧张张,一点趣味也没有。人如果一辈子都这样活,没意思。”

    “对,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在世上,就该活出一点味道才是。我完全赞同天云老弟的想法。今后天云老弟有什么想法,只要给老哥我说一声,老哥一定让你在上海滩活得有滋有味。另外,转告你大哥庄老板,他生意上有什么需要老哥我帮忙的,就尽管开口。我会帮助他尽快赚钱发财。如果他有兴趣,我想法增补他为商会副会长。”华金亭又抛出一个大诱惑。“这样,他的机会就会增多,再加上天云老弟和老哥我相助,用不了几年,他的财力就将与刘文昌和朱宝堂并驾齐驱。”

    “太好了。”白天云欣喜道。“我大哥做梦都在想发财。”

    “上海滩遍地黄金,但只给有资格的人捡。”

    “华会长的话太精典了。”

    “因为有了你天云老弟,你大哥庄老板也就有了这种资格。”华金亭毫不掩饰他执掌分蛋糕人的张狂。白天云收下他价值连城的翠玉手镯,已表露出了贪婪,因此,他必须在白天云心里继续种下他才是上海滩财富分配人的意念。

    “不,应该说,因为有了华会长相助,我大哥才会有资格。”白天云也毫不掩饰他对华金亭的吹捧。

    华金亭很受用地露出了笑意。

    白天云回到家时,庄致远已等在他家中,正在同米佳妮说话。

    米佳妮跟着管家从舞厅出来,白天云等在外面,告诉了她自己将去见华金亭,她才放心离去。回家后,她立即给庄致远打电话,白天云单独在华金亭的势力范围内,她仍然有几分担心。而且,她认为白天云离开舞厅并没直接去见华金亭,而先叫她出来告诉她,很可能就是让她转告庄致远。

    她的电话打到庄致远的花园别墅,庄致远却不在。

    庄致远只比白天云早来几分钟,他和白天云这几天都心照不宣各忙各的,还没有碰过头。米佳妮刚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庄致远,白天云就回来了。

    “华金亭把翠镯送给你啦?”庄致远问。

    白天云点点头,摸出红木盒递给庄致远说:“大哥,你看这个翠镯值得了多少?”

    庄致远取出对着灯光看了看说:“足够买一辆高级轿车。”然后把翠镯递给米佳妮。“天云为了你成贪官了。”

    “他才不是为了我。”米佳妮喜滋滋地把翠镯戴在手腕上,抬腕对着灯光欣赏。

    “收了这礼,他对我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白天云说。

    “还不够。还必须加大力度。”庄致远说。“你还得让汪少甫对你不满,我还需更加得意忘形,更加放肆嚣张。当他们放心走私这票鸦片时,我们最大机会就来了。”

    “他准备以商会名义举办舞会,介绍我进入上流社会。”

    “什么时间?”庄致远感兴趣地问。

    “还没定。”白天云说。“我估计他会选择一个很特别的日子,所以他必须还得对我进行试探。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我。从种种迹象看,他们的这票鸦片的数量一定很大,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我同意。”庄致远说。“明天上午,汪少甫要去你局里,为你再烧一把火。下午佳妮去约叶小姐去逛城隍庙——”

    “逛城隍庙?”米佳妮感到奇怪。“她一定不会去的。”

    “你去邀请她就行了,我想她应该会去。”庄致远说。

    “佳妮,你就按你表哥的话去做就行了。”白天云明白庄致远这样安排一定有其特殊用意,所以没多问,他们俩兄弟在很多问题上,都心有灵犀,用不着把什么话都说明。

    “哦,今晚遇到的英国人是怎么回事?”庄致远问。

    白天云作了解释后说:“华金亭今晚匆忙见我,就是因为这。说芬顿曾想同他合作做鸦片生意,被他严辞拒绝,要我提防。”

    “他是怕你这块肥肉被英国佬抢去了。”庄致远一针见血地说。

    “我看那个丽达对你好象特别热情。”米佳妮有些醋意地说。

    “你不要多想,她大了我差不多快十岁。”白天云心虚地解释。

    “年龄并不是障碍,也可姐弟恋嘛。”米佳妮对他的这种解释极为不满。“她在西方,也算是美女,虽然年龄大点,但也风韵犹存,保养又好,细皮嫩肉,丰乳肥臀,你们男人最喜欢这种女人。”

    “佳丽,你怎么这样说天云,要说了解,我比你更了解天云,他和这种女人绝对不会有什么的。”庄致远见白天云被米佳妮呛得难堪,急忙出来打圆场。“她突然在上海见到一个熟人,表面热情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说不定还是她丈夫有意指使,他们看中的天云警察局长的身份。你没听天云讲,他们是想来上海从事鸦片生意吗?”

    “开始我还没在意,后来看他们跳舞,那女人的那种陶醉样子,我越看就越有气。”米佳妮说,本来她还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回家后,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华金亭要见他,会不会是白天云有意找的借口?舞曲还没结束,白天云就与那女人悄悄退出舞,然后女人先回,接着管事就来请她先回。

    这个念头产生后,她越想越感到可疑,于是开始了胡思乱想。现在虽然明白了白天云确是被华金亭约见,但那些怀疑却没从脑海里消失。

    怀疑一旦在女人脑子里产生,就异常顽固。

    “既然你这样想,明天的饭局,我们不去参加了。”白天云无奈地说,他没有与丽达重温旧梦的念头,更不想因此而伤害他与米佳妮的感情。那段往事,他希望永远沉没在记忆深处,所以回上海后,连庄致远也没告诉。

    “饭局还是要去参加。对这个芬顿,保持接触,利大于弊。我们现在主要敌人是华金亭,华金亭越是怕你与他接触,你就越需要去接触,弄清楚华金亭到底在怕什么。”庄致远说。“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嘛。”

    “影子歪了,人家就会怀疑我身不正。”白天云调侃米佳妮,他完全赞同庄致远的话,他现在对芬顿的兴趣远比对丽达大。

    “你还觉得有理?”米佳妮嗔怪道,其实她已经不怀疑白天云了,而是想起丽达的那种神迷情乱的样子,心里就有气。

    “明天还去吗?”白天云问。

    “去就去,谁怕谁啊。”

    “这就对了。”庄致远笑道。“天云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围着一个目标。也许有些事看起来有问题,就象天云收受华金亭价值连城的翠镯,都只是一种策略。”

    “好了好了,不用再费力解释了。我不想听了。”米佳妮用手指塞住耳朵。

    庄致远和白天云相视一笑。

    第十二章 再次试探(2)

    第二天上班,白天云把石明哲叫进办公室,告诉他汪少甫上午要来局里,并讲了汪少甫来的意图,要石明哲予以配合。自从庄致远做通石明哲工作后,他没把石明哲当外人,基本的工作思路都向石明哲通报。石明哲是个极为识时务的人,已意识到白天云对付华金亭的招数很可能成功,所以对白天云的工作极为配合。华金亭利用举荐把他当傻子耍弄,他自然要帮助白天云早日把华金亭拉下马。

    白天云的话还没说完,茅风就兴冲冲进了他的办公室。“白局长,我刚收到线报,今天上午有艘来自缅甸的货船进港,船上可能藏有鸦片。”

    “太好了。我亲自去。”白天云也兴奋道,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对石明哲说:“你看这些文化人,写文章攻击我上任后不查鸦片,我今天就查一票给他们看看,再不搞点成绩来,这些无聊文人恐怕要骂到我警局来了。”然后转向茅风。“你去通知侦缉队作好准备,我马上就来。这次一定要争取查出鸦片来。”

    茅风出去后,石明哲怀疑地问:“你信?”

    “人家需要我去,我不能不去。”白天云说。

    “那汪市长来怎么办?”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白天云急忙打通了汪少甫的电话,告诉说自己要同茅风出去,希望他下午再到警局。汪少甫说,你在不在都无所谓,他来警局把情绪表达出目的就得到了。

    “但茅风不在场。”白天云放下电话后,石明哲说。

    “不在场他也会知道的。”白天云说。“只要把对我不满的人的情绪煽动起,就足够了。”

    “我会煽风点火的。”石明哲说,他被庄致远说服后,曾对白天云表态,要去做那些对白天云有情绪的资深警官的工作,但白天云阻止了。警局内存在一批对他有不满不服情绪的资深警官,对他迷惑华金亭大有好处,而且他还要求石明哲时常在他们中间流露对他不满的情绪,并在公开场合要对他表露出极为冷淡和消极怠工。

    对石明哲的的配合,白天云还是满意的,因此他相信汪少甫来烧火,石明哲一定会恰到好处地添油加柴,把这出戏演得有声有色。

    跟着茅风的侦缉队风急火撩在赶到码头,白天云心里一直在想,华金亭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货船确隐藏有鸦片,送一份功劳给自己,并因此让茅风得到信任,还是另有原因?

    码头上停着俩辆货车,站着十余个搬运工,一艘货船正在缓缓靠岸。

    “就是这条船。”茅风指着靠岸的货船对白天云说。

    “靠岸后,你立刻带人上去检查,查细点。”白天云吩咐道。

    “是!一定查个底朝天。”茅风立正道。

    货船靠岸后,茅风立即带着侦缉队冲过去,这时,一辆轿车急驰而来,在白天云面前停下,华金亭从车内出来。

    “华会长。”白天云惊异地喊道。

    “天云老弟,你这是——”华金亭装模作样道。

    “我们得到情报,这条从缅甸过来的船上藏有鸦片。”白天云向货船看去,见茅风带着侦缉队正在船上检查,他突然明白了华金亭的用意。

    “这条船是我的,不可能藏有鸦片。”华金亭一脸困惑地说。“肯定是什么人有意诋毁,也好,查清楚了,也就证明了我的清白。”

    “真是华会长你的商船?”白天云问。

    “全是从缅甸查购的原石。”华金亭回答。

    “既然是华会长的商船——”白天云向在船上指挥检查的茅风做了个手式,茅风立即下船跑了过来。“茅风,收队吧。”

    “这——”茅风装出为难样子。

    “什么这啦那的。华会长的商船,怎么可能藏有鸦片?你的情报肯定有问题。今后凡是这类情报,都得核实一下才能行动。记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检查的。”白天云板着脸斥道。“赶快让兄弟们收队。”

    茅风又跑上船后,华金亭说:“天云老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来还是让兄弟们查下去,藏没藏鸦片,查了才能清楚嘛。”

    “华会长,实在对不起,茅风没向我说清楚,早知是你的商船——嗨,等警局的关系理顺了后,我会定几条原则,侦缉队不能太随意,警局首先要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不能对什么人都怀疑。象你华会长,上海商界泰山北斗,你怎么可能在商船上挟带一点鸦片?想想都不可能,除非整船鸦片,否则,不可能被华会长看在眼里,这是基本常识。华会长,今天得罪了,是天云太冒失,立功心切,还请华会长多多包涵。”白天云说,见茅风带着侦缉队从货船下来,便向华金亭告辞。

    看着白天云带着侦缉队走后,华金亭露出满意笑容。

    穿着男装,头戴鸭舌帽的松下代子从轿车内出来,走到华金亭身边。

    “他很给你面子嘛。”松下代子看着远去的白天云说。

    “他是聪明人,懂得取舍,懂得怎样和平共处。”华金亭点头道。“他这样当局长,一定会比他的前俩任当得长久,当得平稳,也会当得更有滋有味。”

    “在上海滩,凡是与华爷你作对者,都不会有好下场。”松下代子恭维道。

    “其实,我还真希望他把这条船查个透透彻彻,让事实来说话。”

    “华爷,我们那票货——”

    “我看可以先发货,但什么时候进港,再定。”

    “好。一切听华爷的。”

    华金亭回府后不久,又得到了俩个令他放心的消息,一个是汪少甫到警局召开资深警官开会,明显流露出对白天云上任后的不满;二是庄致远嚣张到了忘乎所以地步,被叶雪冰当众打了耳光。

    华金亭听后,大喜过望,更加相信自己对白天云和庄致远的判断没错。他们这种一夜之间跃越龙门的暴发户,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根本不足为虑。按照庄致远这种心态继续发展下去,一定会被更多得人群起而攻之,即使有白天云这个警察局长作他后盾,他也会招架不住,到时自己再出面拉他一把,就有可能把庄致远牢牢控制住。

    姜青松死后虽然没得到乘机借政府的手铲除松下代子日本人势力的目的,但现在这种局面,比他预期设想要好许多。只要控制了白天云,就等于控制了警察局;控制了警察局,就能使自己的势力更强,也有机会和条件想法削减日本人的势力。

    汪少甫不满意白天云,他就必须帮助白天云,让白天云有政绩,使汪少甫对他无话可说。他决定待这票价值天文数字的鸦片成功进港后,一定要让白天云在查缉鸦片上有所建树,想法为白天云提供一些鸦片走私情报,象芬顿,得替他安排一个合作伙伴,然后待他们走私时,提出来供给出白天云。还有日本人,第二票走私,也要送给白天云,让白天云把茅头对准外国人。这样既能削弱对手的势力,又能使白天云更加倒向他。

    回警局后,石明哲把汪少甫召开警官会有情况向白天云作了汇报,提到汪少甫走后,那些资深警官聚到他办公室,有人甚至提出联名上书要求撤换局长,有些担心地说:“这种状况时间长了,警局内部会更加混乱,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状况的时间不会太长,我有种预感,华金亭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只要我们打胜了这一战,整个局面就会发生根本性变化。”白天云充满信心地说。

    石明哲很快就离开了白天云办公室。虽然被庄致远说服,虽然努力在配合白天云开展工作,但在石明哲心底仍然隐伏着一种很微妙的心态,他既希望白天云能一举战胜华金亭,又乐于看到白天云失败。他认为不管白天云是成还是败,最终的得利者都是他。

    白天云上任后的表现,特别是庄致远浅薄的嚣张,不仅资深警官们有看法,就连项冲在内心深处也产生了怀疑,如果不是白天云让他组建一个针对华金亭的情报网,他也会认为白天云根本没有与华金亭斗争的意图。尽管这样,他仍然对庄致远的嚣张感到无法理解。

    石明哲离开后,白天云把项冲叫到办公室。

    “有什么发现吗?”白天云问。

    “没有。九龙帮的主要骨干整天吃喝玩乐,没有任何可疑迹象,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老实。”

    “没有动静就是最大动静,他们暂时不动,是为了大动。你必须加大监控力度。我预感到华金亭要开始动了。”

    “白局长,今天汪市长来召开警官座谈会,已明显流露出不满,我们再不出成绩,市府和社会的压力就会更大。”

    “一定要沉住气。汪市长是应我的要求来演戏的,这一切都是做给华金亭看的。”

    “哦——”项冲松了口气。“不过,白局长,你应该劝劝庄老板,他的表现对你的影响很坏,社会都在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不这样,华金亭怎么会放心我。华金亭是头老狐狸,他要通过与我亲近人的表现来分析我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人。今天他又对我进行了一次试探。我满足了他。他想希望我是什么类型的人,我和我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希望在表演。他必须放心了,才敢放肆。我们只有人赃俱获,才有可能战胜他。希望你不要受各种议论的影响。如果一年后,我真的无所作为,我会主动辞职的。”

    第十三章 真戏假唱(1)

    叶雪冰打庄致远耳光,把米佳妮和苏婉都打愣住了。

    今天一早,叶宗元便出院回了家。

    米佳妮不相信叶雪冰会同意去逛城隍庙,叶雪冰的性格喜静不好动,连女人普遍喜好的逛商店也没什么兴趣。现在丈夫刚死,父亲又生病,她更不可能有心情去逛什么时候城隍庙。但出她意料之外,当她约上苏婉一起去邀请时,叶雪冰居然很爽快答应了。她为此感到大惑不解,但没问叶雪冰是为什么。

    三个大美女结伴出游,自然会吸引不少人的眼球,但因苏婉身穿警服,透着副人的英气,震慑着动机不纯的宵小之徒,没人敢上前骚扰,最多艳羡地死死盯着。

    城隍庙里很是热闹,有耍猴的、卖梨膏糖的、演木偶戏变戏法的,还有捏面人、糊风筝、剪纸、瓶内画等民间手艺。叶雪冰跟着丈夫来上海后,还从没来过。三个女人饶有兴趣地走走看看,叶雪冰脸上那浓郁的忧伤也渐渐化去。

    当她们走到剪纸摊前观看一老大妈剪纸时,庄致远突然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她们面前。米佳妮一直在想,庄致远让她约叶雪冰出来逛城隍庙,究竟是什么意图,见庄致远捧着鲜花出现,她才恍然大悟,表哥是对叶雪冰有所企图。但她认为,叶雪冰丈夫刚死,还没从悲伤中解脱,表哥这样做,太操之过急了。后转念一想,庄致远这么有把握叶雪冰会同意出来,说不定他们之间已经默契。但接下来的变故,令她傻了眼。

    “庄老板,你这是——”当庄致远把鲜花向叶雪冰递去时,叶雪冰没接,惊疑地问。

    “叶小姐,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不可救药爱上了你。我知道我没有机会,只能天天想你想在梦里头。现在他走了,我终于有机会了——”庄致远毫无顾忌地直接表白自己的感情。

    “你,你——你欺负人。”叶雪冰急得泪盈满眼眶。

    米佳妮和苏婉都被庄致远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放肆的表白惊住了。

    “接受我吧,叶小姐。我会爱你痛你,让你幸福,让你快乐,你就是我至高无上的女神。海可枯,石可烂,但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叶小姐,我不会在乎你曾经结过婚嫁过人——”

    “你——”叶雪冰怒极,随手狠狠给了庄致远俩耳光,泪水夺眶而出,双手捂脸跑开。

    苏婉急忙跟着追去,米佳妮狠狠瞪了庄致远一眼,也追了去。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直沉稳如山的表哥会如此冲动,如此不可理喻。

    三个美女一前一后追跑着,特别是叶雪冰还边跑边捂着脸哭,吸引了城隍庙所有人的眼光,庄致远竟然还厚颜无耻冲着她们高声喊:“叶小姐,我爱你——”

    跑到停车处,守靠在轿车前的司机立即替她拉开车门,叶雪冰坐进了车内。

    苏婉跑到车前,回头冲着米佳妮摇头道:“这庄老板,唉——”然后也进了轿车。

    “雪冰姐,我表哥他犯神经了。”米佳妮进车后,十分抱歉道。

    “我没事。”叶雪冰已恢复了平静。她的愤怒是装的,但她的泪却是从心底流出的。

    “我会告诉天云,让他去说说表哥,他太不象话了。他让我约你逛城隍庙,没想到他竟然打这种主意,我看他是走火入魔了。今天他简直就象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和天云都没听他说过他喜欢——”米佳妮说着突然看见叶雪冰除了脸上还有泪痕,整个神情都异常平静,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雪冰姐,你——”

    “你不要怪庄老板。”叶雪冰淡淡地说。

    “那有这样求爱而不顾人感受的!”米佳妮愤愤道。“他在其它方面都精明到了极点,我没想到他在这方面竟然如此简单。唉,这也难怪,他长了这么大,还没有过女人。所以连怎么向女人表达感情都不懂。”

    “他这样的人,应该有女人喜欢才是。”叶雪冰说。

    米佳妮和苏婉听后,都惊诧地看着叶雪冰,奇怪叶雪冰的情绪怎么这么快就完全平复。

    “你们看着我干吗?”叶雪冰眨着眼问。

    “你刚才——”米佳妮说。

    “你现在——”苏婉说。

    “回去再给你们解释吧。”

    今早,庄致远亲自去把叶宗元和叶雪冰从医院接回花园洋房,把叶宗元安顿好后,一本正经对叶雪冰说:“叶小姐,我想单独同你说点事。”见叶雪冰点头同意后,又说:“我们到花园去谈,好吗?”

    于是,叶雪冰跟着庄致远来到花园,站在一株广玉兰树下。

    “庄老板,你想说什么,说吧。”见庄致远一付欲言又止难以启口的样子,叶雪冰问道。

    “叶小姐,我想委屈你一下,我要追求你。”庄致远装出急促地说。

    叶雪冰的心突地一紧,后退了一步,平静的脸上涌起了怒意和轻薄。尽管她对庄致远已经产生了超出一般人的好感,尽管自从庄致远代替姜青松受伤后,她替他清洗伤口时被他抓住手后,一种很微妙的情素就在她心里悄悄生长,但庄致远说出这种话,仍然使她恼怒。那些好感,那种微妙情素,都仿佛是沙的建筑,水一冲便轰然散倒。

    其实,庄致远对她有着某种特殊的感情,她早就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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