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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估量的损失。”
对庄致远这种舍身冒险为大局的想法,白天云很是感动地说:“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天云,你放一万个心了,你知道我从不打无把握之战,没有把握,我不会以身犯险。这是民间的事,还是我用民间的方式解决。你可带警队在外面等我。”
松下代子赶去华府时,华府戒备森严,保镖打手来来往往,人人身上都充满着杀气。给她一种感觉,华金亭已方寸大乱,大有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的迹象。
她见后叹息地摇摇头,在华府门外,她就已经发现,华府已被严密监视,只要华金亭有异动,肯定会遭到血腥镇压。庄致远连让她松下代子出面劝说华金亭认命都考虑到了,不可能对华金亭可能拼命作出防范。
在华府后院密室,华金亭虚弱躺靠在太师椅上,老管家站在他后面,前站着七八个嫡系心腹。华金亭被保镖从商会抬回,管家就把他们叫来了华府。
“姓庄的欺人太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是不想活了。我派人立刻去把他干掉。”骠悍的赌场总管恶狠狠地说。“把他碎尸万段!”
“我看,一不做二不休,要干就大干一场,把上海滩闹翻个天。”夜总会总管说。
“让工厂的工人,商店的店员,全都上街闹事,让上海滩先乱起来。”当铺总管说。
这些人与华金亭的关系,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华金亭雄霸上海滩,他们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华金亭垮了,他们在上海滩也就再也呆不下去。他们都有血债在身,都有仇人在暗中虎视眈眈,因华金亭势力太大,没人敢向他们报复。
华金亭能控制的武力中,人数和亡命之徒九龙帮最多,但真要论装备和战斗力,得数华府的护院和商会的武装。九龙帮已被白天云彻底铲除,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多在那晚被击毙。商会的武装已被白天云缴了械,但人还在,庄致远还来不及给他们洗脑。另外,赌场、夜总会和当铺,也养了一批凶悍的保镖打手,工厂有护厂,商店有护店。
他能成为上海滩的一代霸主,自然具有成为霸主的实力。
但他最大的实力,最令叶宗元姜青松投鼠忌器的是他控制了商会,如果商会会员都听他的号令动起来,绝对能令上海滩大乱而陷入瘫痪,甚至元气大伤,难以恢复。这也就是叶宗元虽有除华金亭之心,但又一直不敢真正与华金亭撕破脸的原因。
现在,九龙帮被铲除了,商会的控制权也失去了,仅靠华金亭现有的力量,固然也能引起一阵动乱,但已成不了大气候,所以汪少甫才敢给白天云下血腥镇压的命令。这也是给他显示一个强势市长的机会。
华金亭听后,一直没表态。被保镖从商会抬回来的途中,他确实冒出了不顾一切大干一场的想法,被庄致远轻而易举把他从商会长宝座赶下台并取而代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在他的盘算里,庄致远最多闹闹事,起到削减他威信的作用,再慢慢想法拉笼一些会员,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与他在鸦片走私上已捆绑在一起的刘文昌和朱宝堂居然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立即使局面发生了逆转。他当初主动让刘文昌和朱宝堂参与出资,无端让他们分利就曾引起过胡九龙的强烈不满,当时他这样做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但结果证明,他这招根本没起到作用。刘文昌和朱宝堂显然得到了白天云和庄致远的某种承诺,他们才敢这样背叛他。
白天云和庄致远能想到这种釜底抽薪的方法,又是出他意料之外。
此时,他突然想到了后园的太湖石的十二生肖。他和白天云、庄致远都属虎,当他听说白天云和庄致远属虎时,他就曾冒出一山不容二虎的念头,可惜他太过于自信,被这两头小老虎欺瞒了,才自食其果,有了今天的惨败。最初他得知松下代子属虎时,他就对松下代子产生了警惕,所以才在谋杀姜青松时,想乘机也把松下代子也除去。而现在,松下代子却成了他惟一盟友和依靠。也许,虽然同样属虎,公虎母虎相容而不相冲。
几个心腹提出的建议,说到了他的心上,但要最后决策时,他又犹豫了。他太清楚这样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不干一把,他又心不甘。
“华爷,下决心吧。”赌场总管催道。“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了。”
“华爷,得慎重,这样干,正好给了人家借口。”纱厂厂长冷静地说。“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闹不出名堂的。人家恐怕正盼着我们冲动。”
“最可恨的是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刘文昌和朱宝堂。”商店总管说。“全面大闹,我们的实力不够,白天云和庄致远,一时就动不了他们。还不如集中力量把这两个卑鄙小人解决了。”
“就这么办!”华金亭突然睁开眼,闪出一道阴狠的光。“杀光他们全家!”
“我马上去办。”赌场总管说。
“且慢。”已悄悄在门口呆了会儿的松下代子突然插话道。
“松下小姐。”华金亭道。
松下代子走到华金亭面前,向站在他面前的心腹看了眼,华金亭挥了挥手,除老管家仍站在华金亭背后外,其余人全出了密室。
“一直以来,华爷最让代子佩服的是,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华爷都沉稳如山,不急不躁,谋定而动。白天云和庄致远可恶,刘文昌和朱宝堂可恨,他们都该死,但不是现在。在这场较量中,我们最大的失误,是既不知已也不知彼。不知已,是对刘文昌和朱宝堂的背叛,没有丝毫察觉;不知彼,是接连三次低估白天云和庄致远的智谋,所以我们一败再败。在这种劣势之下,我们尤其需要冷静再冷静。让他白天云和庄致远先得意一时,但他们能得意一世?只要我们忍得一时之气,总有报仇雪恨之时。”松下代子侃侃而谈。
“我现在暂不对付白天云,也不动他庄致远,只想把刘文昌朱宝堂这两个卑鄙小人解决掉。”华金亭愤愤地说。“江湖上最恨的就是这种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
“其实,你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松下代子说。“他们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相信他们之所以被迫就范,是因为白天云和庄致远一定掌握了可以制他们于死地的把柄。我怀疑麻廷贵很可能就落在了他们手里。”
“你说麻廷贵在他们手里?”华金亭大惊。
这时,一个护院来报告,庄致远登门来访。
第三十七章 唇枪舌剑(1)
刚用阴谋诡计夺了他商会长权的庄致远居然敢登门拜访,华金亭和松下代子都惊住了。接着又得知他只带了两个保镖,更是大感意外。
是得意忘形还是有持无恐?
华金亭和松下代子都认为他是有恃无恐。
“他好来,不好走。”华金亭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既然庄致远送上门来,再不给他点颜色,他雄霸上海滩二十多年,就是图有虚名。
“华爷,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千万得冷静。”松下代子劝道。“我不方便出去见他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华金亭阴冷地说。
松下代子只好叹息地摇摇头。如果华金亭真要不顾一切,结果绝对是玉石俱婪,她不愿看这种结果,但现在她也阻止不了已处于疯狂状的华金亭,但她相信庄致远既然敢来,一定想透了各种关节,不会轻易让华金亭得手的。
庄致远在元大畏和楼定山一左一右陪同下进了华府,来到前屋宽敞的客厅。
华金亭在客厅正中太师椅上坐着,才能管家立在他背后,八个心腹手下分站两旁边,十数个凶气腾腾手持刀枪的保镖在门前列成两排。客厅里充满着凛冽的杀气。
庄致远西装革履,神色坦然自如,对持刀枪的保镖视而不见,一进客厅,眼光就落在华金亭身上。元大畏和楼定山披着黑色风衣,脸上虽毫无表情,但身上透出的杀气,并不比华金亭的十数个保镖弱。
三人从容镇定经过保镖中间,走到华金亭面前。
“先给我绑起来。”华金亭与庄致远对视片刻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众保镖一拥而上,用刀枪围住了三人。
元大畏拔出锃亮黑黝的双枪,楼定山握住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护住了庄致远。
“上海滩大名鼎鼎的一代霸主,就这么一点胆气?”庄致远淡然笑笑。
“庄致远,你这个小瘪三,得意太早了。你既然自动来送死,就怨不得我华金亭心狠手毒。几十年来,凡是想和我作对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你也将是其中一个。”华金亭阴冷地说,脸上再也看不见惯常的慈眉善目。他手上也不是平常把玩的佛珠,而是一把松下代子赠送的镶嵌钻石的小手枪。“今天我就用这把枪送你一程。”
“你的门卫可能还没告诉你,我的兄弟白天云带着警察队已包围了这里,只要你的枪一枪,这座上海滩首屈一指的豪宅,顷刻将化为灰烬。有胆你就开枪吧。”庄致远仍然沉稳淡定地说。“我敢走进来,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好,好,你有种!”华金亭恶狠狠地说。“大不了同归于尽。我这条行将就木的老命,已享够了荣华富贵,早就值了。而你,处心积虑,刚坐上商会长宝座,屁股还没坐稳,小命就没了,可惜啊可惜。不过,我这条贵命换你小子贱命,算你赚了。”
“佩服佩服,想不到华金亭也会视命如归。大畏,定山,那就让他看看吧。”
随着庄致远话刚落音,元大畏和楼定山迅速脱去黑色风衣,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炸药。
华金亭见状,始料不及,猛地吃了一惊,围住三人的保镖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同归于尽,好主意。”庄致远还是那付淡定样子。“说句实话,我本就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一死百了,无所谓,但你,可不仅是一条老命。”
众保镖又退了一步,华金亭不怕死,但他们怕。元大畏和楼定山身上的炸药一响,这屋子里的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了。这点常识,他们有。
庄致远开始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据我所知,你与大老婆生的大儿子,在你老家替你管理家乡的田地;你与二姨太有一儿两女,儿子在美国当教授,大女儿嫁给了新加坡富商,小女儿在北平上大学。你最宠的三姨太,替你生了一对龙凤胎,已经五岁,前几天你送回了老家。一个多么幸福美满的家族,你真舍得吗?”
华金亭浑身一震,握枪的手垂下,满脸惊诧不安。“你——你怎么知道?”
“我既然敢进你的华府送死,总不会愚蠢到只用我这条小命换你这条老命吧?”庄致远冷酷地盯着华金亭。“只要今晚我不从这里出去,明天你就可去地狱同他们相聚。你们姓华的一族,也将从此消失。你如果要让我陪同,就开枪吧。我奉陪到底。”
华金亭顿时泄了气,颓然跌坐椅中,额头冒出了冷汗。如果在三十多年前,他还一无所有打天下时,他可能有同归于尽的勇气,但现在,他根本就不想死。只想吓吓庄致远,以为可以把他吓倒,没想到庄致远是如此的有恃无恐。
躲在客厅后面的松下代子,也听得心惊肉跳,庄致远的心机和可怕,再次超过了她的想象。这种不世出的绝代枭雄,在上海滩的崛起,已势在必行,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对自己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茫然了。
“世上的事,有果就有因。”庄致远继续说。“十年前,你谋夺了米家的家业财产,但没斩尽杀绝,让米家远走海外,算是留下了一点善因,今天我来,就是为了还你一个善果。”
“你真是——”华金亭愕然道。
“不错。我,天云,佳妮,都是你的同乡。米家被你逼走海外后,那年你风风光光衣锦还乡,我和天云受你的刺激,也萌生了到上海滩闯荡的念头。当时我们想,你会看在同乡面上,投靠你,得到你的庇护——”
“可我的记忆里,你们没来找过我。”华金亭虚弱地说。
“不错,我们还没来得及投靠你,就被胡九龙抛进了黄埔江。”
华金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当年自己收留了这两头小老虎,会不会有今天这种结局呢?胡九龙这个该死的混蛋!他感到悔之晚矣。
“所以,看在同乡面上,也看在你当年为米家留下的那点香火之情,我今天也不想对你斩尽杀绝,才冒险来你府上,为你指一条生路。如果你愿意听,就让他们都退下,有些话,他们不该知道,知道对你也不好。何去何从,你拿主意吧。”
既然有生路,华金亭感到了一线希望,挥手让保镖和从心腹退下。
庄致远又指指客厅后面;“这话,只能你我俩人才能说。”
华金亭向老管家点点头,老管家明白是让躲在后面的松下代子离开,便从后门出去了。
元大畏和楼定山也跟着出了客厅。
只剩下华金亭和庄致远,充满杀气的客厅突然静了下来。
庄致远满意地笑笑。“在给你指出生路之前,我得先告诉你几件事,让你对你目前的处境有个清醒的认识。胡九龙和麻廷贵,都是我派人救走的。”
“血洗九龙帮堂口,也是你干的?”华金亭恍然大悟,也明白了刘文昌和朱宝堂这所以敢背叛,是因为庄致远掌握了他们参预鸦片走私的证据。
“不错。”
“胡九龙也是你杀的?”
“是。但我如果不杀胡九龙,他就会找你拼命,你让柳七杀他而代之,他已经知道。实际上,你已经面临了绝境,胡九龙的恶行,一大半都是你的授意,与日本人一起谋杀警察局长姜青松,一次次的走私鸦片,你都是主谋,麻廷贵就是最有效的污点证人,只要一公之于众,你就是整个上海滩的公敌,我兄弟白天云完全可以把你丢进黑牢,让你死在牢里,当然,你的所有财才都得收没充公。”
华金亭浑身冒冷汗,想到呆在黑牢的日子,他就不寒而栗,那绝对比死还不堪忍受。
“谋杀姜青松,是你与松下代子合谋,但你自以为高明,想玩一招一箭三雕,事先向叶宗元泄露谋杀阴谋,又在谋杀时派蒙面杀手击杀松下代子的手下,企图留下凶手是日本人的证据,以使利用政府之手铲除松下代子的势力。松下代子并不傻,她根本就不相信你胡九龙泄私愤的解释,为了大局,她继续与你合作。当然,他并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想彻底消失她,如果她知道了,她还能容你吗?这头母老虎一定会吃了你。”
华金亭的精神完全崩溃了,虚弱问道:“我的生路呢?”
“你在上海滩已经风光了几十年,用你的话说,已值得了。风水总是轮流转的。你的生路就是回老家去安享晚年,过过无忧无虑的清闲日子。”庄致远说。
“就这么简单?”华金亭不相信地问。
“至于你在上海的产业,全部交给我管理——”
“你也太贪心了吧?”华金亭心里又是一阵无名火起,语气生硬地说。
“但总比全部没收充公,你再去坐牢好吧?”庄致远平和地反问。“再说,我这个人很知足,我会每年派人把四成的红利给你送来,足够你一家挥霍享受,怎么说我们也是乡亲嘛。”说着,把契约书放在华金亭面前。“生路已给你指出,话也已说完,再说就是多余,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想通了,就签字回古镇养老。否则,三天过后,我就什么也不管了,不,也管,我会到牢里给你送饭。”
第三十七章 唇枪舌剑(2)
庄致远带着元大畏和楼定山从华府出来,一直守候在外的白天云急忙迎了上去。
“大哥,急死我了,你再不出来,我就会带着兄弟们冲进来了。”白天云说,庄致远和元大畏、楼定山进华府后,他就带着李炜的卫队和侦缉队包围了华府。对这个比亲兄弟还亲的大哥的安危,他比什么都在乎。他已经好几次走到华府紧闭的大门前,只要里面有一点异常响动,他就会不顾一切下令破门而入。
“我说过,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对白天云这份真情,庄致远十分激动。
“谈得怎么样?”
“我想他会认命的。”庄致远胸有成竹地说。“他会权衡利弊作出正确选择的。”
“想不到会出现这种结果。”白天云叹道。
“这样最好,少了点血腥,上海滩就多一份祥和安定。如果我今晚不去说服他,今晚一定是个血腥之夜,看得出,他已乱了方寸,很可能破釜沉舟铤而走险。”
“太难为你了,大哥。”
“你我兄弟不需要血腥,而是需要一个祥和安定欣欣向荣的上海滩。”庄致远冒出了睥睨天下的雄霸之气。“从今以后,上海滩就是你我兄弟的上海滩。”
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警察局长与掌握着经济命脉的商会长联手,加上新闻媒体的摇旗呐喊,上海滩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他给你指出的是什么生路?”松下代子问。
“他要让我认命,退出上海滩,回老家养老。”华金亭沮丧道。“正如你所说,麻廷贵落在他手上,他掌握了足以制我们于死地的证据。”
“我们遇到了图谋以久的绝顶高手,他已布好了局,硬抗无济于事,走为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不忍则乱大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安心回老家休养,我在上海帮你盯住,一有机会就通知你。”松下代子劝说道。
“有白天云和庄致远这两头老虎在,上海滩再不会有我的机会了。”华金亭摇头道。“恐怕我就是养老的命了。上海滩这个码头,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有今天,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被他们抢走,真是不甘心啊。”
“暂时无力回天,并不是永远没有希望,他们也是人,是人就有得意忘形的时候。华爷你放心,上海滩有我松下代子,只要他们露出破绽,我就叫他们哭都哭不出来。这仇,我一定会给你报。”
“有松下小姐这句话,老朽甚感欣慰。”华金亭取出支票,填了个数,递给松下代子。“但愿能早日听到松下小姐的好消息。”
“华爷你太客了。”松下代子接过支票感动地说。“白天云和庄致远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知道你内忧外患,也处境困难,这些钱也许能为你解决一些燃眉之急。”华金亭心想,上海滩有松下代子这根刺,会有令白天云和庄致远难受之时。“松下小姐,希望你接受我的教训,再也不要低估这两个人了。”
“我不会低估他们的。”
松下代子不但不会低估白天云和庄致远,对接下来该走什么路,已经有了成熟的打算。
陪着英国人詹姆斯在古镇的米佳妮、叶雪冰和苏婉接到上海电话,得知庄致远顺利取代华金亭当上了商会长,兴奋得拥抱在一起。叶雪冰更是热泪盈眶,姜青松未竞的事业,父亲多年的期望,就这样奇迹般地被庄致远实现了,庄致远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是攀升到了至高无上。但是,庄致远能否能她带来幸福,对她仍是个未知数。尽管米佳妮和苏婉都说,她们认为庄致远对她的是真爱,但在庄致远亲口向她表白之前,她感到一切都并不确定。因此她眼中的热泪里,还包含着这种隐在心底的忧虑。
古镇之行,对三个女人来说,是愉悦的。水乡小桥流水的秀美风光,古镇悠远古朴的底蕴,都使她们心旷神怡,更主要的,米佳妮是回到了魂牵梦绕出生地和她与白天云爱情的发祥地,一草一木一景一地,都似乎浸透着她童年美好记忆;叶雪冰和苏婉却仿佛能在古镇感受到她们爱恋之人的气息,每到一处白天云和庄致远恶作剧或游玩过的地方,她们都会产生一种温馨奇妙的感受,仿佛能看到两个半大男孩的身影。
使三人遗憾的是,当年米家的豪宅紧闭,她们无数进去一睹,而当年米家豪宅的后花园,是她们最想去的地方。
本来,古镇也是詹姆斯的人生经历中难忘的地方,同行的又是三个十分养眼的美女,但当一下船踏上古镇,米佳妮告诉他,白天云并没回古镇,而仍在上海时,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水底,什么兴致也没有了。他感到这不是个好预兆。
“是白天云让你骗我的?”詹姆斯极不高兴地问。
“天云他们要处理一件大事,暂时没时间见你,所以让我陪你先到故地一游。”
“他不该骗我。”詹姆斯摇头道。
“表哥和天云都说,你是他们的恩人,他们对你一直心存感激。只有把那件必须解决的大事处理好了,他们才能无牵无挂接待你。”米佳妮说。“现在称霸上海滩的华金亭也是古镇人,听表哥讲,当年也就是华金亭与日本人联手,把你们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在上海的生意挤走的。他们与华金亭的较量到了决战关头,只有彻底战胜了华金亭,有些事才好办。”
听米佳妮这样说,詹姆斯的不愉快才稍稍削减。芬顿已告诉他,华金亭拒绝了他的合作建议,他正感束手无策时,才与白天云在舞厅巧遇,又得知丽达与白天云在英国通过他詹姆斯的介绍成了熟人,这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错误想象,庄致远对芬顿有了合作承诺,白天云也收了芬顿赠送的金怀表,他们也许是想先把华金亭在上海滩的势力解决了,才好无后顾之忧与他谈合作。
当米佳妮告诉他,华金亭的问题已经解决,庄致远当上了上海商会会长,詹姆斯大喜过望,提出立即赶回上海。
虽然古镇秀美的水乡景色令三个女人流连忘返意犹未尽,但庄致远战胜华金亭当上商会长的消息却令她们归心如箭,詹姆斯不提出返回上海,她们也会连一分钟也不想多呆。
在返回上海的小火轮上,米佳妮、苏婉包括詹姆斯都情绪高涨,但叶雪冰的情绪却没来由地低落了下来。米佳妮和苏婉大惑不解地问她为什么,她都苦笑不语。
庄致远当上了大上海的商会长,鱼跃龙门,一步登上了天,再不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老板了,又正风华正茂,气度不凡,钻石王老五,身边将不乏鲜花和美女,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佳偶。他还对自己这个比他大四岁,又是未亡人的女人情有独钟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叶雪冰就忧心忡忡,黯然伤神。
当上海鳞次栉比的高楼出现在眼前时,站在火轮甲板的叶雪冰突然幽幽冒出了一句:“他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商会长。”
“不管他当上了什么,他都是庄致远。”米佳妮若有所悟地应了一句。
“人是会变的。”叶雪冰又幽幽地说。
“只要是真情,人变情不变。”苏婉也似乎明白了叶雪冰的心态。“不轻易动情的人,他的情才会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她这话,表面上是在安慰叶雪冰,实际上是她自己内心的写照。她长这么大,不管遇到多么优秀的男人,她都没动过情,没想到一遇白天云,就情不自禁动了真情,却是一个连表白都不能的无言结局。她的伤痛才是真正深入到骨髓。
她羡慕米佳妮,也羡慕叶雪冰,她已看出庄致远对叶雪冰是真爱,叶雪冰的忧虑是深陷情网的杞人忧天。
她懂叶雪冰的心情,谁又能懂她的心情?她能会安慰叶雪冰,谁又能安慰她?
心里充满着战胜华金亭的喜悦,又充满着一种特殊的感激,当詹姆斯跳下小火轮上了码头,白天云就激动地迎上前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庄致远则等叶雪冰上了码头,走到她跟前,深情地看着她说:“雪冰,我们胜利了。”
“祝贺你。”叶雪冰垂下眼睑轻声说。
“我想,现在我有条件兑现对你的承诺了。”
“哦。”叶雪冰应了声,心情紧张慌乱的她根本没想到他所说的承诺是什么。
“你也该兑现你对我的承诺了。”庄致远又说。
“我的什么承诺?”叶雪冰仍没回过神来。
庄致远正欲解释,詹姆斯已松开白天云,叫了声“致远”,冲过来与他紧紧拥抱。
“想不到天云一回国就当上了警察局长,你致远又荣任商会会长。”詹姆斯激动地说。“当年我就看出,你们两个绝非池中之物。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化龙一飞升天。”
“在英国我就对你说过,你是我和大哥这生中第一个恩人,我们会永远铭记在心。”白天云也激动地说。
“是啊,天云告诉我,他在英国全靠你关照。”庄致远说。
“有了你们两人今天的成就,我后半生就有了保障。”詹姆斯说。
“我和大哥已商量过了,詹姆斯先生要在上海做生意,我们会极尽全力帮助你。”
“太好了。”詹姆斯听白天云主动这么说,对未来充满着无比希望。
“但是,芬顿先生想做的鸦片生意,我和大哥的态度都非常坚决,绝对不允许鸦片再毒害中国人民了。希望詹姆斯先生能明白这一点。”白天云说。“詹姆斯先生也清楚,在英国,鸦片也是禁止的。中国已不是鸦片战争时的中国了。”
詹姆斯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伤感地问:“难道连我也不行?”
“天王老子都不行!”白天云斩钉截铁地说。“除了鸦片生意,其它任何生意,我都会为你大开绿灯。”
“好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话了。”庄致远说。“我们为詹姆斯先生接风洗尘吧。”
詹姆斯见状,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什么情绪也没有,他没有利用价值,芬顿再不会用他,所以在饭桌他一句话也不想说,闷着头喝酒把自己灌醉。第二天就悻悻离开上海,去印度向芬顿报告经过。
第三十八章 撤离上海(1)
“天云,你太急了,让满心欢喜的他一下就心灰意冷。”送走詹姆斯,庄致远看着渐行渐远的邮轮说。“你该忍忍,为他接了风洗了尘再说也不迟。让他高兴高兴嘛。没必要一见面就把话挑明,弄得大家不愉快。”
“只要一想起东印度公司贩卖鸦片引发的鸦片战争给中国人的耻辱,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就是想先把话说到明处,免得他开了口再拒绝他,更令他难堪。”白天云说。“只要我当一天警察局长,就绝不允许鸦片再卷土重来。”
“你啊,也开始认死理了。”庄致远嗔怪道。
“大哥,我觉得做人总得要有一点原则。该坚持的,就至死不渝坚持。”白天云说。“就象我们十年前立下了斗倒华金亭的志向,经过十年坚持不渝的努力,今天终于取得了成功。现在鸦片还在中国泛滥成灾,但我坚信,只要我们努力坚持下去,终有一天一定会根绝。”
“刚才詹姆斯还对我说,他自己的公司已经破了产,如果芬顿感再解雇他,他这生就完了。”庄致远感慨地说。“我劝他,如果芬顿真解雇他,就让他想法再来上海,帮我打理外贸生意。我对我们的这份情,我们怎么也得回报他。”
“还是大哥你想得周到。”白天云苦笑着说,他并不是个无情的人,但根绝鸦片已成了他的理想,更不可能包庇容忍鸦片走私。当生命和正义不可皆得时,他一定会舍生取义,何况是一份恩情。刚才他和庄致远来送詹姆斯,詹姆斯根本就不理他,可见詹姆斯已被他伤透了心。但他无可奈何。
对白天云的这份坚持和执着,庄致远也无可奈何。
华金亭的老管家把签了字的契约和华金亭名下的产业清单送到商会办公室时,庄致远并没有多大欣喜。夺取商会长的高兴劲已经过去,他算准华金亭必定会认命,对华金亭来说,能安全脱身离开上海,已是最大的幸运,华金亭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收下了契约之后,他立即给华金亭打了个电话。
“华老先生真不愧为识时务的俊杰,我一定会把这些生意打理好,保证每年按时把红利送到古镇。祝华老先生一路好走,致远就不亲自去送行了。待一切都安定后,致远一定专程回古镇拜访华老先生并表达对华老先生的敬意。”
“你好自为之吧。”华金亭在电话里冷冷地说。
“华老先生的吉言,我会谨记在心的。”他听得出,华金亭心进而充满了怨毒,但华金亭的声音却象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已没有一丝一毫雄霸上海滩的枭雄气。
他决定把赌场、夜总会、青楼、当铺等特殊产业交给元大畏带着斧头帮的楼定水去接收,这一类产业今后由元大畏总理,每个具体总管,则由铁血队员出任,斧头帮则负责这些场所的保镖。因斧头帮的名称太过于刺耳,他改名为三合会。他要把三合会建成上海滩最大帮会,作为他威震江湖的基本力量。
至于工厂商店这类正常产业,则交给一直为他打理生意的吴通海总理,前段时间让吴通海招收的各类管理人才,全部取代华金亭的管理者,当然,技术人员全都高薪留用。但每家工厂和大的商店,都派一个铁血队员出任安全总监。
只要把华金亭名下的产业全部顺利接收并运转起来,他就成了上海滩新的首富,他这个商会名符其实,有了强大经济实力作支撑。
他正在思考着如何接收华金亭的产业时,电话玲又响了。
他坐进这个办公室的第一天,电话多是找华金亭核实社会传闻的,但从第二天开始,所有电话几乎全是向他表示祝贺。
“华会长,代子向你祝贺了。”电话里传来松下代子悦耳的声音。
“你的祝贺姗姗来迟了。”庄致远冷然地说。
“我是祝贺你接收了华金亭的产业,成了上海滩新的首富。庄会长的好手段,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上海滩的新霸主,非你莫属。”
“听松下小姐的意思,好象不服嘛。”
“不,代子确实佩服之极,华金亭败在庄会长手下,一点不冤。这个社会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松下代子说。“相信庄会长去逼华金亭认命时,知道代子在华府。代子也是去劝华金亭认命的。庄会长指点刘文昌和朱宝堂找代子的用意,代子心领神会,能为庄会长效劳,是代子的幸运。”
“好个乖巧的女人!”
“这个乖巧女人随时恭候庄会长的大驾。庄会长给代子留了情,让代子得以继续在上海滩落脚谋生,从此代子将任由庄会长取舍。”
“哈哈——”庄致远大笑,听懂了松下代子暧昧的含义。
这个松下代子,忙完这阵之后,是一定要去专程拜访的。
元大畏进来报告,华金亭正在收拾金银细软作撤离上海的准备。
“真就让他这样全身而退,回去养老?”元大畏问。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华金亭不是善人,这个隐患不能留。你马上去山庄,同丁彪一起尾随而去,在江浙境内为他老人家送终吧。”庄致远说。“不过,一定要干净彻底,不留任何一丝痕迹。谨记,没有把握宁可放弃,也不能暴露。在上海滩,我们是白而不是黑,背上了黑的名声,我们就成了第二个华金亭。”
“明白。”元大畏心领神会。
华府门口停着一列车队,其中一轿车,其余全是货车。几个持枪的保镖守候在车队前,大门不断有人抬着箱子出来,老管家正指挥着装车。松下代子搀扶着拄着文明棍的华金亭从府内出来。华金亭满头花白,一付风烛残年的衰老样子,而松下代子依然娇媚美艳,依在华金亭身边,如同他的小孙女。
华金亭走到轿车前,停住脚步,回身悲凉地看着门上悬着的华府牌匾,摇头叹息道:“这上海滩的第一豪宅从此不姓华了。”
“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华爷不要过于悲伤。”松下代子也伤感地劝道。
“也罢,也罢,就当是姓庄的陪葬品吧。”华金亭叹息道。他本想一把火烧了这豪宅,又怕激怒了庄致远,而且,庄致远还特别强调,宅内的东西他都可带走,但后花园的太湖石的十二生肖必须留下。这本就是米家所有,但庄致远并不是要留给米佳妮,而是要留给自己,留给叶雪冰。“松下小姐,待我回到江南,再厉兵秣马,这仇一定是要报的。”
“华爷放心,到时我一定全力相助。”松下代子信誓旦旦。
老管家打开了车门,松下代子把华金亭扶进了车,站在门前目送着车队缓缓离去,心底突地涌起了一种悲凉。
江湖就是这样的无情!
十年前华金亭离开上海回古镇,那是风光无限,凡是在上海的商会会员和帮会首脑都赶来送行,华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而现在,除了松下代子,整个上海滩没有一人前来送行。把所有产业无偿转给庄致远,告老还乡,他也没敢告诉其他人,怕消息传出后,还有隐藏的仇人乘机落井下石。因此他决定不声不响迅速离开上海。
不过,仍然有两人赶了来,但因心里有愧,不敢上前面对华金亭,只躲在远处,默默地为华金亭送行。
他们就是刘文昌和朱宝堂,消息是松下代子告诉他们的。
“想不到在上海滩令人谈虎色变的华金亭,竟这样灰溜溜离开上海,连来送行的人也没有一个。”朱宝堂感慨万千道。
“胜者为王败者寇,幸亏我们见使转了舵,否则我们的下场比他还惨。”刘文昌也叹道。
他们知道,他们是造成华金亭这种结局的最后推手,所以,华金亭的这种结局,令他们深感怆然。细想起来,追随华金亭这些年来,华金亭还真没亏待他们,他们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财力,也可说很大部份是得益于华金亭。
他们曾想,如果他们不反戈一击,将会是什么结局呢?
松下代子对他们说,商会大会那天的结果是庄致远自讨没趣,丢一次脸。但接下来就是他们与华金亭一起彻底毁灭。庄致远无法顺理成章接管商会,就必定与白天云一起用极端手段铲除他们。他们的背叛出卖,〃奇+………書……………网…QISuu。cOm〃保住了他们自己,也使华金亭避免了牢狱之灾。因此从效果来看,他们也算帮了华金亭一把。
“真想过去给他打声招呼,对他说声一帆风顺。”朱宝堂又说。
“想讨骂,你就过去。我是再也不想与他面对了。”刘文昌摇头道。“白天云和庄致远的手段,这次算是彻底领教了。咱们惹不起,躲得起。我决定从此金盆洗手,老老实实做正当生意,黑道的买卖再也不沾了。”
“华金亭完了,财产全被庄致远接收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姓庄的用不着我们了,不知会不会对我们下手。我们还是——”
朱宝堂话还没说完,一只手拍在他肩上,他猛转身,顿时惊得合不上嘴。
“我真的那么不可信吗?”庄致远微笑着问。
“我,我不是那种意思。”朱宝堂吓得背心直冒冷汗。
“不管你是不是,朱老板,我既然向你们承诺过,保你们平安无事,这个承诺永远都有效,除非你们要自寻绝路。”
“我们绝对相信庄会长。”刘文昌说。
“我们绝没有怀疑过庄会长。”朱宝堂也急忙表态。
“我不多说了,就拭目以待。”庄致远说。“华金亭走了,这里从此就是我的公馆,希望二位还是这里的常客。”
“一定,一定。”刘文昌和朱宝堂点头哈腰道。
这时,吴通海带着一批替庄致远收拾宅子的人出现在华府门口,庄致远丢下刘文昌和朱宝堂走了过去。朱宝堂这才深深缓了一口气。
第三十八章 撤离上海(2)
江边,一条豪华的大船在两条小船护卫下正缓缓驶离码头。
华金亭站在大船甲板,目视着他奋斗三十多年称霸了二十多年的上海滩,两行浊泪不由自主涌了出来。一阵河风吹来,掀起他花白的头发和长衫的下摆,他身子晃了一晃。
“老爷,河风太大,你老是万金之体,还是进舱去吧。”老管家扶住他劝道。
“唉,我一生工于心计,无往不胜,没想到竟被白天云和庄致远这两个小瘪三算计,落得如此下场。这心里真是堵得发慌啊。”华金亭伤感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他们自以为高枕无忧时,我们再派杀手潜入上海,悄悄把他们干掉。”老管家扶住华金亭摇摇欲倒的身子说。
“这口气不出,我死不暝目。”华金亭说。“你得好好替我物色几个胆大心细的人培养,让他潜入上海打黑枪,我要叫他们天天都提心掉胆睡不安稳。”
“一回古镇,我马上去物色。”
“唉,就象做了一个梦,回古镇还不知乡亲们会怎么嘲笑我。”华金亭又想起十年前衣锦还乡的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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