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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着毒药,丈量着这片药与死亡的空间。
我感谢你,送给我如此昂贵的家传。
你说,“给予,是爱的最高境界。”
我摘下子弹项链,让你掂出份量。我为你戴到脖子上,你吻着发发子弹。
我说“如果不畏惧死,还畏惧什么?”
应该说,你让我在死亡面前,比古人还刚毅。我突然对死,豪言壮语。我不再胆怯,与你相聚相别。我不再恐惧,与你缘起缘灭。
当你推着我的轮椅车到教堂大门时,你回头看着教堂,声音庄严得像保罗教皇,“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二十四小时之内我的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突变。你可以确保,我从你的教诲中学到的将用来建造一座神殿,而不是一家酒廊。”
第四章第35节满月
二
满月下的游泳池边,我请你坐在太师椅上,为你举办一场马拉松时装表演。我在亭子里更衣,首先为你走出阿拉伯蒙纱舞裙。
我感觉吉米从隔壁的了望塔上,调准我的焦距。
你品着马丁尼酒,“你脸上的白纱,让我只能看见你的八千吨情感的眼睛。”
我走出一身拖地肉粉罗纱睡衣,你用手捧着月光下透明的三点,激情地说,“我希望我能冷冻这个时刻,让你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刻。你的眼神美丽的像海上日出,你的嘴唇凝聚着成千上万的承诺,你的窈窕的腰身是虚无缥缈的雨丝,你的头发让我听见银河的瀑布。在你的神奇的肉体里,有一颗柔软的心,充满了火山爆发的激情。我的心兴奋地煽动,我的眼睛吞噬着你的令人狂喜的美。我完全在你的魅惑之下。你怎么让我这么幸福?一个男人怎么能承受这么多幸福?我怎么回报你给我的这种幸福?不,幸福还不能准确地表达我的心境。”
当我一身黑皮黑靴,举着黑色的皮鞭,你双手投降,让我把你捆起来,你后悔在上帝面前和我拜为柏拉图,不然你会扑上来。
我说,“我不必捆你。我在考验你的意志。”
你说,“和你在一起,每一分钟,我的诺言都在垂死挑战之中,这确实是对我的承诺、意志和耐心的考验。”
我从你的身边擦过比基尼泳衣,你的裤裆屹立,你夹住两腿,可还是遮挡不住,你索性摊开双腿,不再担心一峰独立。
你说,“你要让我从人变成野兽吗?”
我笑笑,“从猴子变人。”
你的山头随着你的笑声浮动,“看你就像雾里看花,我沉醉于这种轻纱扑面的感觉,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我注视着你的无以伦比的美,令我窒息的美,说,“爱情不能等待,可是爱情就像酿酒,时间越久,醇香越浓。”
你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等待让我的每一个细胞都膨胀。你的眼睛给我点了穴,恰好点到我的雄性开关上,让我的输精管隆隆作响。我总可以抱抱你吧。”
我说,“距离就是魅力。根据公约,我们必须保持一寸的距离。”
“我什么时候签的公约?”
“当你是睡狮的时候。”
你叹气,“有时你几乎使我恐惧,好像未来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好像知道我们的归宿,只有我蒙在鼓里。老实讲,如果任何一个女人对我谈起柏拉图,我会以为是疯言疯语。任何女人指挥我,给我一堆清规戒律,我不会和她浪费一分钟。我惊奇的是我竟然和你共鸣。我分享着你的梦,因为我爱你,你来自另一个时空。”
我说,“我是梦想家,可是梦想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你举着酒杯,“我必须承认,你是梦想家,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这里,你不仅仅是一个人,我和你有团队精神。其实,我可以理解你,肉体关系对我太容易,我和任何女人的肉体关系不能幸存一个星期。世上最容易得到的就是性。最不容易得到的是灵魂。你用柏拉图保护自己,我当然幻想过和你在玫瑰床上,可是我已经领略到通向那张床需要多少历险。如果我在你的床上,你确实不安全。”
我抖开大红的睡衣,亮出红色的吊袜带,“我是水晶宫的女主人,请你把内裤脱下来。”
你突然笑起来,敲着酒杯,“不可能,我已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人,如果谁再和我提肉体,我会义正词严地谴责,用尺子敲打她的手心,然后逃跑!我成了恍神公主第二,纯精神、恬静又疯狂,确实需要史无前例的远见、胆识和精神病历史。我已经成了你的哈巴狗,你习惯了用鞭子牵着我的鼻子走。够了,不要再剥夺我的自由。”
我笑笑,“自由是独立宣言的第一句。谁剥夺你的自由,我为你而战。”
你撅着嘴,“她太残忍了,天天折磨我。”
“给她什么刑法?”
“脱下她的内裤。”
我笑着,“你先示范。”
你认真地说,“对不起,我的柏拉图手册上严禁我脱下内裤。我们只能衣帽整齐地躺在床上,手铐脚镣,头上蒙着沙袋。”
月光下,披着婚纱,我缓缓地穿过玫瑰拱门,只为了感受新娘的颤栗。你像新郎一样,把我捧过玫瑰门。千万别把我放下来,我从太远的地方,赤脚而来,脚上扎满了荆棘。
你撩开我的头纱,吻着我的耳唇,轻声告诉我,“爱情,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情人,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婚姻,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我腾地从你身上挣扎下来,一头扎进泳池,你也跳进泳池,把我从深水里拖上水面。
你抚摸着我的湿透的婚纱,“我只要和你开句玩笑,就能看见你疯狂,你为什么这么疯狂?”
月亮隐藏到云后,“我是个盲人,只能由你给我带路。”
你说,“我也是盲人,为你带过路,可是把你带到水底。从此你带路,只有你能为我带路。我会紧紧抓住你的拐杖。”
月亮从云后挣扎出来,“我眼前漆黑,像白内障患者驾驶着空中飞船,我需要你,需要你分分秒秒,分分秒秒坐在我的驾驶席上,只要悄声告诉我“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的眼睛就会复明。”
你紧紧搂住我,“我也是!”
“我在一座神殿里,双膝鲜血淋漓地向前爬行,膝下就是火链。只有你让我匍匐爬行时,依然笑从心升。我求你千万别对我说悲观的话,这是我最最最最怕听到的话。你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你乐观,我也乐观。你悲观,我也悲观。我需要一个梦,支撑着我。我是个盲人,我的盲人拐杖在你手里。你能为我带出这座下了三千年大雨的水牢吗?我不仅在发摆子,浑身还中了几发子弹,告诉我,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我才有钢筋铁骨。”
“吻你三千年,三千年的吻能唤醒你吗?”
我捞着水中的月亮,“气绝时,你是我的转魂丹。”
你把水中的月亮和星星双手捧给我,“我希望我们每个小时都能这样美好,每个小时伸延到每天,每天到每个星期,每个星期到每月,每月到每年,一个黄金时代就这样循环。你有这样的感觉吗?当你挣开眼睛,看见天空从来没有这样湛蓝,阳光从来没有这样金黄。”
我说,“如果一生有这样一次感觉,还过高要求什么?”
你口气隆重,“每个人一生都应该有一次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可以让我品味五十年。”
“那是完美的五十年。”
你举起我,我的湿透的婚纱沉重到把我们同时坠入水底。
第四章第36节窗外的城市
三
360度旋转餐厅,窗外的城市灯火像亿万棵圣诞树,船艇的灯海像一座银河。
你包下了整座日本餐厅。一望无际的红蜡烛像月色中的樱花花园。穿着和服的小姐举着酒盘穿梭在烛光里。我身着樱花缤纷的和服。你身着蓝色和服,吉米身着黄色和服,你们扮成武士,腰上挂着宝刀。
你摇着一把钥匙,放在吉米的手里,“吉米,你是圣人。谢谢你的大度。请接受一艘游艇,不要误会这是一场交易,这不能补偿我对你的歉疚。”
“我这个媒人,”吉米在手里转动着钥匙,惨笑说,“还没见你以前,冉冉送我一辆跑车。现在你又送我一艘快艇。”他凝视着你,退回了钥匙。
你向吉米举起酒盅,“我向你敬三杯酒。第一杯,我感谢你把冉冉介绍给我,你不仅仅是给我介绍了一个天使,你给了我一把梦幻王国的钥匙。第二杯,我感谢你,当我对冉冉心如死水时,你奇迹般地让我死而复生。第三杯,这个圈子里,诱惑太多,你知道我朝三暮四,请你在我越轨后用十匹马把我拉回到冉冉身边。”
吉米举起酒盅,对你说,“我也送你三句话,第一,冉冉是上帝给你的礼物,我劝你不要再亵渎。第二,你说过,一切无常,一切稍纵即逝,一切没有永恒,如果这是上帝的玩笑和游戏,我劝你珍惜和她在一起的分秒。第三,如果你真的把她害死,我们二十年的友谊再也不能幸存。”
吉米举着酒盅;和我碰杯,他的脸上依然闪耀着理解万岁的笑容,他的力量蕴藏在他的惊人的镇定之中,他的安祥的幽默感之中,他的自我折磨的善解人意之中。“冉冉,我也送你三句话。第一,理查德给你最大的财富就是给你一个开放的大脑。第二,幸福淹没一个人,不幸锤炼一个人。男人没有创造你,男人也不能摧毁你。第三,请记住我和理查德的友谊可以繁荣二十个蹉跎岁月,是因为我对他一无所求。无欲则刚,是我做人的终生准则,也是我奉送给你的护身符。”
我举起酒盅,“我向你们两位骑士敬三杯酒。第一杯,为了我们的过去。上帝为我们撒下了种子,我们在一起含辛茹苦地耕耘。为我们共同流过的泪水,干杯!第二杯,为了我们的此时此景。多少个夜晚我都在梦想,在一个童话世界,我向你们两位骑士同时表达我的感谢。让这个黄金时刻永远烙印在我们的记忆中,干杯!第三杯,为了我们的未来。如果这是我们的命运,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为了我们的命运,干杯!”
在酒盅相碰,一饮而尽的时刻,泪水从我的两颊流下来,滴进我的酒盅里。我们彼此凝视着,你的柔情似水的眼光,吉米含情脉脉的眼光,像两道闪电,让我突然哽咽。
你吻着我的眼睛,“我真想吻遍你的全身。”
我说,“吻我的太阳穴吧,这是你伤害我最深的地方。”
你摇着头,无奈地对吉米说,“我该怎么样?这个人精让我神智不清。”你敬吉米一盅,“吉米,给我一根稻草,她向我要的关系对我来说是天方夜谭。”
吉米镇定自若,“我对你充满信心,你总是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乐队奏起日本古乐,你敬吉米,“吉米从小学起就是我的军师。他给我出谋划策了二十年。对我而言,坦诚意味着一切。我们彼此依赖信任对方。”
吉米笑看着我,和我干杯,“冉冉,如果你需要最后一根稻草,请考虑我。”
我凝视着吉米,“我相信,在这个星球上,还有吉米这样的男人敢于担当。应该说,他是丈夫的第一人选。”
吉米吐出一口烟雾,“我们已经认识了几代。如果你给我机会,我们会一拍即合,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你给吉米打了一个响笛,“我不和任何人分享冉冉。她是我的。”
“幸运的冉冉!”吉米伤感地看着我。
你叹气,“并不幸运,她爱上一个永不结婚的男人。”
我晃着酒盅,“那就让我成为你的吉米。以后如果你和那些女人肉搏战,我也给你出谋划策。吉米和我可以智力竞赛,你是我们的裁判。”
你沉思着,“我想这就是朋友的意义,友谊的奠基石。”
“世上最精锐的智囊团!”我向你干杯,“中了理查德奖,什么奖品?”
“赢得我的心。”你口气凝重,握住我的手说,“吉米,我爱冉冉爱得焦头烂额,可是我又有恐婚症,给我一句忠言。”
吉米深情地凝视着我,“跟着你的心走。这是一条最危险的路,可又是惟一的路。”
你吻着我的手心,“你是梦想家,让我在你的梦里越久越好。一个梦,两个儿童。”
“一个梦,三个儿童。”吉米吐着烟雾,“让梦和现实亲密地握手。”
“让梦和现实握手和狂吻。”你抚摸着我的头发,“你让梦和现实成了丈夫和妻子。没有见到你以前,如果哪个女人和我谈起婚姻,我一定以为她疯了。我不玩婚姻的游戏。我逃避婚姻,毫不妥协。我不敢相信我也在谈着婚姻。我不敢相信婚姻成了我今天满脑子的话题。我知道,如果我对你不敢担当,我就会失去你。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局。我有两种想法,一种是‘今天就豁出去,'另一种是‘慢慢来'。至少比过去的‘永远休想'强多了。可是我不得不坦白,我有恐婚症。我总是觉得婚姻是一个陷阱。”
吉米点燃一支雪茄,把浓烈的烟雾吸尽肺里,他回避着我的眼睛,为我争辩,“陷阱,牢笼,监狱,镣铐,锁链,你该是向光明面看的时候了。婚姻对你未尝不是一个新的世界。你可以飞向一个新的天空。当你飞到一个高度再回首时,你会醒悟以前的放纵生活其实也是一个牢笼。有一点非常确定,你不可能体会那个新世界,除非你走进去。”
你吻着我的额头,“看看你的魅力,最近吉米时时鼓励我和你结婚。你已经感动了我们的心。吉米慢慢地让我了解婚姻对你有多么重要。他帮助你让我越陷越深。他和你让我今夜除了婚姻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我总是有一种担忧,我会突然从这场梦里苏醒,我担忧那时会让你失望。”
我举起酒盅,“那就让我们盗走彼此的梦,同时苏醒。”
第四章第37节窒息
四
只要到机舱口,我就窒息。
你抚摸着我的诗集,“我一天十个会议,分秒都上了弹簧,好莱坞是梦工厂,比兵工厂的放射力还大,可是竞争对手太多,所以我不放过午餐的时间,更不放过飞机上的时间。我每天必须读十个剧本,惟恐错失一个好剧本,我先给每个剧本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之内没有抓住我,我就扔掉。可是你的诗不同,我必须一个字一个字地寻味,比我当年读拉丁文希腊文古罗马文还一丝不苟。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让我摸摸诗集上覆满的你的手印,上面还有你的体温。
你笑笑,“因为她是史东夫人的语录,座右铭,指南针,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我说,“你总是知道怎样放纵我。你的语言就像针灸麻醉我的耳穴。”
“你才是泰斗,我只是你的门生。”你笑着,“我羡慕你的志在青山、与世俗势不两立的境界,我真想今天就退出江湖,跟你就这样飘然出世,浪迹天涯。”
我笑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嵩人。”
你笑着,“喔,听着神秘、复杂,你说的都是月亮的语言,宇宙飞船应该第一个把你送到月亮上去。”
我说,“这是我前世情人的诗。”
你说,“我以为你的前世情人是我。”
我说,“那是一千二百年前的风花雪月。”
你狂傲地说,“也许我就是他的转世,不然我怎么听到诗就飘飘欲仙。这是个苏醒的梦!诗歌给你真正的价值,我是诗人的儿子,我不知道我的诗在旅程中遗失在哪里,也许你能帮我重新找到?”
我指着与落日同时升起的月亮,“诗就在你的血液里。月亮是你的喉咙。”
突然,你对着落日叹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反常。每天我像和一千只狼搏斗。”
我无望地看着落日,“你那么忙,心里容得下我吗?”
你凝望着夕阳,“这么美的夕阳像伊甸园的花海。”
我说,“那是我的燃烧的喉咙,呼喊着你。”
你吻着我的额头,“我听见了。”
我看着火红的日落,“我沉在你的海里。”
“我们沉在一起。”你目送着落日,“我发现真正的生活比最好的祝愿还浪漫,随时一切都可能发生,这就是生命的美妙。不知道下一步发生什么令人兴奋。其实,只有障碍才有乐趣。如果是上帝的游戏,我相信还有很多意外。看到爱情像云彩一样变幻,确实是一种历险。”
我无言。语言并不能增减沉默的痛苦。
你看着落日,心平气和,“我可以看见十字路口的教堂。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角色是否能演得淋漓尽致,直到上了舞台。我担心这条路是个圆周。就像发射的卫星,在天空旋转旋转旋转,如果不在半空爆炸,又回到原点。”
我沉默。沉默并不能化解语言的痛苦。
你说,“我只是让你随时了解我的心情,如果我不把我的内心曝露给你,我就觉得是在欺骗你。我只能跟着心走,让你知道我的诚实的心情,我不会给你错觉。放心,我也在竭尽全力找着能让你幸福的捷径。让你幸福是我的第一选择,也是我惟一的选择。”夕阳淹没着在地平线的背后。你看着蓦然黑暗的地平线,说,“我希望永远不失去你。我们期待的远远不是失望。你现在需要承诺吗?”
我看着流星云,“不知道忘记你的承诺需要多少年。”
你像一个游戏设计师玩着新软件一样快乐,“你看什么都从月亮的背面看,只看见黑暗的一面。你知道,心情和结局成正比。如果你凡事都向消极的方面看,结局就会消极,反之,如果你积极,我也就在你的大跃进中蓬勃。性格就是人生。每一步都关系着最后一步。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时间会告诉你的。我不知道哪条道路更适合我,当然我也不能确定。幸运的是,我已经走过那条路,也许该是我试验新的道路的时候了。你说呢?”
你调头走上机舱的台阶前说,“我告诉我身边的女人,有一天我会追随我的命运,可是至今婚姻对我依然是死敌。它是完全不必要的承诺,只是为了你,我会尽快给你‘YES'或者‘NO'的回答,有可能是‘NO',但是至少让我们给命运一个机会。”
我真想在你面前大哭一场,可你又是每一个女人的男人。你把我引诱成一个为你疯狂的女人,你却冷静地看着这个剧本。
第四章第38节一个季节
一个季节,没有你的音讯。
当我走出深宅大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心境下,吉米已经从隔壁搬走,房子挂牌出售,我这才知道隔世了多久。
我带着缅怀的心情,走进吉米敞开的房子,经纪人正带着一位电影明星,从一个大厅穿过另一个大厅,给他抑扬顿挫地兜售着这座法国大理石庄园。
经纪人满脸都是脂粉和笑容。她问我是否也对房子有兴趣,我指着我的房子,告诉她,我是邻居。经纪人突然一脸春光,像妓院的老鸨,拉着我左看右看,不住兴叹,“我听说你是好莱坞最年轻的电影制作人。”
我笑笑,“只是还没有作品。”
我认出了电影明星韦恩,不久前杂志上一阵炒作,他对记者招供,他从十三岁就是同性恋。他的右耳戴着钻石耳环,一头披肩发金光闪烁。他和我握手,“我听理查德谈起过你。”
我惊喜,“你认识理查德?”
他说,“理查德说你是旷世诗人。”他边说边向大门走去,告诉经纪人再联系。
经纪人送走了韦恩,对我兴致勃勃地说,“我也是理查德的老友。”
听说她认识理查德,我的血管发热。凡是理查德的老友,当即就是我的亲属。我听着她说,“理查德说,你写小说。作家需要人物,你至少心里应该有一百个男男女女,我可以带你认识他们。”
我好像和组织接上了头,兴奋地说,“我怎么早没有认识你?”
她说,“今天晚上就有一个晚会,你要不要去?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名流,你也许会撞上理查德。”
我说,“理查德去法国了。”
她笑了起来,“谁知道呢?比佛利山庄算是天下第一庄,这个庄里的男人都行踪不定。”
她的笑容使我满脸油腻。
经纪人把我带到山上的一栋地中海式豪宅里。里面的光线柔情的像一家酒廊,或者一家舞厅。
女主人显然已经听经纪人介绍过我,她热情过度地和我拥抱,然后挽住我的胳膊,为我介绍在座的来宾,电视主持人,影星,歌星,导演,制作人,夜总会老板,时装大师,船王,地产大王,电脑魔王。。。。。我看着身边翩翩而过的女郎,一片春光乍泄的超级模特。
在这个灯红酒绿的晚会上,我的脑子里只有理查德,我边喝着白兰地,边写着诗。
一个男人坐到我的身边,我抬起头,吓了一跳,竟然是你的父亲!他的赤条条引诱我中邪的眼光,使我满脸发胀,幸亏昏暗的灯光模糊了我。
我冷冷地问,“史东先生,你为什么捏造一本我的档案?”
他溺爱地看着我,“我不想闹出父子同抢一个新娘的绯闻。”
我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他温情脉脉地凝视着我,“我必须告诉你在奥斯卡发奖会上看见你的感觉,你穿着婚纱,翩然而过。你的纯洁里汹涌着万种风情。”
我笑笑,“听说你是情场大盗。”
父亲显然比我还了解他儿子。“我儿子才是情场大盗。他的美是让人梦寐以求的‘种马',在好莱坞有‘雄孔雀'的昵称,你还是让你的野心束之高阁。”他绞尽脑汁,铲除我的狂想。“理查德是天生的女人杀手,他的性感女人像纸花般盛开。如果哪个女人想罩住他,不久就沦为精神病人。”
“我酷爱天堑。”
他兴致勃勃,“我也是。你在比佛利山庄最闻名的亿万富豪俱乐部里。你是这里众星捧月压倒群芳的梦幻女郎。这些男人都在虎视眈眈地打着你的主意。”
我凝视着手持电脑屏幕,“你的儿子离开后,我成了愁肠寸断的古代女人,每天盘旋在楼上望穿秋水。”
他的眼光好像窥视着我的隧道的最深处,“理查德给我的一道作业就是读你的诗,就连我父亲,理查德的祖父也有这道功课。”
我说,“真有意思,我在俱乐部里给你的儿子写诗。”
“你能念给我吗?”
这是长江之水天上来的时刻,我压抑不住倾诉欲,边在E-mail上给你疾书,边轻声念起来,“当我走近舱门,俯瞰着九霄云外,我的眼前,只有你。当我跳出机舱,一头扎进云海里,我的脑子里,只有你。当我挣开降落伞,随风而逝时,我的耳边,只有你。当我坠落在大海里,看不见岸时,我的祈祷,只有你。”
他吻了一下我的手背,“下次跳伞叫上我。”
这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时刻,“上帝给了你天使的声音,我爱你的声音,我爱你的灵魂,我爱你的肉体,我爱你的风情,我爱你的柔情,我爱你的激情,我爱你的豪情,我爱你征服世界的魄力,我爱你对我的怜惜,我爱你发誓拯救我的口气。”
他吻了一下我的手心,“我们父子有一点雷同,就是给诗人灵感,我第一任老婆,理查德的母亲,就是诗人。”
他不时给我温上热酒,倒进我时时空了的酒杯,说,“看的出来,你今天很激动。”
他说,“我要把舞厅里的恍神舞曲录下来,锁进保险箱里。”
信发出不到半个小时,你的回信闪现在屏幕上,我惊喜地欢呼,“你儿子发来的E-mail!”
史东先生和我共同读着你的回信,
我的缪斯,
我也沉浸在你的空气里。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我的世界;从你的声音里,我听见了我的思想;从你的语言里,我触动了我的灵魂;从你的笑声里,我抚摸到了阳光;从你的信任里,我感应了我的使命;从你的梦想中,我发现了我的命运。
你发掘了我,你袒露了我,你解放了我。你这样天衣无缝地征服了我。我爱你。
V。
他不禁赞叹,“哇,没想到我儿子也是诗人。看来,我也该给你写诗。”
我自我陶醉地给你父亲一遍遍地念着。
你父亲的眼光穿过我的霹雳紧蹦超短裙,镭射着我,舌头好像吸吮着我的最深处,“告诉我,你怎么给我儿子的灵感?”
第四章第39节又一个季节
六
又一个季节过去了,你仍然没有回来。
我又和你的父亲约见在那个俱乐部里。我只要一踏入那个俱乐部,就诗如泉涌。
史东先生掏出钻戒和手镯,故意炫耀地把发票一同亮给我。我笑着退回,“你为你儿子求婚吗?还是让你儿子亲自给我。”
我把新灌制的CD《太阳神》回敬给他。我说,“歌词都是我给你儿子发的E-mail。你睡觉前听可以帮你催眠。”
史东先生吻着CD,“睡觉前听,我就成了机关枪。”
他不时给我斟上酒,让我润下喉咙,我念得口干舌燥。只有在随时都想拔光我的你父亲面前,给你写歌词,我才能考验我的定力。
我边给你发着E-mail,边自言自语地念着,“你说过,会来海边看我,我就坐在礁岩上,痴狂地看着一艘艘停泊的船只。乌云泼墨而来,海鸥已经吓退,你没有来,海啸却说来就来。一头狂狮,掀翻了大海,波浪悬崖万丈,让我一时无处藏身。可我依然站在礁岩上,和雷声一起,呼唤着你。和闪电一起,找寻着你。当我浑身淋透,蝴蝶裙被暴雨卷走,我像一条绝望的鱼,跪在沙滩上,呜咽,今天的雨特别漫长。”
他说,“我要是和你在那个海边,我就成了来复枪……”
我又给你发出E-mail;激情地念着,“你说过,和我一起到森林里踏雪,可是大雪纷飞的松林里,只有我一人。我的冻得红肿的手指,在千年的雪松上,刻上你的名字。我在那个大雪的森林里,野人一样狂跑。树上的雪块,在我的呼喊中,纷纷飘落。我躺在大雪中,闭着眼睛,感受着你贴近我的那个刹那。大雪为我披上婚纱,我把自己当作白雪公主献给你。”
他说,“我要是和你在那个森林,我就成了爆破筒……”
我一鼓作气又给你发出E-mail,“我像一个等着上轿的女人,从深夜就坐在河边的梳妆台前,让自己全力以赴。可是日出日落,还是不见你的帆影。太阳下山时,我的胸口,压上一个烧红的熨斗。我一定要跟你走,必须要把自己交给你。就这样,我在河边全身痉挛,等了一个秋天,也没有等到你。”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数不清的荷枪实弹的FBI冲进这栋房子,包抄了每个角落。
FBI当即给女主人戴上手铐。我在自己的剧本里写过这个场面,只是没有写到我也被戴上手铐,成了瓮中之鳖。
在场的几十个人都被戴上手铐,无一幸免,即使是史东先生。我被押上警车的时候才听清,这里是比佛利山庄最隐秘的高级妓院。
我被警车带到关押所,蹲了一夜班房。
监狱里有一种气场,刚刚进了狱室,就想理查德想的舞神附身。
我在狱室里,抖开白色床单,在铁窗的一道月光里,翩翩起舞,边舞边吟着游魂。
我们向往大海,就搬到海边
让辽远的大海,作我们的后院
我们向往群山,就搬到山上
山下灯火,夜夜像一棵圣诞树
我们向往草原,就搬到帐篷里
让马队羊群,作我们的邻居
我们向往高原,就搬到牦牛上
缓缓经过,一座座寺庙
我们向往田园,就搬到茅庐里
听着溪水,看着南山
我们放浪天涯
大地都容不下我们的爱
只有舞蹈使我此时陶醉,我想起父亲为我请到家里几年的一代古典舞蹈国师,他挖掘了失传的中国宫廷舞蹈,揉和了土耳其和印度舞蹈,他余音绕梁,“3分形,7分劲,8分心意,10分无形。”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得意门生在监狱里,边吟边舞,直到破形入神,天人合一。
第二天早晨,我被侦探召见。侦探问我从娼多久。我说,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妓院。我只见了地产经纪人一面,她带我到这家俱乐部,让我熟悉人物。
侦探说,那个地产经纪人兼职拉皮条的人贩子,至少要判六年徒刑。女主人至少十六年。她的厚厚的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是你,你怎么解释?娼妇至少要判一年徒刑。
我禁不住大笑,什么时候上了妓女人名册,那个女主人真会发展党员,我都不知她叫什么,只被她拥抱了一下,就进了她的组织。
侦探说,报纸上已经登出来,你是万国宫里惟一的华裔,你的父亲又是华裔财政部长,这个面子你丢得起吗?
侦探离开后,我在牢房里给家里打个对方付款的电话,我母亲接的电话,她说,她已经在报纸上看见我的照片。昨天她的脚被车库的门砸了一下,砸得她无法走路,恰好就是我被捕的时间。
我把和地产经纪人的一面之交讲了一遍,我说,也真奇怪,我只要一走进那家妓院,就更加想念理查德,灵感就疑是银河落九天。
母亲说,那一定是理查德常常出没的地方。
母亲告诉我,我父亲放下报纸就飞往洛杉矶。话音未落,看守告诉我,我有探监的人。
我告诉母亲,父亲来了,我放下了电话。
我走进探监室,竟然是史东先生。
我们同时抓起电话,隔着玻璃,我看见他格外地豪迈,好像天打雷劈和他没有关系,他笑着说,“我来保释你。”
我问,“你知道那是妓院?”
他眼光妩媚,“人人皆知。”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我以为你知道。”
我愤怒地说,“你以为我是妓女?”
他笑笑,“妓女又有什么?理查德十四岁,我就带他出入妓院,这家妓院是有名的万国宫,妓女来自一百多国家,只有三百名妓女,都是一个国家的精粹。从这些妓女身上,你根本看不出纯情少女、天才艺术家和压倒群芳的贵夫人的界限,就好像你。”
我好像感觉理查德就在面前侮辱我,我断然地说,“我不接受你的保释。”
我放下电话,掉头离开了探监室。
我父亲把我保释出来。送我回家的路上,在长龙车上,他愤怒地不和我说一句话,一脸苍茫。
进了家门,我父亲陷在沙发里,克制着脸色,端详着墙上我刚刚挂上的狂草。“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他叹气,“世上几十亿人,为什么为一个不爱你的人憔悴?爱德华和他相比,就是圣人。你为什么不和一个尊重你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和一个欣赏你的人在一起?”
我强词夺理,“理查德说我是他的女神。”
父亲压抑着声调,“我真想跟着你去和理查德约会,就坐在你和他中间,用枪口顶着他,把他软禁在新房里。你一天不嫁出去,我一天就不能放心。”
我安慰他,“放心吧,理查德说要娶我。”
“娶你,还可以休你,别说还没有娶你。他这样的人,变数太多。”父亲长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非要嫁给这个魔星?”
我说,“没有理查德,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父亲紧紧抓着沙发靠手,“如果你失去他呢?”
我说,“没有理查德,我根本没有活着的义务,不如死亡。”
父亲叹气,“死亡可以摆脱你对生命的义务,却不能摆脱你对自己所担负的义务。你来世的使命,是活得有价值,无愧于此生。”
我们又到了不狂草不能活的关头。
父亲当即顿墨挥毫,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中决出情操,尺幅上凸出筋骨,混沌中放出光芒。空灵中见苍天之力,静谧中见龙飞凤舞。掀天揭地之气,震电惊雷之字,呵神骂鬼之胆,不在寻常眼孔之中。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我抖开宣纸,理查德就像这片白云,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哽咽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明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父亲又一次陪我在阳春白雪中,从深夜到天明。
第四章第40节千次电话
我给你打了千次电话,也没有回音。
我追你追的上天入地,竟然追到温哥华的雪山上。我从山顶纵跳而下,白茫茫的世界里没有你。
我追你追到雪山脚下的冰河边。我堆起一个雪人,和你彩排了千言万语,你走来后,还没等我开口,就冷冷地说,“我想,我们还是不见面为好。和我道貌岸然,结拜柏拉图,架空了我,暗中勾引我父亲,你以为我蒙在鼓里?你总是为我设下圈套,你的圈套只能圈住你自己。”
我的手指无辜地插进雪人的眼睛里,我终于知道了冤案的来历。当你被打入七十二道刑罚的刑讯室,如果你喊冤,冤情冤屈冤枉只能加重刑罚。我狠狠地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的。”
“何必重复一千遍,重复三遍就可以判决。”你眼里彻骨的寒气让我想起昔日宫中把王妃打入冷宫的绝情。“如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生气吗?如果我和露尔结婚,你恨我吗?”
我倒吸冷气,手指插进雪人里,越插越深,根本感觉不到雪的温度。“今生你是我的死敌,来世你是我的撒旦。”
你眼光冷漠,“你不是柏拉图吗?梦不是罪人。梦需要付出代价,更多地祈祷吧。”你看着大雪,“让我听得更明白一点,如果我不能娶你,你嫁给别的男人,我们的友谊就完了?”
我揪掉雪人的耳朵,“摧枯拉朽。”
“你的想法奇特到让我惊叹我竟然容忍你这么久。显然你不在乎友谊,我不在乎婚姻,我们就像粉笔和奶酪。你不能接受我,除非你把我关在笼子里。我希望让你高兴,可是我和你的笼子还有几百万里的距离。不是绝对的‘NO',更不是'YES'。我不想误导你。告诉我为什么婚姻对你这么重要。如果你爱一个人,根本无需合同,是爱把我们维系在一起,而不是一张纸。这是原始人的穴居证。”
我看着雪人,“我就活在穴居时代。”
“那就下辈子见。”你拔腿就走。你的手机响了,你兴奋地对着手机说,“我的声音就能让你全身颤抖?露尔,我在开会,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房间,抱着我随时发情的小猫。”你走到远处,时间停顿下来。
在皑皑大雪中,我披着红袍,走到树下,吹起箫。箫声哀怨的让大雪越下越疾。
孤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孤独。
我爱上一个扑朔迷离的人。我每天活在错觉之中,明知道你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只眼睛。就像墙上的一幅画,画框后面藏着一个暗室。可是我看不懂你的第三只眼睛。这种乌云,到死也不会明朗。明知你不是我的未来,可是我还是与我的信仰决斗。
自从认识你,我每夜不得不用安眠药和酒精一起喝下去。因为想念你,又要放弃你,我已经服用了三千粒安定。
这种折磨的爱,让我体验了每一种疾病,那些白血症患者,那些脑癌患者,那些精神病患者,都成了我的病友。
当你回来时,脸上像太阳一样闪光。你好像根本不记得我们刚才争辩过,你握住我的冻僵的手指,为我呵气暖着,你问我吹的什么曲子,我说,“一个胎儿的故事。在庞培的废墟里,发现了一个孕妇,胎儿永远沉默在母亲的子宫里。有种爱情,早接生,就是死胎。晚接生,就埋在废墟里。”
“你在诅咒我们吗?”你甩开我的手,箫从我的手中滑落,在雪中像一具晶莹的尸体,险些被大雪埋掉。我拣起箫,抖着悠长隧道里的雪块,你的声音比雪还冰冷,“如果因为我带着露尔来滑雪,你就嫉妒,我没有谎言供你娱乐。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要么接受要么放弃,没什么讨价还价。”
你摇晃着手机,我突然觉得你的手机就是万恶之源,我用箫狠狠地从你手中敲掉你的手机,红色的手机滚到雪里。
你限我三分钟给你拣起来,我一把拉断脖子上的水晶项链,水晶撒落在雪上,渐渐被大雪覆盖。我的充满灵性的天真岁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大雪埋葬。
你在大雪没有完全覆盖手机前拣了起来,失望地摇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
我竟然一气把箫撅折两半,“你想和死尸共舞吗?”
“什么意思?”
“滥情会使我成为死尸。”
“专情会使我成为死尸。”你气得发抖,“再说,你根本不必担忧,我根本不会和你躺在一张床上。那是你想像力的蛇在冒毒汁。”
雪橇在我的伤口上滑行,“你的一句话,就把我毒得五腔出血。”
“那是因为你的舌头比冰刀还尖刻。你不该对我像对待原始人一样。你还是把梦的温度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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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你放在玫瑰床上全 http://www.xshubao22.com/2/22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