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放在玫瑰床上全 第 1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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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手捧给我一个颅骨。我抬头看见一个拉丁美洲歌星风情的男人蹲下来,问我为什么独自在森林里。他的身边跟随着一群保镖,我以为他率领这座森林里的游击队。他说,他从曼谷一个庙宇看见我,就跟踪我,一直跟踪到这个万年孤独的森林里。

    他介绍自己从哥伦比亚来,在这里统筹金三角的生意。他依然捧着颅骨,说,“如果你接受这个颅骨,你就是我的情人。如果你拒绝这个颅骨,你依然是我的情人。”

    我不解地问,“世上女人应有尽有,为什么非绑架我?”

    他说,“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纯真。这种纯真,像阳光一样自然,既不会被金钱腐蚀,又不会被时光吞噬。”他坐在我的身边,“我是夜间行走的人,必须让阳光作我的参照物。”

    他迫不及待地带我走出森林,到码头见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也是哥伦比亚人,长发系着水晶链。他们显然已经在手机上通报过军情,所以他的朋友见到我就说,“我真嫉妒他,竟然在森林里找到这样的仙女。看看我找到的都是什么,”他指着码头上的两艘货船,“每天我都要藏几百个偷渡客,把他们运到南美,给他们办张南美护照,然后再送到美国加拿大,倒人如同倒黄金。”

    他们包下海滩的酒家请我大宴。招待捧着金盘,盘子里是一团团活蛇,招待当面操刀撕开蛇皮,挤出蛇胆,把蛇皮扔在汤里,像切鳟鱼一样把一条条蛇碎尸万断,烤在火锅上,整个餐厅弥漫着蛇味。一排招待捧着水晶盘,里面竟然是血糊糊的猴头,摆在我们的餐桌上,三个招待抄起锥子和锤子,同时翘开猴子的头颅,招待给我们三个吸管,人蛇当即吸了一口粘糊糊的脑浆,得意地咂嘴,猴脑脑浆比人脑还好喝。

    我跑出了餐厅,我不敢相信自己和金三角的毒王、卖假护照的人蛇卷在一起。理查德把我逼成了与狼共舞的人。

    他们追出来,人蛇问我愿不愿到船舱里看望那些花钱买罪受的人。

    人蛇让下手打开船舱。我被呛人的汽油和汗臭窒息得犹豫不前,可是我还是朝黑暗的底舱迈下台阶。

    微弱昏黄的灯光下,我看见油桶边黑压压地挤满了打地铺的人,他们在几乎看不见的光线下打着扑克。我看见一位有头有脸的中年人,问他怎么也上了贼船。他笑笑,不回答。

    人蛇告诉我,他是大陆逃到这里的经济犯。这个船舱里几乎都是通缉犯。我对那位藏匿身份的中年人说,“其实我也是通缉犯。”

    走出油船,毒王和人蛇带我到游艇上,带我去太平洋上的一个仙岛。

    在豪华的游艇上,毒王问我,“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做好了断头的准备。”

    我看着大海,波浪把理查德推得越来越远,我说,“我都不知道我还活着。”

    毒王炫耀着自己,他常年飞跃一个个国境线,像旅行家一样游山玩水。他自从控制金三角之后,贩毒网像一面面锦旗插遍全球。他常常看到同一架飞机上,坐着十几个毒品犯。他们携带着不同的身份证,在旅程中,不断改名换姓,变幻国籍。他们在一个下午穿越六个国家。在一个星期内,环球一周,他们成了地球上罕见的行踪不定的人。他们从大使到空姐,甚至到国家首脑的出访,从红色通道运送一箱箱可卡因。

    游艇停泊在码头上,我和他们踏到岛上。毒王介绍说,这是世界闻名的艾滋病岛,关满了被隔离的艾滋病病人。毒王和人蛇在海边对酒当歌,我在海滩上看到一位独自散步的金发女郎,手里攥着圣经。我自来熟地和她攀谈起来。

    她说她来自好莱坞,她的最出名的情人是理查德史东!只要躺下,她的脑子里就开始放电影。刚刚进入青春时代,就唯恐与惊人的爱情擦肩而过。她不允许自己空白。献身,是她义不容辞的使命。这场火焰,每一天灼伤着,灼伤着她的灵与肉。被理查德抛弃后,她依然想委身于一个大于人生的男人,她频繁地更换男人,当她接到烈性艾滋病的化验单,她才恍然大悟,她的爱情是一场麻风病。红斑像天花在脸上溃烂,她只能临危不惧。她被隔离到这个岛上。这个岛上,关满了这种病人。他们来自不同的背景,归宿都沦落到烈性传染的岛上。每天火葬场的车,都拉走火化的人,人人都清楚自己离火化车还有多远。人人都得了倾诉病,彼此交换病因,在病史声讨会上,那种争先恐后泣诉的场面,像忆苦大会。她也被推到台上,追述一个少女狂恋的代价。

    在艾滋病的岛上,她被吸收为基督徒,她带着十字架,和上帝夜夜面谈。在圣经里,她读到,上帝看见人类纵欲,一次次阻止、无可奈何之下,上帝说,这些人将得一种烂病。她跪在上帝面前说,她只是爱上一个天下女人都爱他、他又爱天下女人的男人。上帝告诉她,这种男人就是魔鬼。一旦纯洁的女人爱上这种吸血鬼,就会死无对证。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千疮百孔的脸,平静地合上圣经。

    我和她就这样坐在海边的礁岩上,看着波浪涌起的坟墓。我看着她,就好像看着自己。

    我问,“什么是你唯一的愿望?”

    她平静地说,“杀掉理查德史东。”

    我看着理查德的死难烈士,像牧师一样平静,“其实我们都罪孽深重,深重到钉在十字架的程度。耶稣为我们钉到十字架上。”

    在这座墓地,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转败为胜。在这汹涌的海上,我们目送着夕阳,海鸥擦肩而过,乌云像一片片岛屿。她说,当初她就想像过,为爱情视死如归。如今为了那点爱情,她体无完肤。

    突然,她从礁岩上纵身,像大义凛然的壮士,我试图拖住她,她挣脱开我,跳进深海里。一阵泡沫,淹没了她的一生。

    毒王和人蛇向我跑来,看着礁岩下的泡沫渐渐平静。

    毒王问,“你和她说了什么,就让她自寻短见。”

    人蛇说,“看不出你这么有人气,你可以作我们这行。”

    重回游艇上,离艾滋病岛越来越远,理查德反而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知冥冥之中,他与这个岛有着这种神缘。

    第五章第52节古罗马遗址

    毒王带我到古罗马遗址,巧遇上国际诗歌大会的百名诗人,轮番朗朗而读。他和我从黎明听到夜深,那些诗人倍受鼓舞地与最忠实的听众合影留念,没有人能够料到,他们与毒品大王合影。他当即给国际诗歌协会捐款,签下一张百万英镑的旅行支票。

    他带我出席艾滋病研究中心的捐赠仪式,在礼花般的闪光灯中,他频频微笑,为捐赠的大厦剪彩。

    他带我出席孤儿院的剪彩,养老院的剪彩,残疾人活动中心的剪彩,精神病院的剪彩。他在涂炭生灵的同时,又成了慈善家。

    在他精神抑郁时,精神病医生让他认领各种肤色的孤儿。他带我亲临几十家孤儿院,认领了几百个世界各地的孤儿,为他们建了一个乐园,当他们抱住他的腿,叫他爸爸时,他的快感比他富可敌国的赌场每天给他的捷报还让他开心。

    他带我出席政府酒会,为上前敬酒的官员设下钓饵。他幻想有朝一日,他也竞选总统,他的纲领就是让毒品合法。他要设毒品推销奖,把奖品发给那些启发学生吸毒的推销员。那些学生是他眼里黄金的走向,毒品市场的未来。他幻想有朝一日,他坐在白宫里,用电钮遥控着这个世界。

    他自豪地说,这一生我一定让你当上总统夫人。哪怕是拉丁美洲一个最小的国家。他把我带到他洗钱的珠宝店,当即给我戴上十九克拉的钻戒。他说,你每长一岁,我就送多一克拉的钻戒。

    他带我一起出席哥伦比亚的毒品大会,在各国毒品首脑的高峰会议上,他当选为主席。我坐在大会堂的角落里诗如泉涌。

    我冲到卫生间,按下数码录音器,弹起吉它,对着麦克风,边弹边唱,录制“吉普赛女郎”。

    从那个荒原的下午,从那个弯曲的桥边,从那条大雪覆盖的池塘边,从那片昏暗的雪原上,从那个繁星就要升起的时辰,从那个冬雨就要飘落的季节,我离开了你。

    我从黑夜的拱门下逃离你,我在岁月的金字塔下逃离你,我在罂粟花的迷宫里逃离你,我在泪水的浓雾里逃离你。

    你的绞索套住我的脖子,可我是道人的后代,我的血统中有点吉普赛精神,我漂流到了你再也想不到的地方。

    我再不能告诉你,我常去缅怀我们的发源地,在你的花园外,我依然流离失所。我再不能告诉你,我仍然像你的孕妇一样,想念你,想念你。你再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你再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你再也不知道我属于你,你再也不知道我拥有了,你不知道我还常常见到你。

    我想告诉你,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代替你,即使我和你的替身时时见面,可那是被你所逼。我想告诉你,不和你在一起,和谁都没有区别。我只能对自己怜香惜玉,让自己夙兴夜寐,和你的影子相会。

    突然,飞机在头顶上轰隆爆响,恨不能一个军的兵力冲了进来,国际缉毒组织逮捕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逃逸在卫生间里吹拉弹唱的我。

    我到底也记不清毒王的名字,他至少有一百个名字,可是我以他的情妇罪逮捕,和他同时被押回美国。

    我被押回华盛顿的当天,我父亲已经等在探监室里。我们隔着玻璃,共同拿起电话,他因为多少天没有睡着觉,皱纹突然惨白,他无奈地说,“你走得越来越远,竟然成了哥伦比亚毒王的情妇,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仇恨地说,“理查德。”

    父亲说,“你难道就不能把这个名字从你的脑子里挖走吗?”

    我无可奈何,“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假如不幸是一所最好的大学,我不希望你跨进去。假如痛苦是一个最好的老师,我不希望你再钻研下去。”

    我沉默。

    他说,“你的国语老师的家人寄来一封信,他肝癌离世。临终前他还对家人说,你早晚有一天一鸣惊人。你对得起他的遗嘱吗?”

    听到呕心沥血栽培我十年的大师猝然长逝,我的泪水止不住流淌。当初他感觉到了肝痛,父亲给他请了最好的医生,为他化疗了一年,他说什么也要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在故土。我送他到机场,他攥住我的手,死死地攥着,我们都知道那是在诀别。他看着我,哽咽地送给我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他没有说下去,就老泪纵横。当我望着他的苍老的背影走进机舱,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别人讥讽我,不要自以为是,只有他欣赏我的独往独来的个性。别人讥讽我,有什么可傲气凌人,只有他鼓励我有志者事竟成。别人讥讽我,早晚江郎才尽,只有他理解我,生活沉淀后更清醒。别人讥讽我,到头来一事无成,只有他安慰我,失败了也不是芸芸众生。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的涌泉此时只能是决堤的泪水。生前,他输给我一生的精髓。一日之师终生为父,何况他是我十年的私塾恩师。

    我不能倒下,我倒下,怎么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我不能倒下,我倒下,怎么对得起我的知恩图报的良心。

    父亲说,“其实,我和你母亲从不奢望你一鸣惊人,只要你一生平安,我们就知足了。”

    他沉痛地看着我洒给恩师的无尽的泪水,“这次连我都不能保释你,我正在托朋友,你知道如果不保出来,你会被判终生监禁,至少三十年,你让你母亲和我怎么活?”

    探监时间匆匆过去,父亲放下电话前哀叹,“女大不中留,越留越出丑,越留越成仇。”

    我在狱室里,想一代宗师想的灵魂出窍,我撕开白色床单,撕成满天飞雪,跳起随风而逝的海魂。

    和四周冰冷的打量相遇,才知道还在人世间。幻想得越精彩,痛苦越深。憧憬得越鲜艳,路越恍惚。偶尔我从梦的小径,溜到礁岩上,像海的失宠的女人,坐在风暴中。只有漩涡,向我伸出唯一的手。为这场滑铁卢,滴上两滴眼泪吧,你为什么坚韧的像拿破仑,你是女人,你可以坐下来哭泣。我为什么走向大海,又掉头而去。

    那个冬夜,我从梦的花园,冲向大海,像拿破仑流放到孤岛后,在磐石上指点江山。沿着心焚烧的痕迹,一次伤感的旅行。我的空想,像成千上万的月亮。我的爱,从未绽放就已经受伤。昨天,像一个保险箱,里面锁着一顶王冠,我随身携带,直到有一天,和我一起埋葬。我为什么满月时,成了一匹忧郁嚎叫的狼。

    我被提审,房间里坐着两位弥漫神秘色彩的人,他们自我介绍是CIA。年长的CIA打开一本卷宗,说,“这是你的档案。我们收集了你的很多资料,包括几年前你随你父亲出访德国,你和你父亲在推倒柏林墙边的照片,还有你父亲带你去苏联度假,与戈尔巴乔夫的合影,之后苏联解体,我们也有你的全家和叶尔钦的合影。”

    我说,“难道我还有KGB的罪行?”

    年轻的CIA说,“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发现你是CIA的一流人选。”

    我看出他是华人,用中文对他说,“我们能用中文交谈吗?”

    他的英文虽然流畅,可是来自大陆的洋劲帮口音曝露了他的来源地,“对不起,我是美国人,我不是中国人。”说起他是美国人时,他的得意令他振奋。说起他不是中国人时,他的得意让我恶心。

    想到我的恩师死也要死在故土,这个假洋鬼子死也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我押在大牢里肝火正盛,火不打一处来,用中文对他撒气,“明明是中国人,却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这种人连自己的祖宗都不敢承认。任凭怎样变幻身份,也不过是个奴才。”

    他听了,血管几乎气崩。他逼急了,用口音越来越重的英文骂我,即使骂我都不屑于用中文,“你不要以为你有你老爸给你撑腰,这次你是死囚!你以为你是谁?”

    我毫不客气地说,“我是谁?我死在狱里也比你这个奴才强,你转世三个轮回,也听不懂什么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我对着老CIA说,“这种人连自己的祖宗都背叛,他还有谁不背叛?”

    他恶狠狠地用洋劲帮英文骂我,“有种人从来找不到自己的舞台就放声歌唱,你先搞清你是什么角色!”

    我用中文骂他,“有种人生来就是爬虫,即使他给自己安上老虎的头,狮子的身子,狐狸的尾巴,狼的心脏,他依然是爬虫。”

    老CIA显然是中国通,听懂了我们的对骂,试图缓和气氛,“你深通中文,同时还操六国外语,能歌善舞,很有人气,CIA中国部的官员人手一册你的畅销书和你的轰动歌坛的CD,也观赏了你的时装模特表演,你是才貌双全的人才。可是目前你犯下的是死罪,如果你加入CIA,我们可以让你无罪释放。”

    我不禁大笑,“CIA?我能做什么?”

    老CIA说,“首先,我们要培训你三年,然后派你去中国。”

    我说,“CIA解体了苏联,下一个是中国?”

    “以你的美色、才华和家世,美国可以使你嫁给中国未来最有权势的人。你千万不要小看美国的力量。”

    我斩钉截铁,“我对政治毫无兴趣。”

    “你对什么有兴趣?”

    “诗书琴画。”

    “这是CIA必须具备的财富。”

    我说,“还有灵魂。”

    “难道你说CIA没有灵魂?”

    “恰好相反,我找不到自己的灵魂。”我剖白自己,就是想娱乐一下,看他们失望的脸色怎样青得发紫,我慢条斯理地说,“千头万绪的思路,要不就是无思想状态,要不就是万箭齐发,茫无目的的心灵的赤壁之战。我的心绪,只是如麻混沌的气流,当爱恨情仇的电流麻辣全身时,我看不见这张网的尽头。只有随着时光推移,情感沉淀成砂砾,我才领悟到旧日不可言传的真髓,我才冷冷看见了旧日埋葬的疆域。可是,这清醒的结局,仅仅来源于事过境迁。我只能沉湎在往昔的回流里,只有在回忆中,我才能品味、解释、随心所欲地支配。只有在回忆中,我可以回避当时难堪的痛苦,从而得到安慰和超脱。可是,一旦这样的情景又迫在眼前,已经清醒的我又会束手无策,在混乱的漩涡里,又会找不到立足之地。像我这种找不到灵魂的人,有资格作CIA吗?”

    老CIA大失所望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狂人。”

    年轻的CIA冷笑,“你就在狱中狂吧。”

    我用中文故意说着他三代也听不懂的语言,“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为君兮纷纷而来下。安能摧眉折腰侍权贵,使我不能开新颜。”

    老CIA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一定有幻觉症。”

    我自豪地说,“我是幻想家。”

    老CIA不解,“你就甘心在狱中白日做梦?”

    我说,“边玩魔方,边狂想曲,边痴人说梦。”

    老CIA最后一次警告,“你怎么如此不可救药?”

    我说,“人生就是一个谜,我们每一天都在解开这个谜。越急于解开,越在迷宫里走不出来。”

    他们同时为朽木不可雕也的我摇头。老CIA劝我好自为之,年轻的CIA用两百年前的英语咒我死在狱中,他们昂首阔步地离开提审室。

    与CIA的会面虽然不欢而散,可是我还是以CIA的名义被释放。我不敢想像我的父亲为了救我怎样桌下迂回。

    从狱中回到家,父亲和我悬着狼毫,和月亮一起,像墨林中的三剑客。父亲的书法,削瘦处见清远,余韵处见挺拔,大气磅礴中见志洁行芳。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我一气狂草“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九千遍。父亲临走时,卷走了我的书法,他要回去裱好,挂在书房里。

    第五章第53节闭关

    闭关后,2000个小时没有合眼,我一气呵成写出杀气腾腾的狂恋小说,《黑桃皇后》。

    如果不是吉米敲响我的门,我已经以为自己是杀手。

    吉米说,我不知道你和理查德谁先杀死谁,你们这一对自恋狂x虐待狂,或许有一天同时毁灭。吉米说,你病了,躺在医院。

    我焦心如焚地上了吉米的汽车。到医院以后,你已经出院。

    我们开到你的家门。门卫打通电话,你拒绝见我。我和吉米像守林人,在你的园外,坐了整整一夜。

    在月光下,远处的狗吠声中。在冷风里,树林的萧瑟声中。吉米和我回顾着我,当初我还是放眼五洲四海的人,可自从和你在一起,心胸一天天收缩,太阳穴里狭窄到只有你。

    吉米为我讲着包容这个字的涵义,把从古到今的包容学诠释给我。爱情,只能包容,不然不是逃兵,就是自己的刽子手。

    在这个荒野的寒夜,吉米和我坐出了终生性风湿关节炎。从此,即使炎热的夏天,都要用护膝裹住我们这剧痛的老寒腿。如果发展到骨癌,还要锯掉双腿。

    凌晨你终于通知门卫放行,吉米让我单独进去,叮嘱我,你已经把理查德折磨得不成人形,不要再和他打得你死我活。

    我走进你的卧室,我看出你瘦了,好像得过一场糖尿病。我的眼泪不禁流下来。我坐到你的病床边,问你是否按时吃药。

    你说,“当我在报纸上读到你和毒王被押回美国的新闻,我不敢相信你会成毒王的情妇。看来你过去的一起起艳遇谣传不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每次听到你的绯闻,我只是气得发颤,这次气得我胸疼。胸口长了一个癌块。这种恨之切爱之深的心痛,一口气上不来就能背过去。你把我气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为你倒上一杯水,把药拿到你的面前,说,“我想你如果真的爱我,一切都不会撼动你对我的爱。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恨不能和魔鬼私奔,可是看到你被折磨成这样,我又心疼。”

    你握住我的手,说,“听到你心疼我,我从心里感激你,你好心来看望我,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是卑屈地请求你,对我好一些,不要诅咒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没有你的笑声,我感到悲伤和孤独。”

    “还生我的气吗?”

    你吻着我的手,“我要是再生气,就让你给气死了。”

    “我以后再不气你了。”

    “有你这句话,就是为你病死,我也值了。有你这样的老婆我知足了,非常抱歉我伤害了你,我非常惊讶你能容忍我。”

    “看到你病成这样,我只能容忍。”

    你狂吻着我的手心,“谢谢,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需要你。你瞬间是天使,瞬间是魔鬼,那个是真正的你?”

    “你是天使时,我是天使。你是魔鬼时,我是魔鬼。”

    你攥住我的手,“你没有问我为什么病了?”

    “我知道,因为我比你病得更重。几百天我没有吃过,没有喝过,没有睡过。”

    “我也是。你窒息了我。”

    我看着你吞下药片,说,“整整一夜我和吉米坐在荒野里,他帮我用你的眼光回首这一切。我突然发现你对我的坏脾气有着惊人的忍耐力。当我换个角度看看我们的处境,我非常抱歉窒息了你。我非常抱歉把我们领进这个死巷。”

    你凄惨地叹气,“你不觉得说抱歉太晚了吗?”

    我接过你的水杯,“不,不晚。你教育了我,你让我对爱情重新评估。”

    你的头依在床帮上,“太晚了,不过我还是尽量理解你。你对爱怎么评估?我爱听你给我上我误了太久的课程。”

    我放下杯子,抱住你的头,“爱是理解。爱是信任。爱是盼望。爱是忍耐。爱是宽恕。爱是包容。爱是妥协。爱是担当。爱是牺牲。爱是沉醉痛苦。爱情是让对方幸福自己才幸福。人生真正的快乐,就是让所爱的人快乐。人最大的快乐,不仅仅是被爱,更重要的是爱。”

    你的头挣脱出来,“宽容是对人类文明的惟一考验,你做得到吗?”

    我慷慨陈词,“即使你个性中有一千个缺点,我会找出一千个藉口原谅你。”

    你偎在床头,“发生的一切不能当作没有发生。我们的关系不能像以前一样。我需要你公正地对我,这是我软弱的一面。你的比冰刀还锋利的牙齿只能让形势越来越糟。我不适应任何人对我这样凌辱。你把我逼到忍无可忍,所以我们之间必须有一道墙,这道墙是当务之急。”

    我吻着你的手背,“我今天就是来拆这道墙。”

    你叹气,“这是一个梦。”

    我说,“梦不是罪行。你总不能绞死一个梦想者。”

    突然,露尔赤裸裸从里屋进来,为我鼓掌,然后钻进你的被子。“难怪你让理查德病魔缠身,没想到你是个滔滔不绝的哲学家。”

    我猝然起身,“既然你有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不要忘记按时吃药,吉米还在门外等我。”

    你抓住我的手,凝视着我的眼睛,“我越想了解你,就越不了解你。我越想知道真相,离真相越远。我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不过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有期待什么。能认识你,我已经很知足,这就够了。”

    我推开你的手,“什么真相?”

    “你的梦就是我的观像台。我把疑问藏在你的梦里。在你的梦里找答案吧。”你叹息,“我说过,我为你藏了一个答案。只有破译我的暗码,你才能找到答案,就像一张‘远期信用证。'你能破译我的暗码吗?”

    我冷笑,“我对你的暗码毫无兴趣。”

    “我知道我对你期望太高,可是我在承诺前必须完全相信你。我觉得我不能看到你的全部。我需要更详细的画面。你的反复无常的性格不给我机会,就好像在地震中建起多米诺骨牌。”

    “不要再提我们,它已经是昨天的报纸,云淡风轻。”

    “因为你总是抽走底牌,让骨牌全军覆没。”你试图拉我的手,我闪开,你说,“你是火山,没有警告地爆发,我们为什么总是打的不可开交?”

    “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信任。”

    “你总是拒绝我,我怎么相信你?”

    露尔的头消失在被子里,被子里波澜起伏。我向门口走去,攥着门把,口气像礼宾司司长,“我感谢你给我的一切,你的温柔,你的鼓励,你的承诺,你的教诲,你的折磨,你的试题,你的审判。”

    你笑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善待我?”

    我冷笑,“爱情使人善良。”

    你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朋友是上帝的厚礼。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生死攸关的信息!”你动情地问,“我梦里太想你怎么办?”

    “杀了我,或者死心塌地地期盼,这样你的期盼就能实现。”

    “你期盼吗?”

    “这是秘密。你到时就能发现。不过你要耐心。”

    我打开门,狠狠的关门声像爆炸声。

    第五章第54节扶我上专列

    吉米边扶我上专列,边说,“危机总会过去的,惟一需要的是时间。”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掉头就走。

    你坐在车厢里等我。我走近时,你向我笑着。阳光恰好照在你的灿烂的笑容上。你打量着我的一身黑皮,“我的恍神公主,你太酷了!我发现你扮成男孩更美。”

    “我已经改性了,我就是男孩。”你看不出我的心正在内战,枪林弹雨也不能代表我的心情。这是我心情最恶劣的时刻。承受痛苦的方式不一样,我只把自己封锁在这种痛苦里,我不让你知道我是个愁肠百结的人。越是压抑,越是含蓄。越是怒火澎湃,越是低调陈诉。“你身体好了吗?”

    “你是惟一能治好我病的医生,”火车穿过森林,你从兜里拿出一首诗,“这是你让吉米给我的诗,是吗?”你念起来,“我剁掉手指也不会拨你的号码。我咬掉舌头也不会接你的电话。我捶碎我的头也不会再见你。我吞咽子弹也不会对你说‘我愿意'。”

    你吻着我的诗,“我喜欢这首诗,因为你把我也气到自残的程度。我们把彼此最善良、最恶毒的情感都调了出来。相信我,没有人看到你所看到的我,问问所有人,至少你把最真实的我调了出来。看来你顶不住我的十五轮重量拳击。我的挑战远远轻于人类面临的挑战。另一个星球更前卫的生命来和地球挑战,才是人类真正的考验。人类只有几百年的科技历史,如果外来生命有几百万年的科技历史,人类能够抵挡吗?人类真正的挑战是宇宙。国与国的战争就像流星雨,人与人的战争就像沙粒。你不觉得和我打架太心胸狭窄吗?”

    “是你把和我打架当成乐趣。”

    你开怀大笑,“想像我们两人都有核武器,会不会更刺激?只要我不听话,你就冲我发射一枚原子弹。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向你发射化学武器。我们两人见面就要戴着防毒面具,至少防止祸从口出。高兴时,我们面具接吻。不高兴时,我们冲彼此发射毒素。你过瘾吗?”

    “还不过瘾。”

    “在我听说你是毒王的情妇时,我当时的心情比希特勒还残酷,即使把你千刀万刮,也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看到你和露尔在一起,即使把你五马分尸,我也不解气。”我无奈地看着窗外,“我们这一对虐待狂,到底这世上还有我们的出路吗?”

    你说,“没有。根本没有。我们没有容身之地。看到你的名字和别的男人的名字挂在一起,我就是愤怒的人,我就是疯子,我就是杀手。”

    我神速给你一个V的手势,你还给我一个V,举起酒杯,“我们能有不打架的一个星期吗?把打架留给下个月经期。”

    我碰了你的酒杯,“168个小时,不和我打架,你撑得住吗?”

    “你能,我就能。”你看着窗外的森林,“最近我常常梦见金属人在原始森林里散步,在百万年的朝霞和晚霞里沐浴。旋转的星星摊开深夜地图,下面回响着几十亿层呼吸。这些金属人的眼里闪烁着几万年的智慧,他们的翅膀像岛屿一样博大,飞越玻璃城。地下宫殿像一座座水晶教堂,点燃着亿万只蜡烛。”

    “我们一起飞越玻璃城吗?”

    “我独自一人。”

    “你的梦里没有我吗?”

    “很抱歉。”你说,“我的梦里怎么敢有你?挣开眼睛,你就不停地把我的头塞进老虎钳里,一天扭紧一圈。”

    “一个小时一圈。”我笑笑。

    你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真的以为你与众不同?你习惯了我对你低头哈腰求你宽恕,你习惯了把我当成罪人。你头上有牛角,看来我们根本没有未来。也许有一天我还会遇上你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孩,只是她不要像你这样骄横跋扈。”

    “你是我的导演。”

    “导演自己已经占据我全部时间,我不是你的正当人选。我大脑里的MB已经被你霸占。”

    “我在做梦,请不要惊醒我。”我看着窗外掠过的森林。

    “梦见什么?龙和石洞?”

    “罗蜜欧与朱丽叶。

    “这是你的舞台。只有一次机会,没有彩排。灯光下,帷幕拉开,你是角色,我只是观众。”

    “我以为你是罗蜜欧。”

    “等我死了以后。”你声音冷酷。

    我冷冷地说,“你的一滴毒药可以毒死一头大像。”

    “你本来就需要一滴毒药。一滴药把你从梦中拖回到现实里。你真的以为你高人一等吗?”

    我嘴角发抖,“我在对牛弹琴。”

    沉默。你的脸上突然惨白,“你太过火了,没有人这么侮辱我,我受够了。你逼我逼到随时都可以走开。”

    “自由是我惟一可以奉献的天空。”

    “谢谢你的恩赐。”

    “不用谢我,你要谢上帝。”

    “以上帝自居,自命不凡,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独断专行,骄横跋扈……”

    “这些桂冠使我骄傲。”我让火车停下来,不然我就从火车上跳下去。你命令火车停在山边。你和我下了火车,走向不同的方向。我走路就像一个幽灵在飘,飘向悬崖。在悬崖的边石上,我狂叫了三十分钟。

    你向我走来,目视着我的嘶哑的喉咙,说“当你呼啸天空时,我的心突然苏醒。”你给我一瓶矿泉水,“今天是我对未来的投资。如果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必须完完全全了解你。有时我们都伤痕累累,可是这是未来幸福的惟一保障。也许那一天比你预想还快地到来。你教给我怎样做十全十美的丈夫,如果那是你所要的,我怎么会拒绝?我们想实现这个梦,仅仅梦想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同时聚精会神,每天都像在奥林匹克双人花样滑冰冠军赛上,一个人都不能摔倒。”

    悬崖边的红杏树上,花蕊缤纷,你庄严地说,“有一天我会娶你,你能等我吗?”

    我摘下一枝并蒂梨花,扔进悬崖,让她作你的证人。

    我们看着脚下的悬崖,看到月明星稀。月亮像皇帝的新衣,披在我们身上。在我们对望的时刻,你紧紧拥抱住我,那种颤抖,让我们坠入炼钢炉里。

    突然,我们狂吻。夜,像一个黑袍,窒息了我们。当我们醒来,星星像一道闪烁的披肩,月亮升起在你的眼里。

    你的呼吸,让我第一次抚摸到高山上轻风的吹拂。

    你把我摇醒,告诉我,等我把你领到神坛的那一天。

    当我想入非非,你裹紧我的大衣,吻一下我的额头,让我做个好梦。即使大醉中,你也不失冷静。

    第五章第55节邮箱

    打开邮箱,两封你的信。

    我打开第一封。

    V,

    我说过,我再不会让你难过,我再不会让你难堪,我再不会让你心痛,我再不会让你心寒。

    即使我的船已经在平静的港湾,我也要为你驶进风暴,我不惜为你铤而走险,因为我信任你。

    我爱你。我不惜改变自己。

    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V。

    我捧着你的信,把你的手迹贴在我的脸上。你的几句话又把我推上珠穆朗玛峰。我呼吸着高山上稀薄的空气。我让这种高山上的轻风多吹拂一分钟。

    我打开另一封信,信里夹着结婚请柬。

    诗人,

    请光临我和理查德的婚礼,我不敢相信我就要成为史东夫人!”

    露尔。

    握着结婚请柬,我的手像中风病人一样哆嗦。

    我的手里捧着两封信,一封把我捧上天堂,一封把我打入地狱。

    握着你的结婚请柬,我只能自我安慰,作你的妻子,并不幸福。可我迷路的路上,为什么抽泣。

    明明劝自己,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处人所不能处。可心,像缝纫机,麻木地抽动。我坐在铁道边,火车迫近时,迟钝地站起身。沿着错综的铁轨,我像一条觅食的野狼。我想你想的像放大了瞳孔,看不清迎面而来的火车头和自己的距离。扳道工追上来,问我是不是想卧轨。

    你的影子,像我的皮肤,裹住自己。你的心情,像我的血液,急湍在我的血管里。你的眼光,像不解之谜,即使大雨的深夜,我还在雨中,问着自己。你的声音,像上方宝剑,即使宁静的梦里,我还贴在耳边,稳住自己。

    一个怕死的人,突然轻生。疾流边,总是想失足。悬崖边,身子不由而主。云海里,孔雀裙突然下沉。电闪雷鸣时,我不再担心中电。荒郊野外,我不再恐惧黑夜。偎在樟树下,安眠药缓缓发作。竟然梦见披着婚纱,和你步入教堂。

    深夜,我进了一家墓地。

    在墓地的展览室里,我面对着一具千年古尸。她的碎骨,黏合在一起。

    我趴在玻璃窗前,细读着一把扇子上她的诗句。这个少女用诗约公子私奔。我可以想像她的心情。女人身上的这把火从猿人时代就开始燃烧。可这个少女,与公子私奔后,又被公子抛弃,她投湖前竟然剜出自己的眼睛。

    一旦成了死尸,即使生前,再情海滔滔,有情无情,还有什么意义。一旦成了死尸,一生的痛苦,所提炼的智慧,如果没有记录下来,又有谁为你顿足可惜。

    我走到一对合葬的尸体面前。我看着这堆骷髅和骨架,一对殉情的千年古尸。这对少男少女,生不能在一起,索性死在一起。他们在地下,躺了千年。这对美人是为爱可以殉情的人。刚从墓中挖出来时,女人的黑发还在,飘得开棺人浑身都是。那把骨架,像虫蛀的木雕。再美的爱情,都是这种结局。

    我趴在玻璃窗前,让一对古尸为我作证,我就是那个敢和你一起殉情的女人。

    我突然对死去千百年的人发生了兴趣。我深夜一人在陵园里踱步,像一个考古学家,对古人的每一件情物,我都想掂出重量。我只能到空无一人的墓地上,让古人帮我选择何去何从。和这些古人在一起,我才安全,心灵才不被涂炭。

    即使在墓地上,你的影子,也没有放过我。

    深夜,握着你的结婚请柬,头上一头冷汗,头发湿透得像激淋一场暴雨。我的头撕裂地疼痛,我捂着头,头发竟然一撮撮落下。我竟然一夜白了少年头。当我坐在镜子前,梳着这头白发,哗哗落下的银丝像一片白毛毯,披在肩上。我把自己推成了平头。我抱着光秃的头颅,数着一地情丝。数也数不清情灾的代价。我像尼姑,点上一柱香,然后敲着念棰,数着佛珠。

    肉体是从来不会欺骗自己的。我的脸,爆发了蘑菇云,我再也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我再也无颜面对你。心情最恶劣的时候,谁也不想见。脸上最恶劣的时候,谁也不能见。不得已,我在脸上涂炭。

    不到凌晨,我把身边的镜子全部砸碎。

    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戴上白色发套,贴上皱纹面具,像一个白发魔女,跟随着你。为了依然能够在你的身边,我化成了一个隐身人。我跟着走进日落时分的公园里,看着你和她狂吻,太阳像一枚铜币,丢失在山后。当你们从我面前走过时,以为我是无家可归的人,你扔给我几个铜币,搂着她扬长而去。我跟着你们,走进舞厅,看着你们轻歌曼舞。你看见我,在黑暗的角落里,饮着血浆色的烈酒,以为遇上了白鬼。

    假面舞会上,我戴着白色发套,脸上涂满了紫药水,眼里戴着红色隐性眼镜,嘴上涌着人造血,像活见鬼的火眼金睛。

    你向我走来,夸奖我的假面以假乱真。你打量我时,我用盔甲捂住了脸。

    我像一个受过训练的外交官,咽下内忧外困,把几十亿的尊严都凝聚在自己的喉咙里,“请你告诉我,你和露尔的婚礼不是真的。”

    你可知道,只要我狂想你时,我的头,就割落在我的手心里。这种头与颈,分家的时间,就是我撕心裂腹想起你的时间。这种皮与肉,掀开的时间,就是我魂飞魄散想起你的时间。这种灵魂与?(:

    ) ( 我把你放在玫瑰床上全 http://www.xshubao22.com/2/22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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