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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歪抽了两根烟。陈锋说:有半个小时没?
黄老歪说:没吧。
陈锋说:没表真麻烦。
雨又大起来时,两个人去李勇家门口推了自行车,陈锋带着黄老歪,钻进了雨幕。
下午的时候,雨蒙蒙中,陈锋的姥姥去拍马建立家门。
马建立不耐烦的出来了,光着膀子,披着军装。
给你说过多少次,我没见过陈锋。马建立说。
姥姥想他啊。姥姥说。
你想他也没用。马建立闯进了雨里。
大毛和刘蛮子站在背雨处抽烟,大毛弓着腰,刘蛮子挺胸。
恨天高。大毛喊。
你妈勒比。马建立说。
晚上不是打架吗,你不去?大毛说。
我咋不去,潘云飞陈锋来喊我好几次了。马建立把刘蛮子香烟摸出来,装自己口袋。
你要会去我是王八。大毛说。
大个,打完他们再来打你俩。马建立走了。
靠他妈,真想弄死他。刘蛮子说。
秋雨天,黑的早,七点多点已是灰蒙蒙一片,景物粘连了。
雨又猛烈了一阵,然后就缓缓的飘。
公园东门是一带假山,植物葱茏。潘云飞他们开始在假山集结。
一哨一哨人马,都隐进了假山,到了七点半左右,已集结二百来人。
外面已是万家灯火。
全部都是白手套,因为下雨,怕淋湿分辨不明,都用白油漆刷过了,捏的手中的棍棒粘呼呼的。
这次的棍棒都是一水一水的。陈锋他们那些学生携带的是一米来长的白蜡杆,拇指粗,韧性极好,劈打不折。有人说它是软棒,也有人说它是钢鞭,七十年代曾风云一时。
潘云飞他们是钢筋,也是一米来长,一端切了斜角。
狄爱国把贼召集了五六十个,一律一托长沉甸甸四楞棒,撬开一个木器厂拿的。
六指有事没来,小顺那帮子拎的是长短不一的板凳腿。
高四儿还没到,不过他的人马一齐,四五十个,一手生铁手盔,一手列检锤。
帆布雨衣都藏进了一个山洞,自行车都摆在了公园外不易丢失的地方。
潘云飞陈锋黄老歪狄爱国小顺老哨几个站在假山最高处,每个人朝背上掖板斧。
是高四让同伙带来的,高四儿捎话,一拼可能天亮,可能天黑,没退路了,他一会就到。
狄爱国的夜光表指针指向八点,大家水一样从山上漫下来,朝人工湖方向涌去。
公园寂静无声,没有游人,风雨中传来猴子的啼鸣。
(32)
人工湖畔,风吹雨打中,几盏朦胧灯火。
人工湖西面,是一个空旷的草场,再往西,有一脉连绵的土丘,风雨中黑蒙蒙一片。
一声呼哨,枝叶摆动中,一百多人从土丘中钻出,草场里散了一片。是刘七的人马。
刘七在草场的南面,这里是杨树林,地上是雨水中倒伏的青草。
林子里站着几帮人马,都是成了名的人物。有巴运动,韩小,大头,余三,陈万里陈万明兄弟。他们带来的人不多,合起来也就三十余人。
你先打,都上了太给他们面子。巴运动说。
你们来了我就感激不尽。刘七说。
曹过那猪呢?大头说。
刘七抬头朝远处眺望。
一条土路,几条人影快速走来。前面那个是曹过,走路架势就能看出来,两手鸭子摆。
小红袍来了!刘七激动不已。
大家都奔出了林子,只陈万明和几个兄弟没有过去。
小红袍长发拂面,雨水中眯着眼,昂着头。身边是妇女腚,山本五十六和两个陌生汉子。
刘七握着小红袍双手:哥,我是刘七,我是刘七……
小红袍扫视着大家:我喜欢看电影,看戏,当然有时候也看打架。
大头巴运动陈万里在握手,只韩小站在一边。
小红袍说:哪个叫韩小?
韩小说:我就是。
小红袍上下审视了他:过来,握一下手。
韩小过来,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这时东边大地震动,人群乱云一样涌过来,白手套晃动,棍棒乱响。
我日,这么多人。小红袍说。
咱进林子里,别打错了。小红袍说。
大家退进林子,刘七曹过狂呼着朝西跑了。
林子里烟火一明一暗的,大家说着话,不时瞅一眼草场。
草场沸腾了,喊杀声震天,两帮人马象潮水一样碰撞了。
看这阵势,刘七不行。巴运动说。
一会我去收拾潘云飞。韩小说。
一道光闪过来,大头说接着,韩小顺手抄了,是一把带鞘的东洋刀。
钢刀抽出一半,寒光扑出来,韩小说:好刀!
陈万明乜斜着眼看小红袍,小红袍和妇女腚他们几个在说着什么。
草场已经白热化,渐渐的三个人凸显出来。一律白手套,所向披靡,搅一起的人群被他们撕开了口子,越撕越大,后来干脆就望风而逃了。
已经有逃跑的影子,没带白手套的败绩显现。
有人朝林子逃来。
那三个人是谁?陈万里喊。
潘云飞陈锋黄老歪。逃跑的人说。
刘七呢?
刚照面就被陈锋打昏,曹过被潘云飞钢筋扎透,钉树上了。
这边还要问,那几个人已经穿林而走了。
刘七人马溃败了,到处是逃窜的身影。闻天海和几个兄弟披头散发朝树林这边奔来,后面紧紧追赶着几个人,再后面是潮水一样涌来的白手套。
满身是血的陈锋发现的闻天海,一声喊,潘云飞黄老歪小顺和陈锋朝那边猛扑过去。
我去收拾他们!韩小挥刀走出树林。
单枪匹马的韩小走出树林,一弓身,双手持刀冲了上去。
闻天海他们跑走了,潘云飞陈锋黄老歪小顺从背上抽出板斧,大步冲向韩小,挥斧乱劈。等后面大批人马赶到,韩小已经倒在血泊中,东洋刀插在草地上晃荡。小顺也被砍倒了,仰面朝天,大口吐血。黄老歪被砍的栽在泥土里,一动不动。
此时潘云飞他们后面已经涌来了一百多人,见地上三个人的惨状,怕出人命,有人悄悄开溜了。
巴运动血往脑门涌,被小红袍一把拉住。
韩小是我兄弟!巴运动声嘶力竭大喊。
你上去照样。小红袍说。
巴运动要冲,小红袍伸脚一拌,巴运动一头撞在树上。
余三大头陈万里几个被潘云飞陈锋的勇猛震慑,目瞪口呆了,只陈万明双手插兜,目光炯炯。
爷爷来了!小红袍几个走出了林子。
你他妈是谁?那边有人喊。
小红袍!
轰的一阵骚乱,等潘云飞回头看去,只剩下二十几人了。
你们咋不跑?潘云飞喊。
小红袍是谁?后面人说。
拼啦!潘云飞说。
拼!陈锋说。
小红袍闲庭信步离他们只有几米远了,只见他束束裤腰,一抬腿,从长桶胶靴里抽出一把鸟铳来。这是一把改造过的鸟铳,枪管锯了,枪托拆了,只余钢架部分。
他举枪对准了潘云飞陈锋:家伙都给我放下!
当啷啷一阵响动,潘云飞和陈锋对视一眼,仰天长叹。
巴运动抽刀跑了过来。
交给你了,地上有斧子,看能给我砍下一个头不能。小红袍说。
巴运动冲了过去,弯腰拣起板斧。
陈锋和潘云飞本来是并排的,此时他朝前移了半步。
巴运动挥斧朝陈锋脖子砍去。
风雨中,陈锋长发遮面,昂首而立。
潘云飞一声怪叫,拉开陈锋,拣起了板斧。
斧光从陈锋脸颊掠过,陈锋一个打滚,抄起了东洋刀。
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公园里回荡。
巴运动一头扑倒在地。
高四儿从北边走上草坪,手中的口径步枪冒着硝烟。
小红袍抬手打出一团火光,高四儿卧倒,又是几下清脆的枪声,小红袍他们退进林子。
天空摇曳出几道弹痕,大批公安赶到了。
33)
此一战伤五十余人,这是自文革结束后本城市最大规模的一次械斗,潘云飞陈锋团伙在道上一夜成名,挤身霸主地位。
大规模的抓捕开始了。
现场落网的有二十多个,说的上名字的有黄老歪,老哨,小顺,曹过。公安赶来时,曹过还在树上钉着,垂着头,地上是鲜血浸染。
巴运动和韩小不知道被谁背跑的,几道影子飞快而去。
人高马大的黄老歪死沉,潘云飞陈锋提着他跑了几步,终于丢下了。
高四儿那一枪打在巴运动肩膀上,后来高四儿说,日,抬手就是一枪,倒打住了,瞄准反而不行。
当天晚上又抓捕了一百多人,道上相干和不相干的都闻风而逃。
潜逃前陈锋悄悄回了家,那天的暮色中,他先在家门口的一个枝叶繁茂的园子里呆了几个钟头,看不出异样,才上的楼。
姥姥满脸是泪。
母亲已经睡了,爬起来,倚门看着他。
我可能要走好久。陈锋说。
你爸爸说他以后不对你粗暴了。母亲说。
妈,以后叫我妹妹多干点活,姥姥年纪大了。陈锋说。
姥姥又哭了。
我走了,妈,姥姥,我就是回来看一眼。
外面漆黑一片,马建立独自站在楼头,披着军装。
我日!马建立说。
没空和你说话。陈锋和他擦肩而过。
我日!马建立说。
陈锋走的飞快,消失了。
大毛刘蛮子几个摇晃着过来了,马建立说青年。
大毛说:靠你妈,人家都跑了你不跑?
马建立说:我乱棍打翻几个就跑了,没人注意我。
大毛说:靠你妈。
马建立说:靠你妈,找事?
大毛哈哈笑着,和刘蛮子几个走了。
日月如梭,转眼到了十月金秋季节。
马建立这天和几个混子在街上晃,碰上了六指。
儿子,你就这样晃下去可不行,吃啥喝啥?六指说。
我该当兵走了。马建立说。
就你这鳖孙个头。六指说。
子弹打不住。马建立说。
你们给我打个帮手,一会分俩钱给你们花花。六指说。
马建立说好。
六指披着外罩,指缝里捏着单面刮胡刀片。马建立几个挡视线。偷了俩小时,六指说收兵。
一会吃饭,吃完饭给你们分钱。六指说。
偷了多少?马建立说。
三十。六指说。
不可能。马建立说。
三十还少啊?日你奶奶!
日你奶奶!
吃的蒸饺馄饨,小菜要的筒子鸡,卤猪踢和小葱拌豆腐。酒是好酒,洋河大曲,在商店买要凭票的。马建立几个心里平衡了些。
席间扯些闲话,六指开始骂黑孩儿。
黑孩儿被劳教,进去就被人按着刺了字。左胳膊上刺标准,右胳膊上刺流氓。前胸四个字,青年。
黑孩儿在劳教场沦为眼子。
陈万里指使的。
陈万里在劳教场混的好,小岗组组长。小岗组不受拘束,不干体力活,每天乱转。组长更自由,基本都在外面,腰里挂个手铐,抓逃跑的犯人。
黑孩儿那天来时,正巧陈万里押个犯人回来,一眼瞥见了黑孩儿。要说陈万里不认识黑孩儿,但跟着他的那个小岗成员认识。
那黑蛋皮就是跟着潘云飞混的黑孩儿。成员说。
黑孩儿的厄运一下就来临了。
全寝室的被子都是黑孩儿叠,里面要求军事化,被子要方正如豆腐块。黑孩儿过去哪里叠过被子,每次被打的体无完肤。
六指在外面给黑孩儿跑事。六指姨夫是办事处主任,方方面面都有人。跑事要花钱,黑孩儿母亲为此欠了一屁股债。
劳教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想出去。六指去看黑孩儿时,黑孩儿说。
六指姨夫就托了关系,给黑孩儿请了一个礼拜假。
请假一天要交八十块钱,黑孩儿马不停蹄去偷也偷不及。那时侯劳教场许多有手艺的都请假出来偷,翻船了也不要紧,押回劳教场完事。
黑孩儿手笨,六指又推脱有事不和他搭帮,黑孩儿只好单飘。眼看假期快到,黑孩儿干脆跑了。
这不是害你吗。马建立吃着鸡腿说。
可不是,我姨夫坐萝卜。六指说。
黑孩儿这样也不应该。其他几个说。
还不是他进去了,我在外面,他心里憋。妈勒个比要是都进去谁还给他跑事,谁还提着东西去看他。六指说。
哈哈,别气了,喝酒吧。马建立说。
我还真越来越气了,不吃了,也不喝了,免得一会没处撒气打你们。我走了,帐你们结。
六指在饭店门口消失了,马建立把酒瓶摔地上,说我靠你祖奶奶啊!
夜幕降临的时候,马建立几个从澡堂爬起来,去农业局大院看露天电影。
几个人在风中裹着军装,缓缓行走。此时天空高阔,繁星点点。
吃点饭不吃啦。一个说。
哪几吧还有钱。另一个说。
等陈锋回来,我不会放过六指王八蛋。马建立说。
电影已经开演,解禁的老片子。马建立几个乱转,拿火机照人。多数是照男人,能随便照男人也是一种荣耀。
期间发生一点小摩擦,一帮二球,七八个,被照后不忿。马建立一句话就把他们震住了。
爷爷是马建立,和陈锋穿一条开裆裤!
哪个陈锋?人家问。
道上有几个陈锋?
一个。人家说。
靠你妈,那还不跑!
这帮人转身都跑了。
(34)
这天天很阴,风刮的窗户啪啪响,树枝犁出一片哨声。
黑孩儿坐在澡堂里,和几个小青年在喝茶。
那次我没去成,真他妈遗憾。黑孩儿说。
我靠,潘云飞陈锋他们这次彻底把刘七打怵了,听说刘七在放风说和。一个说。
刘七没逃?黑孩儿说。
咋没逃,当天晚上他就逃了。我靠,陈锋一棍抽过去,差点把他眼珠打爆。第二棍抽太阳穴上,头撞树上,就昏了。后来有人在车站见他了,右眼一大瘤。另一个说。
他家是高干。黑孩儿说。
高干个球,也就一处级。
反正比咱平常人家强,咱进去吊大梁,他进去坐板凳,你信不信。我黑孩儿现在在琢磨,云飞陈锋他们这是结束了呢还是才开始。
不会结束,黑孩儿你想,虽说这次打栽了刘七,但高四儿那几枪,惹上小红袍了。何况韩小巴运动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呵呵,啥时候能把小红袍给面了。
黑孩儿,小声点。
几个人都往四周看,见没人注意,声音低了下来。
中午时分,黑孩儿几个商量好去吃霸王餐。就是找一家饭店,吃完时自己人火拼,酒瓶板凳乱摔,追打着走人。
道路上风卷着,树是摇摆如涛,行人匆匆。
几个人裹着衣服,眯着眼往前走。
前方一个人,也是裹着衣服走来。这个人身材高大,上面是灰色中山装,下面是肥大的绿军裤。
我日我日我日,老歪!黑孩儿喊。
黄老歪咧嘴笑了:这是弄啥去?
吃霸王饭。黑孩儿说。
肚子正咕咕叫,走,算我一门!
我日啊,你不是进审查站了?
审查站和庄里农民闹矛盾,昨天打伤几个农民,农民来了上千,全冲进来了,正好开饭,我拔腿溜了。
哈哈哈哈,福星高照。
有福个球,云飞陈锋爱国他们都找不到了。
听说云飞和陈锋一路走的,爱国不知道,听说他头上被砍了一菜刀。
我日,我挨了韩小两刀。
前胸还是后背?
当然是前胸,一刀肩膀,你看,在这儿。还一刀横砍的,拦胸。我靠,后背留伤,不是逃跑就是被人偷袭。
韩小也不知是死是活,听说你们四个人斧头同时砍他身上了。
管他呢,他本来就是杀人犯。
几个人来到一家国营饭店,点一桌子酒菜,吃饱喝足火拼。黄老歪性起,一手酒瓶,一手板凳,满饭店打起客人来。等发现黑孩儿他们早没影了,就挥板凳砸碎窗户,翻过去走了。
落单的黄老歪酒气熏天一个人在街上,大风中拿火柴剔牙。
忽然就来了大滴的雨,刷的一下来的,行人往屋檐下跑,黄老歪也跟着跑。
雨水把地上打起了烟。
钻进来的黄老歪撞上了一个姑娘。这姑娘皮肤白皙,楚楚动人,黄老歪不错眼珠的看她。
。姑娘说。
黄老歪朝后看了看,问姑娘:你说我?
回家看你妈去。姑娘说。
黄老歪小眼珠睁圆,一耳光就抡了上去,姑娘身子转了半圈,捂着脸蹲了下来。
抽着肩膀哭了。
黄老歪把袖子捋起来,抱起膀子,扫视着躲雨的人群。
不一会姑娘站起来,踉跄着朝雨中走去。
你别走!姑娘回过了头。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地皮上刚有积水,黑云就散了,蓝天一缕一缕的露出来。
屋_檐_下_走_空_了,只_有_黄_老_歪_孤_零_零_一_个。他_把_裤_腿_拽_起,蹲_下_来,摸_出_盒_挤_扁_的_良_友_烟,眯_缝_着_眼_点_上_一_根。
靠你妈,等就等。黄老歪说。
地上两根烟头的时候,姑娘在前方拐角处出现,朝这边一指,身后一个青年冒出,大踏步朝黄老歪飞奔。
黄老歪认出是韩小,霍的站起。只见韩小边飞奔边从后脖领抽出一把雪亮的缅甸砍刀,黄老歪撒腿就跑。
一前一后两条身影在宽阔的大路上狂奔。
终因黄老歪人高腿长,把韩小渐渐甩了去。
路人都屏住了呼吸,战刀闪亮着消失了。
事后黄老歪才知道,那个姑娘是巴运动女友,白妞。
戚孬蛋给黄老歪找了住处,是戚孬蛋一个同学,没说黄老歪是谁。
黄老歪这一窝就是好久,有时候一整天没东西吃。一起玩的抓的抓跑的跑,只能靠戚孬蛋杨国顺偶尔接济。
这天杨国顺领着左玉梅来了。左玉梅穿着红风衣,头发烫的很好看。她带来了许多吃的,还给黄老歪洗熨了衣服。
左玉梅说:要不你还去我那住吧,吃饭也方便,我那边已经没事了。
黄老歪说:不去,你那边招眼,韩小知道了又是给你麻烦。靠他妈,没把他砍死亏了。
左玉梅说:我托人给巴运动说个情?
黄老歪说:不托,该死吊朝上,不死吊晃荡,我等云飞陈锋他们回来。
左玉梅说:都是拗蛋筋,姐姐也帮不了你们。
黄老歪说:你哪天去云飞家瞅瞅,看看他姐姐还有事没。
左玉梅说:那你告诉我地址,晚上就去。
晚上左玉梅又拐回来了,面带红晕。
潘祖国没事,那个军人在她家。左玉梅说。
黄老歪在翻一本小人书,哗哗的,拿眼抬她。
云飞他姐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左玉梅说。
你脸咋那么红啊?黄老歪说。
走热了,天晚了,我回去了。左玉梅说着四处瞅。
找啥?黄老歪说。
没有镜子?左玉梅说。
没在意。黄老歪说。
左玉梅带上门走了,黄老歪一骨碌爬起来,从门缝里看出去。这扇门板很破,到处是缝隙。
外面黑,自然看不见,索性把门打开了。
黄老歪看到想不到的一幕。
微弱的光亮中,一辆吉普车。一个穿公安制服的人走下来,把左玉梅让上车,顺势亲了一口。左玉梅说声讨厌。
从体形和举动看,这个公安应该很老了。
左玉梅看到了黄老歪,说:表弟,快回屋睡觉去。
靠他妈,我咋没听见汽车声。黄老歪躺那里自言自语
(35)
第二天下雨了,黄老歪披着中山装,倚门站着。
门口的道路弯曲,墙壁剥落,雨水在风里面涌。
静悄悄的。
住到一个没前科人家里,永远不会搜查到你。那天戚孬蛋这样对他说。
嘻嘻,要依靠群众。黄老歪说。
也不知站了多久,没见一个人走过,摸一把头发,潮潮的。
一条狗毛发湿塌塌的,一只眼瞎了,走过来嗅他。
黄老歪回了屋,拿根竹竿在床底下捣,终于捣出一双齐膝高的胶靴。胶靴上厚厚一层灰尘,用床单抹了,又磕了磕,磕出一个飞快奔跑的蜈蚣。穿上胶靴,拎把黄油伞,黄老歪出门了。
穿过几条街,见一个羊肉汤棚,里面满是人,热腾腾的香味冒出来。黄老歪犹豫了一下,摸摸口袋,又往前走。
他感觉不妙,羊肉汤棚传来急促而危险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车站的大头三四个,拖着长条凳直扑过来。
黄老歪撒腿就跑,跑出四五十米,二三十个毛孩子迎头走来。
歪哥,咋啦!毛孩子们喊。
靠他妈他们打我!黄老歪喊。
毛孩子哗啦一片去拣砖,一时间砖头乱飞。大头被一块砖砸到脸上,收不住脚,又是一砖飞来,仰面倒下了。又有两个人被砸的鲜血满面。
大头他们跑了,黄老歪一大群握砖猛追,道路上一片肃杀。
没有撵上,黄老歪他们气喘吁吁围在路口。
歪哥,他们是谁?大家问。
黄老歪心说,你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谁,妈的比。
伞找不到了,黄老歪告别毛孩子们,大步流星走了。
中午时分,他来到了郊外。烟雨蒙蒙,一片秋天特有的绿色。几洼藕塘,满是粗壮肥硕的藕叶。
黄老歪一路泥泞走向几间茅草屋。
堂屋大门敞开,木门台高高的,一个小伙子坐在那里看雨。小伙子很清瘦,黑黑的,头发是光头长成的那种自然型。
一双眼睛是成年人才有的那种忧郁。
是李勇吧!黄老歪喊。
李勇一直等他走到面前,一双小眼才猛的放光了。
两个人拥抱了。
我靠!你长这么高了!黄老歪说。
你他妈长这么壮了,哈哈哈!李勇说。
两个人进了屋,没有人,拖俩小板凳坐了。
光阴如水流啊,一晃几年过去了。李勇说。
也没去劳改队看你,太小,不懂事,现在懂事了,你又回来了。
我靠,我回来不是好事吗,说他妈真的,还真想你们。
上个月来找你了,你不在。
听我妈说了,你也没留下名字。后来我去市里找你们,才知道你们出事了。
可不是,云飞他们不知道跑哪了,我他妈挨两刀,关审查站了,这次是逃脱。
这场架肯定没完。
完个球,靠他奶奶。
哈哈,那我加入战斗。
我日,那个名词叫啥?如虎添翼!
正好跑路,我这病再养一阵就要收回去了,我可不想再进去受罪。
哈哈好,天高任鸟飞!
李勇家人串亲戚去了,李勇捉了只鸡,爆炒了,又炸了盘花生,然后去村头买酒。
回来时满头是血。
咋啦?黄老歪问。
和小卖部的打架了,那货也是才放出来,三十多岁,可壮。李勇在脸盆里洗脸。
靠他妈那会中!黄老歪说。
我赊酒,他不给。
面他去。
那货一米九,二百来斤,打不过他。李勇朝里面走去。
黄老歪忽然觉得浑身没劲。
走吧。李勇出来了,背着手,头上的血又流到了脸上。
干啥。黄老歪没动。
面他啊!李勇右手从背后拿出来,一铁棍抡翻了桌子,菜翻了一地。
哈哈,这才是李勇!黄老歪跳起来,接过李勇左手的铁棍。
两个人都背着手,钻进了雨幕。
傍晚时分,李勇家人回来才知道,李勇潜逃了。他和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小伙子一起,把小卖部主人打成重伤,颅骨都打裂了。
两个人跑进了市区,夜里八九点,雨正急,两个人摸进了轴承厂家属院。
左玉梅把两个落汤鸡拉了进来。
我找找衣服给你们换上吧。左玉梅说。
不用了,姐,你给我拿点钱。黄老歪说。
左玉梅进了里屋,拿出来五十块钱。
有钱了还你。黄老歪说。
不急。左玉梅说。
那天那个公安是谁?黄老歪说。
那是我的私事。左玉梅说。
那好吧姐姐,我们走了。
两个人饿透了,饭店找了几个都关门了,只好往黄老歪的住处赶。那里还剩了一些头天左玉梅做的饭菜。
进了屋,两个人脱的赤条条的,找毛巾裹住肚皮,呼噜呼噜往嘴里扒饭。
这个碗以后我用,我有肺结核。李勇说。
啥几吧肺结核呀,我可不怕,再说传染了更好,人家不收。
那咱俩亲一下。
黄老歪抱着他吧唧吧唧用力亲,李勇推开他,直用手背抹嘴,说,妈的比你现在这么流氓。
哈哈哈哈!黄老歪一串大笑。
(36)
过了两天,杨国顺来了,摸出一把铜鞘上布满宝石的匕首。
别人送的,新疆英吉沙的。杨国顺缓缓将刀抽出,细碎的光芒闪烁了。
李勇将刀接过来,挥手砍了洋灰墙壁,细看了刀锋,说:不错啊,刃开的那么薄,居然没伤。
他是?杨国顺说。
李勇,就是云飞我们老提起的那个李勇。黄老歪说。
哈哈,用古代的话说就是久问大名,如雷灌耳。杨国顺紧紧握住了李勇的手。
见外见外。李勇说。
初次见面,也没啥礼物,这把刀送给你吧。他们说是用一个汽车轮胎换的。国顺说。
哈哈,我正喜欢这把刀。李勇拉开上衣,将刀丢进了里口袋。
宝石是假的。黄老歪说。
老歪就喜欢扫兴。杨国顺说。
杨国顺跑出去,买了几瓶罐头,几个烧饼,一瓶辣酒,三个人为了舒服,把铺盖卷起来,都盘腿坐在床上。
靠,我妈让我扯布的钱。杨国顺说。
没人让你买。黄老歪说。
感谢感谢,老歪别乱说。李勇说。
靠,没给老歪刀,老歪气成这。杨国顺说。
我发现有些人送东西都是送给刚见面的,我他妈只送熟人。黄老歪说。
好了好了,老歪,我用这把刀去收拾个人,你说收拾谁吧。李勇说。
黄老歪咧嘴笑了,开始吃熏鱼。
收拾大头,他跟疯子一样要弄我,我又没砍他。黄老歪说。
那好,就这两天!李勇说。
三个人用手抓着东西吃,一瓶酒轮流就着喝。
我要去当兵了,回来好歹混个工作。杨国顺说。
咱的工作在哪里?黄老歪看着李勇。
在人间。李勇说。
三个人哈哈大笑,仰脖罐酒。
后来李勇说起自己的肺结核,杨国顺神色有变,支吾了一阵,借故走了。
怕死的人还是多。李勇说。
那是,都不怕死,这个世界没法混。黄老歪说。
傍晚的时候,黄老歪和李勇从床上爬起来,两个人背靠着背,抽烟说话。后来同时爬起,穿衣穿鞋。
黄老歪是中山装,军裤,老头鞋。这种鞋跟脚,跑的快。
李勇是一身劳动布衣服,麻篮的,一双陈旧的黑皮鞋。李勇劳改的地方穷,回来时只扒了别人两身象样衣服,一比,十分落伍。
天地间黑蒙蒙的,风在呼啸。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墙根走。黄老歪身上装了把列检锤。戚孬蛋的这个同学家是铁路上的,床下几把列检锤。
两个人在车站四处游荡,一直走到三更天,夜阑人静的大街上响起了扫地声。
接下来又转了两天。
我日,这货在车站消失了。李勇说。
还是公园的事吧,靠,都不在自己地盘转了。黄老歪说。
第三天晚上,他们得到消息,大头三男两女酒后去了红星溜冰场。
溜冰场在体育馆,一片露天的空地,栏杆圈着,星星点点的小灯缠着护栏。
中间是溜冰场,边上散落着一些桌子。
黄老歪和李勇赶到后,把借的那辆自行车靠到停车处的一棵小树上。黄老歪对看车的老太太说,钥匙丢了,给你五毛钱,看好啊。
老太太得了这么多钱,自然尽心尽意。
两个人扒着护栏,看到大头几个坐在东边角的一张桌子上喝汽水。两个女的穿的很艳,在换溜冰鞋。
大头身披藏蓝色中山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藏蓝色毛料裤,皮鞋闪着光。他魁梧的身躯在溜冰场异常显著。
黄老歪买了门票,两个悄悄进去了。
两个人面朝栏杆,点上烟,做着准备。
音乐飘扬着,溜冰场里旋转着。
两个人把家伙换进裤兜,手揣着,转过身。
他们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巴运动韩小四五个人进来了,奔大头他们过去。没脖子的巴运动步伐有力,韩小抱着膀子,高昂头,走路身子后倾。
都是场面人,李勇黄老歪判断韩小背上插着战刀。
没脖子的是巴运动?李勇回忆着。
是。走吧,他们人多。黄老歪说。
走啥,好容易碰到。李勇说。
都他妈是大哥,抱膀子那个就是韩小。黄老歪说。
啥几吧大哥啊,大哥刀子进不去?
靠,那弄吧!
黄老歪话没说完,李勇瘦高的身影已经顺着栏杆朝那边迂回了。李勇走的快,黄老歪怕被发觉,又不能跑,拉开了距离。
高大的大头哈哈笑着跟巴运动韩小握手,刚落座,李勇已经到了身后,出手如电,刷的一下从韩小背上抽出战刀,几道耀眼的光晕,大头被砍倒在血泊中。
李勇一脚把桌子踢翻,刀指巴运动他们:靠你妈,我是李勇,哪个不服,说!
巴运动和韩小一动不动,其他人惊呆了。
老歪,走!李勇提着滴血的战刀,大踏步朝门口走去。黄老歪跟在后面,还没愣过神来。
满溜冰场的人都不动了,看着那个提刀的电线杆一样的瘦高个。
门口售票的都跑了,李勇把战刀扔上售票口平房,和黄老歪快步来到停车处,骑上车就跑。
转眼到了十一月天气,树木凋零,一片肃杀。
潘云飞陈锋回来了。
车站口,随着人流,两个人衣领竖着,满脸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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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最想干的是啥?夜色中,潘云飞看着车站的人流,声音沙哑。
想吃红烧肉。陈锋无精打采的抬着眼皮。
你别说肉,一嘴水我。
是你问我的。
那好,咱找个地方去吃肉。
潘云飞和陈锋去了离家五百公里的一个乡村,那里满地黄沙,匍匐的植物。那里的农民补丁摞着补丁,那里的农民年根吃一次肉。
潘云飞十三四岁来过这里,那时侯知青下乡,潘云飞被他们领来玩,一住就是数月。
如今物是人非,不过还有几个当初一起上山下河的小伙伴认出了他。
公园一场架,潘云飞陈锋洗去血迹,换去血衣,居然完好无损。
被家里人赶出来,没地方去,能不能住一阵。潘云飞说。
咱这儿啥都缺,就住的地方不缺。小伙伴说。
我俩可以帮你们干活。潘云飞说。
现在没活了,安心住吧,正好多几个人玩。小伙伴说。
陈锋没说话,手插在兜里,看着远方的荒丘。
一群鸡跑过去,母鸡温顺,公鸡雄赳赳。
这里民风淳朴,夜不拾遗,来得都是客。
潘云飞陈锋住下来了,感受着久违了的浓浓真情,不舍得拿老乡们的一草一木。
大家看星星,看月亮,听蟋蟀的鸣唱。
洗澡都不舍得了,这里缺水缺的厉害。
这是一段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日子,血腥远离了。
这天潘云飞说:走吧。
陈锋说:往哪走?
潘云飞说:要不在这儿结婚?村头那个姑娘看上你了。
陈锋说:那走吧。
此时广袤的大地寒风滚滚,迷眼的黄沙。
村里的人穿上了棉衣,手揣袖子里,一溜人送潘云飞陈锋到了村口。
潘云飞陈锋也穿上了老乡送的棉衣。
陈锋眼眶有些湿润,他再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了。
挥挥手,两个人走进了风沙。
后面是老乡们古朴的身影。
远远的,一个穿碎花棉袄的姑娘,朝这边看着。
一直快到家乡了,两个人才猛的想起要吃肉了。离家乡七十公里,两个人和几个痞子打了一架,剥去他们衣服穿了,下了车。
一盒烟就是抢劫,何况两身衣服,两个人换了车,继续往家赶。
此时他们已经身无分文。
家乡的灯光满地,两个人风尘仆仆。
在一个岔路口,碰上一群小青年,见是他俩,很惊讶。
没一分钱了。潘云飞说。
这一群人就七凑八凑凑了一百来块钱。
告别时,陈锋问潘云飞,他们是谁。
潘云飞说:好象是孬蛋门口的。
陈锋说:吃肉吧咱。
潘云飞说:还有酒。
坐上三轮车,两个人去了泡馍馆。热气腾腾一屋人。
陈锋突然转身要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把门一张桌,坐着四个人,李智斌双目炯炯。
李哥。陈锋说。
想走?李智斌说。
李哥。陈锋说。
潘云飞依稀认出他是分局的,头上的开山纹拧到了一起。
里面一串大笑,穿着笔挺毛料灰色中山装的狄爱国走了过来。
他给潘云飞陈锋做个手势,伏在李智斌耳边说了几句,然后边劝边拉把李智斌弄到门外。
狄爱国把两千块钱塞到了李智斌怀里。
一记耳光,狄爱国捂住了脸。
那把钱被李智斌抽出来,摔到了狄爱国脸上。
一片一片的钱币飘落了。
潘云飞陈锋李智斌的伙伴还有狄爱国的几个伙伴站在门口,默默无语。
你跑吧。陈锋对潘云飞说。
你呢?
我不跑,李哥对我有恩。
妈的我也不跑!
李智斌转身走来,手指陈锋:你见我不喊哥,要走,你欠我的。
然后喊着几个伙伴又进了屋。
这哥够义气。潘云飞说。
狄爱国在拣钱,抬起头说:我看出来了,他有原则,有一天照样抓你们,你们把案子再做大点试试。
潘云飞陈锋和狄爱国的几个伙伴走过来,帮他拣钱。
狄爱国说:我还看出来了,这哥一辈子发不了财,也当不了官。
陈锋说:我永远认他。
(38)
突然停电了,一片漆黑,汽车灯刷亮的照过来,潘云飞陈锋狄爱国一帮子,顺着马路朝西头走。
帐我结过了,我不欠钱。狄爱国说。
陈锋,刚才你应该去给李智斌告别一下。狄爱国说。
我心里有他,不用告别。陈锋说。
爱国,九月份走的慌,也没见你,你咋样?潘云飞说。
我没啥,头上留俩刀疤,躲了一阵。我这种人,一般公安不太为难我,见面还亲热。不过我开始托人了,我狄爱国花钱,最好让弟兄们都没事。
还没打完。潘云飞说。
后勤供应要跟上。狄爱国说。
日,高四儿呢?潘云飞说。
跑没影了,他那杆枪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借的,朋友也关起来了。我老歪弟弟呢?
关审查站了。不过他出来了,我一直没见,听道上说,他和李勇在体育场把大头砍了,头骨砍裂,肩膀砍断,肺叶砍翻出来。
我日!
李勇下的手。
哈哈,我的兄弟!
按倒葫芦起了瓢,妈的比。狄爱国骂。
小顺呢?陈锋问。
不知道关哪了,我正打听,靠,这次关了一二百。走吧,咱换个地方,喝通宵。
他们到了狄爱国一个兄弟家,买酒买菜,不知东方拂晓,喝成了烂泥。
潘云飞和陈锋就暂时住到了这里。
几天以后,狄爱国摸左玉梅家,知道了黄老歪下落。
左玉梅家有了明显变化,置换了一套新家具,一色水曲柳。左玉梅也打扮的越发妖娆了,胸脯高耸。
姐,这一阵咋回事?狄爱国笑问。
有个有势力的老头看上你姐了。左玉梅笑答。
福气来了。
啥福气,地下的,名不正言不顺的。
姐,咱还图那虚的?
要说也是,有个人疼我就行。不过他外面还有一个。
说着话有开锁声。左玉梅跑过去,说来了来了,死鬼今天咋有空啊。
狄爱国站起来,见进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一身讲究的中山服。
老头腰杆笔挺,目光犀利。
狄爱国上前一步,必恭必敬的鞠了躬:庞处长,你好。
庞处长上下打量他。
你可能把我忘了,我叫狄爱国,我和市局的马叔和你吃过两次饭。
庞处长说:你是小偷,你怎么来这里了?
狄爱国说:庞处长……
左玉梅赶紧说:死鬼,这是我家表弟。
庞处长说:你家表弟那么多!小偷,你走吧,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狄爱国又一鞠躬:庞处长,那我走了。
左玉梅送出门,在楼梯口,狄爱国说:姐,求你办件事。
左玉梅说:啥事,说吧。
狄爱国往里面瞅瞅:姐,还是九月一号公园打架那事情,庞处长绝对可以帮上忙,该花多少我爱国花。
那好吧,姐姐尽力。
离开左玉梅家,狄爱国坐个三轮,去找黄老歪。在一个岔路口,看到潘云飞姐姐潘祖国和一个军人在散步,狄爱国怕她问云飞下落,就把头缩回去了。
此时天已渐黑,风有力起来。
李勇盘腿坐在床上,拿根笛子在吹,很凄凉的乐调。这个曲子很多人熟悉,黄老歪躺在那里,跟着唱两句:
荒凉美丽的隔壁滩上,只有夜莺在歌唱……
狄爱国啪啪拍门:开门,我是爱国!
两个人一骨碌站起来。
大家拥抱了。
这儿我来过,过去来过两次。狄爱国说。
云飞在哪?两个人同时问。
你们咋知道我知道云飞?
你不知道谁知道。
哈哈,走,去见他!
(39)
韩小这一阵和巴运动生气了,形单影只。他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在公园那次四斧齐下,他伤了元气。耳根一道疤从鬓角连下来,使他的脸皮看起来有些紧。
双目依然炯炯。
他躲在一个孤寡老汉家里,老汉卖烤红薯,卖冰棍,卖那些能卖的小玩意。
老汉和他无亲无故。
那天韩小踽踽在暮色笼罩的街头,见一个推车的老汉和几个青年发生口角,几个青年一涌而上,将老汉打翻。
路人纷纷谴责那几个青年,几个青年破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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