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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纷纷谴责那几个青年,几个青年破口大骂。
韩小说:赶紧走吧,打老头啥出息。
结果他们矛头指向韩小,有人上来推搡。韩小大怒,抓着头发一膝盖顶翻一个,反肘将一个青年顶的满口是血。围观的有人上来助阵,那几个青年落荒走了。
本来韩小要走,认识不了老头,老头说:去我家吃个便饭。
韩小就去了。反正他没地方去,跟巴运动生气了。
他躲藏的地方是巴运动找的。
老头家里很脏乱,五六平米的小屋,一张床,许多纸箱,一股扑鼻的霉气。
床很宽,占据了房间多半地方。
上面是凌乱肮脏的被褥。
老头给韩小熬了红薯稀饭,还有烤馍块,烩了一盆菜,乱七八糟的,啥都有。
韩小吃的香。自从杀人以后,他不讲究了。
韩小说:我没地方去了。
老头说:不嫌弃,就睡我这。
韩小说:中,那我先住几天。
老头说:你口音是本地的啊。
韩小说:是啊,我家就这里的,我妹妹得怪病了,我可怜的妹妹。
老头不再问。
晚上睡觉时老头说:我这儿也没牙刷,凉水洗脸啊。
韩小说:无所谓。
老头晚上呼噜很响。
白天老头推车出门,说:你想逛就去逛,门带上,也没啥值钱的。
韩小说:好的。
老头说:你身上刀疤那么多,天快明时你翻身露出来,我给你盖上了。
韩小说:噢,你去吧。
住了三天,韩小想巴运动了。
妈的比,我离开那地方,运动该着急了。韩小想。
回去吧,白妞是白妞,运动是运动。韩小想。
那天他和巴运动洗澡,从池子里出来就翻脸了。
他们是吵着出来的。
韩小双眼通红,手指巴运动鼻子:以后别让我再看到白妞脸上有伤!
巴运动把他手打开:你妈你要是老这样,没法玩了!
韩小说:不玩去球!
巴运动衣服一披:好,老子走!
韩小说:随几吧便!
巴运动一把把韩小推床上,愤然离去。
见巴运动没影了,韩小呆了一会,指着澡堂里人大骂起来:靠你们全体的妈,看啥看?运动永远是我的大哥,靠你们奶奶!
他给老头留个条,走了。
来到住处,打开房门,里面很整洁,显然有人收拾过。
他走的时候是一片狼籍。
桌子上台灯压着一摞十元钞票,上面还有一纸条,是巴运动写的:晓,你去哪里了,哥哥想你,你身上没有钱。
韩小眼眶有些潮湿。
运动哥,你哪都好,就打白妞不好。韩小说。
躺那里就睡了,他在等巴运动。
结果两天过去,巴运动没来。
这天傍晚他搓了个凉水澡,换上柜子里的干净衣服,摸一把匕首塞腰里,出门了。
他先找了拐拐四,明知道找不到,还是去找了。
他想跟拐拐四借点钱,亡命生涯里,他一直挂念着他可怜的妹妹。
他其实知道拐拐四不会借,有次拐拐四一个同伙见了他,说:妈让你跑,你倒好,哪也不去,专门在这儿打架,有一天我们生气了你很麻烦。
但他还想努力。
有两个拐拐四经常落脚的地方,都是人去屋空,挂锁锈着,有一把还织了张蛛网。
后来他摸黑到了自己家外面的那条小路,站了一会。
窗户里打出来熟悉的灯光,很昏暗,很温暖。
他那天听朋友说,父亲也进去了,包庇罪。
朋友说:你要是投案,你父亲肯定放。
韩小说:肯定。
窗户上稀薄破旧的窗帘,有妹妹瘦弱的影子罩上来,韩小不禁走上前来,手伸窗户上轻轻的挥。
因为没钱,妹妹一直断断续续的出院住院着。
韩小的父母都无业,靠打零工拉扯家小。
妹妹好象感觉到了哥哥的气息,慌慌张张来开门,韩小在黑暗里快速消失了。
他去了几个地方找巴运动,后来得知巴运动在一家舞厅。
来到这家舞厅,巴运动刚出去,几个朋友说,他一会就回来。
韩小在那张桌子上落了座,吃瓜子,喝糖茶。
一些混子认出他来,纷纷上来扔整盒的烟。
扔完烟的混子们回去炫耀,许多人都偷偷看韩小,那些跟着混子们的姑娘更是急巴巴的眼光。
面色冷漠的韩小眼光飘过来飘过去,根本不看女人。
巴运动几次对韩小说:找个吧。
韩小说:没碰到。
兄弟们也介绍了几个,韩小总是说:我是杀人犯,还要继续杀。
人家女的不害怕。
韩小又说:看不上你。
巴运动还没回来,韩小闭目养起神来。
此时外面北风呼啸,空旷的道路人迹杳然。舞厅门前的一条岔路,黑暗中走来四个人,全部是土黄风衣,领子竖起来。
他们是潘云飞陈锋李勇黄老歪。
风衣里面是雪亮的杀猪刀。
这是狄爱国刚托人从上海买的风衣,得知韩小在舞厅的消息时,几个人正在试风衣。
杀猪刀白天就买好了,还有一块磨刀石。
狄爱国猛抱没把他们抱住,几个人出门了。
潘云飞说:公园没把他砍面,这次一定要!要不他永远砍你!
我的所有帖子没有特别注明的,都为转帖,转自各个免费论坛。
(40)
潘云飞陈锋李勇黄老歪散开进入了舞厅。他们风衣领子竖着,头微低,下巴埋在领子里。
此时是轻歌曼舞,摇曳的灯光,四人的瞳孔雪亮。
他们向西北角包抄过去。
报信的说,韩小就在西北角最里面的桌子那坐着。
李勇最先到达,韩小感觉到了危险,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抄板凳砸了过去。李勇闪不及,被板凳砸翻,一个跟头又站了起来。
韩小又挥了第二板凳,陈锋赶到,一刀砍上韩小额头,顿时血流满面。
舞厅里一时间大乱。
韩小掉了板凳,抽出匕首,挥舞着拔腿就跑。
迎头正碰上黄老歪,持刀拦住去路。
韩小红了眼,一把匕首乱戳。
陈锋和李勇从后面抢上来,连砍韩小头颅五六刀,韩小一头倒地,顺着光洁的舞池朝前滑去。
黄老歪又补上两刀。
没想到韩小爆发了超强的生命力,一跃而起。
潘云飞刺斜里扑过来,狠命的一刀将韩小砍到了舞池柱子上。
韩小浑身被血浸染,匕首早没了,倚着柱子,他大口喘气。
他已经没有力量了。
潘云飞陈锋李勇黄老歪扑过来,韩小的头上刀光翻飞。那头发都是齐刷刷的,一缕一缕落下来。
舞厅里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走动,大家都蜷缩着。
韩小连中四十多刀,居然还倚柱子站着。
他的目光绽放着奇异的色彩。
潘云飞用刀挑起他的下巴:韩小,服不服?
韩小嘴张不开了。
潘云飞说:我问你服不服!
韩小的头一点一点往下垂。
潘云飞刀尖用力一挑:说!
韩小一口血吐出来,终于可以说话了:宁死不服!
靠他妈捅死他!潘云飞说。
我朝他心窝里捅!李勇说完,尖刀直捅韩小心窝。
舞池里大多数人又一次捂上了眼睛。
狄爱国几个赶来了,一把将李勇抱住,刀锋将韩小肩膀豁了一道翻开的血肉。
弟兄们冷静点!狄爱国喊。
我有办法让他服!狄爱国又喊。
韩小服了,狄爱国一句话就让他服了,他瘫软了下去。
狄爱国说:我知道你妹妹情况。
站立的韩小泪水出来了,泪水在血水上流。
狄爱国说:我们愿意经济补偿。
韩小说声好吧,就瘫软了下去。
潘云飞陈锋李勇黄老歪四个人咣朗朗丢了刀,飞速离去。
韩小是被狄爱国几个背出来的,出了舞厅,正碰上巴运动。
狄爱国说:交给你了。
巴运动眼珠瞪暴了:咋回事!
狄爱国说:我们是救他!
巴运动把韩小背到了身上:里面我的人呢?
狄爱国说:可能傻了。运动哥,别去市里面的医院。
巴运动的一个司机朋友正好路过,急刹车,拉开车后门,巴运动背着韩小倒了进去。
我靠,死没?司机说。
没。巴运动说。
去哪?司机说。
乡下,旗店卫生所我有个朋友。巴运动说。
来得及?司机说。
看他的命吧。巴运动说。
韩小命是保住了,但遭了重创,以后的半年卧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巴运动和几个兄弟轮流照料,起初还好,后来就起了厌烦情绪。韩小要是这样一辈子躺下去,照顾他一辈子?
虽然巴运动有照顾他一辈子的心。
白妞要照顾韩小。
白妞说:你俩是兄弟,我厂里最近也没活。
巴运动想了好久,终于点头。
不想这一来埋下了祸端。
韩小半年后可以下床了,佝偻着,偶尔鸡爪疯。往日风度翩翩的韩小完全换了个人。
白妞那天想想过去的韩小,又看看眼前,不由潸然泪下。
韩小从后面轻轻把她抱住,她翻转身,用力把他抱住了。
韩小也流泪了,没想到他这个样子了,竟盼来了多年来一直期待的那一刻。
狄爱国是出事半个月就亲自把钱送给了巴运动。
一万块,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狄爱国说。
道上的规矩,一刀五百,四十多刀,至少两万。就按三百,也得一万多。不过韩小认了,我也没啥说。巴运动说。
狄爱国心里说:靠你妈潘云飞,我现在浑身血窟窿了!
巴运动把钱亲自送到了韩小家,一个月黑之夜。
啥也别问,这是韩小用命换来的。巴运动说。
韩小……母亲和妹妹慌的不得了。
韩小没事,安心治病吧。巴运动说。
结果韩小邻居匿名举报韩小家突然暴富,看病大把花钱。那年月突然暴富是一条重要的破案线索,许'奇/书/网…整。理'…提=。供'多谋财害命案都是这么侦破的,公安突然到来,将韩小母亲收审,余款扣押。
行踪不定的巴运动被纳入了视线。
巴运动得知后,没敢告诉韩小。
巴运动说:靠他妈,不知道把我往哪个案子上怀疑了。
41
这天的傍晚寒风呼啸,一个煤炉,一溜烤红薯,李智斌和一个同事围在那里,边吃红薯边抽烧酒。
红薯皮一地。
今天他们值班,披着大衣。
这年冬天的冷好象来的早了,才十一月天,就泼水成冰。
刚才李智斌和白杰吵了一架,差点动起手来。
李智斌办了个案子,白杰来说情。
本来李智斌是要给他面子的,象这类事情,大家彼此都给面子。
但李智斌一个同事,前一阵找白杰说情,坐了冷板凳,没少骂白杰。
今天白杰犯他们手里了,李智斌说:这个案子我准备把他办成铁案,谁说情都不行。
白杰自然恼火了,白杰来分局,在局长面前都敢拍桌子。
喝了酒的白杰敞着怀,头发披散着,他一把将李智斌拎了起来。
我看你是不想混了。白杰说。
比,我看你是想脱这身衣服了。白杰说。
李智斌就差点和他动手了。
当时刑侦科好几个人在,同事们把他们抱开了。
一个同事把白杰抱到屋外,悄声说:你让局长科长压他,你犯不上跟他吵。
白杰气哼哼找人去了,结果都没找到,又拐回来,指着李智斌说:你等着!
本来晚上吃烤红薯凑一顿,李智斌生气,就喝上烧酒了。
小单说摩托车没油了,叫咱晚上弄点油。同事说。
你给地矿所老朱打个电话,让他拿点油票,再送一壶油来。李智斌说。
光用老朱,用一下你的关系。同事说。
那好吧。李智斌说。
天晚了,值班室里,合衣而卧。
凌晨四点左右,值班电话一阵骤响,两个人一骨碌爬起来。
李智斌接的电话,神色一点一点变了。
发大案了。李智斌说。
迅速给领导拨了几个电话。
一家三层楼的商场出了命案。
扫马路的环卫工首先发现的。他看见三楼的一扇窗户里坠下来一根麻绳,麻绳间隔着打了许多节。
他判断失窃了,就跑到附近派出所报了案。
结果派出所来到现场,大吃一惊。两个更夫被杀,一个死在一楼,一个死在三楼。
三楼有明显的搏斗痕迹,金银柜台被抢掠一空。
大批公安云集,封锁了现场。
上午十点,精疲力尽的李智斌和一个同事去商场附近吃早点,一个小摊,正准备收,只有稀饭了。
李智斌他们要了四碗稀饭。
还有两个小青年,吃完饭了,在抽烟。
李智斌和同事穿的是便服,小青年没有在意他们。
妈勒比,这回又该跑了。一个小青年说。
可不是,一发大案咱们就倒霉,派出所要薅你进去,说发案时间你在哪里。另一个说。
谁让咱有前科呢。上回发大案,咱们也是在赌博,结果咬一群,谁都骂咱。
李智斌和同事喝着稀饭,没有说话。
两个小青年走后,李智斌说:要是作案人没前科呢?
那就不好破了,如果现场没有留下线索。同事说。
如果作案人把赃物藏起来,若干年后再拿出来呢?
你说那种人心理素质太好了,那就没办法了。不过一般做这种案子,都是急于用钱的人。
这次作案人身上有伤,我想他绝对不会去医院。
那就靠排查了,发动群众。
唉,案子又发在咱辖区,真倒霉。
可不是,这个商场刚划归咱辖区,要不咱只是帮帮忙。
全市大搜索,几天过去了,案情没有进展。
又过了两天,传来消息,两个公安在一片居民区排查,三个青年持刀拒捕,将一个公安砍伤后,逃逸了。
这家主人是一个单位的电工,被收审。电工交代说,这三个人他不认识,是一个叫疤瘌的人介绍来的,也就刚来了半天就出事了。
后来疤瘌落网,他交代说,那三个人是小红袍,妇女腚和山本五十六。小红袍三个才从外地回来,听说发大案,准备当天就走的。
这些天又是道上大逃亡的日子。
这天的天气晴朗,马建立穿着没外罩的军棉袄在门口晒太阳。
他晒了好久了,无聊的很。
大毛过来了,一副心惊的样子,双眼发乌,看来睡眠极度不好。
哈哈大毛。马建立喊。
大毛来到跟前,拿出烟来抽。
派出所找你没?马建立说。
找我干啥?大毛说。
哈哈,那是你不够格。派出所都找我两次了,落实我那天晚上在哪里。马建立洋洋得意。
你说,要是抓住了会被枪毙不会?
那还用说,有一个崩一个。
大毛打了个寒战,跟虚脱了一样。
我日,不会是你干的吧?马建立说。
我有那个胆吗?大毛快哭了。
谅你也没有,我有你都不会有。
大毛无风自飘的走了,马建立在后面喊:你去哪?
刘蛮子快结婚了,我去他家帮忙。大毛说。
马建立掐指一算,虽然上学时候刘蛮子留级了四届,但还没到结婚年龄啊,托关系了。
(42)
刘蛮子家居住的是一排简陋的颜色可疑的平房。他家住东头,一个通间,里面用纸箱板做了隔断。分出几个小间来。
屋里面光线不好,到处放的是东西。
刘蛮子的新房布置在最里面,过去是几个兄弟一起住的,因为刘蛮子要结婚,几个哥哥都去了厂里集体宿舍。
他的哥哥们还没结婚,甚至连对象都没有。几个哥哥过去名声不好,又是一身恶习。
新房很狭小,四周用鸡毛掸子掸干净了,所有的空间只能放一张床。床是翻新的,上面放着整齐的新褥子。
天花板上扯了一些花朵出来,是用蜡光纸剪的。
刘蛮子的父母住在最外面的隔断里。
父母说了,结婚给五十块钱。
刘蛮子有一天把父亲打的遍体鳞伤。
刘蛮子找的是同学,这个同学因为恋爱受挫,一怒投进了刘蛮子怀抱。
这个同学上学时被刘蛮子的威风倾倒过,暧昧过一段时光。
两个人迅速同居了,当时刘蛮子的几个哥哥还没走,大家挤在一起。
那天同学哭哭啼啼来了。
他要结婚了,十二月一号。同学说。
咱也结婚吧,十二月一号。同学说。
这么快?刘蛮子说。
你不愿意?
愿意。
你有钱吗?
结了婚我去上班,制药厂有个差事。
我说结婚!
结婚住一起不得了,叫我哥他们走。
酒席,我要风光的酒席!他们在哪摆桌咱们就在哪摆,我要提前一天把他们顶出去,全部把饭店包圆!
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不是可有本事吗?你本事哪去了?呜呜呜,那算了,我走,你跟你哥他们一样吧!
刘蛮子太想结婚了,那一阵他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同学根本不见他,有几次刘蛮子都是坐在同学家门口,流泪到天明。
同学父母本来就不同意女儿和刘蛮子在一起,现在坚决站在女儿一边,有次闹起来,还报了警。
刘蛮子戒酒浇愁,萎靡的跟抽了筋一样。
后来的几天他频频和大毛在一起,酒后的大毛拍了胸脯要帮他。
一晃又过去了许多天,这天刘蛮子又来敲同学的门。
同学打扮的整整齐齐正要出去,厉声说道:你给我滚!
刘蛮子见同学家没别人,抱着她就进了屋。
同学挣扎着,打骂着,还是被刘蛮子按在床上剥了个精光。
后来同学喜极而泣,卖力的配合刘蛮子了。
刘蛮子把一把金银首饰拿了出来,大声说:你咬咬,真金的!
一番狂风暴雨过后,两个人平静了。
凌乱的被褥,淡淡的阳光。
女同学突然把他推开了,她想起商场里的凶杀案。
哪来的?
我拣的。
是不是商场里的?
不知道,咱没杀人,咱不怕。
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你想想,就算是商场里的,杀人犯跑了,他怎么知道是咱拣到的,永远连不到咱身上。
还有多少?
一布兜,一辈子都用不完。
同学心惊肉跳又狂喜不止,两人约定,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永不泄露。
蛮子,咱不摆酒席了,今天就去扯结婚证。
好。
首饰归我保管。
好。
你脸上的伤哪来的?
没事,碰的。
当天同学就回到了刘蛮子家,又过了两天,刘蛮子母亲托关系扯来了结婚证,刘蛮子的几个哥哥就陆续去厂里住了。
同学的父母登门大吵了一番,谁也劝不住。
后来同学抱着膀子出来,指着父母的鼻子:你们给我滚!
老两口相搀着跟头趔趄走了。
大毛来时,刘蛮子和同学在床上下军棋。
坐。刘蛮子说。
大毛坐了,默默无语。
同学老悔棋,刘蛮子一直输,两个人嬉笑打闹。
这时候大毛的脸色变了,来了两个派出所的。
去所里一趟。派出所的对刘蛮子说。
干啥?刘蛮子说。
配合调查。派出所说。
刘蛮子棋盘一推,大摇大摆走了。大毛一阵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
同学发现大毛昏了。
刘蛮子晚上又大摇大摆回来了。
刘蛮子哈哈大笑:问我身上的伤,案发前就有了,跟我几个哥打架,邻居都看到了,调查半天,还不是让我回来。
半夜时分,刘蛮子家突然被大批武警公安包围,刘蛮子在被卧里被几把冲锋枪顶上了头颅。
事情是这样的,大毛昏过去后醒来,神志不清,摇摇晃晃回家,倒头就睡。快午夜了,他又醒来了,这次是彻底清醒。
刘蛮子被抓了,我也跑不了了,趁他们还没来,我先投案吧。
大毛这一投案,商场杀人抢劫案告破,一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大毛投案的第一句话是:我在楼下望风,我没杀人。
第二句话是:我不知道他会杀人。
(43)
春节前夕,刘蛮子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一溜军车,十几个死刑犯,荷枪实弹的战士。
夹道是人群。
刘蛮子脖子上被勒着绳,据说是这样不能喊口号。
凛冽的北风,刘蛮子面如土灰。
潘云飞陈锋黄老歪李勇躲在人群里,看这肃杀的场面。
刘蛮子稀了。潘云飞说。
可不是,你看他哆嗦的。黄老歪说。
妈的,我要是被枪毙,一口气一定要撑到底。李勇说。
后面的车那么多犯人。陈锋说。
那是陪毙的。李勇说。
看见大毛了。陈锋说。
大毛因重大立功,判刑十五年。刘蛮子老婆也被判刑,窝脏。刘蛮子被抓走后,她起初拒不交代赃物藏匿地点。
潘云飞四个人穿着军大衣,毛领遮着脸。
这一段经过庞处长运作,形势已经是外紧内松。
再拖个一年半载,主动投案,我保证关半年放人。庞处长说。
主要是公园影响恶劣,其他不是事。砍大毛砍韩小那是坏人打坏人。庞处长说。
你们这件事好办就好办在没有苦主。庞处长说。
他们不会投案,能不能再想想办法。狄爱国说。
我从来不讨价还价。庞处长说。
这样吧庞处长,我晚上再去玉梅姐那里一趟,我又给你准备了东西。
告诉你,我非常讨厌这一套。
庞处长,我是去看我姐的。
随你便吧。
枪毙大毛这天,左玉梅找人给狄爱国捎口信,让他来一趟。
狄爱国正和十几个兄弟给家里备年货,丢下他们就去了。
爱国,你让陈锋现在投案。左玉梅说。
我日。狄爱国说。
给他定性的是参与,没有动手,十几天就放人。
我日,这倒是好事,舍去这个年,可以过安稳日子了。你咋这么关照陈锋呢,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你日个球啊,我就看上他了,咋啦!
哈哈,好好好,我知道姐姐好色。
别和我乱了,还不是你说的,陈锋在上学。再说你庞哥忙半天了,一点效果不出来?这让大家也有信心不是,一个一个来。那次抓进去那么多人,那么多口供证明着,你庞哥容易吗?
姐姐,啥也不说了,爱国知道!
爱国,姐姐也是为你,你花进去那么多钱了,你为兄弟,姐姐为你。
下午狄爱国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潘云飞他们。
看陈锋咋说吧。潘云飞说。
我想我姥姥了。陈锋说。
那你去吧。潘云飞说。
我日啊,肩并肩四个人,马上要少一个。黄老歪说。
咋少一个?陈锋说。
肯定少一个,走着瞧!
老歪,别说了。潘云飞大口抽起烟来。
陈锋去投案了,几个人送他。
潘云飞说:锋弟,出来后多陪陪姥姥,我们也想念她。你看看那时侯,对我们多好。你外面已经没有麻烦了,韩小已经面了,刘七更不用说。至于小红袍,咱那次没惹他。
陈锋默默无语。
黄老歪说:对了,高四儿到底去哪了?我想他了。
潘云飞说:我也想他了,他是我的好哥哥。
狄爱国说:前两天有人告诉我,在北京看到他了,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他饿不死,去哪都有酒有肉。不过他回来肯定有麻烦。
潘云飞说:我靠,能看着不管吗?老歪李勇,咱能吗?
李勇黄老歪同时说:不能!
狄爱国说:妈勒比我以后不管了!
陈锋是过小年前回来的,一身疲惫。他这次进去就是上铺,他径直走过去,对上铺人说:让开,我是陈锋。
上铺就自动让开了。
别说话,我要睡觉。陈锋说。
号里面鸦雀无声。
陈锋接连睡了几天,越睡越疲惫。
号里这些天食品很丰盛,过年了,朋友们送的多,李智斌也来看望过他。陈锋没有剥夺其他人食品,自己的就吃不完。
陈锋没让通知家里人,通知就是送被褥,陈锋说:我有人送。
结果陈锋进去,下面垫两床,上面盖三床。你不要那么多被褥,号里人抗议你。
出来时潘云飞他们没接他,本来是明天释放的,陈锋一个人悄悄回了家。
姥姥正在洗菜,怔怔的看了他半天,泪流满面。
二月底的时候,学校开学了,这天傍晚,陈锋过去上学的学校门口出现两个女孩子的身影。她们背着书包,围着围巾,推车站在门口的灯光里。
一个姑娘异常秀丽,她就是潘蓉。
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放学的学生涌出来。
潘蓉不错眼珠的瞅着出来的人流。
渐渐的人流稀了,没有陈锋的身影。几个坏学生挤眉弄眼描上了她们。
找谁呢?几个学生晃着书包凑了上来。
找陈锋。潘蓉说。
几个学生利马规矩了。
一个说:开学后他一直没再来,他逃了,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潘蓉说。
另外一个就给潘蓉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潘蓉身边的姑娘听的害怕了。
你们还会见到他不?潘蓉说。
应该会吧,都是混社会的,说不定哪天就见面了。
要见了告诉他,我找他。
没问题,绝对传达到。
潘蓉和女孩骑车走了,光秃秃的梧桐树下,班驳的路灯光,两个人骑的飞快。
我知道你找的这个陈锋是谁了,我哥他们老说起,社会上著名的坏人。女孩说。
不是坏人,你见他面就不会这样说了。潘蓉说。
你不是喜欢上他了吧。女孩说。
哪呀,我就是好奇。潘蓉笑起来。
你爸爸知道要揍死你的!
他怎么知道。
不管你了!
(44)
就是这一天,狄爱国发酒疯了。
这一天的太阳象个蛋黄,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
树枝偶尔在风中呼啦一阵。
天说黑就黑了,狄爱国和三个小贼来喊潘云飞他们喝酒。
潘云飞躺在床上看金庸,还是当时陈锋在时买的。陈锋当时在街头买了不少这样的书。
黄老歪和李勇抱腿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样子。
炉火很旺,没盖盖子,呼呼冒着火苗。
黑糊糊的烟囱上,搭着纸,压着袜子。
鞋臭味很浓。
狄爱国四个人闪进来:喝酒喝酒!
潘云飞几个披上大衣出去了,此时天晴朗了,寒星满天。
七八个人缩着头,裹着衣服,穿过几条寂静的小街。
还是去的泡馍馆。狄爱国喜欢去这类地方,就是后来有钱的九十年代,他还是喜欢这类地方。
好饭店吃不出味道。他说。
泡馍馆里坐了不少人,多是地痞,纷纷招呼。
狄爱国拣里面一张桌子坐了,和老板娘开了句粗俗的玩笑。
地痞们都扔烟,桌上散了十几盒。
有盒烟大家没见过,潘云飞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
要的是大盘牛肉,大盘羊蹄,还有羊杂,一只烧鸡。
酒是川酒,在当时是比较烈的了。
每个人一白瓷茶杯,满满的,要冒没冒的样子。
大海碗,硬馍,大家边吃边掰。
起初大家吃的融洽,后来狄爱国说:大头听说韩小那事,也不认了,要钱。
大家就吃的心里有了疙瘩。
这时候酒就喝的猛了。
然后狄爱国就不再开口,惺忪的双眼不看大家,看酒。他抽了一杯,又满上,咣当一碰,又抽。
一反常态,他过去没这么喝过酒。潘云飞夺他杯子。
狄爱国惺忪的双眼瞬间瞪的溜园:松手!
潘云飞一用力,酒杯夺过来了。
滚比!狄爱国对着潘云飞破口大骂。
潘云飞拿起酒瓶,把杯子咕咚咕咚倒满:喝!
狄爱国一饮而尽。
又倒满:喝!
狄爱国已经开始摇晃了。
你喝多了爱国。李勇试图搂他。
狄爱国一推,板凳打滑,李勇摔了个仰面朝天。
爱国,你咋了!黄老歪拽他。
狄爱国拿起酒瓶,一抡,酒瓶在黄老歪额头上开花,顿时血糊了脸。
他发作一下就好了。潘云飞说。
没你们事,你们继续吃。潘云飞对周围说。
李勇爬起来,呆呆的站着。黄老歪捂着额头,血顺着胳膊流。
其他桌有人要过来,但想想,还是没过来。
有两桌善良的人,慌忙结帐离去了。
老板娘直搓手:兄弟们,干啥呀这是,干啥呀!
狄爱国摇摇晃晃站起来,声泪俱下:我对我爸我妈都没那么好过,我干啥对你们那么好!酷暑寒冬,我爸我妈推个小车卖东西,穿的是破衣烂衫,我他妈是人吗我!我帮你们的钱能让我爸我妈过一辈子,你们却没完没了了!我他妈现在欠一屁股债你们知道不知道!潘云飞,你骂我!你骂我一句话我今天不砸死你不是狄爱国!
潘云飞拿起海碗,一下砸到自己头上,额头裂开了一张嘴。
又是一海碗,眉骨露了出来。
潘云飞喊:我们也难受!
狄爱国呕吐了,几个小贼早已是目瞪口呆。
呕吐过的狄爱国又落了泪,他拿起海碗要砸自己,被黄老歪抱住。
血淋淋的潘云飞依旧坐在那里,点燃一枝烟。
狄爱国又是一阵呕吐,用袖子擦把脸,他对一个小贼说:你再想法给我拿五千,一会给大头送去。
俺仨一起去吧。三个小贼离开了。
大家又坐下了,都不说话,李勇拿酒朝潘云飞和黄老歪伤口上浇。
老板娘拿来了云南白药,还有纱布胶布,草草给他俩包了。
三个小贼又过来了,手里拿个布包。
咱们走。狄爱国说。
也没给潘云飞他们打招呼,四个人走了。
潘云飞起身就走,黄老歪问他去哪里,他说你别管,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黄老歪和李勇出来,潘云飞朝南走了,他们看到北边是狄爱国四个的身影。
这是一个生着两个火炉的小屋,崭新的铁皮烟囱,很温暖。
大头叼着烟卷在查钱。
狄爱国和三个小贼站在那里。
起码还要拿一千,你要知道,我也不是要饭的,我他妈见过的钱不比你少。大头说。
我再想办法。狄爱国说。
大头查完钱,顺手交给姘妇。
姘妇蘸着口水又开始查。姘妇是个三十左右的妖娆女人,一脸雀斑。
狄爱国他们走后,大头和姘妇开始坐床上打牌。大头上次在溜冰场被李勇砍翻,也基本伤了元气,走路有些歪。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轰然踹开,包着头的黄老歪和李勇一人一把菜刀闯了进来。
妈勒比,狄爱国玩的高!大头稳稳的坐在床上。
黄老歪李勇两把菜刀架到了大头头上。
姘妇缩进了墙角。
没爱国的事!李勇说。
我们跟过来的,又去买的菜刀!黄老歪说。
想干啥吧!大头说。
把钱拿回来!黄老歪说。
那五千块钱已经用皮筋扎成了捆,大头从床头摸出,扔到床上。
要想一了百了,要想叫狄爱国做人,你们给我留点啥。大头说。
留啥?黄老歪说。
一根指头。大头说。
黄老歪愤怒了,不想这边李勇喀嚓一声,把左手小拇指头剁了下来。
黄老歪和李勇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找到了那三个小贼的其中一个。
这是五千,替爱国还的。黄老歪说。
哪来的钱?小贼有些吃惊。
这你别管了。黄老歪说。
小贼抽烟,微弱的火光,他看到李勇的左手包着纱布。
(45)
三月了,这天是绵绵的小雨,黑漆漆的树木发出绿来。
下午三四点光景,陈锋打篮球回来。头发湿透了,身上搭着军棉袄。他吹着口哨,容光焕发。
门前的那条土路,细雨中膨松着,两边的栅栏有的吐出芽来。
电线杆那里站着一个姑娘,打着鲜艳的伞。陈锋注意到她的裤子笔挺,皮鞋没有沾上一点泥巴。
快走过去时,姑娘把伞抬高了,是一张俏丽的脸。
好象在哪里见过。陈锋想。
来到楼梯口,陈锋砰砰砰跺脚上的泥。
回头看去,姑娘正朝他这边凝视,陈锋赶忙上楼了。
姥姥要去打酱油,陈锋说我去吧,接过了酱油瓶。
姑娘还在那里站着,陈锋这次只是余光扫了一下。
拎着酱油瓶回来,见一身戎装的马建立嬉皮笑脸的在和姑娘说话,帽檐上的红五星很夺目。
马建立当兵去了,陈锋还是听姥姥说的。据说差点没当上,最后一批,走的特别晚。
其实办事处是拿他充数去的,要不根本走不了。别人告诉陈锋。
建立!陈锋喊。
哈哈陈锋,过来过来,给你介绍个人。马建立直招手。
你咋回来了?陈锋过去了。
拍电报,父亲病危,批假回来的。马建立说。
姑娘又开始凝视陈锋了。
陈锋的耳根有些热。
这个是潘蓉,我的老朋友。马建立说。
陈锋一脸疑惑。
陈锋,没事你回去吧,我和潘蓉说会话。马建立说。
那好吧。陈锋扭头就走。
陈锋!潘蓉说。
陈锋有些吃惊的回过头来。
这下连马建立也吃惊了。
喊你呢!潘蓉说。
陈锋站住了。
解放军同志,谢谢你陪我说话,再见。潘蓉说着朝陈锋走去。
马建立一双大眼拧起来,鼻子耸起来。
朝前走走。潘蓉说。
陈锋就跟在她后面了。
怕我吃了你?潘蓉回头说。
不是。陈锋说。
那你拉那么远。潘蓉说。
陈锋回头看一眼马建立,那货正在咬牙切齿。
你咋认识我?陈锋说。
我小时侯就认识你,住你家隔壁。潘蓉说。
不可能。陈锋挠着头。
你说你没良心吧,我还记得你,你却忘记了我。
陈锋努力的回忆着。
你脑子打架打傻了已经。潘蓉咯咯的笑。
那你现在在哪住?陈锋说。
不给你说。
你没上课?
今天老师参观,下午不上课。
要没事我回去了,我姥姥等着要酱油。
那你快下来。
下来干啥?
我喜欢你。
陈锋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潘蓉咯咯咯咯又笑了起来。
陈锋再次下来,两个人慢慢散步。
细雨如丝,微微的风。
到伞里来呀。潘蓉说。
我喜欢淋雨。陈锋说。
傻子。潘蓉说。
我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呀。
那就慢慢想,用力想,不许睡觉想。
这里都是熟人,我和一个女的一起,碰上了不好看。
你看你,想不到还会害羞。
陈锋头垂的越来越低。
我看后面有个河堤,咱去那吧。潘蓉说。
去那干啥?
叫你去你就去!
那好吧。
后来认识好久了,潘蓉才告诉他,饭店见一面,澡堂门口见一面。又去了那个澡堂,听几个大娘议论那次澡堂的流血事件。问了问,知道一个高个子叫陈锋,一个老大娘还说出了陈锋上学的地方。
陈锋就问她:你为什么要认识我。
潘蓉说:你是傻子。
两个人走上河堤时,马路上一辆吉普车开过来,车里面人吃了一惊。
车后面坐着庞处长和左玉梅。庞处长认出了潘蓉,左玉梅看到了陈锋。
潘家的千金怎么会跟着一个坏小子?庞处长自言自语。
谁家的千金?左玉梅问。
说出来吓死你。前一阵有些事情,别人介绍去过她家几次。
来头不小?
她咋会跟个坏小子在一起。
那坏小子是陈锋,你忘了,你帮的忙,春节前进去的。
我日!不说脏话的庞处长说了脏话。
那他还用找我?潘家一句话,啥事没有。庞处长说。
这陈锋出息了。左玉梅说。
想不到坏小子里面卧虎藏龙!
潘家是干啥的呀?
惹不起了,惹不起了,有时候抓人真得注意些了。庞处长自言自语,点燃了香烟。
陈锋和潘蓉走上河堤,在潘蓉的要求下,陈锋讲述了一些自己的故事。没有隐瞒,他觉得没有必要隐瞒。
春节进去的,事情了了。陈锋说。
那你还上学不上了?
上啊,我妈正给我联系学校。
不好办我帮你。
你能帮忙?
当然。
哈哈不用。
河水静静的流淌,微波荡漾,几只鸭子摇摆着走下河。
我该回去了。潘蓉说。
那好吧。陈锋说。
你不送送我?
那送吧。
对了,你认识马建立?
哪个马建立?
就是那个解放军。
他过来说话,就认识了。
哦。
他说他喜欢打架。
他喜欢打人,不喜欢打架。打人和打架是两个概念,打人是因为对方弱,打架不好估测。
这是你今天说的最象样的一句话。
两个人走着路,陈锋进了伞里。在河堤陈锋就不觉进了伞里。半个小时后,来到一片高墙大院,持枪的哨兵犹如雕塑。
你回去吧。潘蓉说。
你家在这儿住?
恩。
想不到,那我走了。
把伞给你吧。
不用。
陈锋又看了一眼风雨中那高高的红墙。
(46)
第二天马建立讹一个朋友请客,把陈锋拉去了,门口新开了一家小饭店,店主也是门口的混子。
店主拉着陈锋的手,嘘寒问暖。
今天我安排。店主说。
我请客我请客。朋友说。
马建立依旧一身军装,歪带帽。
四个小炒,无非是鸡鸭鱼肉,两瓶一块钱左右的烧酒。
没有客人,店主陪着喝。
马建立讲一些部队的事情,新兵连拉练,刚躺下来又吹起床号。
下马威啊,折腾不死不罢休。马建立说。
店主偷偷给陈锋塞两盒时运烟,陈锋拿到了桌子上。
哪来的烟?马建立说。
你操那么多心。陈锋说。
刚才你还没烟。马建立说。
我拿来的。店主说。
你妈比会巴结。马建立说。
潘蓉你俩昨天去干啥了?马建立说。
河堤。陈锋说。
你俩咋回事?马建立说。
喝酒呗。陈锋说。
几吧毛。马建立说。
大家开始划拳,马建立老输,大眼珠子喝的流泪。
歇一会吧,我送你们俩菜。店主说。
店主去了后面,三个人说话,看外面。
外面一片湿润,小雨依旧。
几乎没有行人。
马路那边是个茬口,这时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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