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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一会吧,我送你们俩菜。店主说。
店主去了后面,三个人说话,看外面。
外面一片湿润,小雨依旧。
几乎没有行人。
马路那边是个茬口,这时候三个身影冒了出来,两个魁梧的昂首挺胸,一个电线杆一样的略微弓腰。
他们朝这边看了一眼。
潘云飞和黄老歪!马建立兴奋的站了起来。
陈锋也感到意外。
他们肯定是来找你的!马建立要往外跑。
陈锋一把将他拉住。
咋啦?马建立说。
不咋。陈锋说。
靠你妈,他们是你最亲的兄弟!
我快上学了,我答应过我姥姥。
潘云飞几个的影子消失了。
过了一会,陈锋跑出去,见潘云飞黄老歪李勇进了自己家那条小路。
马建立和朋友也跑出来了。
回去喝酒!陈锋喊了起来。
马建立回来就摔了一个酒瓶。
潘云飞知道了,不心寒!马建立说。
啥几吧兄弟情谊啊!马建立说。
你给我闭嘴!陈锋吼了起来。
咱门口的人我算看透了!马建立说。
陈锋双眼通红,端起茶杯,才发现空了,大步来到柜台,起开一瓶,咕咚咕咚倒上,一饮而尽。
妈勒比喝死你!马建立说。
陈锋又倒了一杯,朋友来劝,被陈锋一拳打翻。
店主从后面跑出来,要抱陈锋,被陈锋一脚踹到了墙壁上。
马建立见势头不对,躲后面了。
陈锋又抽了一茶杯,抡起板凳,将饭桌砸成两半。
此时潘云飞黄老歪李勇三个又匆匆走了过去。
陈锋一板凳将玻璃砸飞,三个人朝这边看了一眼,并不在意。
摇摇晃晃的陈锋出去了,一路朝家走。
姥姥正在洗衣服,陈锋一身酒气闯了回来。
桌子上放着母亲给他准备的书包,里面是课本,陈锋一本一本抽出来,一本一本撕。
姥姥看着他,看着那破碎的纸片渐渐的把地上铺满。
书包被陈锋用脚蹬着拽叉了。
呼啦一声,台灯飞到墙壁上,粉碎了。
姥姥,我不上学了!陈锋流泪了。
姥姥呆呆的站着。
一直到第二天,陈锋才睡醒,他难受的要命,要爬起来,可是浑身无力。
姥姥戴着老花镜,本来背对着陈锋在忙,听到动静,赶忙过来了。
姥姥,我要喝水。陈锋说。
姥姥给他倒了水,放了糖,陈锋咕咚咕咚喝完,又躺下了。
姥姥又倒了一杯,放在床头。
陈锋又迷糊了一会,再次睁开眼,见床头多了把椅子,上面放着一摞书。
陈锋想推,突然住了手,他发现这书不同一般。
拿起来一本,翻了翻,又拿起来一本,又翻,陈锋心里堵的慌,眼泪下来了。
姥姥把他撕碎的书全部粘了起来,不识字的姥姥居然没粘错一点。
昨天晚上母亲回来,见陈锋居然这样,愤怒的不行。
母亲说:不管他了,他想干啥干啥吧,再也不管他了!
姥姥等她们都休息了,开始拿出糨糊,对照着撕开的痕迹,一页一页粘书,通宵未眠。
姥姥粘好了最后一本书,陈锋一骨碌爬了起来,泪流满面。
年迈的姥姥被陈锋抱住时候,晕倒了。
(48)
余三请白杰喝酒。
九月一号公园的事余三也牵连了,白杰轻而易举将他抹平。
余三的队伍依旧在公交车上浩浩荡荡。
这是家国营餐厅,国营餐厅在当时都是上档次的。
餐厅的二楼,阳光明媚。
几个人靠窗坐着。
余三找人弄了两瓶五粮液,照现在看是最简陋的包装,圆肚瓶,帖个标签。
白杰头一天晚上就喝多了,还没过来劲。
再喝点透透,透透就好了。余三说。
结果余三没透过来,又喝个双眼迷离。
白杰领了个女子,打扮妖娆,叫小梅。
小梅过去被巴运动招之即来。
最近小梅跟了白杰,巴运动听说后,不再惹她麻烦。
小梅在白杰面前是羔羊,小梅觉得白杰比巴运动还粗暴。有两次白杰喝多了,都把枪口顶进她的嘴里面,一直顶的她呕吐。
今天白杰没透过来,又喝多了,和邻桌发生了摩擦。
邻桌有个大块头是法院的,白杰认识,开始还互相打了招呼,后来白杰喝多,想起过去托他办事没办成,就开始找事。
结果两人互相骂了起来,都捋了胳膊。
余三抱不住,愤怒的白杰抽出五四手枪,朝天花板连放三枪。
一时间大乱,白杰被余三小梅几个抱着,破口大骂下了楼。
本来事情结束了,白杰汽车打不着火,见法院几个也下来了,白杰伸出头就骂,法院的大块头也骂。
白杰抬手就是一枪,大块头应声倒地。
白杰的汽车一溜烟走了。
小梅半路下了车,另外两个也是半路下的车,剩下余三和白杰,开车进了一家澡堂。
余三多个心眼,进澡堂又把醉醺醺白杰拉出来,乘三轮去了另一家澡堂。
白杰倒头就睡,余三把他盖上,进去泡了一把,出来和大家说话。
白杰刚才把一个法院的撂翻了。余三说。
咋撂的?人家问。
五四手枪。余三说。
我日,猛!
靠,白杰要有事,我也跟着倒霉。
人咋样?
不知道。
三哥不会有事,三哥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白杰也不会有事,就看他会玩不会玩了,要说白杰一直玩的不错。
后来余三就躺白杰身边那张床睡了。
天黑时两个人都醒了。
白杰坐起来,抱头抱了半天,余三给他倒茶,他也不喝。
那一枪打哪了?白杰说。
不知道,你开车就跑了。余三说。
先去打听,看人死没。人要死了,我只有两条路,一是逃跑二是投案。
没死呢?
没死就好说多了,给他一笔钱,再让我父亲想办法,最多我脱这身衣服。
千万别想脱衣服,没死啥都好说,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你给我弄点钱。
那还用说。
白杰开始喝水,抽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要真死了我可以叫你立一功再投案。余三说。
立功是说话?白杰说。
我给你提供个人,虽说不归你范围,但你抓了照样立功。
谁?
韩小。
白杰眼光闪了闪。
捞一个稻草是一个稻草吧。白杰说。
晚上一打听,余三和白杰喜出望外。那一枪只是从大块头左臂的皮肉穿过去,大块头当时感到一疼,吓倒的。
哈哈!白杰大笑。
哈哈!余三大笑。
这时他们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碰倒了一个骑车人。
骑车人喝多了,起先顺着骑,后来突然呈直角横穿马路。
电线杆的灯光照耀着,余三和白杰看到汽车停下来,前门下来两个男子。后门开处,下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姑娘后面又下来一个青年,余三愣了,是陈锋。
骑车人没事,只别了后轮,也没摔伤。几个人说领他去医院看看,他摆着手推车走了。
陈锋这时候朝余三他们看了一眼,目光雪亮。
余三不由抬抬手,挤个笑出来。
公园一战让余三刻骨铭心,后来又传来了潘云飞陈锋黄老歪李勇四人刀劈韩小的消息。
陈锋没认出黑影里是谁,也招了招手。
靠,那是谁呀?白杰说。
陈锋。余三说。
我日,是他!
咱走吧。
你看那辆车牌号,你不认得我可认得,靠,厉害!陈锋那货一步登天了?
是吗?我日!
白杰怕惹麻烦,没去开车,两个人步行,漫无目的。
韩小在哪?白杰突然说。
没事了还抓他?余三说。
啥没事!
他在养伤,我日,我可不能露面。
你说地方吧,我把他们一锅端。
那走吧,到地方我指给你。
漆黑的夜幕,散淡的灯光,照着两个人长长的影子。
韩小此时还没睡,十五瓦的灯泡,昏黄着整齐的房间。
韩小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床头,额头上刀疤纵横,深情的看着白妞。
白妞在给他讲故事,讲一个古老的故事。
白妞最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白杰走到半路,枪抽出来,上了膛。
(47)
几天以后,陈锋到了偏远的郊县学校。他是突然消失的,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陈锋陪姥姥看了场电影。
电影院门口,一群一群地痞,跟陈锋打招呼,陈锋淡淡的。
本来陈锋和姥姥的位置不好,几个地痞给他们安排了楼上第一排。
谢谢你们。陈锋说。
姥姥看电影爱动感情,陈锋一直拿手绢给她擦。
姥姥粗糙的手,被陈锋一只手一直攥着。
陈锋看到马建立穿着军装,歪戴帽,领着几个小子在电影院走来走去,张牙舞爪。
去学校那天,在长途汽车站,陈锋碰上了吴少侯和闻天海。
这天刮着风,陈锋一身军装,背着书包,拎着捆绑结实的被褥。
母亲本来要送他去的,但这两天忙。
妈,我自己去。陈锋说。
吴少侯披着黑色薄呢大衣,头发溜光,吴少侯的脸永远光洁。闻天海披着黄呢将校服,三角眼威严。
吴少侯见了陈锋点头哈腰,闻天海也哈了腰。
我赶车。陈锋走了过去。
吴少侯跟来,闻天海依旧原地,从烟盒里弹出香烟,叼嘴上。
陈锋,你这是去哪?吴少侯说。
陈锋依旧往前走。离家时洗了澡,头发飘飘。
有啥困难言一声。吴少侯说。
没啥。陈锋说。
我们来接俩小妞。闻天海那衣服不错吧,我给他找的。
我不认识他。
云飞他们好吧?
没见。
想他们了,老是见不到,给他们带声好,需要钱言一声。
你走吧。
吴少侯给陈锋塞了五十块钱,陈锋不要,吴少侯快步离开了。
五张十元票子风中飘了飘,散落在地。
这时候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妞从车上下来了,挎着挎包。闻天海套上衣服,迎上前来,一只胳膊搂一个,朝外就走。吴少侯跟在后面。
靠你妈,再看把你们眼剜喽!闻天海骂四周的人。
陈锋远远的看着,目光散散的。
到了长途汽车站门口,一个小妞不知为什么不让闻天海搂了,闻天海一耳光打在小妞脸上,拽着头发把她拌翻,双脚乱踢。
吴少侯把另一个小妞搂了,站一边看。
陈锋坐上了长途汽车。
这是个群山环抱的乡镇,鸟鸣声声,一地的鸡鸭,水牛悠闲。
学校坐落在乡镇的边缘,绽开新绿的大树将学校包在里面。
陈锋满打满算在这里上了一个月,山花烂漫季节,陈锋出事了。
起因是眼镜。
眼镜和陈锋一样也是高三生,在学校拉一杆子人,为非作歹。眼镜很瘦,面相很毒,据说打遍乡镇无敌手。
眼镜的父亲是乡派出所所长。
眼镜的眼镜象瓶底一样厚,据说近视是先天性的。
眼镜多次找过陈锋的茬。
第一次是搜陈锋的口袋,搜出九块钱,一串钥匙,一盒香烟。
你钥匙咋那么多?眼镜说。
钥匙是越来越多,有用的越来越少。陈锋说。
你妈给我装啥老江湖?
我装啥?
你妈还敢说没装?老江湖就是钥匙多,换的地方多,你看你那熊样,还跟我装老江湖。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没装。
眼镜就打了陈锋一巴掌。
你打我?陈锋说。
你没装你就是了,所以我打你。
当时是在学校操场里,许多学生看到,那个城里小青年捂着脸走开了。
第二次是在学校外面,吃完晚饭陈锋和两个同学闲逛,碰上眼镜五六个。
眼镜又打了陈锋一巴掌。
眼镜说:这次打你,原因有三。一是你不该长的那么勾引女孩子,二是你不该是城市人,三是你眼光不好,看人不服气。
以后又反复几次,陈锋干脆不出寝室门了。
我们都怕他,惹不起的。同学们说。
我是来上学的。陈锋说。
这一天上课,同桌喊陈锋晚上去家里吃麻雀。这个同学的父亲在田野里张网,粘了很多麻雀。
很好吃的,那肉真嫩。同学说。
我知道,小时侯吃过,用胶泥包起来烤的。陈锋说。
我家里人想见见你,他们说城里人有学问。同学说。
我可没。陈锋说。
晚上放了学,陈锋和同学走向田野。同学家要走四十分钟。
田野的雾气弥漫开来。
远处的山峦一道道黑影。
穿过一个灯火稀落的村庄时,眼镜几个从一户农家走了出来,大摇大摆的。
同学先跑了,陈锋也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站住!眼镜喊。
陈锋站住了。
眼镜和同伙走过来,又搜了陈锋的口袋。
可是什么也没搜到。
一个瘦子不死心,又搜,结果搜出了一张相片。
陈锋劈手夺过,几个人扭拽着陈锋,把相片抢了过去。
凑着微光,眼镜把相片看了。
我以为是小妞,靠他娘,是一个烂瓜老太婆。眼镜说。
这是姥姥的照片,特别慈祥的笑着,陈锋这次离家,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把姥姥相片揣了。
还给我!陈锋说。
还你个球!眼镜刷刷几下把照片撕了。
陈锋呆呆的站着。
这是谁?眼镜问。
我姥姥。陈锋说。
我靠你姥姥。眼镜说。
此时一阵风迷了眼,等风过去,眼镜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陈锋这一阵拳脚,叫眼镜躺了三天。
陈锋指着地上的眼镜大喊:靠你妈,不是为了我姥姥,今天弄死你!
乱糟糟一片,陈锋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
晚上在寝室里睡着了,突然陈锋被惊醒,剧烈的敲门声,手电光乱晃。
陈锋被五花大绑捆走了。
带到乡派出所,他被捆到一棵树上,眼睛被打成了一条缝。
捆了一夜,接着又是一个白天。
陈锋羞愤难当,小便尿到了裤子里。
第二天晚上把他解下来,开始审问。
你抢了多少钱?公安问。
没有!陈锋说。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
没有!
你这次从家带了多少钱?
交完学费,买了餐票,被眼镜搜走了一些,还有六块。
是不是这个钱包?
公安人员拿出一个腊光纸叠成的钱包,红色的。
陈锋看了眼:是。
钱包甩到了他面前:你自己看看!
陈锋被捆僵硬了,半天才把钱包打开,一下傻了眼。
里面至少有一百多块钱。
你们不得好死!陈锋喊。
判你个七八年还是轻的!
陈锋一头撞过来,一个公安扑通倒地。
半个小时后,陈锋遍体鳞伤,失去了知觉。
连续折腾了三四天,奄奄一息的陈锋说: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你他妈茅坑里石头,还想打电话?
叫我打电话我就承认。
不叫你打电话你也得承认,妈的不信咱熬下去,多少铁打的汉子都过不了我们这一关,何况你!
那好吧,咱试试,你们就是弄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几个公安碰了眼神,就叫他打电话。
陈锋那天送潘蓉回家,路上潘蓉说过一个电话。陈锋打了几次,都打错了,最后一次,终于拨通。
正好是潘蓉接的,她听到了陈锋虚弱的声音。
我被人诬陷了……
手摇式电话,还没说完,被人给扣了。
接下来是这样的,他们说经过,陈锋写,然后签字,按指纹。
第二天预审科,当天批捕。
批捕后,陈锋一直关在拘留号里,没有往看守所送。
锋爷,早晚送你进去。号里人说。
你妈比告诉你多少次,别喊我爷!
这里没人认识陈锋,这是县城的一个拘留号。陈锋进来就大打出手,一举将他们降伏,被他们称做了锋爷。
那几天月光很好,县城号子窗口低,陈锋抬头就是一个大月亮。夜空浩瀚深邃,云丝几带。
铺盖是从学校寝室送来的,那个请他吃麻雀的同学还送来一些熏肉。
不冷不热,是坐牢的好季节。陈锋自嘲的笑了。
潘蓉会救他的,陈锋想到了潘蓉那真挚的目光,想到了风雨中那面高高的红墙。
(48)
余三请白杰喝酒。
九月一号公园的事余三也牵连了,白杰轻而易举将他抹平。
余三的队伍依旧在公交车上浩浩荡荡。
这是家国营餐厅,国营餐厅在当时都是上档次的。
餐厅的二楼,阳光明媚。
几个人靠窗坐着。
余三找人弄了两瓶五粮液,照现在看是最简陋的包装,圆肚瓶,帖个标签。
白杰头一天晚上就喝多了,还没过来劲。
再喝点透透,透透就好了。余三说。
结果余三没透过来,又喝个双眼迷离。
白杰领了个女子,打扮妖娆,叫小梅。
小梅过去被巴运动招之即来。
最近小梅跟了白杰,巴运动听说后,不再惹她麻烦。
小梅在白杰面前是羔羊,小梅觉得白杰比巴运动还粗暴。有两次白杰喝多了,都把枪口顶进她的嘴里面,一直顶的她呕吐。
今天白杰没透过来,又喝多了,和邻桌发生了摩擦。
邻桌有个大块头是法院的,白杰认识,开始还互相打了招呼,后来白杰喝多,想起过去托他办事没办成,就开始找事。
结果两人互相骂了起来,都捋了胳膊。
余三抱不住,愤怒的白杰抽出五四手枪,朝天花板连放三枪。
一时间大乱,白杰被余三小梅几个抱着,破口大骂下了楼。
本来事情结束了,白杰汽车打不着火,见法院几个也下来了,白杰伸出头就骂,法院的大块头也骂。
白杰抬手就是一枪,大块头应声倒地。
白杰的汽车一溜烟走了。
小梅半路下了车,另外两个也是半路下的车,剩下余三和白杰,开车进了一家澡堂。
余三多个心眼,进澡堂又把醉醺醺白杰拉出来,乘三轮去了另一家澡堂。
白杰倒头就睡,余三把他盖上,进去泡了一把,出来和大家说话。
白杰刚才把一个法院的撂翻了。余三说。
咋撂的?人家问。
五四手枪。余三说。
我日,猛!
靠,白杰要有事,我也跟着倒霉。
人咋样?
不知道。
三哥不会有事,三哥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白杰也不会有事,就看他会玩不会玩了,要说白杰一直玩的不错。
后来余三就躺白杰身边那张床睡了。
天黑时两个人都醒了。
白杰坐起来,抱头抱了半天,余三给他倒茶,他也不喝。
那一枪打哪了?白杰说。
不知道,你开车就跑了。余三说。
先去打听,看人死没。人要死了,我只有两条路,一是逃跑二是投案。
没死呢?
没死就好说多了,给他一笔钱,再让我父亲想办法,最多我脱这身衣服。
千万别想脱衣服,没死啥都好说,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你给我弄点钱。
那还用说。
白杰开始喝水,抽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要真死了我可以叫你立一功再投案。余三说。
立功是说话?白杰说。
我给你提供个人,虽说不归你范围,但你抓了照样立功。
谁?
韩小。
白杰眼光闪了闪。
捞一个稻草是一个稻草吧。白杰说。
晚上一打听,余三和白杰喜出望外。那一枪只是从大块头左臂的皮肉穿过去,大块头当时感到一疼,吓倒的。
哈哈!白杰大笑。
哈哈!余三大笑。
这时他们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碰倒了一个骑车人。
骑车人喝多了,起先顺着骑,后来突然呈直角横穿马路。
电线杆的灯光照耀着,余三和白杰看到汽车停下来,前门下来两个男子。后门开处,下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姑娘后面又下来一个青年,余三愣了,是陈锋。
骑车人没事,只别了后轮,也没摔伤。几个人说领他去医院看看,他摆着手推车走了。
陈锋这时候朝余三他们看了一眼,目光雪亮。
余三不由抬抬手,挤个笑出来。
公园一战让余三刻骨铭心,后来又传来了潘云飞陈锋黄老歪李勇四人刀劈韩小的消息。
陈锋没认出黑影里是谁,也招了招手。
靠,那是谁呀?白杰说。
陈锋。余三说。
我日,是他!
咱走吧。
你看那辆车牌号,你不认得我可认得,靠,厉害!陈锋那货一步登天了?
是吗?我日!
白杰怕惹麻烦,没去开车,两个人步行,漫无目的。
韩小在哪?白杰突然说。
没事了还抓他?余三说。
啥没事!
他在养伤,我日,我可不能露面。
你说地方吧,我把他们一锅端。
那走吧,到地方我指给你。
漆黑的夜幕,散淡的灯光,照着两个人长长的影子。
韩小此时还没睡,十五瓦的灯泡,昏黄着整齐的房间。
韩小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床头,额头上刀疤纵横,深情的看着白妞。
白妞在给他讲故事,讲一个古老的故事。
白妞最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白杰走到半路,枪抽出来,上了膛。
(49)
快到的时候,余三指着另一片居民区说,好象就在这里,我忘了,就来过一次。
我忘了,就来过一次。
夜幕中,这一片居民区重重叠叠,看不到边际。
具体一点。白杰说。
那次喝多了来的,我日。余三说。
你几个人来的?
另一个是谁?
天天混,人太多,真是想不起来了。
白杰一把掐住了余三脖子,把余三的眼睛掐直了。
一阵风吹过,白杰松了手。
你又欠我一次。白杰说。
就这一次,余三说。
那你给我准备钱吧。
钱没问题。
那好,我马上就去交代问题。
两个人是步行过来的,此时道路漆黑,两道车灯打过来。
白杰朝马路中间一站,抽出枪。
汽车停住了。
执行任务。白杰亮了下工作证。
我走了。白杰说。
余三挥挥手。
余三在马路边蹲了一会,抽了烟。
今天不少人知道他和白杰在一起,白杰单枪匹马抓了韩小,事情昭然若揭。余三倒不是害怕报复,就是把韩小炮了,也不会有人报复的。可这是名声问题,以后没法混。
后来他站起来,朝韩小那边摸去。反正今天没啥事。
韩小住的地方比较偏,树木很多。余三觉得不远了,可又走了半个小时。
风呼呼吹着,沙沙有响动,余三回头看了几次,都没人。
在一个小路口,一盏路灯下,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告别。
余三认出了韩小和白妞,正要过去,又躲藏了。他吃了一惊。
韩小和白妞抱在一起亲吻了。
我日!余三自言自语。
要出事。余三想。
后面沙沙的动静大了,余三回头看去,一条身影大步而来。
韩小和白妞已经停止拥抱了,但依然手拉着手。
白妞刚才出门时忍不住,告诉了韩小他家里的情况,当韩小听到母亲被收审,狄爱国拿的钱被扣押,妹妹又无钱医治时,他呼吸急促。
韩小把手伸进衣服,抚摩着身上疙疙瘩瘩的伤疤,倚着门。
此时天上的寒星闪烁。
我要回去看看。韩小说。
危险啊。白妞说。
我什么时候不危险。韩小说。
是啊,他什么时候不危险,白妞想。
白妞其实已经被片警盯上,片警盯她是为了抓巴运动。白妞每次来,都坐公交,坐过来再倒过去。
那天她突然转身迎上片警,说老赵,我心里烦,老爱坐公交,这是为啥呀?
老赵说:原来是白妞。
白妞说:你要没事陪我坐坐吧,我想有个人说话。
老赵说:去球吧,我陪你坐,开玩笑。
当然不是每次都跟踪,完全要看老赵他们高兴。
白妞知道他们的耐性是有限度的,自己被抓的日子也许不远。
她最近已经说过不来了,韩小也同意了,可韩小的眼光是巴巴的。
所以她还一直来,越来越小心的来。
两个人说好明天半夜去韩小家。
你回吧。韩小说。
恩。白妞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韩小把她一搂,两个人又亲吻了。
余三没有露面,余三看到大步而来的人是没脖子的巴运动。
韩小警觉的把白妞推开,等看清是巴运动时,他已经一阵风过来了,抓住白妞头发,照着电线杆上猛磕。
白妞一阵天旋地转,额头的血水渗了出来。
强壮的巴运动拎着白妞头发,不让她倒下去,挥拳朝脸上猛击。
白妞一口血吐出来,韩小看到一颗牙齿。
韩小扑上来了,抱住巴运动:运动,你答应过我!
靠你妈你还有脸说!
那你打我吧!
巴运动一脚将白妞踢到墙根,弯腰拣砖,没有,见那边有一栅栏,跑过去拔出一根带钉的木桩,呼呼抡的风响。
瘦弱的韩小头颅被连击几下,摇晃着倒下去了。
白妞跑过来,又被巴运动一木桩打翻。
巴运动骑上韩小,双手掐着他脖子。
你是我兄弟!巴运动喊。
你该不该!巴运动喊。
我今天要你的命!巴运动喊。
满脸是血的韩小舌头出来了。
巴运动这时候手松了。
你该不该死?巴运动说。
死而无怨。
靠你妈!
但有一条。
说!
别打白妞,全是我的错!
哈哈,你知道就好,今天送你上西天,以后每年的这个日子,我给你烧纸!
相信你能做到!
哈哈哈哈,我想问你一句,你看到白妞身上的刀疤,是不是特别恨我呀?
刀疤?
你他妈比装啥装,左胸脯上的!
靠你妈,我现在才知道,你个王八蛋!
你不知道?
靠你妈我咋会知道!
白妞哭着又站了起来:我和他就没脱过衣服。
余三冒了出来,边走边喊,运动运动!
(50)
七二年韩小画幻灯,在屋里关了灯,放给白妞和妹妹看。
一碗糖精水,三个人仔细的一勺子一勺子喝。白妞拿来的一粒糖精。
幻灯是韩小用纸箱板做的,上面刷了红广告色。幻灯片是一块块玻璃,韩小用玻璃刀裁的,边上装了框。
墙壁就是屏幕。
三个小人一人坐把小凳子,穿着打补丁的接楼衣衫。
韩小画的人都是一只眼。
为什么都是一只眼?白妞说。
我喜欢画一只眼的。韩小说。
那你就变成一只眼吧。白妞说。
我不变。韩小说。
你才变成一只眼。妹妹说。
现在韩小成了一只眼。余三冒出来时,巴运动站起来,拿起那个木桩,又朝韩小脸上来了一下。
木桩上的长钉刺进了韩小左眼。
那根木桩被巴运动扔了,韩小捂住眼,感觉有块状的东西流出来。
第二天巴运动粗壮的身躯给韩小跪下了。
韩小的左眼缠了纱布,纱布上渗出一块黑,脸上还有血迹,头发粘在一起。他虚弱的在床上躺着,此时掀起棉被,一骨碌爬起来,把巴运动搀起。
兄弟,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巴运动泪水下来了。
不就是一只眼。韩小说。
我还是不是你哥了?巴运动说。
是。韩小说。
巴运动抱着韩小哭出了声。
你和白妞好吧。巴运动说。
运动哥,我不想再彼此伤害了,今天我就准备离开这个地方,远走高飞。
兄弟!你说的是啥!
照顾好白妞,另外,有条件了照顾一下我妹妹。
巴运动鼻涕眼泪抹了一脸。
哥,和白妞好好过日子吧,有人欺负咱忍了,如果实在忍不住,你想着我韩小哪一天回来,一定替你报仇血恨。
韩小佝偻的身躯此时挺了挺,略微肿胀的右眼,依旧熠熠生辉。
巴运动再次抱紧了韩小。
白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她的侧面,她双臂抱在一起,倚在门框上,抽泣起来。
白妞!韩小愣住了,轻轻把巴运动推开。
白妞扑了过来,把韩小抱住了。
韩小一只眼里流出泪水,双臂箍着白妞的腰,脸颊一下一下蹭着白妞的额头。
哥,要走我和你一块走!白妞喊。
白妞……韩小身子微微战抖。
我走!巴运动额头上青筋暴了出来。
我远走高飞!巴运动朝门外冲去。
韩小推开白妞,飞奔出去,巴运动有力的身躯一阵风消失了。
巴运动当天晚上在车站落网。
他和人碰了一下,抓住就打,这一顿拳脚没轻重,把人打休克了。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两个铁路公安挤过来,巴运动又和他们打了起来。
在群众的协助下,两个公安把巴运动制服。
巴运动装聋做哑,不交代自己真实身份。
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扔进了号子。
巴运动被踢烂的下巴一直流水,不愈合。
关了十几天,本来要当盲流处理的,恰巧这天巴运动辖区分局的一个公安来协查案件,一眼认出了巴运动。
巴运动正在排队打饭,躲闪已经来不及。
他被移交了。
韩小家的钱是我送的。巴运动说。
那是韩小被砍,狄爱国拿的钱。巴运动说。
你们可以抓狄爱国证实。巴运动说。
至于韩小下落,巴运动拒不交代。
问到韩小杀人动机,巴运动轻描淡写的说,打架。
每次审问,公安让巴运动坐在沉重的铁椅子上,让他椅子不离屁股走五十圈,巴运动不走,自然又是挨打。
于是巴运动自己撞桌子角,撞的头破血流。
巴运动这一关就是半年多,一直在拘留号。那时侯这种情况很正常。期间不少兄弟来看他,说在给他活动,让他安心。
白妞也来了。
白妞胖了,气色非常好,一溜厚厚的刘海,非常妩媚。
这是巴运动过去没见到过的,过去的白妞总有一点忧郁在脸上。
胸脯丰满的白妞让巴运动闭上了眼。
巴运动披着衣服,站在那里,腿晃着,一句话也没和白妞说。
韩小很好,兄弟们都在帮他,他让我问候你。白妞悄声说。
你滚。巴运动终于开口了。
巴运动被关的半年外面基本平静,有些小架在打。巴运动释放在秋天,释放的时候烽火再燃。
巴运动是被几个兄弟接走的,几个歪鼻子斜眼的兄弟要搀他,巴运动一推,说,我喝不飘!
巴运动依然强壮,他每天在里面做俯卧撑。
出来后巴运动阔胸呼气,看一眼碧蓝的天空,然后快步如飞。
几个兄弟居然跟不上。
洗澡的时候这几个兄弟告诉他,前两天在泡馍馆,狄爱国邂逅拐拐四刘九斤,被羞辱。
狄爱国也是才放出来,因为给韩小送钱的事,追查他钱款的来源。狄爱国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坚不吐实,后来庞处长说了话,就释放了。
狄爱国领一女孩子来吃饭,女孩子打扮的非常招眼。
女孩子的双眸有一种勾魂的力量。
结果拐拐四一个小个子同伙一把把女孩子拽过去,搂到怀里就亲。
狄爱国迷离的双眼睁开了,骂一句,小个子跳起来,一酒瓶砸在狄爱国头上,瞬间血满额头。
女孩子尖叫着跑了。
狄爱国捂着头朝外走,血顺着手指缝流出来。到了门口,正好潘云飞李勇黄老歪几个赶来,也不问发生了啥事,抄板凳就朝里冲,等看清手拎酒瓶的小个子后面是拐拐四和刘九斤,不打已经收不住场了。
结果板凳齐下,身躯高大的拐拐四和刘九斤倒在了血泊里。
毕竟拐拐四强壮,又一跃而起,被李勇抽出尖刀,扑哧攮进了胸口。
攮的太用力,全部进去了,外面只剩个刀柄。可能卡着骨头了,居然拔不下来。
嘿嘿,这次绝对有人要完。巴运动一个兄弟说。
潘云飞他们完。巴运动说。
不一定吧。另一个兄弟说。
他们到头了。巴运动说。
韩小想见你,听说你今天出来,他特别高兴。一个说。
见就见呗。巴运动说。
运动,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
说。
白妞怀孕了。
巴运动的双眼突然迷蒙,他看到的景物一片湿润。
(51)
韩小已经换地方住了。他隐姓埋名,在郊区上了农村户口。后来给他上户口的那个公安被判缓。
秋天的景色迷人,田埂上白杨一排排,有黄牛走过。
满眼是挂浆的果实,偶尔闪出围头巾的农妇身影。
如洗的蓝天。
韩小坐在院门口,悠闲的晒太阳。这个院子是队里拨给他的,起初是荒凉破败,几个兄弟凑了钱,重新整理了,现在是涣然一新。
一条黄狗卧在韩小身边。黄狗是一个兄弟弄的军犬,才三个月,已经虎虎生威。
韩小穿着洗退色的老军装,新军裤。头发自然的遮住左眼,右眼异常明亮。
白妞在淘米。一口小井,水从里面轧出来,清清凉凉。
白妞盘了头,穿着碎花衣服,下面也是一条宽大的军裤。
厂里的伞销不出去,白妞干脆不去了,一个兄弟请厂长喝顿酒,给白妞办了劳保。
韩小说明年养鸡养鸭养鹅,种蔬菜。
白妞说再给你生个胖小子。
韩小说可惜近在咫尺,不能回家。
白妞说我常回去看看。
韩小的母亲已经取保,父亲依旧在押。那天风雨中,白妞看到韩小的母亲打着黄油伞,和韩小的妹妹搀扶着走上医院的台阶。
白妞的父母已经不要白妞了,扫地出门。
韩小回头看了眼白妞,韩小想我居然有后代了,眼眶就有些湿。
抓捕他的公安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白妞是巴运动女友,根本没有纳入视野。
道上的消息既开放又封闭,不少人耳闻韩小藏匿在郊区。
只有抓捕他的人是聋子。
看似危机四伏的韩小平安无事。
听说巴运动要放了,韩小很高兴。
白妞也高兴,毕竟他们是兄弟。巴运动已经取走韩小一只眼,扯平了。
韩小在白妞陪伴下回过两次家,都是夜晚,一次是呼啸的风中,一次是雨中。但都是站在窗户外面,韩小不能见亲人,韩小现在的面目绝对会刺伤他们的心。
下雨那次韩小听到妹妹在唱歌,黑暗中的韩小一脸欣慰。
妹妹其实是很坚强的。
苦寒的人家,一路都能坚强过来。
晒太阳的韩小眼光看向前方的土路,几个动作嚣张的人从三轮上下来。三轮估计出毛病了,几个人骂骂咧咧,扔三轮车师傅脸上一张钱。
阳光里那几个人影子发黑,一个朝这边指点。
白妞,运动来了!韩小喊。
白妞慌慌张张在围裙上擦手,小碎步过来。
巴运动几个带起灰尘,已经到了跟前。
到了面前,巴运动竟然戴上了宽边墨镜。
韩小扑过去,将巴运动抱住。
巴运动脸上痉挛了两下。
白妞也迎上来。
巴运动说:女人滚一边,我们男人说事。
白妞有些不知所措。
韩小说:你去村头买点吃的吧。
那只黄狗立起来,对着巴运动狂吠。
小豹,跟我走。白妞喊黄狗。
白妞朝村头走去,几个人进了院子。
运动哥,你身子板还是那么好。韩小说。
身板好有啥用。巴运动说。
身板好有的是机会呀,你看我,就不行了。韩小说。
巴运动把墨镜摘了,上下打量韩小。]
瘦弱的身躯,略弓的脊梁。
夕日生龙活虎的韩小早已成为废人。
进屋吧,板凳不够,坐床上。韩小说。
屋里有条不紊,有女人就是个家,有女人的家让光棍汉子感到一种别样。
巴运动进了屋子不再骚动,他一样一样的看,恍惚回到从前。
他的头发才长起来,四方大脸粗糙不堪,细眯的眼睛闪着一种奇异的梦幻。
墙上一面镜框,是白妞和两个男人的合影。白妞开心的笑着,男人也在笑。
巴运动突然泪流满面。
这是一张从前的相片,黑白的色彩,经过放大的。背景是盛开的桃花,巴运动和白妞蹲在前面,神采奕奕的韩小蹲在后面,伸出两只手。
过去的韩小居然如此英姿飒爽,巴运动现在才发现。
韩小的左眼凹进去了,也在看那张照片。其他几个兄弟在抽烟。
白妞回来了,左手提着蔬菜,右手提只红公鸡。小黄狗跟在后面摇头摆尾。
白妞的脸庞红扑扑的。
韩小迎出去,接过白妞手里的东西。
白妞在韩小额头亲了一下,说:乖。
韩小把菜放下,把白妞抱了起来,转个圈。
也许是韩小和白妞疏忽了,也许是两人故意给巴运动看的,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了,要巴运动接受现实。
想不到巴运动突然下了决心,这个决心在号里折磨他许久了。
巴运动出来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此时的他异常安详。
我来杀鸡。他说。
那我做饭,我做的饭好吃。韩小说。
你们去买几瓶酒。巴运动对屋里喊。
床底下有,听说你要回来,白妞准备了。韩小说。
巴运动一刀把鸡头剁了,一道血流潲了一地。没有头的鸡被巴运动扔在院子里,还在扑动翅膀。
此时遥远的地方传来两下枪声,巴运动和韩小都分辨出了是枪声。韩小仰头朝远方看去。
第二天传出消息,潘云飞李勇黄老歪他们和刘九斤狭路相逢,挥刀齐上,再次交火。
(52)
那边潘云飞李勇黄老歪和刘九斤狭路相逢,当时刘九斤和一个伙计从商店出来,身材高大的两个人站在路边点烟,突然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潘云飞他们五六个在快步如飞。
刘九斤一声断喝:小几吧孩别走!
潘云飞他们二话不说,呼涌穿过马路,抽刀直冲过来。
当然巴运动韩小不知道。
这里的乡村很安详,那边也没了枪声,一切趋于平静,天边有大雁一字飞过。
和咱无关。巴运动说。
韩小围着围裙,炒锅在手里翻飞。他不用炒铲,就用锅抖。他嘴里哼着小二郎上学堂,神情愉悦。
巴运动在边上帮他,拿扇子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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