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萧云不知道,估计也没有人能猜着。

    所以,他一直没走,一直在等。

    凡是他弄不懂的事情,他都感兴趣,而好奇心岂非就是人类探索未知领域的原动力?

    没有祖冲之对圆周率的孜孜追求,π在世界上的出现就会晚了一千年;没有牛顿对苹果落地的寸寸疑问,万有引力在很长时间内都只能是个未解的迷;没有霍金对天体运行的不断探索,黑洞在漫漫岁月里都只能沉睡在浩淼的宇宙中。

    人类的不断发展,正是由于每一代人对神秘世界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兴许是橡树底下几人的低声谈笑打扰到了墨镜女人,只见她黛眉一皱,放下望远镜,轻轻说了句:“我看风景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打扰。”

    那个叫朱武的保镖心领神会,行了一礼,肃然道:“是。”

    然后,他迈着虎步往橡树底下走来,脸上正气凛然,令人未动先怯。

    由于相隔不远,橡树底下的那几人当然听见了墨镜女人的那句话,皆识相地缄口不言。

    萧云微微眯起双眸,嘴角轻轻上扬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轻声道:“有意思。”

    因为他发现朱武四肢轻灵,意随流水,迈的每一步都暗含内家拳的精妙,柔静为先,厚实为后,左脚虚,右脚实,左脚实,右脚虚,如此相互交替,这样,就会使人很难判断出他的着力点,继而无法得知他出招用力的真伪,仅凭这些就足以见得朱武已经将内家拳法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个如此高手,竟然对那个墨镜女人恭敬如斯,不得不让萧云感觉到好玩极了。

    朱武走到几人面前,轻声道:“劳烦几位离开这里,实在抱歉。”

    他不但话说得婉转客气,笑容更可亲,很容易让别人放下防御的心理。

    马潼关的拘谨也不知不觉弱了几分,赔笑道:“我们这就走。”

    尽管马锦绣一脸不愿意,但人家一看就是有势力的人,这般友善,已经是给了一个台阶下,就只好做个顺水人情了,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伸着懒腰道:“正好肚子饿,走,宝贝,咱吃饭去。”

    时髦女孩顺顺秀发,从石头上起来,走到几人身边,准备离开。

    谁知,一向慈眉善目的萧云仍然稳坐钓鱼台,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抛玩着手里的小石子,微笑问道:“这地方是你们的吗?”

    朱武轻声道:“不是。”

    萧云又问道:“你们是警察办案吗?”

    朱武轻声道:“不是。”

    萧云继续问道:“这里是不是会发生什么危险?”

    朱武轻声道:“不是。”

    萧云接住落下的小石子,微笑道:“那我为什么要走?”

    朱武怔住,人家说的都在理,他百口莫辩。

    他低头细细看过去,发现和他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不但神情潇洒,人长得英俊,脸上更永远都带着笑容,令人无法生硬地面对他。他原以为这几个人好打发,没想到一上来就碰了钉子,无法回去交待,愣在那儿,进退两难。

    “朱武,有所得,就要有所失。”

    正当气氛尴尬之际,墨镜女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说话时她依旧凝望着工地方向。

    朱武顿悟,取出皮夹子,随手抽出十张百元大钞,递给萧云,轻声道:“因为这个。”

    一旁的马潼关冷冷一笑,抢先对朱武说道:“我们走就是了,没必要拿钱来压我们。”

    朱武脸色平静,轻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冒昧地让你们离开,有点愧疚罢了,这点钱就当作我请你们吃个晚饭。”

    马潼关生冷依旧,轻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饭钱我们还是付得起的。”

    萧云微微一笑,轻声道:“老马,不要迂腐,人家一片好意,我们得领情。”

    马潼关急了,说道:“云子,咱虽然穷,但……”

    萧云微笑道:“但得有骨气,对吧?”

    马潼关凝重地点着头,脸上再无刚才的那份怯意。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古秦后代的铮铮铁骨,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绝不会自甘落后,也不会嫉恨仇富,更不会摇尾乞怜。他可以退让,可以忍让,但决不能玷污自己的人格。

    朱武掏出的一千块,分明是一种欺辱,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但他最不想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萧云竟然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朱武的那一千块。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马锦绣拦住了,只好悻悻闭嘴,闷闷不乐。

    马锦绣却心知肚明,虽然他不清楚萧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看似平凡无异,但他每做一样事情都不会是平白无故的,都是有深意的,这也是他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原因之一。

    萧云微笑看着朱武,轻声道:“这一千块就属于我的了吧?”

    朱武笑着道:“是的。”

    萧云轻声道:“那就好。”

    然后,他从兜里翻出一个硬币,递给朱武,然后又将刚到手的一千块还给他。

    几人吃了一惊,像只迷路的小鹿,脸色迷茫,傻乎乎地看着冰壶秋月的萧云。

    朱武更是一头雾水,看了眼手里的一千零一块,愣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萧云轻声道:“请你离开。”

    朱武木然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萧云微笑道:“因为我的出价比你高一块。”

    几人此刻才明白过来萧云是变着法子玩人,喜笑颜开。

    朱武有些愠怒,语气加重了些许,轻声道:“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云笑着道:“我很多酒都喝过,白酒,红酒,啤酒,还真是没喝过罚酒。”

    朱武冷笑道:“这可是你自讨苦吃。”

    话音未落,他右腿站稳,左腿疾若闪电般横踢一脚,动作矫健如狼,夹着风声呼啸而去,萧云下意识抬起右臂阻挡,谁知这招竟然是虚的,脚势在半空中猝然收住,砰然落地,震起一阵尘土,右腿倏然抬起,似出海蛟龙,来势汹汹地朝萧云的左侧脑奔去。

    快,变化得实在太快了。

    朱武冷峻的脸庞赫然出现了一丝微笑。

    咔!

    骨头碎裂的巨响划破寂静的黄昏天空。

    朱武脸上的微笑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痉挛般痛苦的表情。

    他躺在地上,掩住左腿的踝关节,从来自信的脸上露出了一瞥难以置信。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让他冷汗直冒,他却强忍住没有喊出来,脸色憋得红似关公。

    萧云安然无恙地坐在原地,施施然地望着无还手之力的朱武,笑容清净如竹。

    马锦绣他们仨人被这风云突变的一瞬间完全吓懵了,脸色全无,惨白如霜。

    他们没想到朱武会突然进攻,没想到他会突然变招,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倒地。

    一切如梦如幻,太不真实了。

    他们甚至在猜想,是不是从地底下伸出了一只鬼手,将朱武的支撑脚给撕裂。

    但他们永远不会发现,萧云的手里少了一样东西,一颗光滑圆润的小石子。

    萧云对朱武道:“我原以为你的内家拳法会很劲,没想到你的腿法一样妙。”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他和朱武两人能听到。

    已渡过疼痛顶峰的朱武有些讶异,抬起头,咬着牙关:“你知道我懂内家拳?”

    萧云微笑道:“我刚才一不小心注意到了你的走路姿势。”

    朱武更为讶异,轻声道:“就这么简单?”

    萧云笑着道:“不然你以为会有多复杂?”

    朱武心情像被巨石击破的湖面,久不能平复,嘀咕道:“哦。”

    萧云看到朱武那震惊过后余震不断的神情,笑了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轻声道:“内家拳将道教养生之旨融于拳法步法,强调贵柔尚意,注重运行匀缓,莫测端倪,你的步法虚实相间,深谙其道,所以我才能看出的。”

    朱武表情全无,呆呆地望着这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连骨裂的疼痛也忘却了。

    福特车里的墨镜女人早已放下了望远镜,回头赏月般,正静静地斜望过来。

    其余三个保镖方才见到自己的领头轰然倒下,早已是怒不可遏,但没有得到墨镜女人的口谕许可,竟未敢挪动分寸,此刻只好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始终带着一抹明媚似春日朝阳般微笑的年轻人。

    墨镜女人不知在看着谁,忽然开口道:“为什么要出手?”

    马锦绣三人听到女人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迷糊得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云迎着墨镜女人隐藏起来的目光,轻声道:“因为我看风景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打扰。”

    墨镜女人的表情虽然瞧不清,但肯定好不到哪去,沉默了些许,恨恨道:“猪头。”

    萧云笑笑,轻声道:“我这是跟你学的,如果我是猪头的话,那你……”

    他故弄玄虚,没有把话说完,可任谁也猜得到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了。

    马锦绣仨人都强忍住笑意,却反而更加凸显了取笑之意。

    墨镜女人咬着惹人犯罪的红唇,冷声道:“我是不会理睬那些蛮不讲理的人的。”

    萧云微笑道:“我则恰恰相反,我是最喜欢理睬那些蛮不讲理的人。”

    墨镜女人被气得许久说不出话来,娇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不甘心地回过头去,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工地,雪白粉嫩的脸蛋有些嫣红,如果不是那副大得有些骇人的墨镜遮住了她的表情,不知她现在的惨淡脸色会让多少男子心碎。

    萧云跟着沉默下来,视线也转向了工地,他一直想弄清楚那女人究竟在看些什么。

    他常常提醒自己,绝不要去惹任何一个女人,更不要跟女人争辩。

    你甚至可以打她,但绝不要跟她争辩,你有天大理由也没有用。

    但很奇怪,他今天就没有怜香惜玉,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胡乱瞎掰了一通。

    马潼关像只迷途羔羊,低声问马锦绣:“绣子,那女人说的出手,是指云子吗?”

    马锦绣同样低声道:“废话,没看见他们刚才一直在对话吗?”

    马潼关低声道:“可我没看见云子出手啊。”

    马锦绣低声道:“废话,没看见云子刚才一直坐在那儿一动没动吗?”

    马潼关低声道:“那云子怎么出手?”

    马锦绣低声道:“废话,你问我,我问谁去?”

    时髦女孩无语地听着两人对话,直想把旁边的大石头扔向他们,如果她能举得起的话。

    谁知,这两位恬不知耻的男子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兴奋莫名。

    第十二章 一张白净的生宣纸

    《好兵帅克历险记》:谁都可能出个错儿,你在一件事情上越琢磨得多就越容易出错。

    这句话,你最好奉为警世箴语。

    当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专注于一件事情上时,很容易走向极端,走进死胡同。

    因为此时你已是局中人,很难客观地考虑问题,很难跳出那个圈的束缚。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萧云冷静得可怕,就像一名身经百战的剑客,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了然于胸。

    若按照平时,这个钟点他应该在小西湖边冥思着了,可他还没有走。

    此刻,他的关注焦点只在一个人身上,墨镜女人的所有细微动作尽然落在他眼中。

    其实墨镜女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轻托着腮帮,举着望远镜出神地凝视着工地。

    无声胜有声,没有动作胜过有动作,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

    红日继续西沉,西边那片火红的晚霞烧得愈加旺了,绯红瑰丽。

    世上也只有大自然这位能工巧匠才能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壮丽画卷来。

    远处天空的一角已经渲染出了些许深蓝色,几颗淘气顽皮的星星提前出来玩耍。

    喧闹了一天的工地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零散的几个工人在收拾着残局。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备在晚上开工时有足够的精力应付。

    他们所期待的大战并没有上演,只是很错愕地见到一个保镖轰然倒下,仅此而已。

    热闹凑够了,生活还得依旧,他们可没有这么多的闲暇时间用来荒废。

    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个道理他们不懂,但勤劳致富这个口号却深入其心。

    不是每一次努力都会有收获,但是,每一次收获都必须努力。

    这是一个毫无公平可言的不可逆转的命题。

    受伤倒地的朱武在自己一个同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墨镜女人所在的那辆福特。

    他走得很慢,像步行在沼泽中,脚踝处的剧痛让他举步维艰,两道浓黑的眉毛挤到了一块,额头上渗出了豆大汗珠,但他对那个不知怎样出手就伤了他的年轻人非但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惺惺相惜之感。

    男人的世界,不流点血受点伤,其实就跟女人那个圈子没有点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一样,会乏味许多。

    走到半截,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淡然而坐的萧云,轻声道:“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我们俩能坐下来喝杯酒吗?”

    萧云轻声道:“可以。”

    朱武轻笑道:“一言为定。”

    萧云点头,微笑道:“不过我希望这杯不再是罚酒。”

    朱武大笑了声,轻声道:“上等的李渡古灶,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搀扶着他的同伴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要知道,这樽酒他们哥几个求了他好几年了,结果他连闻都不让闻,可谓吝啬至极,却没想到他竟然肯与这个素未谋面且出手伤了他的年轻人分甘同味。

    萧云清亮双眸倏然睁大,连连问道:“是‘闻香下马,知味拢船’的江西李渡酒?”

    朱武点点头,笑着道:“我珍藏的这樽据说已有百年历史了,一直舍不得喝。”

    萧云似乎已经闻到了浓郁酒香味,咽咽口水,轻叹道:“陈年佳酿,历久弥香。”

    朱武微笑道:“有缘再见。”

    他转身,继续前行。

    萧云在他背后唤了声,问道:“如此美酒,你为什么肯拿出来跟我分享?”

    朱武停下,轻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七个字,已经足够了,无需再多的语言来解释。

    古往今来,多少陌生人都是不打不相识,最后成为了莫逆之交。

    萧云喜欢交朋友,很多人也喜欢和他交朋友,这也许又是这个年轻人的特别之处吧。

    朱武蹒跚地回到了墨镜女人的身边,低下头,轻声道:“小姐,对不起。”

    墨镜女人没有放下望远镜,冷声道:“你知道这是我最讨厌的三个字。”

    朱武紧抿着嘴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静静地等候发落。

    搀扶着他的那个保镖冷峻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瞥忧虑,他深知小姐的脾气和手段。

    即使她不说话,也有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上位者气质,就好像那种身居高位几十年的老人的不怒自威,虽然她仍无法比拟那类老狐狸,但足够让一般的男人望而生畏。朱武是他们的领头,武功也是最好的,且遇事果断、冷静、沉着、敏捷,最得小姐喜爱,现在竟然没有完成任务,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以前就有个同伴,因为没有在小姐规定的时间内买回一碗红豆冰,结果被敲断了腿。

    每每想起此事,都会让他们心有余悸。

    他们几个最服的就是朱武了。

    朱武虽然受到重用,却从来没有恃宠而骄,就像亲大哥般照顾他们。

    所以,他很担忧,心里惶恐不安,上眼皮跳得厉害。

    这种压抑的心情即便是在面对死亡时,他也没有过,只有在小姐面前才会有。

    墨镜女人沉默了会儿,轻声道:“老六。”

    搀扶朱武的那个保镖心头一惊,立即应声道:“是。”

    墨镜女人自始至终没有看朱武一眼,轻声道:“带他去医院。”

    老六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愣望着墨镜女人,嘴巴都没合拢。

    墨镜女人见他半天没有动静,轻声道:“是不是要我亲自带他去?”

    老六回过神来,慌忙道:“不不不,我这就带他走。”

    他强压住心中的兴奋劲,捅了捅朱武的腰,向他挤挤眉,示意他表示一下什么。

    朱武轻轻点头,望向墨镜女人,行了个礼,恭敬道:“谢谢小姐。”

    墨镜女人没有任何反应,手里的望远镜更没有移动半分,全神贯注地凝望着工地。

    不久,一辆福特快速驶离,转瞬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范围。

    马锦绣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舒坦开来,又坐回了萧云身边,掏出一根中华,点着,狠命抽了好几口才罢休,盯着那个神秘的墨镜女人,轻声道:“云子,这女人要不得,太凶,太强势,如果娶了这种女人,这辈子就甭想有出头之日了。”

    萧云微笑道:“醉后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你这话是不是说得早了点?”

    马锦绣一脸害怕,连连道:“我宁愿醉生梦死,也不愿沾上她。”

    萧云忽然诡秘笑了笑,说道:“恐怕你不能醉生梦死了,因为你会比这惨一百倍。”

    说着,他用眼神向马锦绣暗示了下他的背后,马锦绣明白过来,苦笑,只能苦笑。

    不吃饭的女人,这世上也许还有好几个,不吃醋的女人却连一个也没有。

    时髦女孩气冲冲地过来揪起他的耳朵,恨恨道:“你想醉生梦死是吧?”

    马锦绣痛的呲牙咧嘴,说道:“我这不就是打个比方吗?你手里的劲小点,疼!”

    时髦女孩放开了手,冷声道:“你跟我过来,今天必须给你上堂思想政治教育课。”

    马锦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哦。”

    萧云和马潼关两人很没有义气地袖手旁观,还不忘落井下石般暗笑起来,气得马锦绣连杀他们的心都有了。

    此时渐近黑夜,气温渐凉,那条土狗重新活跃起来,摇着尾巴在草地上到处嗅着。

    马潼关望着时髦女孩的眼神已没有了伊始的排斥,轻声道:“这妹子是个好姑娘。”

    萧云轻声道:“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心甘情愿,总是能够对自己的男人好的。”

    马潼关轻笑点头,蹲在萧云旁边,问道:“云子,能问你一个问题不?”

    萧云轻声道:“问吧。”

    马潼关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个保镖为什么会突然倒地?”

    萧云轻声道:“我刚才害怕,就下意识地把小石头扔了过去,没想到错手伤了他。”

    马潼关愕然道:“就这样?”

    萧云微笑道:“就这样。”

    马潼关愣了好几秒,叹道:“实在太离奇了,这应该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萧云微笑道:“我都替那保镖觉得郁闷。”

    马潼关笑道:“云子,你的运气似乎总是这么好。”

    萧云笑道:“也许只是我看东西看得比较仔细吧。”

    马潼关瞪着眼,轻声道:“你真看出来他第一脚是虚招?”

    萧云微笑道:“也许我运气真的比别人好。”

    马潼关大笑而起,然后细眯起眼睛,问道:“你说那女人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萧云轻声道:“我也想知道。”

    马潼关轻声道:“难道她是来买房的,今天提前来看看环境?”

    萧云笑了笑,轻声道:“有可能。”

    正当两人在猜测中时,一直没有过多表情的墨镜女人那道诱人的唇线忽然轻轻上扬,这个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萧云的眼睛,他清晰地从侧面观察到了唇线弧度的改变,如刀双眉紧紧皱着。

    下一刻,更令他吃惊。

    墨镜女人竟然轻轻地念起了一串数字:“十五,十四,十三,十二……”

    马潼关一脸迷茫,问道:“云子,那女人怎么在倒计时呀?”

    萧云此时早已赫然起身,脸上面无表情,轻声道:“有事要发生了。”

    马潼关惊声道:“什么事?”

    萧云冷冷望着工地里,轻声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还站在这了。”

    墨镜女人依旧在数着,已经差不多到末尾了,语气越来越温柔。

    她好像是故意念出声音来的,恰好能让橡树底下的几人听见,这有点让人抓破头皮。

    她那只世上绝无仅有的纤纤玉手始终举着望远镜,轻声念着最后的数字:“五,四,三,二,一,嘭!”

    这唯美的话音刚落,从工地里便响起了一声震天哭喊:“大老板跳楼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声喊叫像一个核弹爆炸,辐射到每一个角落。

    萧云的瞳孔骤然紧缩,急急向墨镜女人望去,只见她那道唇线上扬得愈发璀璨美妙。

    在大石头边单膝跪地聆听思想教育的马锦绣听到这声巨喊,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就第一时间往工地里面冲去,显得那样的六神无主,脸上更是毫无血色,煞白得恕?br />

    马潼关慌慌张张地跑在他后面,那条土狗也尾随着自己的主人。

    时髦女孩刚才被马锦绣的脸色巨变所吓倒,这才回过神来,也奔向了工地。

    工棚更是炸开了锅,无数个工人像无头苍蝇般涌出来,一边跑一边询问着具体情况。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有心思回答,大家都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工地里。

    只有萧云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微微抬头,凝视着人群奔去的那个地方的上空。

    他在看什么呢?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踱步走向事发现场。

    没人能看出他此刻的表情是喜是怒,因为他是那样的淡然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祥和。

    路过福特车时,他没有转头,直直地往前走去,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令他停下脚步。

    从他身边跑过的人有惊诧,有害怕,有悲伤,有迷惑,有不安,有局促。

    这些心情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的。

    因为这起变故关系到他们的工作,他们的前程,更直率地讲,关系到他们的钱。

    一幢刚刚封顶的新楼前,围拢着数不清的人头,却没有一丝声响。

    安静,太安静了,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比出殡时哀乐低奏还要凝重。

    人很多,比肩继踵,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

    萧云无法再前行了,站定,静静望着前方不计其数垂下头默哀的背影,不知想着什么。

    忽然,一声悲怆凛冽的喊叫响彻碧霄:大老板!

    这是马锦绣的声音。

    大老板生命的终结,也意味着他辛苦经营的前途就此画上了句号。

    他的职业生涯还没有真正开始辉煌便中途夭折,没理由不痛心。

    这肯定不是一起简单的跳楼自杀,任谁都可以从中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

    江南四大家族之一的淮阴谢家,一个在民间极有名望的家族,一个在官场有巨大影响力的世家,现在却发生了此等的祸事,这个消息乘风传出后,不知将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不知将会有多少人被席卷进来。

    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抬起眸,静静望着人群的上空。

    他始终不发一语,既没有流露出悲悯之色,也没有流露出悚然之情。

    相反只有一种死寂,平静到窒息。

    刚才他也是这样出神地看着那里,很奇怪,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

    一张纸。

    一张A4纸般大小的生宣纸从楼顶缓缓飘落,仿似被风带走的一片枯叶,摇摇晃晃而下。

    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萧云的跟前,正面朝上。

    生宣纸很白净,没有多少内容,在纸中央只画着一条黑龙,一条没有任何特别的黑龙。

    死了人这么大的一单事情,还有谁会去留意一张纸的存在?

    直到此刻,萧云才深深体会到老冯在谈到这张画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恐惧。

    就这样一张普通的生宣纸,竟然可以令到拥有雄厚实力的谢家成员跳楼,难以置信。

    黑龙团,究竟是个怎样的怪兽?

    马潼关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萧云的身边,弯腰捡起地上的水墨国画,捧在手心仔细端详了很久,越看越觉得这画有趣,画上的那条黑龙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只是不知它怎么会出现在工地这种文盲遍地的地方,感兴趣问道:“云子,这是什么东西?”

    萧云轻声道:“黄泉书。”

    他说了句很难懂的话。

    马潼关皱着眉道:“黄泉书?”

    萧云轻声道:“嗯。”

    马潼关问道:“什么意思?”

    萧云轻声道:“黑龙一现,命悬一线。”

    他又说了句很难懂的话。

    马潼关不解道:“云子,你在乱说什么?”

    萧云没有再回答,只是回过头去,望向福特,发现墨镜女人也正在望着他。

    福特车里似乎还有别人。

    果然,隐藏在后座黑暗中,还有一个女人。

    这个未曾露面的女人轻声道:“皇甫小姐,这个游戏,您满意吗?”

    墨镜女人娴静坐在那儿,轻声道:“不满意。”

    黑暗中的女人似乎有些吃惊,问道:“哪里不满意?”

    墨镜女人嘴角泛起刻薄而尖锐的弧度,轻声道:“我还是没能惹他动怒。”

    黑暗中的女人似乎更吃惊,下意识问了句:“他是谁?”

    墨镜女人透过黑色的镜片凝望着萧云,轻声道:“一个谁也惹不起的人。”

    黑暗中的女人顿了好几秒,然后掩嘴轻轻笑了起来,这充满魅惑的笑声足以引诱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情欲,轻声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连皇甫小姐都无可奈何的男人,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墨镜女人冷笑,轻声道:“如果有机会让你认识他,恐怕你也不敢吧。”

    黑暗中的女人脸上闪过无尽的恐惧,识趣地闭口不言。

    墨镜女人纤手撑着香腮望了很久,叹息一声,轻声道:“可惜我就要离开宁州了。”

    黑暗中的女人显得谨慎了许多,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随意了,敛眉低目道:“皇甫小姐,白云人家这块地是我们古道集团送给您的见面礼,以后这里就是您在宁州的家,宁州随时都欢迎您回来。”

    墨镜女人轻轻一笑,看着不坠红尘的萧云,轻声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十三章 不惑之刃,逾矩之拳

    夜幕低垂,月华如水。

    人们卸下一天的疲惫,开始寻找片刻的安宁。

    由地狱到天堂,有多远?

    宁州市民会告诉你,只有几公里而已。

    他们不是为了生活而工作,而是为了工作而生活,由公司到酒吧,只有短短几公里罢了。

    宁州市民的时间观念非常强大,下班时间一到,所有的人都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之后的境遇,收拾包袱走人。不管手上的工作有多忙,不管手中的事情有多急,他们都遵循着上班游戏规则,正点下班,“加班”这个词从来不会出现在宁州市民的字典里。

    灵魂需要超度,心灵需要归宿。

    他们只是想在忙碌的工作之余,找到只属于自己的心灵港湾。

    生活无非就是跳跳舞、唱唱歌,偶尔站在战场上来耍两枪。

    死人,是因为他该死了;活着的人,是因为他怕死。

    所以我们都应该好好的活着。

    今夜的十里清扬热闹依旧,觥筹交错,酒绿灯红,流光溢彩。

    小青今晚很开心,一路工作一路轻哼着歌,霁颜浅笑,惹得狼人们一片火辣辣的眼光。

    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还吹起了充满挑逗意味的口哨,起哄声如钱塘江大潮,不尽滚滚而来,她却并不介意,这群平日里在领导面前装孙子装惯了的老少爷们,花两钱来潇洒走一回,这点福利还是让他们惠泽一下,只是不时地看向那个忙碌的背影,笑容更盛,如三月樱花。

    很多常客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平时对他们吝啬笑容的小妮子为何如此的意气风发。

    其实,因为她用葡萄藤编织了一条精致手链,此刻正戴在萧云的左手手腕处。

    这条纤细柔韧的藤是她叫父亲从安徽老家带过来的,她用葡萄酒将其煮成酒红色,然后花了整整三天时间,在葡萄藤上凿了20个小洞,用红丝线将20颗青绿的葡萄籽绑上去,送给她心仪已久的年轻人。在这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的社会,这无疑是一种明智的做法,至于手链为什么要穿20颗葡萄籽,很简单,因为她今年正好是二十岁。

    在英国古老的民间传说中,葡萄藤手链代表着一生一世套住爱人的手和心。

    望着精致无比的手链,小青陶醉了,这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即便是再孤傲冷漠、超世脱俗的男人,恐怕也逃不出她这个精致的圈套吧。

    果不其然,萧云伊始见到小青低头含羞地递过手链时,微微一愣,只觉一股暖意缓缓流向心田。正如王昌龄的一句诗,“一片冰心在玉壶”,这条并不贵重的红线手链凝结着这个女孩的心意,他微笑地接过,戴起。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过这种蔓延整个心房的感动了。

    或许是太久了,所以他特别珍惜。

    对这个清纯如雪的女孩,他心生爱怜,如一本新书,爱不惜手。

    不过他这几天有点心神不宁,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令人觉得玄之又玄的事情。

    那天跳楼身亡的是谢家的长子嫡孙,谢晓峰,一个在地产界刚刚崭露头角的企业家。

    白云人家的大老板跳楼自杀原本是八级地震般轰动的大事件,但已经过去三天了,竟然没有一家媒体对相关事宜进行报道,无论是电视媒体,还是平面媒体都集体哑火,甚至网络媒体也无只言片语,可谓万马齐喑。

    宁州更是风平浪静,这个噩耗就像被蒸发的水分,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便销声匿迹。

    不可思议。

    一个堂堂的世家大族怎么能忍气吞声,肯咽下这个苦果?

    是出于对黑龙团的恐惧,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萧云不知道,所以他很好奇。

    吕彪破天荒地出现在了酒吧里,坐在二楼的雅座,抱着其中的一个艳女郎上下求索。

    那个艳女郎叫夏花,和萧云一样,也是三个月前来到十里清扬的。

    模样还算漂亮,浓妆艳抹,酥胸翘臀。

    此刻正倚在吕彪怀里,面容绯红,青丝微乱,娇声不断。

    萧云到二楼雅座给客人送酒时,吕彪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的微笑,眉头一挑,粗暴地吻上了夏花的性感双唇,措手不及的夏花被动地发出“嗯嗯”的声音。萧云眼神掠过吕彪的脸庞,轻轻笑了笑,知道他多半是向自己挑衅,所以并不理会,转身下楼。

    萧云并不会看低夏花,虽然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追求。

    这社会,男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所受的诱惑不够;女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萧云刚给一桌客人送完果盘,手机适时响起。

    “大哥,找到那混蛋了。”张宝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在飞扬?”萧云面色不变,放下手中的托盘。

    “嗯,要不要动?”

    “暂时不要,等我。”

    “好。”

    萧云把手机放进裤袋,跟小亮说了声有事出去,便换好衣服前往飞扬酒吧与张宝汇合。这是老板谢哥的特许,萧云可以无故请假。在这点上,谢哥倒不像明太祖那个老流氓,登基不久,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诛杀功臣。

    飞扬酒吧不在南湖路,而在与南湖路隔三条街道的朝阳路,宁州著名的步行街。

    飞扬与十里清扬风格迥然不同,十里清扬清幽高雅,似一片青竹,飞扬则显得桀骜不驯,像初生牛犊。这里的装修新潮前卫,墙上尽是顾客们的信手涂鸦,强烈的重金属音乐让飞扬动感十足,每一个音符都震撼人心,忽明忽暗的灯光更让气氛诡秘异常。

    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

    他们喜欢无拘无束,个性张扬。

    垮掉的一代?他们对这个骂名嗤之以鼻。不是愤怒,而是不屑。

    时间将会在这里停驻,没有白日,没有黑夜,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在这里,都一样,都是买醉寻欢的人。荒腔走调的动感舞曲喧闹着,众多饮食男女随着这闹心斥耳的劲曲手舞足蹈,其中不乏面色红润、眼神迷离者,一看便可知是嗑了药之后的神智不清,在舞池里如同群魔乱舞。

    萧云在飞扬门口见到等待已久的张宝和孔阳。

    张宝一套专门定制的高价黑西服,器宇轩昂,高贵的气质一下子就与其他人区别开来。

    孔阳则休闲装示人,双目炯炯,只是脸上的那丝帅气邪笑让他显得有些纨绔不拘。

    当初萧云第一次听到孔阳的名字时,立刻联想起了《诗经·国风·豳风》的一句诗:“七月流火,八月萑苇……我朱孔阳,为公子裳。”不曾想孔阳之名竟然真的出自于此,萧云不禁暗叹孔阳父亲的文学修养之高。

    他的父亲,便是宁州市委副书记,孔南行。

    萧云三人并肩走进飞扬,门口保安见三人气度不凡,一脸恭敬之意。

    音乐纷扰,众生倾舞。

    “他人在哪?”萧云凑到张宝的耳朵,大声吼道。

    “在二楼。”张宝如法炮制,艰难地在人群中挤开条路来。

    三人穿越重重人墙,几经辛苦,终于由隐藏在一角的螺旋楼梯上到二楼。

    一楼龙蛇混杂,密密麻麻全是人,抬头看脸,低头看脚,污浊的烟气夹着浓郁的酒气,还有廉价的脂粉香水的味道,再加上不少男女搂在一起的暧昧轻笑,混乱不堪。一楼多是散客,点不了什么昂贵的东西,茶几上多半摆着几瓶喜力百威,顶多一瓶廉价的红酒,那赤赤的红,在醉翁不在酒意中,漫不经心地就倾洒在了雪白的桌巾上。

    乱,浮躁,大杂烩,红尘俗世。

    二楼则与一楼大相径庭,如果说一楼是咆哮不息的黄河,二楼便是水波不兴的漓江。一地落地白灯,明如星河,桌面的烛光点点,更显浪漫。如此美妙的氛围,与一楼反差巨大,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一时半会让人适应不了。

    来二楼坐的客人,都是相当有背景身份的公子千金,喝的都是英国百加得朗姆酒,抽的都是古巴LaFlordeCano雪茄,喷的都是法国EsteeLauder香水。他们选这儿,就是贪这够潮,够乱,够闹,尽管他们不屑掺和其中,但还是很容易被一楼那种张牙舞爪的气氛所感染,心跳不期然地加速。

    盛夏的夜,本应闷热,但飞扬的空调足,凛冽的寒意止也止不住地冒了上来。

    萧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冷冷一扫,转头用眼神询问张宝。

    张宝会意,望向二楼的最里头,靠近栏杆的一桌。

    那桌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的年纪很轻,那股青年人应有的嚣张冲劲犹在,嘴角挂着令人很不舒服的邪笑,眼神阴森冷漠,右脸的一条两寸刀痕显得狰狞突兀,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则旁若无人地在女人的领口内肆意蹂躏。

    女人相貌不错,一件漂亮性感的长裙把她衬托得像只尤物小野猫,风骚妩媚。

    兴许是喝了很多酒的缘故,这女人两颊殷红,被那男人撩拨得娇气喘喘。

    酒精真是一样好东西,再贤淑端庄的女人也会在怂恿蛊惑后放浪无忌起来。

    更何况是熟透了的女人。

    那桌的旁边一桌坐着六名一身黑色打扮的男子,面无表情,却透着一股历久弥新的萧杀气,丝毫没有被这吵杂难堪的音乐所影响,只顾埋头喝酒,不时还往嘴里扔进几颗花生米。不知是何原因,那两桌附近都显得空荡荡,隔了好几桌才坐着客人。

    那六人的身后是一堵用玻璃砌成的墙。

    玻璃颜色其实是很鲜艳的,姚黄,魏紫,品红,枯黄,仿造牡丹的富贵,只可惜掩在昏暗的灯光里,都失了颜色。可偏偏如此乌沉沉的背景,却遮不住那六个男人的颜色,黑色,纯黑色。

    孔阳敛去那抹邪笑,那张略显青稚的脸庞立即深刻起来,凑到萧云耳边,轻声道:“那男的没人知道他真实名字,只知他外号叫‘刀伤’,黑龙团的新生代力量之一。在黑龙团吞并扬州第一大帮派‘秋风堂’时,他带领20名兄弟杀进百人混战,奋勇当先,刀刀伤人,从此圈里送给他一个外号,‘刀伤’。”

    萧云轻轻点头,双手优雅插于袋中,睥睨着正揉搓女人那傲人双峰的刀伤。

    他飘然出尘的脸庞悄然挂起一丝很淡很淡的微笑,不邪魅,不妖异,清净如竹。

    在这么喧嚣杂乱的一个环境底下,他却有着一份天然的淡定,就像清音平湖,在青嶂翠峦的重重环抱下,如碧玉般嵌入其中,深深浅浅,点点滴滴,幽静到了一种境界不知是树映绿了湖,还是湖染绿了树。

    这种气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呢?

    张宝与孔阳看着镇定自若的萧云,微微怔住,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从未如此陌生过。

    萧云缓步向刀伤走去,张宝和孔阳回过神来,紧跟一步。

    刀伤似乎感觉到了有陌生人来访,徐徐抬头,却并不妨碍他今晚的兴致,右手的揉搓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斜睨着缓步前来的三人,嘴角虽然露出一丝不屑笑容,眼里却没有过多的鄙夷之色。

    这三人敢向这里迈出那几步,就已经让他觉得非常有意思了。

    倒是那女人见到来人,多少?(:

    ) ( 枭雄赋 http://www.xshubao22.com/2/2233/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