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7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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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人敢向这里迈出那几步,就已经让他觉得非常有意思了。

    倒是那女人见到来人,多少有点不自然,扭扭捏捏的,不像刚才那样放得开。

    一直只顾低头喝闷酒的六名黑衣人终于有所行动,猛然起身,横档于萧云三人面前,表情清一色的冷峻,双拳紧握着,青筋毕露,眼睛里流露出嗜血的味道。他们对于这三个人的贸然打扰,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无需惊讶,有实力的人,从不惧怕任何人的出现。

    “滚。”领头的一名黑衣男子冷声道。

    萧云脸色不变,眼中盈满笑意,绚烂得如同一片万顷桃花林般,灼灼其华。

    可就在这片万顷桃花林的最深处,却隐藏着无限杀机,让人不寒而栗。

    笑,有时,比怒更可怕。

    纵然那六名黑衣男子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搏斗,多大风浪也遇见过,然而,被这个年轻人那笑里藏刀的眼神轻轻一扫,竟然徒生出一种本能上的恐惧,紧握拳头的双手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起来,好在他们还是喝过几年粥水的,竭力控制住了这种消极情绪的蔓延,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外在表现,依旧充满杀气。

    “大哥,让我们来吧。”

    张宝戏谑地看着眼前的六个人,像是顽皮孩童看到心爱玩具一般,玩心大起。

    萧云颔首微笑,后退两步,双手依然插于裤袋中,心如秋水,性比远山,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他心里清楚得很,在这里,他没有任何谈判的条件,只有让对方产生恐惧,才有可能让对方妥协。这两位尊贵的公子哥肯帮他这个忙,找到刀伤,已经让他深怀感激了,这会儿就让他们闹腾一下,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毕竟他们背景深,深似海。

    张宝、孔阳其实并不是那些争狠斗勇的纨绔子弟,只是两人在部队里呆了这么多年,兵的那股匪气早已渗入到他们的脊髓里面去了,打抱不平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乐事。这个年轻人是他们十分敬重的朋友,兵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讲哥们儿义气,无论你身份是什么,哥们儿有事,就是自己有事。

    刀伤笑容敛去,一脸严肃,冷冷地盯着那仨人。

    三个青年,三个可以轻易勾去女人魂魄的青年。

    在他眼中,这三人的举动,是那么的愚蠢可笑,那么的胆大妄为,那么的不知天高地厚。

    妩媚女人终究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男人间的争狠斗勇,在她眼中,是那么的暴戾恣睢。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她噤若寒蝉,俯身贴在刀伤的怀里,双眼掩不住其中的恐惧。

    张宝立于左,孔阳立于右,两人皆面露喜色。

    宁州两大顽主的声名远播,上流社会圈子中就流传着一句话:宁惹神龙,莫惹张孔。

    二楼其他桌的公子千金们见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局面,不惊反喜,纷纷站起身来观摩,端着酒杯窃窃私语,品头论足。当中几个集世界名牌于一身的女人更是神采飞扬,那股兴奋劲,似乎比买到限量版LV提包还要疯狂数倍。

    宁州的安宁祥和,已经令这座城市很久没有见过血雨腥风了。

    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有嗜血的一面。每个人都曾经梦想过提把剑,让仇人见血封喉,以报眦睚之仇,彻骨之恨。又或者拎把刀,管尽天下不平事,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便是人的原罪。

    孔阳邪笑一隐,当先发难,恰似深山老林中的斑烂白额大虎,上身一探,挥掌而出,雄猛凌厉,势若洪水,一看便知是萧云传教给他的“八风拳”,再配上他在秃鹰尖兵连里学到的硬气功,端的是八面威风。

    离孔阳最近的黑衣男子面色一凛,双腿变虎步扎稳,步落手起,双手一架,硬挡孔阳一掌,然后偷步进身回转,肘击孔阳肋部,孔阳回手一拨,提膝怒袭,正中那名黑衣男子腹部,那名黑衣男子轰然倒地,表情痛苦。

    全部动作都是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二楼喝彩声不断,重金属音乐反倒成了和音。

    反观张宝,神情毅然,拳脚并用,力量雄浑,外形稳健,其声如雷,其势吓人,“扶灵拳”让张宝耍得虎虎生风。三名黑衣男子一拥而上,上下齐攻,张宝怡然防守,右手隔开一名黑衣男子的黑拳,转身探海般踢倒从后攻来的另一名黑衣男子,不顾肋部中的一拳,如行云流水般横踢一脚,打中张宝肋部的黑衣男子腾空而起,向一楼坠去。

    “嘣”!

    闷哼一声。

    那名黑衣男子倒在一楼地上,吐血呻吟。

    随后,一楼尖叫声四起,不明所以的群魔乱成一团,烦人的音乐戛然而止。

    几名训练有素的保安匆匆赶来,很快控制住了混乱局面,二楼则继续欢呼声阵阵。

    随着几名保安的呼喝,一楼的客人终于慢慢稳下心来,纷纷仰头观望,表情迷惑不解。

    不片刻,张宝和孔阳已经回到了萧云的身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刀伤。

    地上躺着五名痛苦呻吟的黑衣男子。

    萧云静然而立,望向刀伤,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淡然微笑。

    刀伤面色阴冷,瞥了一眼地上哀嚎不迭的几名手下,目中寒光一闪,右手从妩媚女人的胸部抽开,猛然起身,怒喝一声,左脚踏于椅子上,腾空而起,右脚在桌子上再借一力,飞身奔向萧云,左手于空中掷出酒杯,与此同时,右手从身后抽出一把砍刀,寒光闪闪,煞气浑然,疾若闪电般向萧云砍去。

    萧云却依旧轻笑如弯月,左手轻接酒杯,滴酒未洒!

    刀光快至时,他微微侧身,诡异地避过了刀伤的致命一刀,动作毫无凝滞。

    刀伤不免眼露怯意。

    却见萧云右手五指瞬间轻锁住刀伤手腕,稍微一拧,他的手腕似枯萎花朵,耷拉向下。

    旋即,萧云反手一拳,击向刀伤胸口,这一拳出手极快,轻描淡写,像小小蚂蚁爬过无垠的荒凉沙漠,不着半分痕迹,刀伤来势未止,便轰然后飞,重重砸在了方才那六名黑衣男子喝酒的桌子上。

    桌子骤然粉碎,玻璃四迸。

    整个过程不及两秒。

    全场死寂,掉针可闻。

    没有人看清萧云的出手,只是看到一个男子拿着刀向一个白衣男子飞砍而去,然后又见到那名拿刀男子自己倒飞着向身后的桌子砸去。所有人都错愕不已,呆呆地看着那名在玻璃碴中挣扎的男子,想不清他为什么这么傻,砍不到人也不用自伤吧。

    正当所有人满腹狐疑之际,一楼的人群中,一个瘦削身影悄悄离去。

    第十四章 二十人的突然造访

    圣劳伦斯教堂内,刻着一句很着名的话痛苦来临时,不要总问“为什么偏偏是我?”因为快乐来临时,你可没问过这个问题。

    刀伤没有问。

    刚才剑拔弩张的局面骤然消失。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太快,如浪花般来去匆匆。

    一楼的客人还没弄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重金属音乐声又重新响起,虽然马没有照跑,但是歌照唱,舞照跳。二楼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高山仰止,他们也漠不关心,只要这倒霉事不是落在自己头上,他们爱谁谁,关我鸟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宁州人的生活态度。

    二楼的诸多客人已经被保安客气地请下了一楼,但大多数人都觉得郁闷不甘,就像看到一部铺得很大的小说,结果却是草草结尾,颇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尤其是那几个女人,忿忿不平,似乎很见不惯男人们如此快速的结束战斗,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床上。

    保安主管小心翼翼地靠近战斗的核心地带,望着躺在地上的刀伤,眼睛流露着不可置信。对于这个狠角色,他是心有余悸的,他曾亲眼见过刀伤只用了不到二十秒钟的时间,就把来这捣乱的七个小混混干翻在地,个个口吐鲜血,无招架之力,没想到这黑龙团新贵却变成了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刀伤出事,他作为飞扬的保安主管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场子是黑龙团看着的,如若不然,黑龙团扫平飞扬,甚至灭他口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现在他没空去考虑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也没那胆量去考究这事是谁弄的。

    傻子都知道,敢动黑龙团的人,只有两种人,不是死人,就是后台极硬的人。

    死人他不用管,后台极硬的人他不敢管,那还操这闲心干什么?

    保安主管走到刀伤跟前,一副小人物的奴才相,卑躬屈膝问道:“刀哥,您看,要不要帮你去叫救护车?”

    “滚。”刀伤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

    保安主管慌忙点头允诺,快步离去,不敢逗留半秒,但又不想在一班小的面前失了威风,唯有将内心的害怕用怒气掩盖起来,寒着脸喝斥自己的几个手下不该上来打扰,转身下楼,并派人在楼梯口守住,不准他人上去。这尊大菩萨的厉害残狠在这一带是闻名遐迩的,一言不合即可以让你永无安宁之日,他这个虾米角色就只能小心伺候着了,更何况他这么个把察言观色当饭吃的人,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表忠心,什么时候应该表态度。

    跪着的人,往往把小土坡,也看成高山。

    萧云走过去,拿起酒桌上的一杯酒,轻轻地摇晃着晶莹透亮的酒杯,用鼻子闻了闻,微笑道:“好酒,Chivas12年,入口醇正温和,带有浓郁的苹果香和甜味的花香。刀伤,你很会享受。”

    刀伤也不言语,左手手肘撑在玻璃碎片中,勉强支起身体,冷冷地看着萧云。那个妩媚女人被这瞬息万变的变故吓蒙了,正坐在座位上小声啜泣着,惊恐地看着萧云三人,混身瑟瑟颤抖,像一朵在冷雨中的墙角小花。

    萧云在妩媚女人的对面坐下,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妩媚女人看了萧云一眼,然后迅速低头,不敢直视,颤声道:“芍……芍药。”

    “芍药,好名字,小琮和刀伤争的就是你吧?”萧云沉吟着,叹了声,“红颜祸水啊。”

    芍药不敢作声,低垂着头。

    萧云虚虚一指,轻声道:“去把你男人扶过来。”

    芍药惶恐点头,然后过去扶着鸠形鹄面的刀伤,战战兢兢地坐到了萧云的对面。

    刀伤无力地斜靠着芍药,右手颓靡地垂在大腿上,嘴角流着猩红血迹,却依旧挂着那丝不屑的微笑,令人寒气遍体,他看着始终稳若泰山的萧云,眉头一扬,慢声问道:“你是谁?怎么找到我的?”

    萧云轻声道:“这两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谈谈?”刀伤稍微移了移身,胸口的伤痛让他紧了紧眉头,轻声道,“你很好,好多年了,都没人敢跟我说起这两个字。我不管你是谁,我只想告诉你,我可以让你有一百种死法,每一种都会令你痛不欲生。”

    孔阳耸了耸肩,站到萧云后面,摇头叹息道:“有些人就是分不清形势,明知落了下乘,却还是那么喜欢讲大话,讲套话。他们就像电台的播音员,全凭一张能说得嘴。不见棺材不落泪,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种人的。”

    刀伤一声冷笑,看向孔阳和张宝,冷声道:“我真没想到是你们二位公子哥。”

    孔阳笑着问道:“你认识我们?”

    刀伤冷声道:“宁州两大顽主,谁能不认识?”

    张宝斜睨了一眼已经挣扎着站起来的5名黑衣人,轻声道:“既然你认出我们俩了,闲话就不要多说了。今天来这,并不是找你麻烦,而是跟你商量事情来的,只是刚才你的手下狗眼不认人,我帮你教育一下他们,以免他们以后还是这样狗眼看人低。”

    刀伤怒意一闪,左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用力,青筋隐现,却最终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代这几个不懂规矩的混小子谢过张公子了,不知道我刀伤有什么能耐,竟然可以劳烦两位亲自前来跟我谈谈?”

    他说这句话时,一直看着萧云,还特意加重了“谈谈”两个字的音量。

    萧云放下手中的酒杯,推到刀伤面前,微笑道:“交个朋友,放过冯琮。”

    刀伤皱眉道:“冯琮?”

    萧云轻声道:“就是跟你争芍药的那个小男孩。”

    刀伤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刀片滑过钢板,尖锐刺耳,在吵杂的音乐声中显得很不合群,斜睨着萧云,扬起声音道:“就那个小王八蛋,就值得你带着两位尊贵的公子前来跟我谈谈?”

    这阵突兀的笑声,再次使得一楼的不少众生抬头端望。

    见到二楼一片风平浪静,他们不免兴趣索然,继续酒醉人生。

    萧云安之若素,微笑道:“他是我弟弟,年轻人难免会少不更事,血气方刚一些。如果他得罪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这事就这么了了,我先干为敬。”说着,萧云拿过一个杯子,倒满酒,仰头而尽。

    刀伤似笑非笑地睨着萧云,那表情就像看着一个小丑在表演一般,然后瞥了眼桌上的那杯Chivas12年,往前探身,左手艰难地端起酒杯,并没有往嘴里送,却将酒慢慢倾泻在桌子上,一滴不剩,笑着道:“就凭你?”

    张宝和孔阳刚想发怒,萧云扬手阻止。

    萧云淡淡微笑,轻声道:“你说个条件吧,我能做到的,在所不辞。”

    “好啊,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张家和孔副书记肯出头,向黑龙团求情的话,我保证,再也不找你弟弟麻烦,那个茶餐厅我根本看不上眼。”刀伤左手玩弄起手里的酒杯,双目含笑地望着张宝和孔阳。

    张宝和孔阳阴沉着脸,刀伤在他们眼中,就像一个死物。

    刀伤不以为忤,将视线转向萧云,依然阴笑着。

    萧云嘴角微翘,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刀伤,修长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极有节奏,让人不期然地就沉浸于其上,轻声道:“你似乎并不会为自己的生命担忧,这很好。”

    刀伤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恢复平静,轻声道:“生命,谁都会珍惜,我也不例外。我从不畏惧,只是因为我身后站的,是黑龙团。你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你很能打,我刚才见识过了,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令我心有恐惧的人,这点不可否认。”

    萧云扬了扬如刀双眉,笑着道:“哦?那我很荣幸。”

    刀伤冷笑了声,然后撩起上衣,扬声道:“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在他的胸口处,一条黑色的龙跃跃然,栩栩如生,孔阳一凛,失声道:“这是虬龙,黑龙团的图腾之一!”

    萧云偏头望向他,眼中带有迷惑。

    孔阳死死盯着刀伤胸口上的纹身,沉声道:“据说,黑龙团分为五个等级,管一省势力纹有应龙,管一市势力纹有角龙,管一县势力纹有蛟龙,管一镇势力纹有蟠螭,而管一区的纹有虬龙。”

    宁州,是黑龙团的发祥地。

    没人能清楚地知道这个组织的实力到底有多厚,能耐到底有多大,地位到底有多高,包括圈子里的人也不甚了解,只是人人都知道一句话:黑龙一现,命悬一线。这个人尽皆知却又迷离神秘的组织,永远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永远给予人们无穷无尽的遐想。

    萧云眉头紧皱,神色多少有些黯然。

    刀伤手指轻敲酒杯,笑着道:“孔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对黑龙团了如指掌。我刀伤虽然只是管着这小小的拱月区,但是这条虬龙就代表着黑龙团的图腾,想要我的命,恐怕还得考虑很多东西吧。”

    萧云面沉如水,默不作声,紧握手中的酒杯。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微不足道了。

    好比你扛着世界最先进的机枪,却要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即使敌人只是拿着最原始的小米加步枪,也会把你被打成筛子。寡不敌众,是一条真理。毕竟,生活不是好莱坞大片,而你也不是美国银幕上那些永远打不死的英雄。

    实力,从来不遵守牛顿第一定律,永远不会守恒。

    它就像一堵墙,有的是钢筋水泥,牢不可破;有的是土砖黄泥,弱不禁风。

    很久,萧云莞尔一笑,轻声道:“刀伤,你让我突然对黑龙团很感兴趣。”

    刀伤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容多少有些邪恶,轻声道:“随时欢迎你了解。”

    萧云淡淡笑着,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起身,往楼梯走去。

    张宝皱着两道剑眉,在他身后喊道:“大哥,我们就这样就算了?”

    萧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轻声说了句:“没有灯,路太黑了,只好原路返回。”

    说完,他慢慢踱下楼梯,很决然。

    他只是一颗无名的溪中小石,如何能抵挡那洪水滔天呢?

    张宝和孔阳对视一眼,无奈叹了声,也跟着走了出去。

    剧终,人未散。

    飞扬酒吧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一切似乎都正常了,众生依旧荒唐,寻欢作乐之地从来就不会有歇息的时候。

    刀伤让几个受伤较重的小弟离开,自己却固执地留下继续酒醉人生。

    未曾尝试过失败滋味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挫折,心里往往憋屈得难受。

    当一个人脸面尽失痛不欲生的时候,总是需要借酒消愁的,刀伤就是如此。

    酒是好东西,和时间一样,它可以让人哭,让人笑,还可以让人忘却痛苦。

    七杯,刀伤已经连喝了七杯,虽然说不上酩酊大醉,却已是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了。

    芍药在一旁细心照料着,并且让保安主管去叫了一个私人医生过来替刀伤进行包扎。

    刀伤饮尽一杯酒后,冷酷的眼神变得温柔,搂着她,而舌头早就肆虐地伸进了她的口腔。

    男人,只有在失意的时候,才会倍加珍惜自己的女人。

    夜未央,飞扬酒吧门口。

    四辆没有牌照的崭新军用吉普车风尘仆仆赶来,就停在了路边,场面蔚为大观。

    须臾,每辆车浩浩荡荡的走下五位一身迷彩服、理着平头的壮汉,动作整齐划一,双目炯炯似虎,那股干练威武的气质只能长年浸染在军队里才能培养得出来,这种仗势并没有多少张扬跋扈,但绝对是咄咄逼人,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二十个统一着装的人,无论搁在哪,都会引起一片瞩目。

    这会儿功夫,街上已经围了一圈人。

    守在门口的保安惊慌失色,意识到对方肯定是来闹事的,立即拿起对讲机求救。

    这群不速之客年纪看上去都不大,都是二十出头,而只有其中的一个是例外,他站在众人的最前头,年纪约莫四十多岁,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浑身上下透着股干练劲,成熟而自信。

    他仰起头,静静望着门口上方“飞扬酒吧”的几个霓虹灯字出神。

    离他最近的一个小伙子黝黑刚劲的脸庞笑了笑,轻声道:“老连长,就是这?”

    中年男子点点头,轻声道:“小宝在这受了窝囊气,我不能坐视不理。”

    小伙子轻笑道:“老连长,放心吧,这事要是被捅破了,大不了记过处分,不过……”

    中年男子敲了敲他脑袋,轻声道:“你小子整天就惦记着我那几瓶茅台。”

    小伙子摸摸头,笑道:“老连长,咱秃鹰好酒这个优良传统还不是您给遗留下来的呀?”

    中年男子笑了笑,轻声道:“油嘴滑舌,行了,明天我就给你们送去。”

    小伙子乐开了花,说道:“一言为定,老连长,这回咱可说好了,是正宗的贵州茅台,不许再拿几瓶老白干冒名顶替来忽悠我们,不然我们会像冤魂野鬼一样缠着你,直到喝穷你为止。”

    中年男子气得飞起一脚,踢向他的屁股,那小伙子却像只灵巧的蜂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但他那得意洋洋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就消失了,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虽然避开了这一脚,却没提防中年男子的大手,等他眼到时,手也到了,脑袋着着实实挨了一个板栗,呲牙咧嘴地狂摸着痛处,那委屈的模样像极了刚过门而受尽欺凌的小媳妇。

    其余的小伙子见到这个滑稽场景,大笑起来,笑声如洪钟般震耳,让人心惊肉跳。

    中年男子也是微笑,视线却已转到了飞扬门里。

    这群人虽然来了,却好像没有进去的意图,一直站在那儿,似乎在等着什么。

    很快,飞扬的保安主管气势汹汹地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五十个凶神恶煞的保安。

    保安主管是个秃头,满脸横肉,别人都说他笑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更加阴险。

    此刻,他正笑盈盈地看着这二十人,笑容极其诡异,像一条毒蛇撩起了青}的毒牙。

    在这种是非之地做安保工作,必须要有八面玲珑的本领,跟白道说客套话,跟黑道说客气话,与男人最宝贝的那件东西相似,该软的时候应当服软,该硬的时候一定得硬起来,尤其是别人已经踩上门来了,这跟被女人耻笑自己的那玩意太小没什么区别。

    能做到保安主管的位置,他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将其他人的脸色自动过滤,紧紧锁定在了那名中年男子身上,笑意满盈,轻声道:“这位先生,不知你带这么多人来有何贵干?如果是喝酒,我们飞扬无限欢迎,如果是闹事,希望您掂量掂量。”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势比划着他身后的五十个保安,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显然,中年男子不是个俊杰。

    他笑了笑,轻声道:“我等你们好久了。”

    保安主管有些诧异,不解道:“等我们?”

    他轻笑道:“你不把所有的保安都叫出来,我们怎么能方便地一次性解决呢?”

    第十五章 月影如梦人茫然

    这世界上,真话都不如假话能叫人相信,也许是真话比假话难听之故。

    在物欲横流的今天,直言不讳的耿直君子凤毛麟角,而阿谀奉承的伪善小人多如牛毛。

    当众人已经习惯了假话,偶然听见一句真话,也会理所当然地把它当成假话。

    也许,这就是曹雪芹所说的“假作真时真亦假”的至高境界吧。

    保安主管听到那个很有成熟味道的中年男子浮光掠影般抛出的这句话,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笑容愈盛,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像朵长着肿瘤的菊花,轻声道:“这位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差点当真了。这样吧,哥几个一场来到,不如就进去喝几杯水酒,算我的,行吗?”

    中年男子扬扬眉,轻声道:“你不信?”

    保安主管笑着道:“信,当然信,所以我才要化干戈为玉帛,请各位喝酒啊。”

    他也不问对方的来意,就先以低姿态相迎,不得不让人叹服他高明的公关手段。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随意,就像跟自己的一个死党在对话,很容易就让对方去掉戒心。

    但中年男子是个例外,软硬不吃,笑了笑,轻声道:“看来你还是不信。”

    保安主管笑道:“和气生财嘛,什么事情都能坐下来谈,没必要动刀动枪的。”

    中年男子轻声道:“有些事情是没法谈的,太抽象了,例如脸面。”

    保安主管愣了下,说道:“哦?我们飞扬落了你面子?”

    中年男子轻声道:“不是我,是我家少爷。”

    保安主管皱眉道:“你家少爷?”

    中年男子点头道:“嗯。”

    保安主管大笑道:“你家少爷叫什么名字?如果真是我们飞扬的不对,我登门道歉。”

    中年男子轻声道:“我家少爷姓李,叫大业。”

    保安主管皱眉道:“李大业?”

    中年男子轻笑道:“嗯,真乖,就是‘你大爷’。”

    听到这,后面那群迷彩服军人哄堂大笑,围观的人群中也传出了零星的胆大笑声。

    保安主管脸色阴沉,终于知道对方是纯粹来找茬的,刚才的灿烂笑容早已乘上了孙猴子的筋斗云,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眼神中写满了怒火,白净的脸庞泛起一种紫青,显然他的愤怒已经压抑到零界点。

    别看他平时都是笑脸迎人,但真正打起架来,没人够他狠。

    笑口常开只是他的伪装,心狠手辣才是他的内心本质。

    他不是朝九晚五的白领,而是属于一手血腥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男人。

    他深知道,在酒吧这种地方做保安,就是做流氓,甚至要比流氓还要流氓。

    一般的流氓耍狠玩阴,只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属于打一枪就换个地方的游击战,他们看场子的不同,是流氓中的“正规军”,有固定的舞台,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而且个个都想要出人头地,因此就要看谁更狠,而真的狠,不仅表现在对敌人如何残酷,很多时候能对自己狠才是真的强大。

    强迫自己整天带着一副笑容面具,这点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保安主管慢笑道:“我最后再说一遍,喝酒,无限欢迎,闹事,要有自知之明。”

    中年男子嘴角翘起一个玩味弧度,低头看了眼手表,忽然唤了声:“贺军。”

    刚才脑袋挨了他一板栗的小伙子立正敬礼,肃然道:“到。”

    中年男子轻声道:“三十秒。”

    贺军正色道:“报告老连长,二十五秒。”

    中年男子有些惊愕道:“行吗?”

    贺军一本正经道:“报告老连长,请把‘吗’字去掉。”

    中年男子笑了笑,轻声道:“好,开始计时。”

    一众保安在旁边满脸狐疑地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等他们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就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地上,瞬间被打懵了,手臂处或是脱臼,或是骨折,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让他们哀嚎遍野,根本无招架之力。

    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有些不忍卒看这凄惨的场面,悄然离去,更多的是兴致勃勃。

    片刻,十个军人在打倒了最后十个保安后,原封不动地站回了队列。

    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就这样草草收场,没有任何的枝节横生,让人觉得十分不过瘾。

    站回队列的军人呼吸均匀,脸色如常,旁人根本无法想象他们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打斗。

    其实,在中年男子的话音一落,他们就动了,如秃鹰扑兔,出手迅捷刚狠,冷酷决绝。

    贺军是十人的其中之一,此刻正放松着肌肉,笑着道:“老连长,多少秒来着?”

    中年男子微笑道:“正好二十五秒。”

    贺军得意笑道:“怎么样?我就说行吧。”

    中年男子往前指了指,轻声道:“可还有个人站着。”

    贺军笑道:“他呀,跟倒下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说的这个人脸色僵硬惨白,比哭还难看,吓得像座木雕似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人甚至觉得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后却发现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太可怕了。

    任谁见到自己五十个手下被别人快刀斩乱麻般瞬间击倒在地,都会是这样的反应的。

    保安主管突然感觉到他眼前的这群军人就像是一群高飞的秃鹰,鹰隼般的双目散发着赤裸裸的阴戾气息,而自己就是那只在地上慌不择路逃跑的小兔,可无论逃到哪,都会被他们发现,最后只能是走投无路。

    再好的猎物,也逃不过猎手的五指山。

    中年男子轻声道:“贺军,你带着他们进去砸店。”

    贺军欣然响应,带着那十几个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军人小伙冲进了飞扬。

    不一会儿,飞扬乱火四燃,无数的青年男女从里面蜂拥而出,脸色惊慌且带有疑惑。

    他们本来在舞池里正疯狂地摇晃,享受着重金属音乐所带来的灵与肉的快感,却不知从哪闯进来十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神秘人,二话不说,便肆无忌惮地见着桌子就砸,见着酒瓶就扔,见着玻璃就摔,那种类似职业杀手的冷酷强悍,让他们寒意遍体,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顾一切地往门口冲。

    中年男子逆着人潮,悠然走到已经木然的保安主管身边,问道:“刀伤在里面吗?”

    保安主管惊魂未定,吞吐道:“在……在二楼。”

    中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怕,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与你无关的。”

    保安主管勉强挤出笑容,震颤道:“我不……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光明磊落。”

    中年男子轻声道:“走吧,带我去见刀伤。”

    保安主管点头哈腰,迈开两步,在前头领路。

    进到飞扬后,他偷偷瞄了几眼,心里暗暗叫苦,又骂爹又骂娘,因为现场一片狼藉,碎片满地,酒水四溢,除了二楼以外,就没有一张完整的桌子,没有一瓶完好的酒瓶,没有一块完美的玻璃,像是车祸现场,杂乱不堪。

    但他还是没有敢露出半点不悦,恭敬地引着中年男子上到了二楼。

    二楼虽然没有一楼那般凌乱,但也只有一张桌子崭新如旧。

    那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一如方才,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敢怒不敢言的黑衣男子。

    中年男子跟在保安主管的身后,微笑地坐到了刀伤的对面。

    刀伤目无表情,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飞扬正在发生着什么,手上的酒杯已空。

    芍药也许是经历过了一番洗礼,这会儿倒是很镇定,两只乌溜溜的眸子好奇瞅着来者。

    中年男子轻声道:“你就是刀伤?”

    刀伤有些醉意,将脑袋从芍药的肩膀处抬起,瞥了眼中年男子,问道:“你谁呀?”

    中年男子轻声道:“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刀伤愣了下,冷声道:“既然我不认识你,你他妈来这干嘛?”

    中年男子轻声道:“飞扬这个场子是你看的吧?”

    刀伤轻声道:“对。”

    中年男子微笑道:“所以我来砸了。”

    刀伤双眼闪过无穷的怒意,却被他强制压了下来,醉意已经醒了三分,大笑道:“没想到我刀伤仇人遍天下,刚走了几个,又来了一群。跟你明说了吧,我刀伤是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人,你给句痛快话,你到底想怎么着?”

    中年男子轻声道:“我只是替我家少爷打抱不平来的。”

    刀伤大声斥问道:“操,我知道你家少爷谁呀?”

    中年男子微笑道:“你刚刚见过,张宝。”

    刀伤怔住,随即笑着道:“很好,你很好。”

    中年男子微笑道:“我确实不坏。”

    刀伤狞笑道:“你敢与黑龙团对抗,我很佩服。”

    中年男子轻声道:“你身后站的是黑龙团,我身后站的是张家,我有什么不敢?”

    刀伤被这句话呛到,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确实,黑龙团再狂妄,也不敢主动挑起与张家的战火,那只会得不偿失。

    死寂。

    这种氛围让人难受。

    站在一旁垂着头的保安主管更是冷汗直冒,时刻担心这两人会不会火星撞地球,来个你死我活,那真是哭爹喊娘都无补于事了。

    而完成了打砸任务的那群迷彩服军人正整齐地站在一楼,等候下一步指令。

    酒吧的空气中充斥着酒精的味道,让他们垂涎三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私自拿酒喝。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很久,刀伤轻声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中年男子微笑道:“周朝。”

    刀伤有些吃惊,扬声道:“秃鹰尖兵连的‘兵王’周朝?”

    周朝轻声道:“哦?你认识我?”

    刀伤轻声道:“央视七套有播军中状元大比武,我是忠实观众。”

    周朝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只是个下人,主子受委屈,我得做点什么。”

    刀伤轻声道:“酒吧你已经砸了,你还想怎样?”

    周朝笑了笑,轻轻转着桌面仅余的玻璃杯,轻声道:“你觉得呢?”

    刀伤狠狠心,轻声道:“两百万,我陪你两百万了事。”

    周朝起身,笑道:“你觉得张家缺钱吗?”

    说完,他转身离开。

    迈未及五步,刀伤在他身后喊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朝轻轻说出一句:“你把飞扬重新装修,我再喊人过来砸一次,这事咱就两清。”

    宁州小西湖。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弯弯的杨柳投下稀疏的倩影,鬼魅般在湖中摇曳。湖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岸边的一棵柳树下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负手在后,茕茕孑立。

    淡淡的月光照在他那张飘然出尘的脸庞,显得愈发英俊。

    他抬头三十度遥望着无限漆黑的星空,眼神深邃,不知想着什么。

    在身后站着另外两个青年,在他们心里,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值得他们跟随。

    夜深了,小西湖的行人不多。

    偶尔经过一对缠绵交织的情侣,眼神怪异地投向三个安然站立的年轻人。

    “大哥。”不知站了多久之后,张宝轻声呼了句。

    萧云回了回神,轻声道:“嗯?”

    张宝轻声道:“你已经尽力了,不用太内疚。”

    他不忍心看着这个年轻人如此落寞的样子,那份苍凉,像是大漠中的一道孤影。

    孔阳在一旁附和着道:“小宝说的对,只是那个刀伤不识抬举罢了。”

    萧云笑了笑,轻声道:“他要是不识抬举,恐怕我们就出不了飞扬了。”

    孔阳撇撇嘴,朗声道:“就那几个小角色,我还不放在眼里。”

    萧云只是微笑着,没有表态。

    其实,没有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了。

    张宝想了想,轻声道:“大哥,要不我回去求我家老头子给小琮说情去。”

    “不用了,小宝,我只是为自己感到难过而已。”萧云无奈一声叹息,眼神转向湖中,“‘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想必辛弃疾当年在造口吟出这两句诗的时候,和我一样,都感觉到无能为力的痛苦吧。”

    寂寥,难以名状。

    张宝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孔阳怏怏不乐地望着萧云,紧抿着嘴唇。

    萧云随手扔出一颗小石子,“咚”一声,落入了水中,然后转身,轻拍了下阴云密布的孔阳,笑着道:“不用愁眉苦脸的,往好处想想,病树前头万木春,也许老冯回广东后会有更好的发展,谁知道呢?”

    张宝朗然笑道:“对,谁知道,只有天知道!”

    萧云微笑道:“走,我们喝酒去。”

    孔阳也不再愁眉不展,笑道:“好!”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三人高声吟诵着曹孟德的《短歌行》,缓步离开小西湖。

    月色中,留下三个长长的影子,并在一起……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一个女人从飞扬酒吧匆匆走出来,夜色遮不住她窈窕身材,婀娜身姿。

    她穿过两条马路,走进一间茶馆。

    茶馆的位置很不起眼,面积也不大,可客人却挺多。二楼的一个包间,一个带着厚眼镜的青年正闭眼品茗,另一个总是带着微笑的青年正熟练地泡着茶,动作优美高雅,轻如微风拂柳,柔若绸缎滑身。

    “芍药,你迟到了。”

    始终带着迷人微笑的青年递过一杯茶给那个女人,眼神清澈透彻。

    “对不起,陆先生,刀伤他包扎完伤口之后,死活不肯离去,让我陪他喝酒,我也没办法。我把他灌醉了,才得以脱身,这会他手下已经送他回去了。”芍药恭敬着道,美貌如花,浅浅抿了口茶。

    “我要替小宝谢谢你的报信,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刀伤。”青年的那抹微笑不减,轻啜了口茶。

    显然他非常懂得品茶之道,小口慢饮,回转缓咽,舌底鸣泉。

    芍药掩嘴浅笑道:“陆先生言重了,张公子曾经救过我一命,我还在想应该怎样报答才好,这次恰好张公子要找刀伤,我惟恐帮不上多少忙呢。”

    青年微笑道:“你帮的,已经够多了。”

    芍药轻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不管怎样,总之谢谢你的帮忙。如果没其他事,你就先回去吧,不然刀伤醒来找不到你,对你有所怀疑。”青年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永远挂着那柔似春风般的微笑,使人倍感亲切。

    而带着厚眼镜的青年始终一言不发,在一旁专心品茗,似乎他根本就不存在于此。

    芍药走后,包间恢复安静。

    戴着厚眼镜的青年仍是一副笃定泰山、稳坐钓鱼台的派头,笑着道:“陆羽,这小妞还真不错,说话声音很甜,小宝那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晨跑也能救下这么一个尤物,我怎么就遇不上呢?”

    “董悲咒,这句话要是让小宝听见了,准揍死你丫的。要说狗屎运,那也应该是芍药的,她跳湖就跳湖吧,偏偏要等到小宝跑到离她不远的时候跳,估计就是上天不让她死吧。”陆羽凝望着窗外,眼神难以揣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芍药出了茶馆后,转到另外一条街道,十分谨慎地绕了两个圈。

    确定没人跟?(:

    ) ( 枭雄赋 http://www.xshubao22.com/2/22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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