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1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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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小伙子,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女人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段时间她生活得太压抑,除了有客人来的时候会强颜欢笑一下,其他时候都忘记了笑容是怎么样的了,今天解决了眼前最大的问题,心情自然是阳光一片。

    她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欣喜又加上三分。

    这年轻人不仅帅气,心地又好,如果他能和楠楠在一起,那真是妙不可言。

    这是不是常人说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念及此,她的笑容更为灿烂。

    萧云当然不会知道女人心里的离奇想法,只是看见女人的笑容很绚烂,知道她是真的高兴了,心中也难免流有一些喜悦,据专家说,做好事是会增加幸福感的,微笑道:“我叫萧云,萧瑟的萧,白云的云。您就叫我小七吧。”

    “小七?为什么叫这名字?”女人有些疑惑。

    “因为我是七月七号出生,我妈妈就给我起了一个小名:小七。”萧云微笑解释着,这是他第一次向一个外人解释小七的来历,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然将她当作自己的一名尊敬长辈对待了。

    女人掩嘴轻笑,遮不住那经过岁月打磨的妩媚,微笑道:“这小名真有意思,我想你妈妈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说不定我们还能做朋友呢。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七,我叫田桂花,你就叫我田姨吧。”

    萧云微笑点头,双眉轻轻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田姨,您这小餐馆为什么叫‘八月香’?”

    女人眼神中盈有一丝的自豪,柔声道:“这是楠楠取的,因为我的名字有‘桂花’二字,所以她就取‘八月桂花遍地开’之意。”

    果然如此。

    萧云轻笑不语。

    “楠楠估计就快回来了,我给你们弄饭去。”田姨转身离开。

    她离开之后,萧云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间小餐馆来。

    小餐馆不大,一眼望尽。

    田姨离开的方向有一条窄窄的弄道,通向一个小院,小院里似乎别有洞天。

    萧云正欲走向小院,忽然听到屋外响起一把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更新正常)

    第三十七章 月色清辉一片

    女人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

    她认为自己是一所学校,里面有无穷无尽的知识等待着男人去学习。

    但她却永远不想男人毕业。

    因此,你永远猜不透女人的心思。

    女人都爱浪漫,所谓浪漫,就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有意而为,那叫浪费。

    给予女人最珍贵的礼物,不在于礼物本身,而是那份毫无心理准备的意外惊喜。

    可是,搞突然袭击也会适得其反,往往惊喜没有了,只有意外。

    萧云静然而立,飘逸清隽的脸庞挂着淡淡微笑,漆黑眸子隐藏着狡黠的笑意。

    而唯唯诺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惊世美人,一头青丝随意束起置于后背,露出她绝美的轮廓,一件白色卡通T恤、一条紧身牛仔裤让她褪去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外衣,纯情得像是一个邻家女孩,妙目直勾勾地盯着萧云,小嘴儿微张,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掩不住其中的仓皇失措神色。

    苏楠慌张得有些六神无主,手里的自行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接了过去。

    “这车,骑很多年了吧。”萧云轻声道,微微握紧车把。

    车的确很旧了,轮框已经锈迹斑斑,那是岁月的痕迹。

    苏楠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抛出一句:“萧云,你快走,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的事!”

    在外头,开得是昂贵名车,穿得是绫罗绸缎,这光鲜的一面却见不得人,很畏光。

    萧云扬了扬眉,微笑道:“什么事?你骑自行车去上班的事?”

    “不是不是!”苏楠拼命摇着头,由于激动的缘故,脸庞浮起一抹动人的绯红。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点着头道,“是是,我就是骑车去上班的。”

    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轻声道:“车停的远吗?骑回来会不会很累?”

    苏楠如释重负,轻轻摇头,脸上的红晕未退,煞是好看。

    显然她已经明白了萧云的意思,知道他没有对母亲说出实情。

    做儿女的,孝道尽与不尽暂且不说,首要一条就是不能让父母终日替自己忧心如焚,很多事情都只能瞒住,自己扛着。下班回家时,苏楠总喜欢把甲壳虫停在丹青巷两条街以外的地方,然后再换上普通的衣服,骑着这辆陪她度过青春岁月的自行车回家。

    每天,夕阳下,一道骑车倩影斜斜地滑过丹青巷有些斑驳的石路。

    “在别人的控制下生活,很为难吧?”萧云语气温柔,像一缕初春时节的阳光。

    苏楠赫然抬头,横眉冷眼,直盯着萧云,沉声道:“你调查我?”

    萧云将自行车停好,轻声道:“没有。”

    苏楠顾盼冷漠,轻声道:“那你怎么说出那句话?”

    萧云虽然对这妮子的了解依旧是浅尝辄止,却也知道她对旁人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隔阂感,不喜欢被别人窥视秘密,轻声道:“那晚你走没多久,我恰巧碰到了张山泉,和他客气了几下,他很仗义,就告诉了我一切。”

    苏楠微微一愣,忽然扑哧笑了出来,笑厣动人,似冰雪消融,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显然明白了他所说的“客气”指的是什么。这个年轻人似乎从来就没有激动过,无论多大的事情都是轻描淡写,一笔掠过,那种气定神闲会感染身边每一个人,仿佛他就是一片天,天下琐事纷纷扰扰,都在他掌控之下。

    她凝视着谜一样的年轻人,古井不波的心里泛起一阵漪沦。

    越是看不透的男人,就越能闯入女人的心扉。

    为什么男人在抽烟的时候最迷人?

    因为在烟雾缭绕下,男人的眼神愈发迷离,神鬼不测,撩起了女人的那片好奇心。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下贱?”苏楠忽然开口道,扬起一个自嘲笑容,无尽的落寞。

    萧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双手轻轻握住她的香肩,轻声道:“传说狼群在被猎人逼到走投无路之时,会争相迎着猎人的枪冲上去,不是狗急跳墙,只是为了让后面的伙伴有机会突围而出,这种行为,叫伟大。”

    苏楠幽幽望了他一眼,眼神憔悴,轻声道:“有时候,伟大的行为在别人眼中是那样的荒诞不经。布鲁诺坚持地心学说,却被教廷赐死,他临死前对刽子手的无情拷问,何尝不是对教廷愚昧的血泪控诉呢?”

    萧云微微皱眉,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内心的忧愁,那种无人理解的忧愁,寂寞而神伤。

    他忽然想起了李商隐《泪》中的一句诗:永巷长年怨绮罗,离情终日思风波。

    她的确累了。

    绝世美貌没有给她带去应有的万人瞩目,反而成了高处不胜寒,带来无尽的烦恼。

    旁人对自己的异样眼光,已经让她快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红消香断有谁怜?

    二人陷入了沉默僵局中。

    小餐馆安静异常,只有那不知人间疾苦的风扇在悠悠转着,带给这个世界一丝凉快。

    “楠楠,你回来了,累吗?”田姨适时出现,打破了这种尴尬。

    “不累。”苏楠雪白柔嫩的脸庞展露出一抹发自肺腑的幸福微笑。

    “傻孩子,快进里屋,别让小七在这儿待着。”田姨笑着道。

    “小七?”苏楠眉毛一挑,别有风韵,迷惑地看向萧云。

    萧云凑到她耳旁,悄声道:“这是我的小名,你妈严刑逼供问出来的,我也没办法。”

    苏楠听见这句俏皮话,不禁莞尔一笑,灿烂如夏花,忽然想起他的这个亲昵动作像是情侣间的耳鬓厮磨,连忙退了一步,见着妈妈那带着深刻含义的眼神,两颊潮红,恨恨白了一眼正纳闷中的萧云,抢过他手中的车,一溜烟地往里屋走去,空余一个迷人背影。

    女人果然善变,萧云轻叹了声,走进院子。

    院子虽不大,却难能可贵,四四方方,与一般寻常百姓家的院子一样,稍微有些凌乱。

    靠近里屋有一方水池,池内浮着不知名的植物,还有不少锦鲤畅游其下。

    右侧栽有一架青葡萄,青藤蔓延,绿叶茵茵,甚是养眼,有着一番农家乐般的情趣。

    田姨招呼着萧云开饭,桌上菜并不丰盛,却色泽诱人,样样俱全。

    淡汤、荤菜、素菜、甜点,让人垂涎三尺,胃口大开。

    苏楠的吃相很是优美,纤手轻握筷身,细嚼慢咽。

    偶尔用尾指将垂在眼前的垂发撩到耳后,俨然一幅赏心悦目的动人画卷。

    萧云也难得吃上一餐住家菜,加上美人在侧,自然不吝啬灿烂笑容,喜不自禁。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本来,苏楠要给住院的父亲送饭,这也是她每天晚上的一道必答题,今晚却被田姨毫不留情地给抢答了,临走前还千叮万嘱她要陪萧云散散步,美其名曰:滴水之恩应相报,挖井之情莫敢忘。

    方才在吃饭闲聊的时候,苏楠从母亲口中得知萧云送来了20万,吓得花容失色,对同事为她捐款一事矢口否认,差点露馅,幸好萧云急中生智,打了几个马虎眼来圆场,终于让田姨东猜西疑的心安然下来。

    丹青巷的尽头连着一条临河小街。

    河水清澈澄碧,岸边杨柳依依,与民国建筑的青砖白墙相映成趣。

    青石铺成的小道,更添一分古韵,这里成了美院学生平时写生作画的天堂。

    苏楠悠闲地走在青石小道上,两只小手随意地摆动,颇有灵秀之气。

    萧云脚步依然有些慵懒,一手插于袋中,一手抛玩着小石子,缓缓跟在苏楠后面。

    行至半截,苏楠倏然在一棵柳树下停住了脚步,看着柳树下的一抔泥土发呆。

    萧云皱了皱眉,此刻的冷美人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却无端地透着伤感,直袭人心。

    黄土下面埋着什么?也许是她怀念的东西吧,只有怀念的东西,才值得掩埋在土下。

    例如故人。

    在每个人心中,都曾停留过那些值得怀念的人,怀念的事,也许还在,也许早已消逝,也许只是在茫茫人海中丢失,于是,那份怀念便更为凄凉,因为模糊的记忆中只剩下一个“空壳”,什么也没有,甚至连自己的心都装不下,时间把一切抹平,也把当日的泪水封锁,因为已经没有,怀念的只是一种悲凉。

    而自己此刻又在怀念什么呢?怀念远方的母亲,抑或在云浮山的童年记忆?

    他不清楚,目光深邃。

    不知过了多久,苏楠才回过神来,又继续前行。

    萧云缓步跟上,又轻轻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小调,苍凉如水,直透人心。

    苏楠听到这歌声,内心如同被锥子狠狠戳了下,痛彻心扉。

    她禁不住回头望了眼那个年轻人,想说些什么,却忍住了,转头继续往前走去。

    “萧云,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钱给我?”苏楠忽然开口问道,没有回头。

    “因为你是我朋友。”萧云浮光掠影一句,已经足够。

    他觉得与这妮子在一起时,很温馨,像处在一个万花盛放的玫瑰园中。

    世上有比友情更令人感觉温馨的吗?

    爱情?爱情的感觉,应该是甜蜜。温馨,绝对是友情的感觉。

    “可是我们还是很陌生啊。”她还是想不明白,女人对于朋友的概念,不同于男人。

    “陌生怎么了?”萧云微笑问道。

    “既然陌生,就不会有信任的存在。”苏楠一本正经道,青眉如黛,“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屡见不鲜的骗局,肆意在生活的舞台中上演,别忘了,还有许多流言和谣传,让每一张陌生人的容颜显得居心叵测,你不应该这么轻易相信别人的。”

    “你有没想过,其实很多时候,别人并没有给我们疑惑,仅仅是我们自己的心灵因为戒备而多疑?柏拉图曾说过:‘情感到了一个界限,往往会蒙蔽你的双眼。’我们不应该因为感情的生疏,造成认知的误区。”萧云柔声笑道,眯着眼睛望向河边,对这妮子的直言不讳倒是没有什么介怀,反而有点欣赏她的理智。

    苏楠心头一颤,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可以轻松而温馨地品味母亲冲调的一杯热茶,而往往谢绝列车上坐在身边的过客的一焙香茗;我们可以轻易地相信朋友不经意间的一句调侃,却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的忠告感到满腹狐疑。这样生活着,会很累的。”萧云轻声道,在指间把玩着小石子。

    苏楠没有出声,只是静静聆听,眼神中带着些许深意。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让自己变得简单,把别人看得简单,是一项高深学问。”

    萧云轻轻说出这句时,往昔熟悉的笑容还在,却多了几分因难言之隐而生的百般无奈。

    让自己变得简单?

    可能吗?

    苏楠发现这个年轻人殚见洽闻,似乎总有本事让人静下心来,轻轻一笑,秋波妩媚,旖旎夜幕下,那张粉嫩红唇显得晶莹剔透,格外诱人,轻声道:“萧云,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去十里清扬找你吗?”

    “我比较帅?”萧云摸了摸鼻子,玩笑道。

    “净会瞎掰,帅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让兵给吃掉?”苏楠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强忍笑意,轻声道,“我找你,只是因为心中的一种感觉,当你拆穿张山泉骗局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我不敢当,也不愿当。我只是不想让你被无耻小人骗了。”萧云平静道。

    “谢谢你,萧云,为了那一次,也为了这一次。”苏楠眼神中揉夹着一丝柔情。

    萧云神色纹丝不动,轻声道:“想谢我的话,就尽快离开昊天吧。”

    “昊天我会离开的,只是,那20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你。”苏楠幽幽说道,她拥有着强大的克制力,很少会被感动,可年轻人的雪中送炭却让她在心里泪流成河,她到现在还觉得有点像在做梦,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他竟肯借给一个陌生到近乎一无所知的人,真是傻到家了。

    萧云侧头看着河水,微笑道:“我如果急着要你还钱,就不会借给你了。慢慢来吧,日子还很漫长,苦日子终会有个尽头。我向来不欣赏‘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句话,此话一早就给女人盖棺定论了,一点余地都不留,狗屁不通。”

    苏楠掩嘴轻笑道:“为了你这句话,我是不是应该代表广大女同胞们感谢一下您老?”

    “那敢情好,给我一个吻吧。”萧云扬起一个玩味弧度。

    苏楠一怔,粉脸如酥,添上几分红晕,娇嗔道:“思想不纯正的流氓。”

    言尽,瞪了萧云一眼,转身前行,香风飘荡。

    萧云稍显尴尬,自语道:“又是你说要奖励的,女人真是像绝世武功一样,高深莫测。”

    他摇摇头,跟着走向前去,手里的小石子时起时落。

    萧云知道她这一刻的心思,她已经开始慢慢卸下身上的负担了,虽然还需时日。那长久以来的重荷,让她始终未能向其他女人一样真正放开自己的心怀,她在自己的心中筑起了一道屏障,让她与外界有了一层隔膜和顾忌,所以她没有朋友,没有知己,这样单调到近乎空白的人生,岂非楚楚可怜?

    奚惆怅,而独悲。

    月色迷人,天空地净,令人烦心顿解,万虑齐除。

    苏楠两只玉手负在身后,带着淡淡愉悦,脚步轻盈灵动。

    而萧云则微微抬着下颌,目光略带一丝懒散之意地四处扫着,髋部提前,放松身体的每一丝肌肉,任由着那双似乎极为沉重的脚,拖着像是要散架一般的身体,在青石路上,往前面懒洋洋地走。

    “萧云,读过托尔斯泰的《复活》吗?”苏楠忽然回头,黛眉微扬,轻声问道。

    萧云赶前几步,与苏楠并排走着,侧脸观察着月光暮色下的她,微笑道:“读过一段,不多,只读到中间聂赫留朵夫抛弃玛丝洛娃那一段,不知道他先前为何喜欢她,后来为何又不喜欢她了。”

    “聂赫留朵夫是一个悲情人物,他大学时曾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真心喜欢着玛丝洛娃的。”苏楠轻声说道,很平静,理性而淡然,“只是进入到军队后,他灵魂开始迷失,抛弃了自己心中所爱。后来,他对迷失的灵魂进行自我拯救,当玛丝洛娃和其他犯人一同走向通往西伯利亚的道路时,他就紧紧跟在后面,内心既有爱又有忏悔。”

    “那最后呢?”萧云双手插于袋中,小石子也遽然消失了。

    “最后,玛丝洛娃选择留在了西伯利亚,拒绝了聂赫留朵夫的爱情。”苏楠平静道。

    “哦?这个结局有点意外,我总以为聂赫留朵夫追随她这么长的时间,两人肯定会破镜重圆。我只想到了重逢,没想到重逢后还是分手。”萧云叹了口气,《复活》没有大团圆结局这一点是他万没有想到的,大概是小时候听多了母亲讲述童话故事的缘故,他总以为聂赫留朵夫追随她这么长时间,两人肯定会破镜重圆。

    “可能托尔斯泰正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世人,什么叫做灵魂的复活吧。”苏楠淡淡道。

    萧云摸了摸鼻子,微笑道:“这俄罗斯老头,我算服了他。”

    “其实我想说的是……”苏楠欲言又止,美眸望了眼萧云,隐有羞意,这个撩人姿态更使得她这样一个冷媚的性感女人妖气盎然,轻声道,“萧云,我要谢谢你,让我灵魂得到复活,使我逐渐忘记曾经深爱的他。”

    萧云微微一愣,没想到她饶这么大一圈,就为了告诉自己这个,一时间没有接上话来。

    待他回过神后,却发现苏楠已经前行了几步,惟有缓步赶上。

    两人没有再说话,静静并排走着,月光铺洒在他们身上,清辉一片。

    前方忽然响起了一阵悠扬悦耳的数来宝:一算君,二算臣,三算客官的大量人。人量大,海量宽,刘备大量坐西川。西川坐下汉刘备,保驾全凭三千岁。算一命,保安宁,语出天机准能灵……

    第三十八章 半日闲来半日仙

    夜色苍苍,烟笼寒水月笼沙。

    路上行人不多,偶有三两对情侣卿卿我我漫步其中。

    河边的柳树旁坐着几个美院学生,正拿着画笔描绘着迷人的夜色。

    青石小街显得空旷安静,只有几盏路灯透着幽幽的黄光,半睡不醒的样子。

    河中的乌篷船点起一盏渔火,灯影映在河上,闪闪烁烁,摇曳不停,有些诡魅。

    萧云和苏楠两人循着数来宝的声音缓步前行。

    在一盏路灯下、柳树边、石阶上,站着一位中年人。

    一袭青衣如竹,手执一张青幡,上书“半日仙”三个大字。

    那人在夜色中显得如此特立独行,飘飘乎如羽化登仙。

    二人径直走到中年人面前,借着灯光,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此人面沉如水,双眼温润如玉,双眉森森如剑,颇有“夕阳频见树阴移”的阴森感。

    “算命先生,你这旗子上为什么写着‘半日仙’三个字?”苏楠满腹疑团,纤手托着粉嫩腮帮,美眸凝视着这个高深莫测的中年人,他那一身朴实无华的青色长衫洗得有些发白,让人一下子仿佛回到了清末民初。

    “这是鄙人的名号,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是神仙胜似仙’。二位,巧逢为缘,偶遇为份,要不要算上一命?”中年人淡淡望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眼神干净得像一泓清澈溪水,与世无争,唇角扬起一丝轻笑。

    “算命?”苏楠有些心动,在这种地方能遇到这么奇怪的人,不失为一种缘分,但望了眼沉默不语的萧云后,知道他这种反应通常就是拒绝,便轻摇螓首,微笑道,“谢谢,不过我们不大信这个,只是被你刚才那段数来宝吸引了,才过来瞧瞧热闹。”

    “法不孤起,仗境方生;道不虚行,遇缘则应。昔日姜太公以无饵直钩钓来周文王,今日二位既然被我吸引而来,自是缘分已到,何不算上一命?”半日仙了然轻道,如同佛家拈花指般清净远淡。

    苏楠轻轻捅了下仍是如同古寺撞钟般纹丝不动的萧云,悄声问他:“要不算算?”

    萧云耸耸肩,轻声道:“你喜欢。”

    苏楠展颜一笑,望向半日仙,轻声道:“既然如此,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指点迷津不敢当,只是有一点必须事先讲清楚,我所说的东西,与科学不沾边,别拿一堆枯燥数据来跟我争拗。”半日仙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下站在苏楠身后的萧云,平静道,“我善观气息,专看面相。一叶落而知秋,一言出而知命。”

    苏楠半信半疑,顺了顺滑腻柔软的黑发,轻声道:“真的这么玄妙?”

    风有些大,半日仙两根手指轻拈着青幡,打了个禅机:“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萧云原本还想置之度外,见这妮子被几句虚张声势的话语唬得一惊一乍,像见到了天上下凡的哪路神仙般虔诚,苦苦一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终于打破沉默,淡淡道:“人之百年,犹如一瞬,知命如何,不知命又当如何?”

    半日仙皱皱眉,云淡风轻一笑,轻声道:“《周易》云:乐天知命,故不忧。人生犹如一艘航行在汪洋大海中的轮船,需要灯塔指明前行的方向。大海浩瀚,命运多舛,算一命就是为你点亮旅途的一盏灯,让你走得更舒坦些。”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萧云望了一眼半日仙,一手插于袋中,一手又轻抛玩起了一颗小石子,轻声道,“这命运就像天上之月,反复无常,怎么是只言片语便能算得清、道得明?大叔,你穿成一副前朝古人模样,想必是利用心理学上的转嫁暗示,好让旁人更易相信你的谎言吧?”

    半日仙爽然大笑,笑声回荡在幽静的青石小街中,寒入心肺,平静道:“苏子曾云: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流逝的,就像这水,其实并没有真正逝去;时圆时缺的,就像这月,终究又何尝盈亏?万物皆有理,命运也不例外。”

    萧云轻声道:“人生不过一场戏,姹紫嫣红为哪般?”

    半日仙微笑道:“有些事情在劫难逃,人人都得背起他的十字架。”

    萧云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唇枪舌战。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苏楠在一旁净耳倾听,这两个男人的对话好像都带着旁人琢磨不透的玄机,如水美眸一会儿看看萧云,一会儿瞧瞧半日仙,举棋不定,忽然感觉到气氛有点剑拔弩张的趋势,便岔开话题,问道:“算命先生,那你看看我的面相吧,说得准我多给你钱。”

    半日仙轻笑点头,并没有因为萧云挑起战端而有怒意,仔细打量起苏楠来。

    萧云见他面对苏楠这种绝代佳人,眼神却依旧空灵透澈,诧异不已,不禁皱了皱眉。

    此人城府极其深厚。

    这是半日仙给萧云的第一印象。

    莎士比亚说,各人有各人的本色,各人都是他自己。

    有本色,就有弱点,很少人是萧云看不透的,燕老算是其中一个,那种身居高位几十年早已是不怒自威的老狐狸绝不会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世界展露出来,像是漫天迷雾,与外面的世界束起了一道天然屏障,让人看不清、猜不透里面的世界。

    而这个不知从哪条石缝蹦出来的算命先生,萧云自始至终都没看明白。

    观察苏楠许久,半日仙忽然一声叹息,吟道:“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听见这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诗词,苏楠微微一怔,没有说话,耐心等待着下文。

    半日仙停顿了好一会儿,抬头凝望着那轮皓白高悬的明月,轻声道:“明月太矜持,高高挂在天上,会使人生出‘人攀明月不可得’的感慨,然而,当你无意于追攀月儿时,她会万里相随,依依不舍。李白的这句诗词道尽了明月的可怜可爱,这位小姐,我想你一定很孤独,同时又很执着。”

    苏楠震惊,美眸睁得圆满,一副难以置信模样,神情却很快黯淡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被陌生人准确无误地一语道破内心世界,确实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萧云也是触动颇大,双眼微眯,凝视着半日仙,发现除了浅笑,没有任何感情流露。

    深不可测。

    萧云愈发感概半日仙带给他的无比震撼。

    要知道,苏楠在昊天集团混到这个层面,没有点城府和心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她在很多时候都会与萧云的清静无为构成鲜明对比,表现得很冷淡,说的话加起来也没多少句,而半日仙却仅凭观察她顾盼间的细微变化以及她眼睛里流露出对命运解答的一丝企盼,便可推出她内心的最大苦楚,这绝不是一般的算命先生做得到的。

    萧云猜不透他的身份,那股与生俱来像狼群般的警惕之意油然生起。

    苏楠沉默很久,抬眸,轻声问道:“我想知道,这辈子,我还能遇见另一半吗?”

    “送你四句话。”半日仙几乎到了知无不言的程度。

    “哪四句?”苏楠期待着,眼神中揉夹着些许崇拜。

    “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阵叹息;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半日仙慢慢说出这四句,字字珠玑。

    苏楠皱眉沉思,若有所悟,继而轻轻一笑,狐媚到极点。

    半日仙却一点也没受诱惑,仍然是那样的泰然处之,这要落在别人眼中,肯定会觉得这样的男人不是性无能就是性取向有问题,他微笑道:“过去的一页,能不翻就不要翻,翻落了灰尘,会迷了双眼。”

    苏楠点点头,凝眉想了想,问道:“那我的另一半应该是怎么样的?”

    半日仙笑而不答,反问道:“你想他应该是怎样的?”

    苏楠媚眼盈波,那股羞意迷人,轻声道:“我说不清,不过起码得真心爱我。”

    半日仙深沉睿智,微笑道:“也许那人爱着你,却永远不会让你知道。”

    苏楠皱着黛眉,轻声道:“现实中会有这种男人?”

    占有欲,这个词永远与男人挂钩。

    成人之美,默默爱在心里?笑话,就连电视剧也不会再触碰这么低级情商的题材了。

    半日仙并没有直接回答,偷瞥了眼正眯着双目眺望天际的萧云,含有深意说了句话:“有些人,就像飞鸟振翅的声音,如果你不去仔细听,就是一片安静;但只要你听得见,整个天空都会被它振动。”

    苏楠不懂。

    萧云懂了,却装不懂。

    他依旧眺望着单调到只有一种黑色的天空,似乎那里有着比人间更为美好的事物。

    半日仙像是看到新大陆一般来了兴趣,望着始终沉默不语的年轻人,眼睛余光恰好落在他无意间外露的“上弦月”白玉上,嘴角微微翘起,忽然平静道:“小伙子,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你自己。天命不可知,人命却有常。有时人命难违,不得不为之啊。”

    “大叔,你刚才用苏子的话回了我一句,现在我也用苏子的话回你一句吧。”萧云收回了视线,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淡然道,“苏子云: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不是我的,我绝不会取。”

    半日仙闻言,终日舒展的眉头竟然微微一皱,只是动作过于细微,旁人绝不会发现,意味深长地望了年轻人一眼,轻声道:“小伙子,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希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苏楠微诧,轻声道:“您要走了?”

    半日仙轻声道:“细水长流,终有流尽之日,临走前,我每人再赠言一句吧。”

    “可我们还没有给钱你呢。”苏楠向来言出必行,说着就在口袋里翻钱。

    “不用给了,我是看心情算命的,心情好时,逢人必算;心情不好时,千金难买一言。”半日仙温和说道,淡淡一笑,这副派头,确实不像一个走街串巷靠算命挣钱的江湖神算子,反倒像个无所事事周游列国的世外高人。

    “这合适吗?”苏楠有些不好意思,望向萧云,却发现他一副抬头望天事不关己的模样。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位小姐,我给你的赠言是‘萧何月下追韩信’。”半日仙笑道。

    “什么意思?”苏楠眼神迷惑,纤指轻轻地将几缕散落下来的秀发顺到耳后。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半日仙平静道。

    苏楠似懂非懂,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萧云,问道:“那您给他的赠言是什么?”

    半日仙微微眯起双眼,长舒一口气,说了句难懂的话:“长弓交错,遮天蔽日。”

    萧云心头巨震,如刀双眉倏然皱起,冷冷望向半日仙,这话看似一目了然,但从这个中年人嘴里说出的肯定简单不了,谁也没发现,他那优雅如钢琴家的双手竟微微颤抖着,淡淡道:“大叔,又玩故弄玄虚那一套,已经不灵了。”

    半日仙摇摇头,轻笑不语,转身走入了朦朦夜色中。

    那张青幡在夜风中飘然而展,向这个浮华世界阐述着“半日仙”三个大字。

    数来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飘渺可闻,直到悄无声息……

    萧云负手而立,望着半日仙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苏楠似乎从没有见过他像此刻这样,拂去了一切凡尘杂念,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落寞与萧瑟,像溺水,无法呼吸,直叫人不忍卒睹。也许是因为这个,她心中无端地生起闲愁一缕,却没有出声说话,只是静静陪在他身边,不去打扰此刻清幽。

    她清楚,男人深思的时候,女人只应静静作陪。

    两人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沉默寡言成了此时的主旋律。

    “苏楠,你听懂刚才那大叔的话了吗?”萧云忽然开口说道,侧头看向苏楠。

    苏楠微微摇头,柔声道:“这种神鬼莫测的高人说出的话很费解的,我可没那么聪明,他最后给我们的临别赠言很玄妙,不是普通的一些悟性就能参透的,特别是给你的那句,‘长弓交错,遮天蔽日’,很有气势。”

    “气势?我却觉得非愚则诬。”萧云扬起一个不加掩饰的讥诮微笑,叹息一声,轻声道,“你不觉得那个半日仙很无赖吗?他净说些高深难明却遥无边际的话语来让你无可辩驳,这就是算命的高明之处。”

    “我不知道,也不大懂,不过,我个人觉得如果华国的算命术全是胡说八道的话,它不可能在民间久盛不衰吧。”苏楠客观地分析着,两只玉手负在身后,轻笑道,“正如国术大师南怀瑾所说:华国算命术如果是骗人的,那么它欺骗了华国人三千多年,世上有这么高明的骗术,也是值得研究的。”

    萧云望了眼苏楠,浮起一个淡至透明的微笑,轻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折返前行。

    苏楠脚步恢复灵秀之气,跟上他的步伐,露出一个美狐狸笑容,玩笑道:“萧云,你说那个算命先生为什么要赠‘长弓交错,遮天蔽日’这句话给你呀?他是不是暗示你将会是一个将军,征战沙场,作万人敌啊?”

    “将军?白日做梦。你见过一个将军要沦落到做吧员的吗?那个大叔就是没事找事,不能让你没事偷着乐。”萧云尴尬苦笑,无奈道,然而口不对心并非女人专利,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在反反复复地斟酌这八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字。

    苏楠托着香腮,边前行,边侧头仔细打量着萧云,这张飘然出尘的脸庞除了那抹清净如竹的微笑外,从来就没有太多的感情表露,即使有变化,波动也极细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一般人也根本瞧不出来。

    这种人,应该会出人头地吧,她心里暗忖着,眼神中有期待,有炙热,似乎在看着几十年以后风生水起的他,嘴上却不饶人,打趣道:“如果你真是将军的话,那只能是下象棋的时候,对手向你喊的一句话:将军!”

    言尽,她自己率先忍不住掩嘴轻笑,妩媚无边。

    萧云苦笑,佯装发怒,轻敲了她脑袋一下。

    这妮子非但没有躲避,还十分配合,拍拍诱人犯罪的胸脯,假装害怕地快步前行。

    寂静的青石小街留下笑声两串。

    忽而,嗦的一声!

    那只不知名的雄雕又一次出现了,在漆黑无垠的宁州夜空滑翔,英姿飒爽,那双锐利而深沉的鹰眼,俯瞰着这片土地。沧桑古朴的宁州,朝气蓬勃的宁州,不知它更留恋哪一座。它太俊美了,简直就是天地间飞翔的精灵,高傲、敏锐、凶猛、无畏,从不躲避风雨,永不留恋巢穴的温暖与安乐。

    这只雄雕的身上,有一种冷峻到近乎直入人心的力量。

    与从前一样,很快,它便再次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天上的明月也消失不见,一大片隐藏在夜色中的乌云渐渐遮盖天空。

    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风雨似乎即将来临……

    第三十九章 丹青巷人血风啸

    今夜,一向心境沉寂的萧云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半日仙就像一块从悬崖峭壁滚落而下的巨大砺石,重重砸在心湖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人就是如此,总是会对一些无从知晓半懂不懂的话语奉若神明,这让许多打着算命旗号而行走江湖的骗术高手可以轻易抓住这个漏洞,将计就计,向这些意志薄弱的迷信者讲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行话,哄骗得他们晕头转向,直想把这些江湖郎中们当作菩萨供着。

    可是,再高明的骗术也会有纰漏之处,任何闪失都将会前功尽弃。

    而萧云恰恰是个防骗大师,很少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蒙混过关,可半日仙却做到了。

    他非但无法找出那个不知何方神圣的算命先生的瑕疵,而且还被他那些话所深深套牢。

    挫败感独占鳌头。

    告别苏楠后,萧云从她家出来,抬头望了眼天空,月色全无,漆黑一片。

    “看来要下大雨了。”

    他凝视着除了黑再无半点杂色的苍穹,低声呢喃了一句,有些心神不宁,手里拿着一罐用来解渴的冰红茶,摇晃几下,打开拉环,猛灌了几口,一抹嘴,忽然想起了之前答应今晚要送小青回学校的事,这小妮子忸怩了半天,才羞答答开口向自己提出邀请,当时她的俏脸涨红,如抹了整盒大红胭脂一般。

    女人天生就是爱情的奴隶。

    小青内心清楚得很,这个年轻人极有主见,不喜欢没有牢固感情基础的爱情,所以她对于他的爱意表露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如婴儿般呵护有加,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那一丝刚发芽的爱恋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永远消失。

    萧云想打个电话,报报平安,毕竟已经很晚了,自己还没有回到十里清扬,怕她惦记。

    信手拿出手机,熟稔地拨了小青的号码,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挂了电话,再按下一个号码,小亮的声音传来,得知原来小青正在忙碌中,不方便接听,他才放下心来,与小亮在电话中闲聊乱侃了几句,说马上回来云云,便合上手机,走入了丹青巷的夜色中。

    入夜之后的丹青巷少有人行,静悄悄,门掩清夏夜。

    可老天爷就没那么清闲了,黑云迎着苍穹,俯瞰大地,颇有种独步天下主浮沉的气势。

    俗话说,晚雨急来风。

    雨依旧处在苦苦酝酿中,未曾落下。

    而风却早已肆虐人间,无孔不入,似乎想席卷天下的一切物体。

    狂风一怒,掠起一地落叶,飘悬于半空中,如无数彩蝶振翅飞舞,甚是壮观。

    萧云慵懒地走在石板路上,享受着迎面而来的狂风吹袅,摇晃着手里的透心凉冰红茶。

    由于解决了苏楠的困局,他心情不错,怡然自得,情不自禁地清哼起了一首京剧小调。

    “尊一声相国听端的,楚平王无道行不义,败纲常父纳子的妻……”

    清雅铿锵,珠圆玉润。

    这是老爷子最喜欢听的《未央宫》。

    正悠然走着,萧云忽然皱了皱眉,停下前行的脚步,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幽深小巷。

    巷口处虽然高悬着一盏孤灯,透着些许亮光,可巷内深处仍是黑暗一大片。

    这里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恶臭味,原来这是丹青巷的居民住客丢弃垃圾的地方。

    那股酸腐异味被狂风吹散到空中,变得稀淡,再传到很远的地方,直到味道完全消失。

    萧云却不露圭角,轻轻晃着冰红茶,站在黑暗处,眼神冷冷睨向巷口,脸色如常。

    片刻,三个黑衣人如幽灵般,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巷口灯光下,其中两人提着阴冷砍刀。

    刀光晃晃,杀气萧萧。

    他的麻烦似乎总是源源不断。

    唉。

    萧云轻叹了声,泛起些许伤春悲秋之意,心情却异常平静,没有因为杀戮即将来临而生起一丝紧张,只是在猜测着离他只有四五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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