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2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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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没有上去清扰,他明白,再多的语言安慰也无法抚平二老的心灵创伤。

    忽尔,旁边的参天大树内扑腾腾飞起几只昏鸦,辗转徘徊,低声哀鸣,似为小青送行。

    萧云深深凝视了眼骨灰盒,转身缓缓离去,道不尽的凄凉冷寂,其步亦哀。

    大悲无泪。

    几天后,萧云辞去了茶餐厅和十里清扬的工作,赋闲在家,每天写写字,跑跑步,练练武,舞舞剑,品品茶,难得清闲,只是金爷传回消息说吕彪和夏花都同时不知所踪,让他眉头皱了良久,心头一股闷气无处发泄。

    三秋蚱蜢叶上走,到底蹦跶能几时?

    萧云也知道这事不能急在一时,对方若有心藏匿,那便如大海捞针。

    不过水落终有石出时,除非他们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不然一定会显露行踪。

    这几天,许子衿为了有一个安静的复习环境,以便保持良好的考试状态,便在宁州一中附近的小旅馆租了间房,进入最后收官冲刺阶段,这是迈向人生第一个转折点的关键时刻,任何疏忽大意都不能出现的。

    今天上午,萧云答应了许丫头要去看看她,按她的话讲,这里面还有个小名堂,名曰:遗体告别。这个颇为不吉利的名词,还被那丫头堂而皇之的歪解为进入大学,就等于走向新生。其实无须她赘言,萧云也势必要去一趟,因为他实在不放心小旅馆周边的安全问题,谁叫那丫头具稀世姿容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

    萧云按图索骥,乘公交来到了许子衿在电话中所讲到的那间旅馆。

    旅馆就在一中后门的斜对面,环境清幽,远离车马喧。只是旅馆是一栋旧式老楼,远观似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老乞丐。旅馆的名字很有意思,叫“状元旅馆”。萧云叹服于旅馆老板对学生心理的了如指掌,打着寓意深远的招牌来吸引希望高中状元的学生,不失为一招盘活全局的妙棋。

    等萧云走进旅馆,更是惊喜不断。

    旅馆将房间分为三个等次,分别是“状元房”、“重点房”、“本科房”。尽管“状元房”的价格昂贵,却依然是供不应求,“重点房”次之,“本科房”为下。这样的分法既满足了学生的心理诉求,又将奇货可居这个经济名词演绎得淋漓尽致,在这个节骨眼上,毕竟谁都愿意要个好彩头。

    细节决定成败,这老板可谓是商业奇才了,纵然不是大才,也是小才。

    萧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间装修不算豪华却费尽心机的小旅馆,这里的一切,都与他当初给十里清扬的设计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强调在细枝末节上较真,禁不住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迈着些许慵懒的步子走向二楼的一间本科房,轻轻叩响房门。

    吱呀。

    房门缓缓开启,一道倩影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萧云的怀抱。

    “又迟到。”许子衿倚在萧云怀里,美眸瞪视着他。

    “我其实很早到了,只是在一楼看得时间长了些。”萧云揉揉她的脑袋。

    “看什么?”许子衿凝着双眉。

    “旅馆的设计装饰。”萧云如实招来。

    “哦,是不是觉得惟妙惟肖?”许子衿笑得眸如新月。

    “嗯,确实让我眼前一亮,我还真想见见这位设计者。”萧云微笑道。

    “此话当真?”许子衿狡黠问道。

    “这还有假吗?”萧云轻声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许子衿离开他的怀抱,做了女士提裙子感谢的动作。

    “啊?”萧云有些讶异。

    “这么大反应干什么?”许子衿白了他一眼。

    “吃惊。”萧云似乎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很少欣赏人,可这的设计的确深入人心,一般旅馆的地位就是临时住宿,无论你来自何方,无论你去往何处,提着繁重行李来到这,都只是短暂停留,所以很少有一些比较窝心的设计,有些小旅馆甚至就甘心做一个“操场”完事。

    “你不相信?”许子衿扬着黛眉。

    “有点,你这丫头除了会弹弹钢琴,怎么还玩起设计来了?”萧云微笑道。

    “学呗,感兴趣的东西就多去了解一下,顺藤摸瓜,抓住主心骨,掌握其中门道,这样即便是半路出家,也能事半功倍,你们男人那些权谋斗争我想不透,但在心灵手巧的艺术方面,我倒是驾轻就熟。”许子衿轻声道。

    萧云细细听着,瞥了眼言之凿凿的她,微笑道:“说得跟真是的,我差点就相信了。”

    许子衿瞪着他,继而忍俊不禁,轻笑道:“真没劲,又被你看穿了。”

    萧云微笑道:“语气语调已经控制得游刃有余了,就是表演的随意性上还差点火候。”

    许子衿不屑一笑,纤指调戏着几根秀发,轻声道:“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她平时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并不是她漠不关心,只是因为她了解这个年轻人。

    有些人遇到困境时,会在你面前哭断衷肠,让你也跟着一起难过。

    而有些人,却永远在你面前微笑如常,让你只见着阳光,忘了黑暗。

    萧云就是这种人。

    她知道,即便天快要塌了,他还是会乐观地告诉你,离天近了,是因为你长高了。

    萧云微笑醉人,轻声道:“我能有什么事?”

    许子衿纤手托着腮帮,打趣道:“比如说,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萧云轻轻一笑,读懂了这妮子的眼神,尽管她已经将语气说得比较玩味了,但还是轻易泄露了那丝担忧,微笑道:“你真拿我当梁山好汉了?我没那闲工夫,再说了,如果真要拔刀相助,也轮不到我出手,现在热血青年可多了,一个招牌砸下来,就能砸死仨。”

    许子衿做了个鬼脸,轻声道:“你觉得愤青爱国还是害国呀?”

    “这得两说,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国家国家,先有国,后有家,爱国没错。眼下我们国家迈的步子有点大,西方一些过惯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国家当然会眼红,我们需要一些愤青来给我们提个醒,西方列强亡我之心未泯。但这种爱国情绪不能激化,一激化就变成乾隆的闭门锁国了,一味的排外是极端民族主义,这不利于我国走向复兴。”萧云选了个折中说法。

    许子衿若有所思,听的时候视线从未离开过萧云,眼神里的温柔不加以掩饰。

    萧云好奇问道:“怎么,你高考还要考这玩意儿?”

    许子衿摇摇头,走开几步,从床边拿过一份《宁州日报》,递给他。

    这份报纸是机关报,内容并没有什么可看性,因为很多敏感话题都不能登出来,可今日这份却出乎意料,报纸头版头条赫然登着“美院学生冲冠一怒为丹青”,副标题写着“历史遗迹丹青巷可能会因商业用地而遭到拆迁”。

    萧云看完,皱了皱眉头,陷入了一片深思。

    这个国度在现代化进程中显得有些浮躁,太沉溺于追求经济腾飞,而忘却了对源远流长的民族文化的继承与发扬。一个民族要屹立于世界之林,必须要有其自身的优越性,文化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如果丹青巷真的因为商业开发而被夷为平地,那将是对传统文化又一次赤裸裸的挑衅。

    “小七哥,想什么呢?”许子衿坐于床边,两只晶莹小脚悠悠地晃着,可爱怡人。

    萧云回过神来,自嘲一笑,这种民族大事还是让身在其位的人去忧心吧。

    他略微打量起了许子衿的房间,女孩子就是不一样,无论住哪,都要花点心思,这里就被布置得别致淡雅,一盆文竹在窗台上青幽幽随风而舞,一个小木书架在墙角堆砌着书摆放整齐,书桌的墙上一副自勉联让人振奋: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萧云大概齐指了一圈,问道:“这些都是你弄的?”

    许子衿摇摇头,轻声道:“老板设计的。”

    萧云没有发表言论,只是点了点头,有些赞许意味,这家旅馆的老板不可不谓心思细腻,丝丝入扣,处处都体现着店家的用心良苦,其中的精明不言而喻,让学生住的放心、舒心、开心,真是煞费苦心。

    以管窥豹,小地方深藏大人物,古已有之。

    古语云:小隐隐于林,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萧云心动了,他本就是个思维缜密的人,遇到同道中人,当然想会会了。

    这老板为了迎合学生而无所不用其极,能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地方不是一般人可为的,很多人只是将旅馆当作路途的一个驿站,而这间旅馆却大相径庭,让人有种停泊港湾的温馨,还有家的归宿感,这不得不说是细节带来的一种成功。

    许子衿的书桌上除了堆满各种复习资料外,在边沿还摆放着一只樱桃木雕刻的小钢琴。

    小巧玲珑,极为精致,栩栩如生,浑若天成。

    萧云看在眼里,浮起一丝会心的微笑。

    “丫头,复习得如何了?有把握吗?”萧云轻声问道,转头望向许子衿。

    许子衿幽幽叹了口气,露出哀伤感,轻声道:“我现在有点怕。”

    萧云轻声道:“傻丫头,有什么好怕的?”

    许子衿展露笑颜,这种瞬息万变的功夫,不去做演艺明星实在太浪费了,狡黠道:“我怕以后我不知道会遭受多少流言蜚语了,那没办法,谁叫我即将成为宁州状元呢?唉,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怕出名你怕壮啊!”

    “你个死丫头,赞自己还不忘踩上我一脚。”萧云轻敲她脑袋,语重心长道,“古人训:善泳者,溺于水。信心固然很重要,但也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跳出庐山以观全貌,知道吗?”

    许子衿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老是将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女孩,我抗议!”

    “抗议无效!老爷子将你交给我,我就有责任教育你!”萧云微笑,玩味道,“丫头,风水轮流转,这回儿我是翻身农奴当家作主了!”

    许子衿哼了一声,拿起一个枕头朝萧云扔了过去,萧云心有灵犀地接住了。

    这是丫头从小养成的坏习惯,一旦被萧云惹急了就爱扔东西。

    以前在云浮山,她可是逮着什么扔什么,路旁正在玩耍的无辜小动物没少被她当沙包来扔。

    这一对青年男女,青梅竹马,早已心灵相通,有时一个眼神就能了然洞悉对方的心思,犹如教徒心里的圣经,是自然而然的存在了。萧云看出了许子衿眼神里对老爷子的那种无尽思念。

    “高考完之后,你回去看看老爷子吧。”萧云柔声道。

    “嗯,真怀念云浮山的花草树木,还有阳光雨露。我真的好久没见到爷爷了,还有薇姨,啊,对了,还有狼屠那家伙,我好久没欺负他了。”许子衿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无限憧憬的小狐狸笑容。

    萧云无奈摇摇头,在心里为狼屠默哀。

    为了不打扰许子衿正常的复习安排,加上他也满意这间旅馆的周边环境问题,萧云便准备离开。尽管许子衿万般不想,提出各种理由来证明他留在这儿不仅不会打扰她,还会是一种鞭策,可萧云却铁石心肠,对于她的撒娇攻势一概不理,他在这,这丫头肯定会分心的,执意离开。

    许子衿伸出小手,微笑道:“小七哥,你牵着我下楼吧。”

    萧云笑笑,轻声道:“牵着我的手,闭着眼睛走你也不会迷路。”

    许子衿不甘落后,笑道:“牵着你的手,无论是在哪,我都感觉像是在朝天堂奔跑。”

    无巧不成书。

    萧云和许子衿下到一楼时,正好听到有人在讲话,便停下脚步。

    “小梅,把这两盆牡丹放到还没有盆景的状元房,寓意‘他日必定雍容华贵’,这两盆百子莲就摆到还没有盆景的重点房去,寓意‘他日必定艳压群芳’。”一把女孩子声音传来,悦耳动听。

    萧云望了一眼那女孩,年纪很轻,清秀可人,周身洋溢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这种女孩在宁州并不少见,没什么特别吸引人之处,只是她眼神中却透着一份不符合她年龄的沉稳,一头青丝扎于脑后,多了一份成熟,这让萧云颇感兴趣。

    那女孩正在处理着旅馆琐事,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侧过脸来,微微蹙着黛眉,带着一丝疑惑迎上那个年轻人的目光,问道:“有事?”

    萧云扬起一个浅浅弧度,轻声道:“你是这家旅馆的老板?”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迷惑依旧,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萧云微笑道:“没有,只是想见见你。”

    “见我?”女孩更是大惑不解,脸庞也有些红晕。

    萧云也觉得这句话有些唐突,轻声道:“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感觉你这家状元旅馆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外表其貌不扬,却内暗乾坤。我从外而进,颇有陶渊明笔下的渔夫穿过黑洞进入桃花源时的豁然开朗。”

    人都喜欢听好话,尤其是女人。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顶多就是刘姥姥初进大观园时的惊艳错愕罢了。”女孩调侃道,掩嘴轻笑起来,白净脸庞的那抹红晕愈发明显,煞是诱人。她觉有些奇怪,因为与这个刚见过一面的年轻人并没有任何生分感,他的声音中仿佛有种什么力量,能使人对他很信任。

    许子衿小手藏在萧云背后,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意思,脸上却依然带着倾城微笑,用只有萧云能听到的声音恨恨道:“小七哥,你竟然当着我的面泡妞,色胆包天了。”

    萧云内心苦叫不迭,脸上却平静无异,忍着痛,轻声道:“你应该学过心理学吧?你这旅馆的名字首先就迎合了学生内心的那种欲望,这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应该是运用了马斯洛的自我实现论。”

    女孩美眸睁得大大的,一脸诧异微笑道:“嗯,我正在辅修心理学。很高兴认识你,温庭筠。”

    女孩伸出秀手,萧云微笑迎上,浅浅一握,轻声道:“萧云,萧瑟的萧,白云的云。没想到原来你还是一位大词人,久仰久仰。”

    女孩轻摇螓首,莞尔一笑。

    两人各自寒暄而起,许子衿也不时插科打诨几句,笑声不断,用央视新闻的专业术语来概括:宾主双方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进行了友好亲切的会谈。在谈话中,萧云得知这个叫温庭筠的女孩是宁州大学金融系大四学生,因为学校鼓励学生在校创业,这个小旅馆便是她的小试牛刀。

    “这句话很有哲理。”萧云指着墙上的一幅字帖,微笑道:“‘如果人生没有错误,铅笔何需橡皮擦?’庭筠同学,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温庭筠浅浅一笑,轻声道:“这是让学生们不要太过于紧张,你知道的,高考就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太在意反而会很失意。”

    许子衿托着香腮,扬起一个倾城弧度,玩味地看着萧云,轻声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小七哥,这句话就是送给你的。”

    萧云汗在当场,而温庭筠则不明所以,美眸疑惑地看着这对活宝。

    攀谈片刻,萧云虽是对这个聪明的女孩颇有好感,然初次见面不宜久谈,便微笑告辞。

    忽然,温庭筠侧头看着身旁的女孩,轻声道:“小衿,你没告诉他实情?”

    许子衿静静凝视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了句:“说了,他不信而已。”

    第四十七章 养生园里话官道

    萧云离开状元旅馆后,就前往丹青巷与苏楠会合,一同到仁爱医院探望她的父亲。

    苏楠在这前几天就已经离开昊天集团了,目前正在家休整,帮着田姨打理着八月香。

    她父亲的心脏不好,要做三次大手术,之前因为缺二十万,一直拖着,前些天才刚做完第一次,相当成功,这让苏楠悬着的心轻轻地放下了一点。而田姨则一直守在医院,负责照顾事宜。

    这已经不是萧云第一次去探望苏楠父亲了,在此之前,他陪着苏楠探望过两次,并且和那个已到知天命年纪的中年人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

    苏楠的父亲叫苏墨砚,竟是一位资深老政客,在宁州政坛浸染多年,是原宁州市委书记、现任JS省省长倪悟道的秘书。当初倪悟道在离开宁州、上调到省里任职的时候,本来是让他一同跟过去的,但由于他不想离开故土,便留下了,升任市委办副主任。

    后来心脏出了问题,就索性退出政坛,归隐山田。

    苏墨砚不是酸腐书生,而是一个世事贯通的人物,早成了人精,一眼就能把你搜肠刮肚的看个通透,身上并没沾染官场的腐蚀味,孑然一身从那缸浑水里跳出来,是一个相当特别的人物,在宁州官场,绝对算一个异数。

    白云冉冉,阳光温和。

    宁州的白天总是让人心旷神怡,精神奕奕。

    南新大道尽头,仁爱医院。

    这是南宫家族旗下的产业,总投资达到10个亿,全省最好的一家私人医院。

    萧云和苏楠来到一间普通病房,房内住着4个人。

    临窗一张床,温暖的阳光斜斜铺洒,彷似给病床套上了一件金光熠熠的华服。

    床上半躺着一个中年人,正捧着清朝文学家刘鄂的《老残游记》细细阅读,身边放着几份已经翻阅过的报纸,脸上并没有因为病态而显露苍白之感,相反透着一股浓厚的文人气息,两道苍眉庄严肃穆,双目炯炯,仿佛看透世间一切。

    “你们来了。”中年人看到进门的两人,放下手中的书,露出如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嗯,吃了吗?”苏楠接过萧云手中的水果篮,放到柜子上,“吃了,刚吃完,你妈拿着碗筷洗去了。你们呢?”苏墨砚微笑地看着两人。

    他说话的语气从来都是平稳柔和的,不急不缓,如一艘匀速航行于海上的轮船。

    “我们也吃了,刀口还痛吗?”苏楠坐到苏墨砚旁边,看到他精神不错,心里很欣慰。

    “有点,不过不碍事。以前呀总听别人在伤心的时候念叨心疼,不知道什么感觉,总觉得有点虚,现在可是深切体会到了。主席曾经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话是绝对的真理。”苏墨砚笑着道。

    “看你今天的气色不错,这个奖励你的。”苏楠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略显干瘦的脸庞。

    “谢谢,真甜。”苏墨砚慈祥地望着苏楠,父爱之情缓缓流淌。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爱人,依依不舍追到了这辈子,看来果然如此。”萧云站在床前,微笑地看着这感情笃深的两父女,微笑道,“苏楠,我今天的气色也不错,你能不能奖励我一个?”

    “不要脸,这是我们家庭内部奖赏,你捣什么乱?”苏楠没好气道。

    萧云苦笑,苏墨砚早就惯了两人的耍宝,开心轻笑,不敢太放肆,伤口还缠着纱布。

    房内的其他病人听见笑声不断,都好奇看着三人,不明所以。

    苏楠无视萧云的眼神抗议,带着一丝小狐狸笑容,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神情很专注,动作很优美,兰花指微翘。萧云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没有太多杂念,而苏墨砚旁观着二人,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推我出去走走吧。”苏墨砚吃完一个苹果后,看着窗外,轻声道。

    仁爱医院与其说是一个医院,倒不如说是一个度假胜地。

    住院部后面就是一个江南庭院,名曰:养生园。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漫步于其中,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

    萧云推着轮椅,慵懒地走在一片草地上,绿草茵茵,甚是养眼。苏楠轻盈地跟在身旁,脸上始终带着倾国微笑,时不时俯身摘下一朵小花,调皮地插在萧云的头上,然后掩嘴轻笑,眸如新月,这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她不知多少年没尝试过了。

    轮椅上的苏墨砚似乎很享受阳光的沐浴,闭上眼睛,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

    三人在一棵遮阴大榕树下暂歇,享受着大自然带来的无穷乐趣。

    蓝天白云,绿草红花。

    不远处,有几个憨趣可爱的小孩在游戏嬉闹。

    苏楠童心大发,小跑着过去,融进小孩的圈子里。

    那一刻,苏楠的笑容如秋日深潭边的一株水仙,清纯脱俗。

    “小云,对亏了你,楠楠很久没有这样开朗过了。”苏墨砚语含感激之情。

    “又来,你这话说多少遍了?一遍为真情,多遍就成矫情了。”萧云耸耸肩道。

    跟这个中年男人聊天颇为轻松,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老友鬼鬼,很不错。

    “好,我不说了。”苏墨砚识趣闭口不谈,瞥了眼和小孩子玩得兴起的苏楠,偷偷地从病服的上口袋中抽出一支钢笔来,虽然金灿灿的,但很普通,不是英雄派克这类的名牌,摘下笔帽,将笔头凑到鼻尖嗅了一会儿,然后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

    萧云很纳闷,因为每次来看他,都会发现他这个相当诡异的行为。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支笔的用处?”苏墨砚果然是老江湖,一眼就看破了萧云的心思。

    “你肯说?”萧云眸中含笑地看着他。

    “当然,你说的,我们是朋友。”苏墨砚的笑容要多老到有多老到。

    “我确实很想知道。”萧云顺杆子爬树的功夫也不错。

    “说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苏墨砚藏了一着后手,十分可气,就像电视里的女一号脱得只剩内衣,准备开始正戏了,突然插播广告,让人悬着的心一下子跌倒谷底,被撩起的丁点欲望荡然无存。

    “我现在又不想知道了。”萧云见他耍赖,自己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墨砚一愣,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直接,眼巴巴望了几眼,问道:“你真不想知道?”

    “不想。”萧云语气干脆,不给他任何补救的机会。

    苏墨砚动动嘴唇,叹了口气,挖个坑却把自己埋了,只好悻悻作罢。

    他在宁州政坛混迹这么久,阅人无数,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该阿谀奉承就不能高风亮节,该言行不一就不能直言不讳,这就是处世之道,如果这些你都做不来,那好,请另谋高就,或者干脆就卸甲归田。

    但与这个年轻人在一起时,就没这么顾虑,故作高深可以,轻言谈笑也可以。

    “小云,看了今天的《宁州日报》了吧?”苏墨砚悠悠转着苏楠路上采摘的小花。

    萧云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苏楠身上,点头道:“看了,丹青巷可能会被拆迁。”

    苏墨砚微微一笑,笑容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拢来,绾在一起,平静道:“这个国度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忽略历史,在这里,历史总是最弱小的孩子,它让道于政治,让道于经济,让道于军事。不说项羽攻进咸阳火烧阿房宫如此遥远的事,就是那十年动乱除四旧就把历史给砸了个体无完肤。”

    语气悲凉。

    他望了眼天上的那轮红日,继续道:“所以世界最正宗的儒学文化不是出现在儒学发源地的华国,而是在日本。这让国人的面子置于何地?美国人不喜欢回顾历史。因为他们只要一回顾,就只能回顾到太爷爷的时代就已经到了极限。而我们有五千年的历史,却很少人愿去接触那足以让所有美国人都自卑的璀璨文化。直至今天,连端午节都已经给了那个恬不知耻的半岛之国,我们还有多少民族文化供我们挥霍?”

    萧云在旁静静地听着,如刀双眉微蹙,这个问题说起来的确很沉重,沉默了许久,轻声道:“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个民族五千多年了,应该有足够的智慧认清这一点,拭目以待吧。”

    苏墨砚捻碎手中小花,喟然长叹:“伤心莫唱,南朝旧曲,青州司马泪痕多。”

    一片落叶晃晃悠悠地飘落,那姿态,是不舍高处可观全景还是不忍高处无景可观?

    面对这静默的毁灭,会将是一次如火的涅槃,抑或是一次生命的嬗变?

    两人不再交谈,只有微风徐徐吹来,吹走那一缕的烦闷。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们经历着生活中突然降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如果生活中的第一次彩排便是生活本身,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

    生活是一个幽默大师,喜欢和你开玩笑,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带来意想不到的人。

    养生园忽然变得喧闹,一大群人正缓缓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气度不凡,其他人都要依据他迈的步子来调整自己的步伐快慢,俨然是这一大队人马的中心人物,一副中规中矩的眼镜隐去了他眼睛的大部分光芒,脸上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永远猜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他身后跟着一轮椅,由一个粉饰得妖艳无比的女人推着,轮椅上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男人,一脸书卷气,那副细框眼镜更添一丝温文尔雅。轮椅后面跟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物,一脸恭敬,其中还混杂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苏墨砚闻声,望了望来人,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小云,认识领头那个男人吗?”

    萧云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过来头肯定不小。”

    “宁州市长,庞月明。”苏墨砚眼神莫测,似乎在猜测着对方来的意图。

    萧云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见到这位纵横政坛多年的人物。

    “呆会儿少出声,看我眼色行事。”苏墨砚轻声道,又靠耳嘱咐了几句。

    萧云点点头,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细眯起眼睛望着那群人,认出了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正是抛弃苏楠的陈道白,而那个妖艳女人不问而知,就是那个蛮横无理的市长千金了,不知道他们来这是兴师问罪还是为何。

    苏楠显然也看到了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回到了萧云身边,黛眉深锁。

    那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大树的不远处,庞月明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停下,叫过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向萧云他们走来。

    而那个市长千金恶狠狠地瞪着萧云,眼神冒火,那模样恨不得冲上来一刀把他解决了。

    坐在轮椅的陈道白则显得平静很多,只是眼神透出的恨意,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苏秘啊,怎么出了这么大事情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让我愧疚万分,你让我怎么有脸去面对老领导啊?”庞月明边走边笑吟吟地问候道,一脸关切,就像他年轻到乡镇挂职时,走访田埂农民的真心实意。

    虽然苏墨砚隐退多年,但是宁州的老一辈政治人物还是习惯叫他苏秘。

    “庞市长日理万机,我这么一点小事,怎么敢劳烦您呢?”苏墨砚微微一笑。

    “苏秘啊,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想当年,老领导还在宁州当书记的时候,就多亏你在老领导面前为我说了不少好话,才有了我庞月明的今天。”庞月明站在了离苏墨砚一米处,轻声道,“令我庞月明佩服的没几个,你就是其中之一,你的文采在宁州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你那本《官场风月》是我每天必读之物啊。”

    苏墨砚摆摆手,轻声道:“庞市长过奖了,我诚惶诚恐。那本书只是我信手涂鸦而已,说的都是些谬论,你不见笑我已经很满足了,若论为官之道,庞市长可谓是其中的翘楚,我心悦诚服啊。”

    庞月明露出一个和善微笑,轻声道:“我有几斤几两,心里头清楚得很,充其量只是官场中的一个小学生,还有很多东西要向老领导和苏秘你学习的。对了,苏秘,你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通知老领导吗?”

    “老领导是一省之长,管的都是全局的事,够他头痛的了,我这点小事就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免得有旁人说闲话。”苏墨砚的语气还是很平稳很柔和,那都是浸染官场多年锻炼出来的沉稳。

    “嗯,说的也是。不过话又说回来,老领导忙是忙,但是在宁州最关心的人还是你呀,他前两天跟我聊电话还问起你呢。”庞月明那抹微笑像清晨露珠,冲着不远处的那群人喊道,“王院长,你过来一下。”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小跑过来,一脸恭敬,喘着粗气道:“庞市长,您有什么指示?”

    “王院长,我向你提出一点意见,居其位,要谋其职,你这个院长有点失职,这位是倪省长的老秘书,你怎么能安排在普通病房?倪省长知道了,你觉得会他会高兴吗?”庞月明提高了语调,冷视着王院长。

    这就是为官之道,很多事情不用点透,来几个问句就能让人心领神会。

    王院长一脸惶恐,不知是天气缘故还是如何,汗水不停地滴着,平时很少与政治人物打交道,说话分寸拿不大准,但领导都说到这份上了,傻子都能明白,诺诺道:“庞市长,这是我工作做得不够到位,我马上安排。”

    虽然仁爱是家私人医院,人事任免全在董事局,但就连董事局的人都要对这帮政府要员当菩萨供着,何况是他一个小人物?他又是一路小跑离开,对着几个医生低声训道,然后一个医生向住院部跑去,脚步很急,在褂袋里的笔在途中掉了好几回。

    萧云在苏墨砚身后静静看着这一切,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而苏楠则是低头看着脚下,双手不自然地交叉负于身后,小脚不知轻重地踢着小草。

    苏墨砚轻轻一笑,轻声道:“有劳庞市长费心了,我内心有愧啊。”

    庞月明摇摇头,从秘书手里接过一张纸巾,擦拭着汗水,轻声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你好好养病,这是我最乐意看到的,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费神了,别让老领导和我为你牵肠挂肚啊。”

    苏墨砚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听说丹青巷要改建商业用地。”

    庞月明微微一怔,笑了声,轻声道:“这事还没有最终定调,市政府只是初步有这个构想,城南是一片老城区,经济落后于其他几个区,这对宁州的整体经济发展都是有影响的。《大学》理财之道:于天下必曰‘平’。各个区都平衡发展,才能达到共同富裕,这也是对宁州几百万市民负责。”

    苏墨砚笑了笑,轻声道:“《周官》云:掌土地之征,必曰‘均’。丹青巷是宁州著名的历史遗迹,那就是宁州的一段魂,它的历史就已经足已媲美其他几个区了,这关乎到后代的可持续发展,还望庞市长多加考虑。”

    “我们会在开发城南的时候,适当保护历史遗迹的。但如果确实和商业开发有冲突的,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在开发之后再来对遗迹进行补救。苏秘,邓公说过,发展才是硬道理啊。”庞月明缓缓说道,那种官威让人心悸。

    话已经摊开到这份上了,苏墨砚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笑笑不语,手指敲着冰冷扶手。

    正当四周静寂的时候,一把充满磁性带着几分内敛的男声在苏墨砚身后传来:“张爱玲有句话:我们华国本来就是补丁国家,连天都是女娲补过的。宁州不愧是我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行事风格如出一辙。”

    第四十八章 一肩明月,两袖清风

    轻风习习,凉爽顿来。

    上天似乎听到了大地上的人们在抱怨太热,所以飘过几朵浮云,将太阳挡于其内。

    庞月明微微眯起双眼,透过那两道闪着白光的镜片,深深地凝视着那个淡然宁静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除了相貌出众外,并无特别之处,但没想到是个铁齿铜牙的主,刚才的那番话看似蜻蜓点水,却隐含着无尽的讽刺,纵然庞月明与他处在天壤之别的两个圈子,境界迥异,可听到这话,一向平静如湖的心也不出意外地倏然荡起一条涟漪。

    树下一片沉静,只有叶子被风吹起沙沙的声音。

    尴尬沉默了些久,庞月明忽然大笑了几声,将这话一笔带过,并没放在心上,推了推眼镜,微笑道:“年轻人果然是心直口快,这事我们暂且别论。苏秘啊,其实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关于孩子们的。前段时间孩子们可能有点误会,闹了个不愉快,今天就把这事当面抹去,苏秘,你看如何?”

    “我也听我家闺女说了,是有那么一点误会,孩子们终究是年轻,不懂事,考虑问题也欠缺周全,有些小吵小闹也在所难免。”苏墨砚微笑道,然后转向苏楠,“楠楠,过去给彤彤道个歉。”

    苏楠紧抿着嘴唇,视线转向远处,孤高冷傲,全然不理会苏墨砚的话。

    “听到没有?”苏墨砚提高了音量。

    庞月明这种老戏骨当然知道这是苏墨砚一种率先认错的姿态,连忙摆摆手,轻笑道:“苏秘,别难为孩子,双方都有错,这页就这样揭过去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你多保重身体,我有空过来找你喝几杯。”

    “慢走。”苏墨砚微笑点头,只是在庞月明转身离去那一瞬,微笑就消失了。

    这种姿态,沉稳、淡定、丰富,胜过千军万马,是他几十年官场修炼的结果。

    苏墨砚望着庞月明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庞月明果然是个老狐狸,他知道省里就要召开常委会,讨论宁州一把手的问题了,所以跟我套个近乎,探探老领导的口风。小云,你怎么看这事?”

    “我觉得庞月明当上一把手应该没多大问题,他跟张至清是老搭档,张至清临走前肯定会拉他一把,而孔南行是从省里过来的,虽然现在是副书记,可毕竟是个外来户,在宁州缺乏人脉关系,顶多是做个代市长,然后由代转正。”萧云一边梳理思路,一边分析道。

    “继续。”苏墨砚轻声道。

    “张至清的出走,意味着宁州政坛的重新洗牌,很多岗位都会焕然一新,有些局的头头可能也要走马换将,这样一来,人心势必会有些涣散,而整体局势会比较混乱,进而工作也不好组织开展,庞月明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古城区开发,以开拓政绩,虽然仓促了些,但不失为一招稳定宁州局势的妙棋,更可以老干部的口碑,而他来讨好你,目的简单明了,应该是希望老苏你能发挥一些影响力。”萧云微笑道。

    “很好。”苏墨砚轻声道,做了个请往下讲的手势。

    “眼下能跟庞月明争权的只有孔南行了,虽然孔南行在省里有人,但弱势太明显,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可外来的官员却难念经。五年来,他一直没有真正的进入宁州的权力核心,就算他有心想做一番事业,也缺乏地方上的支持。现在庞月明更是将包袱丢给了他,如果他同意古城区开发计划,就等于变相支持了庞月明,如果不同意,就等于阻碍宁州发展,里外不是人的处境很难短期内解决,庞月明已经有一只屁股坐到了一把手的椅子上了。”萧云慢条斯理地说着,皱了皱眉,不知孔阳知道他父亲的困境后,会不会茶饭不思。

    真知灼见。

    苏墨砚细眯起眼睛,审视着萧云,很久才露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微笑,平静道:“小云,你一个局外人,竟能悟到这么深层次的官场中事,实在令我有点如坠云雾的感觉,我发现你每次来,都会有惊喜给我,还记得第一次来你给我讲的为官之道吗?”

    “我记得。”一直静静听着萧云侃侃而谈的苏楠轻轻一笑,抢先道,“他那天说,‘当官要当到如天上的云、地下的风、雾中的龙,来无迹去无踪,说有却无,说无却有,沉下去是山,浮起来是水,可观、可感、摸不着、说不破,那才了得。’”

    “你还记得?”萧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

    “当然。”苏楠轻声道,手托着腮帮望着他,越来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我这些都是胡诌之语,不足为道。要说深谙官场之道,还是你爸厉害,我就不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萧云今天破例讲了这么多话,已经是极为少见的了,也许是因为刚才挤兑堂堂市长到哑口无言,心中有点小激动,人之常情。

    苏墨砚轻笑不语。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喜欢深藏不露,如一个无底渊潭,无论扔多大的石头进去,都转瞬消失无影,不能扬起多大水花,而他外扬时,每次都是点到即止,这才是让人真正叹服的地方,纵然是他在官场浸染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遇到过城府如此深的人。

    榕树亭亭如盖,树干挺拔,暗绿的叶子遮蔽了苍穹,四周显得深沉而静谧。

    不知为什么,北面的枝桠一直枯到了顶,光秃秃的树枝,像是倒栽在树干上的尖桩,有些似凶神的兵器。

    一阵轻风拂过,吹起一地蒲公英,在空中形成一片白色奇观,恣意飞舞,遥曳着,荡悠着,如雪花片片。

    “对了。”苏楠想起一些事情,不解道,“萧云,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庞月明说话。”

    那番忠言逆耳实在是过于大逆不道,好在庞月明还算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但仍想不通。

    萧云笑笑,轻声道:“老苏叫我说的。”

    苏楠一怔,更是不解,轻声道:“我爸什么时候叫你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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