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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在这个销魂窟里躺上三五天,就算让他不休不眠地端茶递水,也心甘情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萧云在迷糊恍惚间感觉有东西压在身上,缓缓睁眼,恰好看见苏楠正轻轻地将被子往自己身上拉,见到她的眼神有些闪躲,眼瞳里凝起一抹邪魅笑意,问道:“看了多久?”
苏楠娇嫩的粉脸一红,神情有点慌兮兮的,刚才自己确实凝视着他很久,他熟睡的脸庞像天上那轮银盘,静静地洒下清辉,让人很难不定睛细细观赏,可嘴上却矢口否认道:“不要脸,谁看你?这么大了,还往人家的床上爬,不知道女孩子的床不可以随便乱睡的吗?快起来!”
作势便要将被子拉开。
萧云扯着被子,与她形成拉锯战,漆黑双眸却顺着她嫩腻如玉的颈脖子往下滑,她正俯着身子,领口荡下来,露出那一抹让男人目眩的雪白肌肤,如羊脂玉,以及那足以埋葬男人的深深沟壑,这乍泄的丰盈春光仿佛欲语还休,撩拨你的心神,却就是不让你触手可及,让人意乱情迷。
“要不你也躺下来,陪我聊会儿天?”萧云见局势僵持不下,笑着提了个小建议。
“谁要跟你聊?自作多情。我呀,天生劳碌命,不像你这个大少爷,累了就可以睡。哎呀,你往哪里看?”苏楠终于意识到这死人的视线角度不对,满脸羞红的骂了一句,站直了身子,整整衣服。
萧云漆黑眸子噙着笑意,上下打量着害羞不已的苏楠,轻声道:“还不错。”
苏楠仍有些慌乱,纤指捋了捋几根散落秀发,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萧云掀开被子,惬意地倚在床上,微笑道:“我说你身体状况还不错,现在我可以彻底放心了,之前还怕你工作没了之后,由于过度担心前途而精力憔悴,然后人就会变瘦,胸部、屁股什么的都会变小,结果一点事儿也没有,害我端着鸡蛋过山涧操心过度。”
“流氓。”苏楠终于说出了这个颇具震撼力的名词。
“谢谢。”萧云依旧大言不惭。
苏楠呸了声,实在受不了他的注视,伸手按住他的贼眼,轻声道:“不许看!”
此刻的她没有戴着那副用来遮挡绝世面容的黑框眼镜,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她从来不需要刻意掩藏自己,她的手心温凉,有着绵缎质感的滑腻,萧云倒想她一直这样遮住自己,拿手盖着她的小手,不让她抽走,暗香袭人。
苏楠如触电般,一种异样感觉划过平静如水的心田,美脸又泛起一抹诱人的红晕。
她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不免心跳渐渐加快,呼吸顿促。
这双优雅如钢琴家的手,像被冰雪滋润过的修竹,出尘,比自己的小手要大许多,手背的肌肤很白,淡淡的印出青筋,指甲整齐干净,泛着迷人的光泽,让人有一种想长握不放的冲动,自己的小手按在他的眼皮上,感觉不到他的眼睑在动,似乎睡着了般,那样的宁静,那样的淡然。
他在想着什么呢?也许在想着他的爱人吧。他年纪轻轻,猜不透的背景与过人的智商,让他的行为与思维比其他人成熟得多,有着不可名状的魅力,遇到事情的时候总会挺身而出,将女人护在身后,这种男人,不知会有多少女人为他倾心。
那自己呢?才不会,一个来路不明神秘莫测的男人,绝不能给自己带来那份安全感。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岂是一项艺术,简直是修葺万里长城,艰苦卓绝的工程。
彼此陌生,谁也不了解谁,到头来,只能像孤海行舟,两头不到岸。
房间静谧一片。
良久,苏楠抽出手,脸色荡漾着红晕,瞥了眼微笑的萧云,视线急忙转移到他处。
萧云捻捻手指,拿到鼻尖嗅了嗅,一脸犹在回味无穷的样子,轻声道:“真香。”
苏楠心中有些慌乱,咬着娇唇,强压下那股已经到了喉咙的愤懑,心里一直跟自己做着抚慰工作,要淡定,平心静气,没必要跟这个口无遮拦的死人较劲,可见他仍然是一副毫无悔改之意的可气模样,她算是无可奈何了,再不理会这个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牲口,走到靠墙的软沙发坐下,将玉脚收上来,垫到屁股下面,低着头随意拿起一本杂志乱翻。
“拿反了。”萧云好意提醒着。
苏楠一愣,脸色绯红,抬头瞪了他一眼,恨恨道:“你管我。”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换了过来,显得有些促狭。
萧云笑笑,手肘撑起身子,闻着房间的淡淡香气,欣赏着苏楠一颤一颤的长睫毛,隆直小巧的鼻梁,玫红湿润的嘴唇,漂亮的香腮,丰腴的弧形,整个身体曲线柔美凸凹有致,美到极致,美得不可方物。
他不禁怦然心动,身体里涌出些男人的感觉来。
屋里很安静,苏楠翻了几页书,觉得有些奇怪,抬头,恰好见他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得已调整了下坐姿,侧过身坐着,屈着腿,蜷在沙发里面,将脸冲向门口,宁愿一抬头见到木门,也不愿见到那双令人心乱的黑瞳,带着威胁口吻道:“警告你,再这样看我,我把你两只眼睛都弄瞎喽。”
“好,我不这样看你,我换个姿势看。”萧云盘腿而坐,耍赖的功夫登峰造极。
苏楠差点崩溃,羞愤得几欲撞墙,自己真是吃错了药昏了头非要理会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要不是妈说他是咱家的恩人,吩咐自己来陪陪他,早就甩手走人了,稳稳心神后,将注意力转回到书本上,发誓铁了心不理他,冷冷丢下一句:“爱咋看就咋看。”
萧云很听话,真的在爱咋看就咋看。
这妮子身着白色T恤,休闲短裤,愈加俏丽迷人,这样侧坐着,哪里想到自己圆滚滚的美臀和修长笔直的双腿更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萧云的眼前?这样富有弹性的美臀,这样大腿根部紧紧并拢在一起的美腿,只有这样的成熟妩媚的女人才会有。
看一个女人的保养得如何,其实就要看这儿。
绝大多数女人只要一过三十岁,就会变得慵懒,不愿过多运动,屁股立即就开始松懈,走起路来也变得松松垮垮了。
妖精,绝对的妖精。
“看够了没有?”苏楠转过脸,咬着嘴唇,黛眉横竖,秋眸狠瞪着萧云,即便她处事再八风不动遇事再沉着稳重,也经不起这死人目不转睛盯梢了半个多钟头,不得不打破自己刚才不理他的那个誓言。
“没有看够,最美的风景,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萧云不假思索道。
“好看不?”苏楠忽然抛了个媚死人不偿命的媚眼。
“好看。”萧云点头道,让她迷得七荤八素。
“想不想看点限制级的?”苏楠绝美脸庞漾着一种狐媚,提了个更诱人的建议。
“想。”这种人间绝色要是诚心勾引,再守身如玉的男人也无法抵挡。
“那你得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苏楠将两条白得晃眼的美腿伸直在沙发上,媚笑道。
“别说两个,二十个又何妨?”萧云的视线没离开过那两条曲线优美的玩意。
“那好,其实呢,我这两道题也并不难,主要看你的反应快不快。说一个女孩,家里有爸爸、妈妈和奶奶。这天,女孩扫地时,发现屋角有条金项链,猜猜看,项链是女孩什么人的?”苏楠浮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八颗牙微笑。
“她妈的。”萧云大声抢着说。
我靠,不会送这么大礼吧?今天也不是春节啊,怎么这么快就有大酬宾了?
“谁的?”苏楠又轻声问了一句。
“不是说了吗,她妈的。”萧云高声重复了一遍,这妮子耳朵可能有毛病。
苏楠微笑点头,接着道:“第二天,女孩又在地上拾到一只铜耳环,你说,谁的?”
萧云玩味笑道:“苏楠,你不会猴急到主动*的程度吧?”
苏楠白了他一眼,轻声道:“别废话,回答就是了。”
“她奶奶的。”
“再说一遍。”
“你耳朵真有问题呀?她奶奶的,听见没?她奶奶的!”萧云没好气道。
“好,到此为止。”这位祸水尤物笑得颠倒众生,然后轻盈起身。
正当萧云满心期待她向自己脱着衣服,露出点身体秘密来时,这妮子竟走向了门口。
她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很久的人,娇声腻气说了句:“妈,进来吧。”
(六千字大章,各位多多推荐)
第五十一章 看透美人心
希腊作家埃庇卡摩斯告诉世人:聪明人须在事前聪明,而不是事后聪明。
可惜,再聪明的男人,遇到了女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变笨。
或者准确点来说,不是他变笨,而是女人比他更聪明。
萧云看着门口一脸尴尬笑容的田姨,立即明白了那狐狸坯子的鬼把戏,可惜迟了。
母亲曾告诉他:男人的谎言可以欺骗女人一夜,女人的谎言可以欺骗男人一生。
现在想想,确实如此。
田姨强颜欢笑,跟萧云打了个招呼,嗫嚅道:“我是来叫你们去买点菜的。”
苏楠挽着田姨的手臂,眸子含笑,唯恐天下不乱道:“妈,进去坐坐吧。”
田姨摆摆手,轻声道:“不了,刚把店里的东西收拾干净,一会儿就要到饭市了,我还得去忙。厨房的菜不多,估计只够供应那些学生的,你跟小云去菜市场买点我们晚上吃,买点豆腐、猪肉、青菜,哦,对了,如果虾要是新鲜的话,就买一斤,记住,要尽量挑些活的。”
苏楠抱着田姨的肩膀,撒娇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田姨一戳她额头,瞪了眼自己女儿,轻声道:“还不快换衣服?”
苏楠摇摇头,向她使使眼色,示意房间里还有个死乞白赖的雄性动物存在。
萧云当然瞧见了她的暗举,挺身下床,挠挠头,轻声道:“我到院子里等你。”
一溜烟,不见人影,路过田姨身旁的时候,更没敢抬头,像个犯了死罪的刑犯。
唉,没办法,谁叫自己刚才那么大声叫了“她妈的”、“她奶奶的”经典国骂?
瞧着萧云离去走远,田姨扯了扯苏楠的衣袖,悄声道:“你们刚才吵架了?”
“谁跟他吵架?他自己在发泄罢了。”苏楠小手负在身后,哼着小调,回房换衣服。
“发泄?嗯,估计是被刚才那几个地痞流氓给气的。”田姨还在原地自言自语琢磨着,回头,远远望了眼在院子里赏着青葡萄的萧云,眼神有些异样,轻声自语道,“这小伙子从表面看倒也文雅,咋一开口净是些骂街话?太不文明了。”
午后,骄阳暗淡,丹青巷却显得热闹。
邻里街坊住了几十年,感情笃深,不少妇人拿着青菜,在门前小沟一边洗着一边攀谈。
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狭窄的巷弄幽幽通往远端,行走其中,有种沧桑败落感。
萧云却很享受这种许久不曾遇到的清净,双眉舒展,始终以一种匀速的姿态恬淡前行。
走在他前面几步之遥的苏楠心情似乎也不错,哼着轻快小调,步履轻盈柔桡。
小巷最深处,是一座裂纹斑驳的小房子,门上的年画残旧,门口有两个滑溜溜的石凳。
苏楠俯身到小房子的墙角,捻下一些冰冷青苔,将它堵在旁边的蚁洞上,媚笑如狐。
“讨厌蚂蚁?”萧云一直静静看着她的举动,有些好奇。
“当然。”苏楠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张湿纸巾,轻轻擦拭着占有泥土的纤纤玉手。
“为什么?”萧云皱皱眉头,佛家常告诫众生:蝼蚁尚且偷生,这小生命应值得敬重。
“这小东西,这么爱吃甜的,腰还这么细,气死我了。”苏楠说了句让人崩溃的话。
萧云愣了下,忍俊不禁,轻轻一笑,像远处房子烟囱飘起的几缕炊烟,诗意飘渺。
苏楠呆呆注视着,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乱地捋了捋并不乱的秀发,走去。
萧云没有说什么,望了眼那个被堵住的蚁洞,已经探头探脑地爬出了几只可怜的蚂蚁。
走到小巷尽头,以为这就到了死路,可拐了几个暗藏玄妙的弯道后,却原来别有洞天。
这是一条仅仅能容下两辆小车并排而行的旧墟街,一二百米长,沿街破败不堪的老骑楼老店铺零落而立,路边摆满了各种小摊小档,商品琳琅满目,大都是一些低档次的电器手表、布匹衣料、柴米油盐、时尚装饰,还有不少的郊区乡民早早赶来,抢个好地段,摆卖自家种养的鸡、鸭、蔬菜、水果等农副产品,帮补家计。
街道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扶着老人的,抱着婴儿的。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偶尔几句争吵声络绎不绝。
街的一侧,是那条贯穿整个古城区的小河,河水清澈,几张淘沙竹排泛舟其上。
风柔柔吹着,小吃摊飘出诱人的香气,人群愉悦漫步的笑脸,牵动古城跳动的脉搏。
人们彼此打量着,彼此微笑着,大多数都互相相识,只有两个人,在这里是完全陌生。
萧云悠悠然溜达,心里暗暗算了算,从丹青巷到这里,步行,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不远,距离适中。
古城区虽然也有不少现代化高楼,却还是以古代建筑为主,犹以丹青巷这一带为甚。
各个朝代的特色相映成趣,在这里居住,还能体会到很久以前农历开墟赶集的趣味。
“这里每天都这么热闹?”萧云走马观花,问了声走在身旁哼着小调的苏楠。
“不是的,今天恰巧是墟日,所以才这么多人。”苏楠轻摇螓首,小手负在身后。
“墟日?”萧云闻所未闻。
“就是赶集的日子,在这一天,许多临时小商贩都会过来摆摊,招揽顾客,而且日期都是固定的,每月逢农历二五八开墟。这个日子的由来,要回溯至遥远的改革开放初期,当时市场上的业务还是主要由乡镇所属供销社主宰,但已经有些颇具商业头脑的小商小贩敢于试水了,就挑选固定的日期来这里,慢慢地,就演变成了一种习俗。”苏楠柔声慢道,纤指轻轻推了推那副古板的黑框眼镜。
“你经常走路来这里?”萧云静静听完,想了想,又问了这句。
“以前是,在昊天上班后,就没来过了。”苏楠显得很怀念此处,美眸四处望着。
“难怪你抄近道的时候,轻车熟路。”萧云轻轻一笑,又想起了她逗蚂蚁的有趣情景。
“笑什么?”苏楠瞧着他的笑容有些不同寻常,心里有些纳闷。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萧云收回笑容,轻声道。
“能讲不?”苏楠背着身往前走,看着他,恰好迎上西边颓废的阳光,细眯起了眼睛。
“不能。”萧云直截了当。
“不讲拉倒。”苏楠回过身去,又哼起了轻快小调,小手随意地一起一落。
萧云笑笑,没有尝试说些什么,慵懒跟在她身后,望着人们的笑容,闻着人们的呼吸。
他不知道这条街的名字,既没有询问,也绝不关心,因为他的兴趣并不在这条街上。
他的兴趣就在这些人的身上,鲜活的生命,那是最不可复制的美妙风景。
周围川流不息的行人也在看着有些鹤立鸡群的一男一女,心里揣测着这两人的关系。
苏楠却毫不在乎旁人的异样目光,兴致颇高,不时拿起一件小商品,询问着价钱。
“苏楠。”萧云忽然轻轻喊了声。
“嗯?”苏楠在前两步,听见他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觉得奇怪,停步,回头,凝望。
“爱情使人忘记时间,而时间,也往往使人忘记爱情。”萧云轻声道,那抹微笑醉人。
在颓然的午后,在喧闹的街头,在拥挤的人潮,苏楠只听见那把摄人心魄的清越嗓音。
她竟哭了,泪水慢慢在眼眶内积聚,越积越多,那张飘逸清隽的脸庞早已模糊不清。
她绝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更不喜欢伤春悲秋,在她眼中,只有那些吃饱了撑着的闲人,或者郁郁不得志的逸士才喜欢这样徒劳无益,不管心里有多少委屈,有多少哀伤,她从来不说,那只能在荒芜人烟之地发泄,午夜梦回,自己爱怎么回味就怎么回味,但人前人后,她总是能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她一直以为,人都是这般活下来的。
可这个年轻人总是能抓住她心中最柔软的弱点,不偏不倚,一击即中。
她不说,并不代表萧云不知道她内心的那种苦楚,那种与这个世界隔阂的寂寞。
她深深爱了那个男人整整十年,十年的感情,很长,很漫长,能真正放下吗?
十年,是一个轮回。
一如新华国令人难以忘却、难以磨灭、难以释怀的那十年。
如果十年的记忆真的那么容易放下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作家写伤痕文学了。
“你的心里有一面墙,只要推开,就能看见天堂。”萧云不知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苏楠垂下头,遮挡住面容,一滴清泪从她下巴尖流下,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萧云递来一张洁白纸巾,她默默接过,没有摘下黑框眼镜,轻轻擦拭着脸庞泪痕。
纸巾完全湿透,她依旧没有抬头,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到了河边,景致消残。
萧云远远望着那个注视着河心的娇弱身影,眼瞳似有些哀悯,缓缓走了过去。
苏楠停止了所有细微的动作,似乎陷入回忆的漩涡,抱着臂膀,颤微微地在啜泣。
声音微弱,仅仅能闻,萧云心里隐隐发痛,他能清晰感觉到她伤心欲绝的程度。
他知道,今天在养生园再次见到陈道白,又让她想起了一些不愿想起的痛苦回忆,细细碎碎,纠缠于心,淡淡勾勒出悲凉。他也清楚,从仁爱医院回来,她就一直在强颜欢笑,一直憋着那股烦闷,一直在恍惚迷糊,连个简单菜单都没下好,甚至在面对那几个地痞流氓时,都带着发泄愤懑的火气。
这一切,田姨看不出来,但逃不过他的敏锐双眸。
她整蛊他的那两个问题,并非他听不出,只是不想拆穿,以期让红颜一笑罢了。
费尽心机。
这朵玫瑰在泪雨中傲然绽放着,直到最后一滴水珠从花瓣滴落,眸中再也古井不波。
河风徐来,一种清水冰凉的气息沁入肌肤,河的对岸,是古城区的现代化高楼。
一条河,普通的河,并非楚河,也非汉界,却铸就了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苏楠安静伫立,皱着两道秀如远山的黛眉,纤手紧紧裹住那团渗满泪水的陈旧纸巾,眺望着河中央逆流而上的几条竹排,轻声道:“有些事,有些人,是不是如果你真的想忘记,就一定会忘记?”
萧云轻声道:“是的。”
苏楠叹声道:“说,永远比做容易。”
萧云微微一笑,轻声道:“叶子的离开,并非是树不曾挽留,也并非风的一味追求,而是它向往自由,向往远方。离去,让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人们会变得善良,像个孩子一样。苏楠,重新开始吧。”
苏楠并未说话,安静了下来,柔和的夕阳光下,清澈明艳的面容犹为柔美。
萧云漆黑眸子里闪现一片柔情,伸出右手,小心地为她理一绺被河风吹乱的秀发,柔声道:“你就像是一个黑暗中的剑客,因为看不见,只好盲目挥舞着剑护住全身,以免受到伤害。可是,这样一来,也会砍掉想要拉你离开黑暗的手。”
苏楠也在静静望着他,轻声道:“你想拉我走出去?”
萧云点点头,轻声道:“你本就不属于黑暗,接住我的手吧。”
苏楠笑着摇头,轻声道:“我才不接,这只在黑暗中伸过来的手,一定是咸猪手。”
萧云不禁莞尔,温柔道:“苏楠,放下吧。”
这回她没有再摇头,轻声道:“嗯。”
萧云了然轻笑,抬头三十度,望向远方,很远的远方,大概是母亲所在的地方,淡淡道:“叶子向往远方,人也一样。向往一个地方,或者想念一个地方,都是因为那里的人,而不是那里的风景。一个城市会跟自己联系起来,也是因為那里有和自己相关的人,有你放不下的人。苏楠,如果我有天离开了,你会想念我所在的那个城市吗?”
苏楠一愣,讶异道:“你要离开宁州?”
萧云轻声道:“也许,我并不属于这里。”
苏楠刚刚沉寂的心境像是被毫无征兆地撩拨了一下,轻声道:“你想去哪?”
萧云轻声道:“我想回家。”
苏楠皱眉道:“你家在哪?”
萧云望了眼深邃的天空,自嘲笑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苏楠身体猛然一震,瞳孔骤然张开,还没说什么,那个年轻人就走开了。
三条街以外,挨着丹青巷,是一片街肆食档,大小招牌争相辉映,吸引着一众食客。
这是一间昏暗简陋的小饭馆,没有招牌,只是用粉笔在一块木板写着:填肚子。
很实在。
饭馆原本就是用来填饿充饥的,现在不少人却将其理解为奢侈享受的场所,不伦不类。
店的主人是一个枯瘦伛偻的老头,跟这间店铺破旧残败一样,都有些风烛残年之意。
他还有个伙计,是个矮小漆黑的青年,平时不大爱说话,见人总是一脸腼腆的笑容。
小店很小,光线也不大足,天未开始黑,房梁屋顶中央的那盏60瓦灯泡就已经亮了。
只有五十平米的铺面摆了七张八仙桌,有些拥挤,没有太多繁琐雕花装饰,简单实用。
由于小店并不金碧辉煌,也没有空调风扇之类的温度调节器,大热天时,谁不会想在填肚子的时候受罪,所以客人寥寥可数,只有几只苍蝇停留在桌面没有仔细擦干净的油迹上,偶尔搓搓几条细腿。
老头也落个清闲,蹲在门口,捧着一根竹节烟斗,掏出火柴点燃,咂巴咂巴抽起来。
烟雾缭绕。
他抽了几口烟,似乎受不了呛味,弯下腰,不停地咳嗽,每一次都从咳入心肺。
傍晚的阳光虽艳,却温柔,从门外斜照进来,把老头的影子,轻柔地投影在地上。
矮小青年坐在进门第一张笨重的积满油腻的木桌旁,看着老头的背影,憨憨笑着,手里端着一碗拌着焦黄猪油渣的酱油饭,不时地扒两口,虽然不是什么山珍佳肴,他却吃得津津有味,远非满嘴腻腥的随意,一碗饭吃完的时候,没有一粒米饭残余,还意犹未尽地舔着碗里的剩油。
倏然,小店的对面出现了七八号形迹可疑的人物,正远远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陈皮哥,这条街就剩这一家没有同意搬走。”一个戴着金项链的痞子指着小店。
“店的老板有什么背景吗?”瘦竹竿一样的陈皮显得很谨慎,心机果然很重。
“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带着一个废物矮子,哪有什么靠山?”那痞子不屑道。
“嗯,不过还是小心为上,走,哥几个去小店吃点东西。”陈皮大手一挥,便走过去。
这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大摇大摆走进小店,大马金刀地坐了两桌,拍着桌子叫老板。
原本安静僻远的小店,一下子喧闹烦嚣了起来。
一对情侣正眉来眼去吃着美味可口的猪肉炖粉条,见势头不大对,钱还没给就溜走了。
只剩下昏暗角落里一桌,背着门口坐着一个人。
那人戴着鸭舌帽,似乎没察觉有什么异样,依旧低头,专心致志地吃着鹅肉炖宽粉。
蹲在门槛抽烟的老头并没有拦住夺门而出的那对情侣,两根嶙峋的手指生生将燃烧得正旺的烟丝掐灭,缓缓起身,露出个笑容,满脸的皱纹折子,在古铜似的皮肤衬托下,像一朵被太阳晒焦的**,走到几个痞子面前,微笑道:“几位,吃点什么?”
“给我们推荐几个好吃的菜。”那个脖子上挂着条金光灿灿的项链的青年傲慢道。
“袈裟鱼,红烩牛尾,青菜狮子头不错。”老头掰着手指,说了三样。
“好,就来这三样吧。”那个项链晃眼的痞子扬扬手,挤出一个虚伪的灿烂笑容。
“对不起,没有。”老头轻声道。
“没有?那你给我提这三样干什么?耍我?”那痞子愣了下,一拍桌子,大声质问道。
“你只是问好吃的菜,我没说就一定有。”老头不恼不怒,笑容比那条项链还要金灿灿。
“那你们这,有什么招牌菜?”那痞子也觉得理亏,便忍气吞声退了一步。
“拌山蕨菜,肉丝煮榨菜,虎皮肘子炖菜粉。”老头脱口而出,显然这是他拿手好菜。
“不会又没有吧?”那痞子吃一堑长一智。
“这是我们的招牌菜,你说呢?”老人笑而不答。
“好,先弄着,每桌上一盘。”那痞子有些不耐烦道。
“对不起,没有。”老头轻声道。
“妈逼,你刚才不是说有吗?”那痞子阴沉着脸,隐隐作怒。
“刚才是有,现在卖完了。”老头轻声道,微笑的时候,灰白的眉毛轻微斜起。
“那你有什么?”那痞子望了眼默不作声的陈皮,强压下那腔怒火。
“什么也没了。”老头说了句足以让任何人都忍无可忍的话。
安静,掉针可闻,夕阳斜斜铺洒进来,映照出每个人狰狞阴冷的面孔。
陈皮突然露出一个阴笑,却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恐惧,可眼睛里却充斥着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的怒意狠辣,掏着鼻孔,翘着二郎腿,显然不把这位古怪老头放在眼中,阴阳怪气道:“老人家,好高明的耍人手段。”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那个矮小青年自始至终对老头与这几个痞子之间的一触即发视而不见,仍在舔着碗底。
老头笑笑,显得谦恭而谨慎,不逾规矩,极有分寸,像是一个大家族的管家,手中提起那根竹制旱烟斗,从裤袋中掏出点烟丝来,点燃,吐出一口浓烟,轻瞥了眼坐在那个昏暗角落的身影,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门槛那里,蹲下,抽着土制旱烟,一如既往地望着街上陌生的行人。
陈皮有些意外,干瘦面庞肌肉轻轻抽搐,几个小弟也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老头怎么突然就甩手不理了?
只是他们没有看见,在刚才老头点起烟的时候,坐在昏暗角落的人恰好放下了竹筷子。
“你就是陈皮?”一把声音横空出世,荡漾在小店的每个角落,甜得就像雪梨蜜糖。
突如其来,几个痞子神情骇然,因为这把声音就是那个始终背对着门口的人说出来的。
他们存心来这找茬闹事,也不在乎多一个见证人,就没赶,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娘们。
陈皮虽然对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人有些震惊警惕,她竟随口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简单,但在三十二年的生活历史中,从来只有他玩女人,没有女人玩过他,此刻遇见了个例外,顿时来了兴趣,回首望去,只见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正拿着一张纸巾,兰花指微翘,一寸一缕地擦拭着娇艳诱人的嘴唇,撩人心扉。
“我就是陈皮,不知你怎么称呼?”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双光滑晶莹的小手。
“你想知道?”女人虽然转过身,却将鸭舌帽压得很低很低,庐山容貌依旧看不清。
“当然。”陈皮又将视线往下移了移,转到了女人那盈手可握的纤秀双峰上。
“知道了,会没命的,你还愿意吗?”女人娇唇微张微合,每一句话都腻得人酥软。
陈皮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如果我不知道,比死还难受,快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女人嘴角轻轻上扬,声若游丝,缓缓吐出两个字:“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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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老头,女人,矮子,三副棺材
《夜玫瑰》:每个人都可以假装欢笑愤怒或悲伤,却无法控制眼神的深度。
陈皮就是这样,此刻的眼神空洞到没有焦距,近乎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空白。
任何一个人,如果见到自己的七个手下瞬间惨死在自己眼前,都会是这种反应吧。
这七个人死的时候,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地而亡,每个人眉心处都有一个小红点。
不是子弹造成的,而是一根竹筷子,筷尖从后脑勺穿入,从眉心穿出,无半点差池。
这个死神,既不是抽旱烟的老头,也不是神秘的女人,而是那个毫不起眼的矮小青年。
他的确很矮,身上无论哪里都要比平常人小一半,却很匀称,绝没有一点畸形丑陋。
他常年穿着一身破旧灰布衫,皮肤黑不溜秋的,偶尔几处露出的肌肉却格外结实。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刚才杀人时那种暴戾冷静到变态的妖气,傻傻憨笑着,露出一嘴异常洁白的牙齿,捧着那只绣着大红牡丹的瓷碗,里面盛了大半碗的清茶,表面还飘着一层油渍,他却满不在乎,蹲到老头身旁的门槛上,一小口一小口啜饮,时不时笑着望向那个端着一个精致瓷杯浅尝慢饮的女人。
瞠目结舌的陈皮一脸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仍然压抑到窒息。
这个女人笑得极为清美,像朵青莲,却没想到她的内心比毒蛇的獠牙还要可怕万倍。
他当然不懂,有些人即使微笑,也比一脸杀气更加让人胆寒心惊。
凤凰凝眸望向他,轻笑道:“我说过,知道我名字,会没命的,你偏不听。”
陈皮脸色煞白,平时无论在哪个场合,他都绝不会将这句话当真,今天也是如此。
结果?比死还要悲惨万分,毕竟死了,就再也不会有恐惧,再也不会有烦恼,不像他。
凤凰纤细雪白的右手轻轻把玩着一把形似柳叶的银刀,舞出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刀花,清冷雅致,轻声道:“陈皮,三十二岁,江西省彭泽县芙蓉墩镇凉亭村人,家世清白,一岁时,嗜赌成性的父亲被高利贷债主逼得跳塘自杀,母亲因郁郁寡欢而卧病在床,由奶奶抚养长大,七岁时,因同桌咒骂了一句狗娘养的,拿起铅笔插进他的口腔,被勒令退学,从此开始闯荡社会。九岁,第一次偷东西,十岁,第一次抢劫,十一岁,把一个刚认识两天的初中女生的初夜夺走,十七岁,成为芙蓉墩镇的地下龙头,同年,母亲改嫁,十九岁,在镇上的夜总会碰到继父正搂着一个女人亲热,拿起水果刀,挑尽脚筋,从此,继父只能天天在家呆着,陪着母亲,二十一岁,……”
“够了。”陈皮静静听着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身世史如数家珍般,心里早已臣服。
凤凰不急不缓品了口茶,唇线渐渐弯起,轻声道:“我听人说,你就像是一匹被严苛训练过的野狼,处事沉着,应变机智,思虑周全,忠肝义胆,杀人时心狠手辣,害人时诡计多端,我还听人说许多黑道人物想要拉拢你,所以我就对你来了点兴趣,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只是烂命一条,没什么事情值得遮遮掩掩。”陈皮望着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终于体会到了一句话的真谛:世界上绝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真的了解女人,若谁认为自己很了解女人,他吃的苦头一定比别人更大。
“你现在的活,主要是逼走这一片的居民?”凤凰说着,手里的银刀竟然凭空消失了。
“是的,普通人追求安稳生活,如果终日要提心吊胆,就会妥协。”陈皮如实道来。
“幕后人,是拆迁办,还是开发商?”凤凰问了个直面人心的问题。
“都有。”陈皮不敢有丝毫隐瞒,在这个女人面前,恐怕自己早已是赤条条光秃秃了。
“他们给你多少钱?”凤凰转悠着茶杯,昏暗晕黄的灯光将她本就不尖刻的轮廓匀染得更加柔和,她思考问题的角度通常只有两点:一,利益;二,目的。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么现实,亲人背叛、朋友反目、同事成仇多数是这两个因素。
“20万。”陈皮始终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尽量控制得适中,不大,也不小。
凤凰的笑容恰似深谷幽兰,从一个精致小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给他,落在手心。
陈皮有些错愕,抬头望了她一眼,不知这个女人究竟何意,耐心等着她的解释。
“里面有50万,当作见面礼,以后你只听命于一个人。”凤凰不冷不热抛出这句话。
“是,老板。”陈皮没有半点犹豫,能在这样一个女人底下做事,其乐无穷。
“你错了,我不是你的老板,你也不是听命于我。”凤凰浅浅抿了口茶,不香,不浓。
“那我听命于谁?”陈皮心里震颤,难道还有比这个女人更加超凡绝俗的神仙怪物?
凤凰眯着眼望向门外,秋水长眸中蕴含着不为人知的情感,轻声道:“他叫萧云。”
萧云正在挑选水果,手里提着不少东西,豆腐,猪肉,青菜,哦,还有新鲜的虾。
苏楠这妮子半蹲在他身旁,拣着圣女果,一颗一颗地精挑细选,只要鲜红碧透的。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翘起的臀部,一个堪称动人心魄的圆弧,饱满圆润。
“你挑了这么久,还没好?”萧云有些无奈,这妮子已经在那挑三拣四了二十分钟。
“急什么?慢工出细活。”苏楠没有抬头,仍在一丝不苟地选着,像在选名贵钻戒。
“有什么区别?还不是酸酸甜甜一个味?”萧云从她手中的篮子里随意拿了颗吃。
“区别大了,你看,像这种表皮有了黄斑的,表明它光合作用太强,里面的鲜红汁水就相对会少,吃起来就不好吃。”苏楠拿起一颗圣女果,向他详细解释着其中的奥妙,放下那颗,又拿起另外一颗,“你看,这颗就好多了,色泽红润,少有瑕疵,汁水一定很丰富,你再看……哎,死人坏蛋!你怎么就给吃了!”
萧云把那颗圣女果咽下,舔舔嘴唇,回味无穷道:“汁水果然丰富。”
苏楠恨不得杀人,瞪了他一眼,美而近妖的脸庞气恼得泛起了几抹潮红,淡定,一定要淡定,心里在暗暗做着自我开导,无奈地蹲下挑选另外一颗,而且还提高了防范级别,时刻警惕那死人的再次侵袭。
萧云笑笑,没打算再撩弄她,拿起一个苹果轻轻抛着,问道:“老板,这苹果甜吗?”
老板见生意来了,眼里放着市侩光芒,笑道:“甜。”
萧云将苹果凑到鼻尖,嗅了嗅,问道:“香吗?”
老板忙应不迭:“香。”
萧云又问道:“贵吗?”
老板十分精明道:“不贵。”
然后,萧云说了句让人喷血的话:“嗯,那好,给我来两斤梨。”
噗嗤!
苏楠听着这坏蛋的雷人话语,实在忍俊不禁,笑得花枝招展,像个妖精。
那老板则一脸尴尬地给他装着梨,心里暗骂这犊子真他妈无聊透顶。
黄昏,残阳如血。
丹青巷的黄昏总是让人无限迷恋。
那一轮残阳孤零零地挂在天边,甚至连几片作伴的火烧云也没有,如同光秃秃的仙人球,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在沉没前带给大地最后一丝温暖。
丹青巷那一片古建筑在残阳光下熠熠生辉,遥相呼应,如同一卷卷金色的古书,向这个世界讲诉着那一段段跌宕起伏的历史。
承载着岁月悠悠的青石路上,缓缓走来两道影子,一道高点,一道矮点,天造地设般。
萧云提着菜,苏楠拎着水果,像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人,谁也不说话,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男女之间的关系,就像伏羲九宫八卦,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相合,相生相克。
两个人的适配,是一种内心感觉,而不是一种视觉,千万不要因满足视觉而忽视感觉。如果情深,往往难以启齿。也只有这时,你才会明白,原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萧云。”苏楠忽然出声,停下脚步。
“嗯?”萧云也停了下来,侧头看向她,黑眸里有些疑惑。
“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苏楠说了句很难听懂的话,若有所思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哪奇怪了?”萧云温柔地笑着,这个笑容总是能轻易地让人放松警惕。
“你今天一直在看着我,而且毫不避讳,这绝不像平常的你,还有,你刚才在河边跟我说的那番话,表面看来像是在安慰我,可我听起来,总觉得是在作离别前的倾吐,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了?”从不示弱的苏楠竟然莫名伤感起来,咬着嘴唇,黯然道。
“你不会舍不得吧?”萧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扬起一道浅浅的微笑。
“你觉得呢?”苏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蓦然笑起来,但多少有点牵强附会。
“我不是个好人,做我的朋友,会有危险,生命的危险。”萧云轻声道,继续前行。
宁州这座古老的城市,对他来说,有很好的风景,有许多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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