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3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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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萧云脸色一正,内心被老人的那股凌厉气势吓得狂跳不已,道:“懂!我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燕老满意地点点头,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叩着大腿,方才的那种凌厉气势尽然消去,柔声道:“孩子,你能有这种想法,我很欣慰。曾国藩曾说过:‘好人多自苦中来。’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虽说万事德为先,但该狠的时候必须要狠,威胁到自身的,不管是谁,都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要有刚才你飞石打狼时的必杀心态。”

    “嗯,我知道了。”小萧云细细聆听着,认真答道,内心却仍是对老人有点心有余悸。

    燕老的话字字珠玑,颇有前人所说“玉堕冰柯,沾衣生湿”的深层意境。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迟回着小萧云的思想步履,旷展着他的人生观视域,油然有一派浓重而灵秘的气势,浮上他的心头来,使他幽然意远,漠然神凝。

    杏花村的几次暗杀让他彻底地摒弃了那些天真、那些活泼、那些纯洁、那些无疵的孩童之心,而那些轻微的感伤,那些精神上的享受都被他深深地埋藏着,找不到踪影,变得越发的深沉多思,越发的心机缜密起来。

    老爷子在一旁悠然地听着老少二人的对话,两道白色剑眉舒展着,并不出声打扰。

    他十分清楚这位轮椅老人的底子,出身世家,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是一代赫赫有名的儒将。深谙各种战法,指挥若定胜诸葛,当年在抗日战争中立下不朽功绩,在国共两方的将士中都是有口皆碑的。

    解放战争时期,在解放军中广为流传着这样一句名言:不怕雨天雪天刮风天,就怕遇上燕中天。

    燕老抿了口茶,清清嗓子,缓缓道:“孩子,我知道你这些年来很苦,小小年纪就经历过了生死考验,经历过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挑战,但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要经得起苦难,经得起挫折,不要相信命运这种不积极进取的东西,《显道经》曰:我命在我,不在于天。”

    燕老顿了顿,枯枝般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继续道:“记住,有失败,有枭雄,但没有什么失败的枭雄。凡是枭雄人物,如果败了,一定败得干脆利落,绝不会拖泥带水,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现在年纪还小,可能听得不是太明白,但是这些道理还是要讲给你听的,能不能参透就要靠你的悟性了。”

    命运?可笑。

    顾城的一首诗:

    你说/再不把必然相信/再不察看指纹/攥起小小的拳头/再不相信/眯着眼睛/独自在落叶的路上穿过/让那些悠闲的风/在身后吃惊/你骄傲地走着/一切已经决定/走着/好像身后/跟着一个沮丧得不敢哭泣的/孩子/他叫命运……

    人的命运是要靠自己掌握的,正如英国丁尼生所说的:“人就是人,是他命运的主人。”我们不能盲目的相信宿命,认为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雨果说过:“当命运递给我一个酸的柠檬时,让我们设法把它制造成甜的柠檬汁。”

    是的,每个人的命运都不相同,在他们刚出生时,就像是拥有了一幅全新的画卷,这画卷也就是他们的人生路程,至于最后是暗淡无光,还是绚丽多彩,就看他们自己是怎样涂写的了。

    所谓:是燕雀,是鸿鹄,就在一念之间。

    “燕老,我能听懂的。”小萧云扬了扬下巴,自信满满地说道,“妈妈跟我说过,山没有悬崖峭壁就不再险峻,海没有惊涛骇浪就不再壮阔,河没有跌宕起伏就不再壮美。同样的,成长中没有挫折磨难的陪伴就不再精彩。人只有在挫折中才能变得成熟,在困难中才能变得坚强。”

    对天才来说,不幸的童年通常是一笔宝贵财富。

    “嗯,你明白就最好了。”燕老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抹笑意,欣慰,相当欣慰,继而伸开双臂,轻声道,“孩子,到这儿来。”

    小萧云微笑着坐进了燕老的怀抱,亲身感受着他的那种清瘦难言。

    燕老慈祥地用下巴磨沙着小萧云的小脑袋,温情漫延。

    燕老温柔地望着怀里的小萧云,轻轻道:“孩子,还有一点你要记住的,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千万要隐忍。做弱者,多不得好活;做强者,多不得好死。孟子曰:其进锐者,其退速。前进太猛的人,后退也会快。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实力,绝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底牌。”

    燕老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听得入神的小萧云,问道:“知道孙膑装疯的事吗?”

    “知道,妈妈跟我讲过这个故事。说文韬武略的孙膑被他的师弟庞涓妒才,将他囚禁于魏国,孙膑为了逃脱便装疯卖傻,还吃猪粪,最后骗过了庞涓,逃到齐国,成为一代智帅。”小萧云轻声道。

    燕老点点头,打了个禅机,道:“难得糊涂啊。孩子,知道古时的皇帝为什么厉害吗?”

    小萧云童真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轻轻地摇了摇头。

    燕老轻声道:“因为他神秘。”

    小萧云不解道:“神秘?”

    “嗯,因为他很神秘。无论是朝廷百官,抑或是天下百姓,都猜不透他,读不懂他,他就如同一位不知深浅的世外高人,让人徒生敬畏感。”燕老尽量说得浅显,好让孩子明白他的意思,“《红楼梦》第五十回‘暖春坞雅制春灯谜’中有这样一段对话:李纨笑道:‘「观音未有世家传」,打「四书」一句。’黛玉笑答:‘虽善无征。’意思是说观世音菩萨的生平是无法考证的,这就是说,你越是神秘,别人对你就越敬畏,懂吗?”

    小萧云点着头,浮起一个迷人的微笑,清净如竹。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刚刚见面没多久的老人了,感觉他说的话非常有禅机,让人在思考中顿悟,内心对他的那份惶恐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燕老自然不会知晓小萧云对他感觉的变化,放下手中茶杯,又斟满新的一杯,热气腾腾,茶香袅袅,继续道:“万物相似而生,众生相依而存,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多交点对自己有益的朋友。友谊,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缺少的东西,就像我和你老爷子一样。”

    燕老捻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缓缓道:“千万不能自私,困于自身一隅。自私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永远只看得到自己;自私是一块布匹,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别人的光芒;自私是一层玻璃,看上去透明,却始终隔开了彼此的距离。这是对己百害而无一利的。”

    小萧云只是不断地点着头,吸收着老人不断挤出来的养分,那可是最有利于花儿成长的天峰雪蜜。虽然母亲经常给他讲人生的道理,但却没有像燕老这样直透人心的分析。

    燕老终于停止了说话,微笑地看着怀里的小男孩,眼神满是柔情。

    一旁的老爷子握起龙头拐杖,淡淡道:“小七,你燕爷爷教你的这些道理必须铭记于心,听到没?不怕苦,苦半辈子;怕苦,苦一辈子。我和你燕爷爷这么严格的要求你,就是怕你不能吃苦,不能熬痛。你要知道,有很多人关心你,疼惜你,甚至愿意牺牲生命来保护你,你一定要坚持,知道吗?”

    小萧云肃然点头,带着稚嫩的童音,坚定道:“老爷子,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越你们两个的。”

    两位老人闻言,对视一眼,爽然大笑而起,笑声十分惬意和满足。

    第八章 棋落,琴起,万籁寂

    夜阑人静。

    清冷的月光幽幽照着书房窗前的那一串菊花,那是夏天时母亲栽下的,给老爷子品读时放松精神用。怎么也开不败的大朵大朵的绿白色卷须菊,天寒地冻,竟然至今未残,只是微微有些垂首之意。

    小萧云将雪中卷须下垂的菊花称为“佛垂手”,颇为形象。挨挨挤挤的菊花开得很奢靡,整朵的姿态丰硕极了,有着盛唐的华丽,然而每一个纤长卷曲的花瓣又仿佛蕴意不一的手势,安静地舞蹈着,如同绿衣白裙的盛唐仕女。

    老爷子和燕老饶有兴致地对弈而起,两位军中传奇人物将争斗从炮火连天的战场转移到了小小的方寸棋盘上,甚是有趣。

    书房内一片静谧,只是偶闻棋子落盘声,声音清脆澄亮,稍纵即逝。

    小萧云坐在一旁,小手托着下巴,静静地观战。

    老爷子执黑先行,当下与燕老的白子在左上角展开剧斗,一时之间妙着纷纭,自北而南,逐步争到了中原腹地。

    伊始,两位老人都显得漫不经心,落子落得很快。

    直至中盘,两人都紧张了起来。

    老爷子眉头深锁,右手紧紧握住拐杖龙头,像在考虑着什么,思量了很久才落一子。而燕老清癯的脸微微涨红,枯枝般的手指捻着一枚棋子置于空中,清寒双目死死地盯住棋枰,也是许久才走一步。

    然而,燕老的白子于初始布局时便棋输一着,始终落在下风,到了第九十五着时,更是遇到了个连环劫,白子已然岌岌可危,但他仍在勉力支撑。

    燕老眉头锁成了“川”字形,盯着棋盘,低头沉思,在考虑是弃子取势,还是力争边角。

    老爷子得意洋洋,趁燕老思考的时间,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磨掉了漆的,表面凹凸不平的长方形烟草盒,打开,又从裤袋里掏出一页小方纸和一盒火柴;两个手指小心翼翼地掐了一撮烟末放在纸上,卷起来,用舌头一舔,再用手掌一搓,便成了个一头粗一头细的管了;把细的一头拧去一小截儿,叨在嘴中,点燃粗的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惬意地闭上了双眼,徐徐从鼻孔中、嘴中吐出一缕缕白烟。

    小萧云皱起小鼻子一闻,便知道老爷子抽的是云南特贡顶级烟丝母丝,那可是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初级烟丝,抽都是原汁原味的顶级烟丝的正中味道,如果没有几十年的烟龄根本抽不惯。

    其实老爷子抽卷烟是从抗日战争的时候便开始的了,那个其貌不扬的烟盒可是相当有来历,是当年百团大战后,朱老总送给老爷子的奖励。

    老爷子率领的七十三、一十五、三十七、二十四共4个团的兵力进攻号称“天下第九关”的三晋门户娘子关,那里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曾经为日军师团司令部驻地。在1940年8月21日中午,八路军将士骄傲地把中国国旗插到了娘子关上。

    而在67天后,也即是1940年10月28日,老爷子又将一度窜入关家垴的日第三十六师团冈崎大队全部歼灭,要知道关家垴这个地方距八路军总部所在地武乡砖壁村仅仅十多里山路。

    功勋卓绝。

    此情可待成追忆。

    一旁的小萧云看棋看得入神,如棋痴般,见燕老处处被动挨打,若不弃子他投,难免在中腹全军覆没,忍不住脱口叫道:“何不放弃中原,反取东土?”

    一枰袖手将置之,何暇为渠分黑白?

    燕老闻言一凛,见棋盘东边尚自留着一大片空地,要是乘着打劫之时连下两子,占据要津,即使弃了中腹,仍可设法争取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不禁爽然大笑而起,笑声有些尖锐,在黑夜中阴森吓人。

    燕老一招便将整盘死棋盘活,气得老爷子气急败坏地骂了小萧云一句:“你个小白眼狼!”便又掐灭烟卷,紧张得注意起局势来。

    小萧云一脸无辜,抿着嘴唇低头看棋,燕老则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悠闲地哼起了奚啸伯的《白帝城》,刘备哭关张的那段。京剧老生的清唱和道白低低飘散而开,苍凉悠远,沉郁恍惚。

    忽而,“叮咚”一声清响,飘渺的琴声从书房外淡淡而来,悠缓从容,却总又那么适时地撩拨一两下,在你心尖,琴弦里洒落一串串的心碎,颤巍巍,如一滴悬在眼睫的泪。

    紧接着,一把极为动听的、如同旦角的女声歌喉悠悠缓缓地咿咿哦哦,一唱三叹,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如扶风弱柳,似带病婵娟,一字一句,优柔宛丽的歌声倾吐着千回百转的幽恨,似杜鹃啼血,无限凄怨。

    “海天悠、问冰蟾何处涌?玉杵秋空,凭谁窍药把嫦娥奉?甚西风吹梦无踪!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

    《集贤宾》的清音娓娓荡漾,那是母亲在拨弦幽唱。

    小萧云皱了皱淡淡的眉毛,内心如同被万针刺般疼痛。虽然母亲从来不说,但她内心的幽思,内心的孤独,让小萧云无限痛心。

    人的内心深处永远有一个角落是旁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的,我们也并不奢望有人能触及,这就是一种无法拯救的孤独感,状态中的孤独,无人能够分享的孤独。

    每当听到母亲的歌声,小萧云就好像被遗弃在荒野上,天就要黑了,朔风漠漠,荒烟衰草,四处不见人烟,绝望的孤独感如暮色般包围了他,渐渐地,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像一匹玄色的丝绸,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地将他包裹,慢慢地,他感到窒息,他开始躁动,挣扎,撕扯,但是,那丝绸是那样的冰冷滑腻,那样的柔韧结实,他就像一头狂暴的野兽,徒劳地挣扎着,无法挣脱。

    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两位老人都停止了下棋动作,静静聆听着。

    老爷子忽然一声叹息,道:“人道相思苦,谁解其中味。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最害相思啊。”

    燕老重新端起那杯清茶,抿了口,望着老爷子,道:“许老头,薇儿还不能放下他吗?”

    老爷子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眼神示意燕老旁边还有个孩子,燕老反应过来,哈笑一声,打了个马虎眼,道:“这么晚了,薇儿还在弹琴清唱,应该是为了罗妈吧?”

    小萧云在细细回味着燕老刚才那句无心之失,点点头,道:“嗯,罗妈有时候头疼欲裂,难以入睡,妈妈就会为她弹琴宁神。”

    忽而,琴声一转,一首新琴曲扬起,如清风入竹,愈加悠远淡静,暗中却隐隐有种恢弘气势,让人心境弥远时,忽觉天高云淡,海阔地空。

    燕老没听过这般在平静中夹杂着大气的琴曲,情不自禁地随着琴声微微晃着身体,好奇问道:“孩子,你妈妈弹的这首是什么曲子?”

    “这首琴曲是妈妈最喜欢的,叫《鹤鸣九皋》。顺着琴音,词句可为: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龋АK街梢晕怼!毙∠粼浦赡鄣耐粝缘檬掷铣桑镒判∠掳痛鸬溃罢獯食鲎杂凇妒罚且皇渍幸撬翟俚吹囊浚傥耷蟮娜耍蚕M玫秸嬲睦斫夂腿贤绾啄茏栽诘睾酌诰鸥蓿芄晃庞谝啊!?br />

    燕老闻言,清寒双目闪烁着一丝泪花,不禁唏嘘不已,这幽幽琴音正是诉说着她内心的心事啊。琴曲已终,燕老还是痴痴的坐着,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叩着大腿,忽然纵声而歌:“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声音沙哑尖锐,闻者凛于耳,寒于心。

    老爷子紧了紧握住拐杖老头的手,轻声道:“小七,去陪陪你妈妈吧。”

    小萧云点头起身,向两位老人行了个礼,步出书房。

    他回到房间里,房间很大,有里屋和外房。罗妈在里屋住,那里不透光,安静,而萧云和母亲住在外房。此刻,母亲正在外房的木桌旁轻轻地调琴,专注地拨弄着指边的琴弦,不时发出悦耳的琴声。

    房内淡淡的香味弥漫,也不知是点了什么熏香,诱得人慵懒下来。

    “妈妈,今晚的琴声比前些日子的要深沉,是不是天气冷的缘故,手指略显僵硬啊?”

    “傻孩子,声随心生,你心里想着深沉的东西,自然听得琴声就更加深沉了。”

    “哦。那罗妈她还是无法入睡吗?”

    “开始的时候头很痛,我弹了会儿琴,她就感觉好多了。也许是因为她今晚听到你被几个野狼差点夺去性命的事而担忧吧,这会儿刚睡着。”

    “都怪我不好,今晚练得太晚了,不然就不会碰上野狼了。”

    “这不能怪你,今天燕爷爷刚交你一套新拳,自然练的时间要长一些。那块‘上弦月’白玉呢?没跑丢吧?”

    “没呢,妈妈你看,它在脖子这躺得好好的。妈妈送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弄丢的。”

    “这可不是妈妈送你的。”

    “啊?不是您送的呀,那是谁送的?”

    “你刚满月的时候,一个怪叔叔送你的。”

    “怪叔叔?我认识吗?”

    “不认识,连妈妈也不认识。”

    “哦,那还真奇怪,这玉这么漂亮,为什么要送给我呀?”

    “妈妈不知道,妈妈只知道呀,小七比这块玉还要漂亮。过来,让妈妈抱抱你。”

    “好,嘻嘻。”

    琴声忽止。

    小萧云坐进母亲的怀抱,母亲浮起一个会心的微笑,充满浓浓爱意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轻轻地在他白皙的脸颊吻了一下。

    “妈妈,这块白玉为什么叫‘上弦月’啊?”

    “因为它弯成上弦月的形状啊,你看,很漂亮吧。”

    “嗯,我很喜欢的。妈妈,那是不是还有‘下弦月’白玉啊?”

    “有。”

    “那在哪里?”

    “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哦。”

    “小七,刚才野狼追上你的时候,怕不怕?”

    “怕,也不怕。”

    “嗯?怎么说?”

    “我怕的是,要是野狼把我给吃掉了,我就再也见不着你和罗妈,还有老爷子和丫头了。不怕的是,如果我死了,丫头却安然无恙,那我就很欣慰了。我不在,她还能陪着你。”

    母亲闻言,生气地敲了敲他的小脑袋。

    “小七,如果你都不在了,妈妈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妈妈……”

    “别哭,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许轻易流眼泪。还记得妈妈给你讲过,要做怎样的人吗?”

    小萧云听话地把泪水擦干,深呼了几口气。

    “记得,妈妈说过,要我做有骨气的人。”

    “嗯,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那还记得有骨气的人是什么吗?”

    “当然记得,骨气就是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忠贞不渝;骨气就是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傲岸不羁;骨气就是于谦‘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青白在人间’的刚强不屈;骨气就是叶挺‘人的身躯怎能从狗的洞子爬出’的凛然不惧。”

    “呵呵,好儿子,让妈妈亲一口。”

    “嗯,那妈妈亲完,我也要亲妈妈一口。”

    温馨盈满小屋,爱意让寒意望而却步。

    书房内,茶香飘溢,书剑沧桑。

    燕老望着窗外清冷的夜色,摇摇头道:“薇儿苦呀。”

    “是啊,薇儿的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她是如此深爱着他,可是……唉,多说无益,多说无益啊。”老爷子顿了顿拐杖,有些气恼道。

    燕老一饮而尽杯中茶,淡淡道:“不过孩子还是让我很欣慰,他的造诣着实令我惊喜万分,琴棋书画信手拈来,薇儿真是居功至伟啊。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我们那个时代了,谁还有悠闲的心情在闷人的风雨中煮酒烹茶,与琴歌为侣呢?或者是温习着一些细腻的情致,重读着那些曾经被迷醉过被感动过的小诗,或者低徊冥思那些天涯的故人,流着一点温柔的泪呢?变喽,都变喽。”

    老爷子浮起一丝欣慰微笑,道:“小七确实是天纵奇才,天之幸,地之福啊。”

    “风聚浮萍,不着痕迹。这样的才华显露才是真正让人为之叹服的地方,而且不会让人生起妒忌之心,好事,好事。”燕老如久旱逢甘露般喜悦,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叩着大腿,忽然看向老爷子,玩味道,“死老头,那几个‘客人’在冰天雪地中待了这么久,我们是不是该出去迎迎客,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老爷子微笑点头,犀利的目光仿佛穿透庐墙,耐人寻味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可以让小七练练手。”

    屋内一片幽静,只有那柴火在熊熊燃烧着,驱走寒冷,带来温暖。

    第九章 雪山枪声怒

    夜愈深,风愈寒。

    冷雪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草庐前积雪盈寸,洁白一片。石棋桌东侧的两树腊梅含苞吐艳,清香浮动,点点娇黄衬着后面的绿竹,点缀上晶莹雪花,越来越有画意,在雪中开得越加精神。最美的还是竹叶上的雪,像极了古画。

    绿竹旁的芭蕉上积雪甚少,真是“易挂疏枝柳,难堆破叶蕉”了。

    而腊梅旁边那个不大的水池覆盖着厚厚白雪,像一块剔透的白玉豆腐,池中积雪掩映的断梗枯荷也特别有幽寂残颓的意境,残叶上承着的皑皑白雪,与天上银色月光相互掩映,格外悦目。

    两位老人站在了庐前,欣赏着月下一幅绝美的山中雪图,怡然自得。他们身旁聚着五名警卫,右手轻握腰部别的手枪,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十分警惕。

    如此良辰美景,燕老却幽幽合上了双眼,忽然开口打破此刻的寂静,声音在黑夜中稍显尖锐,吟起一首很不合情调的诉雪元曲:“漫天坠,扑地飞。白占了许多田地。冻杀吴民都是你!难道是国家祥瑞?”

    老爷子微微一笑,看向一块巨石,轻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聊几句吧。”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倏然,从巨石后面窜出三条人影,如鬼魅般,大大方方地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因被发现而徒生紧张抑或不安。

    五名警卫瞬间持枪合拢,将两位老人紧紧围在身后,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对着来历不明却杀气腾腾的三人,伊始平和的气氛陡然间微妙起来。

    借着溶溶月光,两位老人终于看清了三人的样貌,长相十分普通,年龄估计已是四十不惑,头发都是板寸头,显得干净整洁,只是他们的目光却很恶毒而锐利,就像是响尾蛇那双没有温度的突眼,冰冷恕J掷锔髂米乓恢Ш谏智梗渖厝萌嗣倾と弧4幽们棺耸瓶矗圆皇切率郑际峭媲雇媪硕暌陨系男屑摇?br />

    老爷子扬扬手,示意五名警卫散开,两道白色剑眉一竖,锐利的目光穿透寒气,淡然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有意义吗?”半晌,为首的胡须男子浮起一个不屑微笑,耸耸肩道。

    老爷子紧紧了握住拐杖龙头的手,笑道:“确实没有意义,只是想听听你们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在你们死前能听到有趣的答案,那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胡须男子脸色微变,仰天一笑,道:“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实力,隐匿的这么好,却仍然轻易被你们发现。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奢望全身而退,但至少能拉两个垫背的,这样我们哥仨在下面也不会过于寂寞。至于答案,还是下到下面我再告诉你们吧。”

    老爷子叹息一声,平静道:“世上愚蠢的人,永远比聪明的人多得多。”

    胡须男子骨碌一转,恶狠狠说道:“死老头,你就赶紧得意吧,不然呆会儿下了地狱,你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知道下地狱的可怕在哪里吗?”燕老终于睁开清寒双目,枯枝般的手指把玩着一枚白色围棋子,晶莹剔透,看着三人,笑意玩味,“下地狱的可怕,不在于下到第几层,而在于你不能用死解决问题了,因为你已经死了,你不能再死了。”

    语一出,三人全身凉飕飕地只感寒气逼人,伊始的镇静也在慢慢消失。眼前的这位轮椅老人像是一座冰山,比这现实中的冰雪还要寒冷,冻透人心,他们感觉体内鲜血都仿佛凝固一般,连血液循环都难以为继。

    胡须男子强作镇定,大笑道:“我们三兄弟闯荡大江南北这么久,头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老家伙,倒是有趣。不过说到生与死,我还是喜欢生多一点。你以为就这么点人就能留下我们三个吗?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张三疯’了。”

    老爷子皱了皱眉,侧脸问旁边的警卫:“什么张三丰?”

    警卫敬了个军礼,肃然答道:“报告首长,他们就是‘沈阳10。1特大枪击案’的三名逃犯,‘张三疯’是各大媒体给三人的别称,就是那天许政委上山给首长说的‘明目张胆的三个疯子’。在今年沈阳市国庆庆典当天,那三人枪杀了一名人大代表,打死打伤十数名武警、警察,从容离去,轰动全国。”

    老爷子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顿了顿龙头拐杖,玩心大起道:“原来是恶贯满盈的‘拼命三郎’。人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你们三个拼凑起来,也还是有点意思的,好玩喽。”

    胡须男子闻言,又是大笑而起,笑声猖狂放肆,轻声道:“这件事告诉世人,做人大代表千万不能乱提案,不然很容易得罪人的。老家伙,那天那么多武警、警察荷枪实弹地围着我们,都让我们从容逃离,今晚就你们这点儿人,恐怕还得掂量掂量双方的实力吧。”

    “《周易》云: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燕老手指磨沙着那枚棋子,望向三人,一声叹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都是对自己实力的无知,可笑他们还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悲哀,悲哀啊。”

    胡须男子冷哼一声,眼神如毒蛇突然进攻般犀利,大喊一声,三人就地一滚,瞬间,枪声四起,响彻云霄,在空旷的山中形成阵阵回音。

    五名警卫已有三人中枪,所幸中的都不是紧要部位,强忍剧痛,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尽责地护着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

    “你们三个先回屋吧,找军医小李疗伤。”老爷子望着那块巨石,轻声道。

    三名受伤的警卫斩钉截铁道:“首长,不可,这里很危险,我们留……”

    “这是命令。”老爷子还不等三人说完,就直接打断,语气并不重,却显得那样的不可抗拒,气势超然。

    三名受伤的警卫互相对视一眼,无奈沉声道:“是!”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虽然他们已经退伍多年,但是在军营浸染了十几年,那种军队之魂早已渗入了他们的骨髓。他们持枪缓缓退向草庐,进门前还担心的望了一眼淡定若松的两位老人,心中腾起一股无比敬佩之意,那种王者之风、睥睨众生的姿态让人从心底折服。

    一轮快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的枪战过后,三个疯子安然无恙,可见他们的反应速度以及枪法之准,统统都在秒毫间。他们重新掩藏在了巨石后面,戏谑地大笑而起,极尽挑衅,道:“老家伙,下一枪就该到你们了。”

    言毕,胡须男子眼神示意其中一个寸头,那寸头领悟,坏笑一声,遽然起身,冷森森的枪口竟然在一瞬间对准了握着龙头拐杖的老爷子。

    “嗖!”

    不远处幽静的树林中忽然一声响,寸头还没有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轰然倒下,再无声息。

    仅仅是两秒的时间,快到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胡须男子愣在当场,看着寸头眉心处出现的弹孔般大小的血洞,一股寒气陡然生起。

    难道真的是像那些俗人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可能!绝不可能!

    老子的这条命是在无数次枪战中走出来的,再厉害的保镖、再强悍的军人也快不过自己的这把枪,就算中南海保镖来了,自己也敢面对面地开枪而确信先死的是对方。就连刚才上山时,在路上被一头隐藏在暗中的野猪突然袭击,自己也能在电光火石间开枪打中它颈脖处的大动脉,世间上还有谁比老子开枪还快的?

    胡须男子强压着内心的慌张,对着另一名男子低声吼道:“胖墩,上,为黑子报仇!”

    “是,三哥!奶奶个熊,老子没受过这窝囊气!”

    胖墩怒意极盛地点着头,寒光一闪,猛然起身。然而,只听“嗖!”一声响,老三甚至连握枪的手都还没伸直,便颓然倒下,眉心处的血洞阴森森地流着鲜血,如同一朵傲然绽放的血色玫瑰,光彩夺目。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在控诉天道不公,因为他连最后死的反应都没有就永远失去意识了。

    胡须男子深呼一口冷气,那股寒意从内心寒遍全身,使他震颤不已,连枪都握不紧,在冰天雪地中诡异般地沁出豆大的汗珠,这是他玩枪以来头一次衍生出挫败感。

    自从小时候在中缅边界的一个小村落里跟着一位神秘的师傅学枪以来,他就从没有让一只飞鸟从自己的枪口上逃脱,哪怕是飞行速度最快的尖尾雨燕,只要自己的枪口一扬起,那就代表一条生命的殒逝。虽然开枪速度始终无法超越师傅,但已经是最顶尖的高手了,除却师傅以外可称得上独步天下。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

    山外青山楼外楼。

    怪不得两个老头一派胸有成竹相,原来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用枪高手,开枪之快、枪法之准世间罕有,恐怕除了师傅以外再没有别人能赶得上了。

    但是,赌徒的心理就是:有赌未为输。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要尝试,试,未必成功;不试,则一定不成功。

    因此,胡须男子横下一心,因恐惧而紧张的心理也渐渐放松,既然离死亡这么近了,就没有必要再为那点距离而锱铢必较、忧心忡忡了。他使劲晃晃了脑袋,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已经恢复了伊始的冷冽,望了眼旁边死去的两个兄弟,一股无名的怒气渐渐燃起。

    他松了松握枪之手的几根手指,重新握紧手枪。

    这把跟了他很多年的枪,黑亮通透,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死在这把枪的人数不胜数,全部都是一枪毙命。

    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来说,被这把枪射出的子弹夺去生命,那是一种荣耀。

    胡须男子忽然扬起一个讥诮微笑,一脚将黑子的尸体踢到巨石的旁边,“嗖!”子弹又至,飞向黑子的尸体。与此同时,胡须男子如蛟龙出江般迅疾,骤然起身开枪,子弹离膛夹杂着呼呼风声,直飞老爷子而去。

    老爷子岿然不动,苍老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两道剑眉在寒风中愈发的雄遒苍劲。忽然,老爷子诡魅般的轻轻摇了摇头。下一秒,只听“嗵!”一声低闷,金属碰撞声响起,那颗子弹竟然在空中被另一颗子弹撞飞!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胡须男子愣了一下,就是这短短的一秒钟分神,就让他失去了反应的机会,电闪不及瞬目间,“嘡!”又一声大响,手中的枪竟然被不知从何方而来的子弹硬生生地击飞,胡须男子握住受伤的手腕痛苦地呻吟着。

    两名没有受伤的警卫瞬间反应过来,飞奔过去,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再无反抗之力的胡须男子,怒意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毕竟他伤了自己的三个同伴。

    老爷子斜睨着眼前的胡须男子,轻笑一声,轻声道:“笨人的可怕不在其笨,而在其自作聪明。狂妄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很有可能是你的生命。如果我刚才的摇头再慢半秒,恐怕你就要下去陪你那两个死去的弟兄了。”

    胡须男子瞪着老爷子,冷冷道:“要杀要剐随你便,今日既然栽在你的手上,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见见开枪的人。”

    “见他?你就别想了,他是从来不见人的,他只是一道影子罢了。”老爷子大笑而起,忽然问道,“你除了玩枪玩得好以外,还会什么?冷兵器行吗?”

    胡须男子扬了扬下巴,眼中余光却不断地扫着四周,企图找到那道开枪的影子,道:“我学过几年剑法,虽然说不上精通,但是一般人不能近我身。”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那你还有一次活命的机会。大山?”

    一名警卫立正行礼:“到!”

    “去把少主喊出来,让他把剑带上。”

    “是!”

    胡须男子内心一凛,不知道这位少主是何方神圣,看着两位从容淡定的老人,双手微微颤抖,似乎嗅到了一丝死亡的味道。

    燕老闭上了清寒双目,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地把玩着那枚白色围棋子。

    第十章 那一剑的风情

    冷月无声,踏雪无痕。

    冬的味道永远充满了若有似无的寂静的香,这样深邃的夜,容易迷失自我。

    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有些心悸。听着不断絮聒的寒风,看着黑得没有一点杂色的苍穹,痛感着挥之不去的阴霾,连寂寞的宁静也没有了。这时候最需要西方天神阿忒拉斯的出现,背负起宇宙所给予的创伤,毫不动摇的用肩膀撑起这片天空。

    天地间,表面平静并不就是平静,定时炸弹爆炸前,表面最平静。

    小萧云手捧着两把剑,从草庐里信步而出,显得相当轻松自在,仿佛剑的重量如同作自由落体运动时的空气阻力,可以忽略不计的。

    他刚才在庐里陪母亲聊天的时候就听到了枪声,内心大乱,本来想立刻出来看看的,却被母亲阻止了:“孩子,如果有必要,两位爷爷会派人来叫你,别担心。来,再陪妈妈说会话。”

    等到大山进来通知自己,并嘱咐要带上两把剑时,狂喜不止,体内的好战因子瞬间被激活了,肆虐地游遍全身,惹得母亲用嗔怪的眼神瞪了自己好几眼。

    老爷子接过小萧云递过来的剑,随手将其中一把扔给胡须男子,胡须男子弯身拾起雪地上的剑,刚才疼痛难忍的右手手腕已经没事,只是稍微有点酸痛,却不碍事。他眯起眼睛细细地端详着手里的宝剑,剑身上饰有七彩珠、九华玉,在冷月下显得寒光逼人、刃如霜雪。

    他忽然惊呼一声:“赤霄!这是刘邦斩白蛇起义的赤霄?”

    老爷子仰天一笑,道:“你还有点能耐,竟然知道这赤霄就是汉高祖的帝道之剑。不过遗憾的是,这把剑并非汉朝之物,只是清朝乾隆爷命清宫内务府打造的仿真品罢了。”

    胡须男子爱不释手,来回抚摸着剑身,道:“虽非真品,可仍是好剑,好剑啊!”

    “那把剑算什么好剑?”一把稚嫩的童声响起。

    胡须男子闻声看去,只见月光下,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小男孩静静地伫立着,眼神干净空灵。

    虽然那个小男孩个子还不算高,但他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他如山般伟岸和挺拔,如山般冷峻和雄奇,浑身散发出山一样的冷邪,山一样的神秘,山一样的漠然,让人不禁想起一首诗: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胡须男子丝毫不敢看轻眼前的小男孩,却对他这个评价嗤之以鼻,冷笑一声,道:“这把剑剑体通透,举重若轻,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还不算好剑?”

    小萧云扬起一个醉人弧度,从老爷子手里拿过另一把剑,胡须男子面色突然凝住,眼睛投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那把剑共5尺,剑柄特长,上雕9条金龙,象征“九九归一”。剑鞘用名贵鲨鱼皮制成,嵌满红蓝宝石及金刚钻。剑从鞘中缓缓拔出。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月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

    “九龙宝剑!”胡须男子情不自禁地惊喊道。

    小萧云扬了扬下巴,脸上带有一丝得意,淡然道:“你说那剑跟这剑比起来,哪把是好剑?”

    胡须男子激动不已,颤抖道:“当然是九龙宝剑!可是,九龙宝剑不是在国民党军统局长戴笠的坟墓里被挖出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两位老人闻言相视一眼,同时大笑而起。

    小萧云淡淡一笑,带着稚嫩的童音,清爽嘹亮,却老派十成道:“这把剑的来历曲折。1928年,土匪出身的军阀孙殿英将河北省遵化县清东陵的乾隆墓搬了个清空,九龙宝剑得以重见天日。后来孙殿英在1939年将此剑交给戴笠,请他转交蒋介石。当时抗战正酣,戴笠便命令军统特务马汉三送往陪都重庆,不想却被马汉三私藏。到了1940年,马汉三被日本人俘虏,献出宝剑以保命,宝剑落入了日本女间谍川岛芳子之手。”

    说到此,小萧云顿了顿,望向正温柔看着自己的燕老,见他微笑地点点头,说明自己讲的都对,心里流有些许喜悦,继续道:“川岛芳子被军统捕获后,九龙宝剑又落入了戴笠手上。在日本投降后,戴笠怕宝剑再次失落,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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