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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张宝借的。”萧云抿了口茶,随意答道。
苏楠皱了皱黛眉,讶异道:“张宝?昊天的太子爷?”
“嗯。”萧云拿过笔,在她的那张纸上打了几个圈,修改了几个错别字。
苏楠俏脸微红,不由得又瞪了他一眼,抽回那张纸,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说来话长。”萧云轻声道。
然后,他就简明扼要地将与张宝认识的过程讲个她听,当然是删减版,暴力情节统统剔除。
苏楠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这么一个大人物,愕然道:“呆会儿我们要找的人是他吗?”
萧云摇摇头,轻声道:“不是,他是昊天的人,不好让他参和进来,免得左右为难。这辆大奔是一个外企老总送他的,他本来想送我,我觉得不合适,就只是借来用用,毕竟在公司没有形成规模前,这辆车撑撑场面还是有莫大帮助的。”
苏楠放下心来,想了想,问道:“那你上次借给我的二十万怎么办?”
“那二十万就当给你提前支付的工资,你要无偿为我工作一年。”萧云坏笑道。
“你就不能认真点啊?那可是二十万啊!”苏楠最受不了他的坏笑,恨得咬牙切齿。
“二十万就把你拐跑了,我睡到半夜还会笑醒呢。”萧云啧啧道。
“呸!没句正经。”苏楠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问道,“你那两万从哪来的?”
“十里清扬的改造方案是我提出来的,老板给的奖金。”萧云放下茶杯,轻声道。
“你这人呀,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惊讶,真是看不透你。”苏楠嫣然一笑。
“那让你近点看看我,看得清楚点。”萧云笑道,走近柜台,一下子就贴近她柔软娇躯。
苏楠没想过这厮说到做到,雷厉风行地靠近自己,一时惊慌失色,芳心大乱,等抬头一看去,那死人的眼睛不老实地盯着她傲人胸部,尖叫一声缩到角落,双手护住领口,生怕走光,用可以杀人的眼神瞪着他,直到他没有进一步动作,才红着脸饶开过去,走出他的魔爪。
那两个原本昏昏欲睡的女服务员在不远处看着两人极有默契的调情,掩嘴轻笑。
苏楠俏脸更红了,人面桃花,美得让人泛起一阵目眩,又恨恨瞪了那个始作俑者几眼。
“要走了。”萧云看见作弄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掏出一把烟,点燃一根,愉快抽了起来。
“你等我一下,换件衣服就来。”苏楠像被人点了一下的含羞草,低着头,羞怯走向后院。
萧云百无聊赖,斜叼着烟,微笑走向那两个女服务员,落落大方地跟她们聊了起来。
两个女孩是从农村进城打工的,毕竟未经世事,跟这么一个帅哥说话,脸始终是红扑扑的。
一会儿,苏楠换了一身清爽的休闲装束出来,牛仔裤加T恤,衬得曼妙身姿让人心生嫉妒。
她见到那厮跟两个女孩打得火热,皱皱眉,心里竟然酸酸的,一股酸水不知怎么发泄。
她被自己这种感觉吓了一跳,拿着那把小折扇柔柔煽着风,让自己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
萧云识趣停止交谈,苏楠则过去将店里工作给两个女孩交待了一下,然后就跟着他离开了。
好车就是好车,大奔的空调让炎热的天气消失殆尽。
苏楠坐在驾驶室里,发动好车子,依旧戴上那副遮挡面容、毫无生气可言的黑框眼镜。
“我们去哪?”她侧脸问萧云。
“舶来区。”
一个小时后,大奔停在了舶来区的一条小巷前。
这条小巷叫杨屋巷,不宽,大约只有两米,坑坑洼洼的路面看得出来是年久失修。
又旧又陋高矮不一的楼房鳞次栉比,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各种电线在小巷的上空汇集交叉,然后又分崩离析地朝各个方向奔去,显得繁杂不堪。电线下横着很多铁丝条,上面挂满了换洗的衣服,使得这条其貌不扬的小巷更是丑陋无比,像是丑女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雪上加霜。
这里远离市中心,房子格外便宜,因此租客也特别的多。
一幢5层的小楼,可以住下十几户3、40号人;这条小巷大概有好三十几栋这样的楼,算下来人口就相当可观了。在这里住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有在街头大刀长矛咋呼卖跌打药的山寨和尚;有拖着一个低音炮穿街走巷卖盗版碟或推个小板车买水果的小贩;有在附近工地干活或骑个三轮车收废品的苦力;还有在市中心写字楼里上班的小白领们。
因为住的人多,所以城中村里菜市场、诊所、理发店、小商铺、小餐馆样样齐全。
不过,菜市场的菜永远是焉头巴脑的那种,叶子看起来像被霜打过;小商铺的东西永远是很廉价的那种,根本没有人去注意它的保质期;诊所里没看到墙壁上挂有营业执照,医生看起来更像是菜市场的屠夫。
当然,正如有人的地方,就有蟑螂老鼠,这里也住了不少穿墙入户的小偷。
类似城中村握手楼的建筑格局,方便了小偷们的来去自由。从巷东到巷西,可以脚不沾地当然不是坐车,是从巷东的屋顶就可以一直走到巷西的屋顶。人们往往多注意来自地面的偷袭,但对于空中的突袭是缺乏警惕的,所以杨屋巷的小偷们大多采取从楼顶而降的空中突袭的方式破窗入户,屡屡得手。
杨屋巷的小偷是从来不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江湖规矩的。前不久,电视台就报道了一起杨屋巷的盗窃新闻,住在隔壁的小偷竟然打通了墙壁,偷走了邻居家所有值钱的东西这年头,小偷也学会潜伏了。
对于丢失了的东西的房客,最好的办法就是亡羊补牢加强房子的防盗措施,或是干脆搬出杨屋巷。不要企图报警就可以要回你丢失的东西,这种事情在整个舶来区多如牛毛,报警除了只能证明你警匪片看多了或是太相信街头那个“有困难找警察”的招牌外,对于你所丢失的东西一无帮助。
再说了,在杨屋巷租房时,房东是很少看你身份证的,随便报个号码和名字就可住进来。这茫茫人海,无名无姓的,警察上哪给你抓去?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七十二家租客”竟也慢慢习惯了,不再为了疑似来自厅里的脚步声而警惕地探头巡视,不再为了疑似小偷的开窗声而心惊,看来麻木未必是坏事。
现在还不是正午,没到煮饭的时间,不少买完菜的妇女正抱着孩子,三五成群地在小巷里谈天说地,主要话题还是哪家的猪肉便宜,哪家的青菜新鲜,忽然看到一辆名贵的大奔停在巷口,禁不住纷纷翘首观望,并小声地议论着。
这条小巷住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平时见到一辆小奥拓就能好奇观望好一会儿了,这回儿竟然停了一部大奔,虽然她们不知道这辆车叫大奔,但是车子俊朗的外形,优雅的流线,高贵的气质还是让她们心生敬畏之意。
等到车里的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那些妇女更是惊诧万分。
那个年轻人英俊得让女人都会心生嫉妒,而那个女人更是浓浓的惊艳一笔,虽然戴上了一副死气沉沉的黑框眼镜,却挡不住她那鹤立鸡群的风韵。那几个刚才还躺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哇哇哭闹的孩子也停止了哭声,童真清亮的小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走过自己身旁的一男一女,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重新哭闹起来。
两人循着纸上的地址,来到一间破旧的楼房前,房门虚掩。
苏楠礼貌地敲了敲门,柔声问道:“你好,请问端木子路是住在这里吗?”
没有人回应。
苏楠又依样画葫芦。
不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脸色铁青,嘴里骂骂咧咧,穿着一套居家短衫短裤,手里拿着一把大葵扇,冷冷瞥了眼门口的一男一女,挥挥手让两人离开,没好气道:“走走走,这里没什么子鹿子马的人,到别处找去。”
苏楠不以为忤,指着纸条,轻声道:“可是,这纸条上写着就是这里,麻烦你确认一下。”
谢顶男人不耐烦道:“都说没有这人了,我上哪给你找去?什么纸条,你递给我看看。”
苏楠微笑地递过纸条,他接了过去,却没看一眼,甩手就将纸条撕了个粉碎,洒向半空。
看着缓缓落下的碎纸片,苏楠一脸惊讶,紧咬嘴唇,这谢顶男人的粗鲁蛮横让她十分气恼。
“什么破纸条烂纸条,妈的,你这女人真他妈烦人!”谢顶男人嘴里嘟囔道,轻蔑地望了眼苏楠和她身后的年轻人,转身回屋,没走两步,却发现肩膀被一只优雅的大手轻轻往后一拉,自己的整个身体像被一条粗线鱼钩勾住,一扯,不受控制般地向屋外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唉哟!”剧烈的疼痛感让谢顶男人大喊了起来,艰难抬头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张清秀的脸庞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那双清亮的黑眸正饶有趣味地盯着他,他明白过来,刚才就是这个年轻人将他轻易地甩了出来,内心大寒。
萧云看着目瞪口呆的谢顶男人,指向苏楠,轻轻道:“麻烦你给她道个歉。”
谢顶男人诚惶诚恐,收起了刚才一副地主高傲相,坐在地上,连连向这个不知底细的女人道歉,今天碰上这对鸳鸯恶霸,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萧云见他一副怂样,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看向那个受了委屈的妮子,耸耸肩,而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转瞬温柔一笑,如同雪山巅峰绽放的雪莲,冰晶玉洁。
她正开口想说什么,却愕然看到了对面的屋子走出来一人,不禁愣在原地。
萧云将她脸上的变化一丝不漏地瞧在眼底,皱了皱眉毛,第一时间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赫然看到一间破陋的平房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身着一件浅灰色中式上装和一条干净整洁的深藏青的裤子,温文儒雅,端木子路。
端木子路似乎对两人那种反常的惊讶表情早有心理准备,脸上带有淡淡微笑,气定神闲。
萧云向他走了过去,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淡淡道:“你骗了我一次。”
端木子路低声笑了笑,白皙如玉的手指抚摸着那枚开皇五铢,轻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很谨慎。”萧云平静道,但谁都可以听出其中的不满之意。
气氛有些僵。
苏楠走到他身边,安静旁观,没打算调和,任由这两个男人自行解决这个解释不清的误会。
端木子路并不在意萧云的语气变化,轻声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老子曰:言善信。这个‘信’字就是‘人的言’,既然人言为信,为何人皆不信呢?‘信任’二字太重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我不敢将信任两个字放在一个初次见面的朋友身上,希望你能够理解。”
说谎的目的,如果不是为了要讨好对方,就是为了保护自己。
“你说得很对。”萧云忽然轻笑了起来。
端木子路这时才露出一些淡定以外的表情,有些吃惊,没想过这年轻人的情绪变得这么快。
“抽吗?”萧云掏出一根烟。
“不抽。”端木子路摇摇头。
“其实我也很久不抽了,只是最近才抽上,尼古丁不好,会让人敏锐度下降。”萧云嘴上说着,可还是点燃了那一根,喷了好几口烟雾,才轻声道,“白居易说:‘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我很欣赏你这种谨慎的做法,虽然我不喜欢你用在我身上。”
端木子路一愣,与他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而起,伊始的不悦统统化作笑声,消散而去。男人就是这样,不是化干戈为武力,就是化干戈为玉帛,从不会有第三种情况。苏楠见到两人没有了介怀,自然也不再担忧事态恶化,表情淡泊,浅浅低笑。
其实,金爷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将端木子路的详尽信息告诉了萧云,对于他的谨慎防范,萧云早有心理准备。如果当初端木子路在酒吧街那里给他留下地址,却没有留有后手,萧云反而会觉得他不过尔尔,平庸如常。
端木子路绅士般地向身后的平房伸伸手,示意两人进屋。
在进屋前,萧云扔掉烟头,踩熄,可一个不留神,那盒烟却被苏楠眼疾手快没收了。
看着那妮子一边走一边晃着烟盒的动作,还有嘴角那个得意万分的狐媚弧度,他唯有苦笑。
这间屋是一套旧式瓦房,光线不好,很阴暗,白天都需要开着灯。一进屋就是一个前厅,不住人,中间有一个连接前厅与后屋的小庭院。小庭院不大,属于以前古建筑中的天井,当中有两棵枣树,不知与鲁迅先生家里后院的两棵枣树是否属于同一种类,枝叶繁茂,苍翠葱郁,又遮去了不少光亮。
后屋的一间房内,摆设简单,只有几张杉木做得桌子椅子,连最普遍的家用电器都没有。
床上躺着一个病怏孱弱的女人,苍白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却依稀看出她往昔清丽的模样。
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留有中药残渣的瓦碗。
她看到端木子路带着两个朋友从屋外进来,显得有些出乎意料,勉强撑起身子,十分吃力。
端木子路嘴里叮嘱着她不要起来,赶紧小跑到床边,抱着她,满是关切和责备。
虚弱的身子容不得她多做动作,只能微微露出笑容,向陌生的一男一女点头问好。
萧云和苏楠也同样微笑点头回敬。
定场诗言:广知世事休开口,纵会人前只点头。
第三章 枣树,井水,清风,对联
屋内,静谧。
萧云和端木子路出去到了小庭院中,屋内只剩苏楠和那个叫宋木木的女人。
一盆红色玫瑰在窗台上迎着微弱的阳光傲然地绽放着,馥郁芬芳,馨香四溢。
宋木木倚着枕头,靠坐在墙上,大热天时还盖着一张厚被子,脸色稍微地红润了些,可说话时,还是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原本很秀气的眸子也没有了精神,看着正坐在床边哼着小调翻着相册的苏楠,微笑道:“你很喜欢萧云吧?”
苏楠微微一怔,有些心乱,相册也被毫无意识地唰唰翻了几页,但毕竟是两个女人间推心置腹,所以并不会过于心慌意乱,轻声道:“木木,别瞎说,谁喜欢他了?那小流氓没事净惹我生气,我才不会喜欢他。”
宋木木掩嘴一笑,轻声道:“苏楠,大家都是女人,我看得出来你很寂寞。寂寞跟孤单不一样,孤单只表示身边没有别人,但寂寞是一种,你无法将感觉跟别人沟通或分享的心理状态。而真正的寂寞,是连自己都忘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真正的寂寞,是连自己都忘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苏楠反复咀嚼着木木的这句话。
宋木木轻声道:“我是过来人,我明白的。萧云实在太出色了,在他身边,很难不被他吸引。刚才和他聊了会儿天,虽然我的心里只为一个人起波澜,但还是会被他不经意展现的才华所震惊。也许他没有子路那么睿智,但他站得比别人都高,因此看的问题比别人的都远,要是在古代,他肯定是三皇五帝之类的人物。”
“这点不假。”苏楠十分认同地点着头。
生活细节见成败,就拿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刚才他们四个在聊天,讨论到了窗台上的那朵玫瑰,苏楠和宋木木从女性角度思虑,都谈到玫瑰花的美,而端木子路逆向思维敏捷,提及到了玫瑰刺的利,唯有萧云谈到应该培育出一种不带刺的玫瑰。
管中窥豹,这个死人观察问题的位置,确实比别人高一筹。
“苏楠,记住一句话,看见水中的花瓣,必须要及时伸手,不然,花瓣就会顺水流走,永远看不见了。”宋木木轻声道,拉了拉被子,“古人常说,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其实对于女人来说,一个好男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就知足吧,子路为了你,抛下了一切,连前程都不要了,这样的男人,就像那句诗写的那样,‘千山鸟飞绝’了。”苏楠拍了拍宋木木露在被外的秀气小脚,嫣然而笑,那张本就娇艳欲滴的瓜子脸蛋愈发光彩照人。
端木子路原来是清华的高材生,毕业后在北京一家知名企业工作,收入颇丰,后来因为心爱的女友宋木木回家探亲期间,被当地的一个镇领导的儿子凌辱了,便一怒之下从北京赶回家乡,当天晚上就把那个丧心病狂的纨绔给捅了,闹出了命案,不得已带着宋木木浪迹天涯了三年。
后来,听说那个纨绔的命大,没死,而且向公安机关改了口供,说是被当地黑帮捅的,公安机关便撤了对他的追捕令,这才结束居无定所的日子,来到宁州勉强度日,但经此一闹,他的前途可谓是暗淡无光。
“你呀,竟然将男人比作鸟,那可是骂人的话,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最喜欢讲这个字了。”宋木木掩嘴轻笑,病如西子胜三分,她这个病无大碍,只是逃亡三年反复发烧留下的病根,每天如惊弓之鸟般生活,身体自然好不到哪去,现在生活渐渐安稳下来了,就靠着中药慢慢调养,急不了。
苏楠做了个“嘘”的动作,往门口偷瞄了几眼,轻声道:“可不要跟那两个男人讲。”
“我守口如瓶。”宋木木柔声道,看到她像老鼠出洞般战战兢兢的模样,笑出了的泪花。
苏楠笑了笑,然后递给宋木木一杯白开水,轻声道:“木木,给我说说你跟子路的爱情吧。”
“想知道?”宋木木喝了小口水,微微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嘴唇,平静道。
“想。”苏楠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我跟他的爱情呀,怎么说,像是一杯俄罗斯的伏特加吧,馝馞浓烈。”宋木木轻声道。
“哇,那不是很轰轰烈烈?”苏楠轻轻喝了一口,一滴清水从她指尖流下。
“那倒不至于。你知道吗?他是我从别的女人手里抢过来的。”宋木木平静道。
“啊?”苏楠惊呼了一声。
“很惊讶吧?”宋木木淡淡道,陷入了回忆中,“那时候的他,在清华可是有名的才子呢,很多女生都仰慕的。我是人大的,在我们大三的时候,举行了北京高校辩论赛,决赛就是人大对清华,我们两人又正好都是四辩,最后的结辩陈词都说的精彩纷呈,我们两个都被对方吸引了,私下就互留了手机。可那时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他也深爱着他的女朋友。”
“那你怎么办?”苏楠皱着眉头,伸出一根手指推了一下黑框眼镜。
“女人,是世界上最固执的动物,只要爱上了,就会义无反顾的。”宋木木轻声道,眸里噙着泪花,“当时我一有空闲就跑到清华去和他见面,后来被他女朋友发现了,跟我闹了几次,可我仍然放不下。到后来我和子路好上了以后,他取笑我说,当初他是一豆灯火,而我就是那飞蛾,置生命于不顾都要往他身上扑去。而我也甘心做那个飞蛾,所以子路就被我牢牢擒获了。”
苏楠诧异,对第三者这样的横刀夺爱是不能接受的,问道:“木木,难道你没有自尊了吗?”
宋木木微笑道:“你错了,自尊是我仅有的东西,所以我能为他抛弃的,也只有自尊。”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在了苏楠的心上。
小庭院,天高云淡。
对于两个女人的闺中私话,这两个男人自然不知晓,他们负手而立,望着那两棵枣树出神。
枣树的叶子很绿,如同一块块翡翠,各个枝丫被树叶压得有些弧形,像是在给人鞠躬一般。
树在一年四季都有不同。
春的招摇,有那么点涉世未深的意味;夏是疯狂的,缺乏该有的谨慎与沉着;秋是辉煌的,仿佛人到中年,事业达到人生的颠峰,溢满心怀的还有少许的狂喜;冬天脱尽繁华的树,俨然一个具有睿智的思想者,不卑不亢,在沉静中把过去的和未来的做仔细的思量。
天下的树,大抵如此。
“想来点琼浆玉液吗?”端木子路忽然轻声道。
“想。”萧云微笑道,既没有踟蹰,也没有提问那究竟是什么,朋友要交心。
果然,端木子路的心里微微有些触动,迈步走到小庭院中间,那里有一口仍没有废弃的古井,井口上架着一杆圆滚木轴,密密缠绕着一根粗麻绳,一端系着一个水桶,端木子路摇动木轴铁转,粗麻绳一圈圈松开,水桶缓缓而下。
哗啷。
水桶在水井里装了大半桶水,晃晃悠悠升上来,在中途没有洒出一滴。
端木子路将水桶卸下,从井口旁拿过一个木瓢,盛了半勺清凉井水,递给萧云。
萧云端着木瓢,轻轻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神清气爽,忍不住把剩下的一股脑喝完。
“真舒坦!”萧云抹了把嘴,大声叹道。
端木子路微笑,接过他递回的木瓢,也勺了一瓢,喝一口透心凉的井水,万虑俱消。
“胜过琼浆玉液。”萧云走过去,用手捧起一把井水,送入口中,甘甜润肺。
端木子路将木瓢里的水饮尽,然后将其放回原处,轻声道:“这里的井水纯净,杂质少,在这么炎热的夏天喝上一口,比在冰箱里冷藏过的矿泉水有益多了。《本草纲目》里说,井水新吸,疗病利人,平旦第一汲,为井华水。我给木木煮的中药,用得就是井里的水。”
“明智。”萧云蹲着,正捧着清凉井水往脸上浇,寒意遍体,所有的火气都随之消散。
端木子路静静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为什么选我?”
萧云站直身子,掏出藏蓝色手帕擦脸,不作回答,反问了一句:“知道哪种茶最好吗?”
端木子路皱了皱眉,对这个问题没有心理准备,想想,轻声道:“我对茶不甚了解,却也略知一二。应该是洞庭君山茶,此茶没有青茶的味重,没有绿茶的味浓,也没有白茶的味淡,最是味清,清代袁枚《随园食单》中记述:洞庭君山出茶,叶微宽而绿过之,采掇很少,香气清纯。”
萧云摇摇头,轻声道:“君山银针虽然是我的至爱,但仍不是最好的茶。”
“那是什么?”端木子路轻声问道。
“最好的茶,应该是‘千红一窟’。”萧云叠好手帕,放进裤兜。
“‘千红一窟’?”端木子路疑惑道。
萧云点点头,解释道:“《红楼梦》中,贾宝玉在游历太虚幻境之时,曾蒙警幻仙子赐茶,茶名曰:千红一窟。警幻仙子道:‘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如此的一杯茶,集仙花洁净之肌骨,灵叶涤尘之玉露,才算是人间绝品。”
端木子路仍不知他此番话的意思,问道:“你想说明些什么?”
萧云微笑道:“你出自名校,又经历过风雨,惊才艳艳,不屈不挠,是我最理想的人选。”
端木子路细眯起眼睛,轻声道:“貌似讲得通。”
萧云随意将水桶系在了那根粗麻绳上,笑道:“你愿意和我一起,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吗?”
端木子路仰天长笑,轻声道:“大大的江山?好大的口气。”
萧云微笑道:“目标决定路程,看得远一些,未必是坏事。”
端木子路掏出那枚开皇五铢,转得飞快,凝眉望着他,轻声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萧云扬起一个浅浅弧度,轻声道:“没事,人各有志,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予桃花一处开。”
端木子路直视着萧云那双在城市中几乎灭绝的清澈眸子,紧紧捏着那枚已经有些微弯的古泉,沉思良久,才轻声道:“你知道吗?看到井水,我就会想,水到底是什么体?它到一百度是气体,到零度是固体,常态是液体,可以说它又是气体、又是固体、又是液体。但是,到了高温一千度呢?到了零下一千度呢?我们都白了眼了。”
萧云皱皱眉,知道他担心跟错人,遂开口道:“我给你讲一个关于玫瑰的小故事,如何?”
“洗耳恭听。”端木子路那张像古庙青石般秀气的脸庞始终没有过多大的情感波动。
“一对孪生小姑娘走进玫瑰园,不多久,其中一个姑娘跑来对母亲说:‘妈妈,这里是个坏地方。’母亲不解,问道:‘为什么呢?我的孩子?’小姑娘答道:‘因为这里的每朵花下面都有刺。’不一会儿,另一个姑娘跑来对母亲说:‘妈妈,这里是个好地方。’母亲照样问:‘为什么呢?我的孩子?’小姑娘答道:‘因为这里每丛刺上面都有花。’”萧云娓娓道来,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换位思考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每个人都将事情想得复杂化,行,也会变成不行了。
端木子路听完,陷入了一片沉思,那枚铜质几尽的古泉消失了手指间。
萧云也不打扰,走到其中一棵枣树下,摘下一片青叶,在手指间轻轻地转着。
端木子路忽然笑了声,轻声道:“萧云,你确实很具有人格魅力,这点我不得不服你。”
“然后?”萧云扬眉看向他。
“我跟你。”端木子路仍然很平静。
“无限欢迎。”萧云灿烂一笑,蕴含着奸计得逞的得意。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跟你说清楚。”端木子路思路清晰,每一句话都仿佛为后面服务。
“什么?”萧云轻声道。
“我跟你最重要的原因是,木木觉得你不错。”端木子路斟酌很久,轻声道。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跟你,不是因为你出众,而是我女人认可你,不等同于我认可你。
“明白。”萧云微笑道,什么原因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人属于我的了。
“但我还想最后给你出个难题。”端木子路的话语一波三折,没点耐心还真受不了。
“可以。”萧云将那片青叶夹在指间,随手挥出,竟然割破了树上的另一片青叶。
这一片半的青叶晃晃悠悠地飘落于地。
端木子路轻声道:“我这人比较喜欢玩文学,我出个对联,看你能否对上。”
萧云颔首微笑。
“我们就地取材,不拘泥于限定性思维。”端木子路望了望院中的两棵枣树,恰好一阵清风吹过,叶间发出沙沙地声音,甚是悦耳,眸子一亮,开口道,“有了,上联是:树为琵琶风为弦,你我同乐。”
萧云陷入思索中,抬头望了望天,欣然道:“我的下联是:天作画布云作笔,日月争辉。”
“好!好!好!”纵然是淡静如水的端木子路,也不禁拍手叫好。
下联不仅在意蕴上超越了上联,更在视野上扩展为了整个天下,他看得果然比别人都要高。
“我看过的人,不计其数,男人、女人、高人、矮人、胖人、瘦人,有善有恶,有勇有怯,但你是第一个让我心悦诚服的人,即使以前清华的老教授也没有让我产生过这种感觉。萧云,你确实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端木子路极力控制住了内心的激动,其实,他出对联的目的不在于工不工整,关键是想听听他有没有成大事者所应具备的广阔胸襟以及视野。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但如果本来就站到了最高层,还有必要上吗?
萧云扬起一个醉人弧度,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家对面的那个男人是干嘛的?”
“是不是觉得他很大火气?”端木子路轻声道。
“像是吃了炸药桶。”萧云轻声道。
“人不顺的时候,脾气总会臭点。那个男人叫古一语,是一家工厂的厂长,那家工厂现在经营不下去了,濒临倒闭,再加上他老婆又跟他闹离婚,诸事不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人之常情,平时还是挺好人的。”端木子路轻声道。
“什么工厂?”萧云皱着眉。
“一家金属铸件厂,改革开放初期的产物,没有发展空间了。”端木子路很奇怪他感兴趣。
萧云若有所思,然后问道:“子路,注册公司的资金还有三千多的缺口,有办法吗?”
端木子路轻声道:“我是没有余钱了,木木的病,花去了我的全部积蓄。”
萧云微笑道:“然后?”
端木子路看着这个年轻人那抹看穿他心思的微笑,叹了口气,轻声道:“填上缺口这事简单,无本生利,一本万利,其实我找人下棋,就是一个无本生利的生意,绩效快,只是做不大而已。呆会儿叫上苏楠,半个小时内,赚够这三千。”
萧云的笑容愈发自然,带点奸狡,发自肺腑的愉悦,灿烂得连天上的烈日也要失色几分。
清风吹拂,两棵枣树在互相磨砂着,像是两个生死与共的兄弟。
第四章 小聪明,蕴含大智慧
屋内,笑声时起。
苏楠和宋木木这两个经过岁月打磨得愈发成熟妩媚的女人,就像晚秋森林的旖旎风光,绿树蓊郁,瓜果飘香,水雾弥漫,凉气袭人,给人梦幻般的感觉,那种自然流露的风情不是一般的女孩能装出来的,尤其是她们掩嘴轻笑时,真如人间仙境,不知会让多少男人为之倾倒。
两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说着什么闺房悄悄话,不时发出黄莺出谷般的笑声,撩拨人的心底。
萧云与端木子路进到房间时,都是一头雾水,刚想听听,两个女人却都识趣地停止了交谈。
“笑什么?”萧云好奇问道。
“去,女人聊的话题,你一个男人问什么?”苏楠白了他一眼,秋波荡漾。
“衣服,鞋子,化妆品,护肤品,时尚杂志,折扣商品,当然,男人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一个永恒话题。”萧云伸出修长手指,一个一个数着,“啊,对了,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题材,房事,除了这些,你们女人还会聊别的吗?”
“去死!”苏楠羞红了脸,娇骂一句,气得差点把手中的玻璃水杯给扔了过去。
“难道你们不关心房事的吗?”那厮竟然还在厚颜无耻的继续着这个话题,真是天杀的。
“萧云!你的想法怎么这么肮脏啊?谁聊房事了?”苏楠咬牙切齿,摆起小拳头抗议。
“你看,想歪了吧?房事是指房子的事,女人对房子都比较关心,不是吗?”萧云坏笑道。
“你……”苏楠羞恼大作,只得狠狠瞪着这个还在笑眯眯的死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楠,你不会真想歪了吧?那你得好好反省反省了,我是个很正经的人。”萧云认真道。
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苏楠终于学精了,伸手捋了捋秀发,干脆就装死不理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拿起一本《读者》细细读了起来,偶尔还小呷一口凉水,任凭那厮在边上怎样出言挑衅,始终像国民党抗日初期的消极战略那样,无动于衷。
宋木木半倚在床头,微笑地看着两人斗嘴,稍显病态的清秀脸庞蕴上了几抹红润。
端木子路也被这对男女一唱一和的嬉笑怒骂所逗乐,轻笑摇头,走到床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宋木木的额头,柔声叮咛道:“木木,我和他们俩要出去一下,你在家好好休息,记住,看书的时间不要太长,听点轻松些的音乐,知道吗?”
“知道了。”宋木木点点头,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接着向那个仍是风雨来袭我自岿然不动的苏楠投去了一抹复杂的眼色,苏楠的余光瞅见了,立即害羞地别过脸去,呼吸显得有点局促,而萧云那厮洞察力无人出其左右,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皱了皱眉,心中满是不解。
“走吧。”端木子路在屋里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家用电器CD机放进一张碟片后,走出房门。
萧云微笑着向宋木木点头告别后,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苏楠有些发愣,放下《读者》杂志,跟在两人身后走出屋子,问道:“我们要去哪?”
“生钱去。”端木子路没有回头,笑着道。
“生钱?哪生去?”苏楠不知刚才两个大男人在小庭院谈了些什么,心中有些好奇。
“生孩子去医院,这生钱嘛,当然也有地方了,你猜猜?”端木子路故作高深地微笑道。
“猜中有奖吗?”苏楠粲然一笑,纤细手指推了推黑框眼镜,像只可爱的小狐狸。
“有。”萧云在一旁接过话题,笑眯眯道,“奖品就是我的吻一个,丰盛吧?”
“我才不稀罕。”苏楠又瞪了一眼他,心里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有些莫名的悸动。
屋里光线太暗,端木子路没能看清苏楠此时的脸颊,但必定是红似晚霞无疑,见她总是在言语交锋中稍逊一筹,却又很快恢复常态,心里已经猜到这妮子十有八九是喜欢上萧云了,女人的心思固然难猜,不过在喜欢的人面前,所有女人的表现大致相同,那位与无数女人打过交道的武侠小说大师古龙就曾说过,一个女人若在你面前装摸做样,就表示她已经很喜欢你。
但理论终究还是理论,与现实还是有一定误差的。
苏楠是个知性女人,十分清楚她对萧云的感情,远远未及男女间的爱慕,充其量只是一种倾慕罢了,至于这种倾慕将向哪个方向发展,是顺水而下,还是逆流而上,她自己都没有把握,经过陈道白一事的教训,她在爱情上早已理智,再也不会轻易就付出感情,她认为,做一个女人,要做得像一副画,不要做一件衣裳,被男人试完了又试,却没人买,试残了旧了,五折抛售还有困难。
三人走到了前厅,端木子路停下,看着苏楠,微笑问道:“猜到了吗?”
她推推眼镜,手托着腮帮,猜测道:“抢劫工商银行,绑架宁州首富,拐骗富家千金?”
“当然不是。”端木子路苦笑,这妮子的想象力还不是一般的丰富,适合去好莱坞发展。
“要不就是贩卖军火、走私毒品、制造假货?”她的想象力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离谱。
“……”端木子路无语,推了推萧云,“你给她一个答案?”
萧云摸摸鼻子,笑嘻嘻看着苏楠,轻声道:“其实,我们俩打算把某个女人卖到夜总会。”
苏楠一声轻呼,再也忍不住,过来揪起他的耳朵,气恼道:“你再说一遍!”
萧云歪着脑袋,连连求饶,苏楠却没有君子度量,手里的劲加了一成,疼得他冷汗直冒。
端木子路淡然笑着,看来这对冤家算卯上劲了,摇摇头,率先步出瓦房。
苏楠这才松开手,自己的淑女形象算是彻底毁了,狠命瞪着那个挨千刀的年轻人。
萧云摸着发红的耳朵,谨慎道:“我也不知这位清华高材生的打算,我们俩就等着看戏吧。”
“哼。”苏楠羞恼而去,空余暗香袭人。
萧云叹了口气,看来这女人还是不能得罪过头,不然简直就是惹火**啊。
苏楠心里头很想知道端木子路的计划,刚才在和木木的聊天中,她了解到了他过人的才智。
宋木木无限骄傲地跟她说,端木子路小时候就展现了睿智的一面,有一次他与妈妈一起到一个叔叔家去玩,那叔叔看到端木子路长得很漂亮、很可爱,就对他说:“你抓一把糖带回去吧。”端木子路害羞地低下了头,一声不响。
后来,快回家时,那叔叔看到端木子路还是没有拿糖,就又说道:“你抓一把糖带回去吧。”端木子路还是低头不响,害羞地看着叔叔,没有拿糖。叔叔以为他怕妈妈责怪,就抓了一把糖给他,放在了他的口袋里,他很高兴地回去了。回到家,妈妈问端木子路:“为什么你自己不肯拿糖,而当叔叔抓糖给你时,你就要了呢?”端木子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解释道:“因为叔叔的手比我大。”
小聪明,蕴含大智慧。
这个钟点是煮午饭的时候,小巷走动的人不多,偶有两个妇女,也是提着菜篮子匆匆而去。
端木子路也不向两人叙述接下来的计划,从屋里出来后,径直走向对面的那栋楼房。
萧云和苏楠忍不住互望一眼,十分诧异,虽然不能会其意,却还是跟了过去。
这里是刚才苏楠敲错门找错人的地方,房门掩上了,端木子路轻轻敲了敲。
不一会儿,刚才那个被萧云扔倒在地的谢顶男人走了出来,还是拿着那把大葵扇,热得他满头大汗,看见是端木子路,笑着友好地点点头,但当他瞧见后面的萧云和苏楠时,不禁脸色变了变,质问道:“子路,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道过歉了吗?”
“古叔,别担心,我们不是兴师问罪来的。”端木子路轻笑道。
“那你来是?”古一语还是很谨慎,不断用眼角余光扫视着那个带着澹然微笑的年轻人。
“你那条价值上万的哈士奇埋了吗?”端木子路知道他的爱狗也病逝了,果真是祸不单行。
“还没有,刚想拉去埋,怎么,一条死狗你也有兴趣?”古一语很疑惑。
“当然有,你把它交给我吧,我帮你去埋了。”端木子路微微一笑,眼神一般人看不透。
古一语笑了笑,煽了煽大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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