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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怪我有些不近人情的手段吧?”纳兰锦玉微笑道,对于这个女人,他很感兴趣。
“先礼后兵,这是我国古训。”女人轻声道,视线聚焦在那杯有些泛黄偏红的液体上。
“你认为我没有做到?”纳兰锦玉挑动了下脸上唯一显得男性化的浓粗眉毛,美不可言。
“不言而喻。”女人仰头饮尽了那杯烈酒,火烧般的刺激却没能让她有任何的神情变化。
“请原谅我的粗鲁,你想要什么礼物?”纳兰锦玉微笑道,深谙与这种女人沟通的技巧。
“‘礼轻情意重’,这句话,我历来都认为是极度虚伪的。”女人冷冷一句,难打交道。
“宁州城里,能与天堂人间并驾齐驱的娱乐城,有几家?”纳兰锦玉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女人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愣,十分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头一次正眼向这三个男人看去。
从听到那个高管汇报说公子党的人大驾光临,一直到刚才见到现场狼藉一片,剑拔弩张的场面随时一触即发,她都没有吃惊或者慌神过,她知道,作这一行,最重要的一个原则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宁失一个朋友,莫结一个冤仇,任何固执己见的行为,都会为日后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埋下苦果,这个新崛起的组织她不是没听说过,能将一代旧主黑龙团赶出杭州,绝不是靠三脚猫功夫就可以做到的,只是既然对方一再表态想跟自己谈谈,就证明主动权在己一方,所以她一直不露声色,一直没把他们当回事,可没想到这位比女人还要精致的男人却一语道破了她深深埋藏的野心,不简单。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酒的姿态再也没有那种排斥感,准备静静聆听他的下文。
与人交往的时候,要多听少说,这就是,上帝为什么给我们一个嘴巴两个耳朵的原因。
纳兰锦玉轻轻转悠起那把古朴折扇,扇尾的江南红丝绸飘逸飞起,画出绚烂夺目的轨迹,如同舞姬挥洒的衣袖,微笑道:“宁州的确是个骄奢淫逸的好地方,在古代,肯定是文人墨客留恋不舍之地。现如今,贪图享乐的去处星罗棋布,但多是一些自娱自乐小打小闹的店铺,成不了气候,真正的佼佼者不多,而屹立于顶峰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分析过,除去那种市井小民无法接触到的私人会所,在娱乐城这条高利润的产业链上,能够排资论辈的只有四家,天堂人间是其中之一,剩下的还有四指的凌烟阁,青蛇的在水一方,跛老九的景阳冈。”
“你的重点在哪?”女人思索片刻道。
“僧多粥少,要解决,有两个办法,一是多熬些粥,二是减少僧人。”纳兰锦玉微微一笑。
“继续。”女人第一次露出不敢相信的错愕表情,微微眯起了那双单凤眼,这礼物够重的。
“多熬些粥,不现实,这个行业已经趋向饱和,再投资新项目,无疑石沉大海,格局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充其量只是减少一些风险,也即是所谓的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理,但想要通过这个途径独占鳌头,未免有点异想天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唯一的办法,减少喝粥的僧人。”纳兰锦玉嘴角轻轻勾起一个让女人惊艳让男人也恍惚的弧度,拿着古朴折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天堂人间没有狮子大开口的实力,能吞下同道中人。”女人嗓音冷淡,浅浅喝了一口酒。
“我们可以。”韩小窗一直默默听着,终于忍不住要插上一句话,懒散靠着沙发翘腿坐着。
女人一怔,轻轻皱了皱眉,放下酒杯,忽然间笑了起来,有些放肆的意味,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容,只是她笑的时候比不笑还让人觉得冷淡,看得三个大男人一愣一愣的,感觉有点漫步云端的虚幻,其实任谁见到一块石头竟然融化了,也会有这种感觉的,女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容,又瞬间成了一尊望而生畏的石像,轻声道:“公子党的人真是有趣,老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惜呀,你们遇错人了,我是个波澜不惊的平凡女子,不喜欢惊喜,更不喜欢意外。”
韩小窗对于她的这个婉拒回答,有些意外,轻声问道:“这份厚礼,你不满意?”
女人不为所动,淡然道:“每个母亲都会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随便拿陌生人的礼物。”
韩小窗露出固有的阳光笑容,轻声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女人斜瞥了眼他,笑道:“我可从没听说过谁会带着几十把手枪,登门拜访交朋友的。”
韩小窗大笑几声,不羁而带点随性,轻声道:“企鹅生下来是冷血的,然后才会变热。”
这句话,比说一回生两回熟更容易让人接受,尤其对女人来说,充满哲理的话胜似黄金。
可这个女人却理智到恐怖,一笑置之,对韩小窗似乎有点放纵的打量并不以为然,往酒杯里夹了几块冰,端起摇晃了几下,仰头而尽,轻声道:“我这人不挑食,不挑穿,随遇而安,可就是有个怪癖,挑朋友。人常说,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我却认为这是错的,且错得离谱;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才是对的。敌人要从宽认定,朋友要从严录取。”
韩小窗瞳孔倏然睁大,微微收敛笑意后似乎觉得滑稽,又是一笑,与刚才的放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种从不刻意掩饰的傲气并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可以媲美的,抛了几颗葡萄到嘴里一通咀嚼,轻声道:“我知道你在忌惮什么,现在宁州的这片天还是属于黑龙团的,在态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与它的一个死对头结盟,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点,黑龙团已经是朽木不可雕了,它只代表过去,而我们则代表未来,不出五年,宁州便要换天。”
“那就五年后再来找我。”女人留下这句,干脆利落起身,没半点拖泥带水地离开包厢。
韩小窗细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原以为自己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论会打动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却没想到弄巧成拙,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没半点可商量的余地,傻乎乎望着她推门而去的背影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禁破口咒骂一句,气不过操起那支几千大洋的酒瓶狠狠就往门口处扔去,嘭呤,落地后,质量上乘的玻璃只破了一个口,琥珀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不识抬举。
韩小窗阴沉着一张脸,从来没试过吃闭门羹,今日亲尝其滋味,真的不好受,难吃得很。
在他眼中,黑龙团只是一个已近垂暮之年老态龙钟的皇帝,随时都会驾崩,虽然现在还是强悍到令人不敢侧目,但迟早会被颠覆,而公子党就是那把推翻其垄断统治的尖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杭州只是一块跳板,用来松开这个没落帝国根基的一个缺口,好让那些墙头草们知道,只要有实力,就可以逐鹿中原,公子党将会是下一个傲视群雄的龙头组织,无论哪方势力,有政治背景,还是有大家族撑腰,都要臣服,这已然成为了他内心深处一个铁板钉钉的坚定信念。
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却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怎能不令雄心勃勃的他郁闷难耐?
“要不要我去弄掉她?”谢翘楚一直在低头喝酒,直到这时才抬起头来,看向纳兰锦玉。
“不用了,对付某些人,死亡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纳兰锦玉轻轻抚摸扇身,微笑道。
“我们总不能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宁州吧?”韩小窗目露凶光,那张沙发成了他的解气囊。
“轻轻地来,当然要轻轻地走,想要八人大轿抬走,就要轰轰烈烈而来。”纳兰锦玉道。
“妈的,真便宜了这娘们,刚才真应该往酒里下点药,把她给迷了。”韩小窗没好气道。
谢翘楚翻了个白眼。
纳兰锦玉伸了个懒腰,姿态俊美得足以让一些个优秀女人一见钟情,轻声道:“当别人对你不屑一顾的时候,不是他无礼,而是你自己不够优秀,飞蛾在没有破茧成蝶之前,也是受尽白眼的。再等等吧,一切都会好的。‘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这么有王者霸气的诗句,主席也是在打下江山之后才会由感而发,在延安窑洞那些年,可不会有这些个闲情雅致。”
韩小窗点点头,不再抱怨。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又一次刺耳响起,回荡在包厢上空,还是艾薇儿的《contagious》。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对望了眼,纳兰锦玉从裤兜里掏出那台昂贵的夏普触屏,按下接听键。
也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一向古井不波的纳兰锦玉竟脸色剧变,猛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韩小窗大吃一惊,从没见过折扇探花会这么失态,等他挂了电话后,问道:“什么事?”
纳兰锦玉脸色苍白,细眯起桃花双眼,一字一句慢慢道:“黑龙团蛇王,莫邶,遭暗杀。”
第二十二章 天马十六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付出的努力终究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经过连续几天的奔波劳碌,苏楠终于在古城区的天马大厦租到了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办公室,虽然不是什么经济中心,但地段还算不错,靠近那片古建筑群,远没有到犄角旮旯的地步,不失为一个理想选择。这间办公室原来是一家香港公司驻宁州的办事处,因为业务扩张的关系,刚刚乔迁到了位于市中心的拱月区。
几个月以前,苏楠还在昊天集团的时候,与这家公司有业务往来,因此就认识了公司的负责人。当对方告知她要搬走的时候,她很兴奋,庆幸人脉关系在关键时刻的作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大厦管理处,租下了这间租金不算太贵的办公室。
别看天马大厦的名字很普通,可相当有来历,在改革开放初期,市政府为了招商引资,投了几年的财政收入进去兴建这座综合性大楼,据说在后期的资金缺口很大,还向省政府求援了,可以说是宁州第一座地标建筑,在八四年竣工,共有二十层,全钢化玻璃的外墙气派十足,一度是宁州人的骄傲。
苏楠租的办公室在十六楼,进门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文件纸凌乱地撒了一地,办公设施没有完全拆走,还保留着几套办公桌椅,堆积在一旁,几盆郁郁青青的富贵竹被孤零零地遗忘在一个角落里,看来香港人还是十分讲究风水的,过去的聚财之物坚决不要。
走进大厅,正对着大门口的,是一排天马大厦落地窗外墙,可以俯瞰古城区全貌,那一片如今仍是完整无缺的古建筑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依着落地窗,用透明镂花玻璃分隔出了几间办公室,有经理室、会客室和会议室等等,部门很齐全。
《陋室铭》: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江山公司终于有了落脚之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虽然目前江山名下的实际资产只有一个破烂不堪的金属铸件厂,但固定资产已经超过五十万,端木子路到工商部门跑了好几趟,终于将公司的经营范围扩大,而原来的江山有限责任公司已经正式改名为江山实业有限公司,萧云那五十万的注入,也就意味着他完全控股江山实业。
万事开头难。
在苏楠忙着找办公地点的这段时间,萧云已经和端木子路详细讨论过了公司未来的走向。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端木子路果然是个大将之才,展现出了一个杰出企业家应有的魄力和胆识,高瞻远瞩的功夫实在令人拍案叫绝。他告诉萧云,如果江山实业要想获得快速发展,不能按照一般企业的发展模式,必须打破常规,独辟蹊径。为此,他专门制定出了一条“51控制49+融资再循环”的公式,即大规模收购一些行将倒闭的企业,然后予以改制,独家经营,用51%的资金控制100%的资产,然后通过融资,延长资金链,再度出手。
由于这几年宁州一直在进行产业结构调整,稳步向高新技术产业转变,政府宏观调控的力度很大,一些劳动密集型的企业因技术含量低缺乏创新机制,而长年经营不利、严重亏损,不得不被推入改组、兼并、拍卖等产权交易市场,以期能从产权市场上获得起死回生的希望,而这一切,正好符合端木子路的公式要求。
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要解决启动资金问题了。
此刻,萧云正惬意地坐在经理室的一张转椅上,翘起二郎腿,透过落地窗,俯瞰着那一片写满了沧桑历史、凝聚了璀璨文化的古建筑群,目光深邃悠远,眉头轻轻皱在一起,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难题,绚烂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玻璃洒落进来,斜斜铺在他脚前,由于玻璃过滤的缘故,没有那么夺目耀眼,反而显得有些暗淡无光。
苏楠还是一如既往地静静站在他旁边,唯一与往日不同的是,那副老土到枯燥的黑玳瑁框眼镜不见了踪影,其实,自从那天她叫他摘下来后,情况就悄悄在发生改变,只要是两人独自相处时,她都不会戴上,而这一男一女的心,也因为这副眼镜的除去而日渐拉近,大有心心相印泛滥到不可收拾的趋势。
她双手环抱于胸,很习惯也很喜欢这样陪着他,彼此沉默着,什么也不去想,天地间只有两人的轻微呼吸声,这种感觉就像夏天站在池塘边,被微风撩起发梢时的舒适,偶尔偷偷斜瞄一眼他那如刀削一般的侧脸轮廓,眼神满是柔情,这个猜不透、读不懂的年轻人已经深深地嵌入了她的心扉,很难想象他曾经混迹在底层社会这个大染缸里面,送过外卖,担过黄泥,端过酒瓶,她十分清楚地知道,历经这种风雨磨难的人往往会有两个极端,不是卧薪尝胆而一路挣扎攀爬出人头地,就是屈服于现状而在自怨自艾中夭折。
“我是不是很好看?”萧云忽然问道,收回来视线,脸上慢慢浮起一抹看穿人心的坏笑。
“厚颜无耻,谁看你了?”苏楠让他盯得有些心慌,那张妖冶的精致鹅蛋脸上荡漾起了几抹红晕,显得风情万种,有些窘迫地将遮住侧脸的秀发顺到耳后,露出洁莹如玉的耳朵,顺手牵羊地将那丝慌乱掩饰过去,柔声道,“你刚才又皱着眉头了,这不好,要学会放松神经,绷得太紧会影响血液循环的。”
还说没看?这妮子睁眼说瞎话,萧云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我能抽根烟吗?”
又占便宜!她恨恨瞪了他一眼,将手抽回来,从挎包里掏出盒烟,轻声道:“只许一根。”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萧云木了下,敢情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没想到这个誓将尼古丁打进冷宫禁地的妮子竟然会放宽政策一口应承,太不可思议,他如蒙大赦,乐不可支地接过她递来的一根云南红塔,捧在手心激动得有些颤抖,好多天没沾这玩意了,这妮子完全可以担任禁烟大使的角色,对他抽烟限制得太死,比广电总局对电影的要求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一碰,还真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掏出那只在街边摆摊买的便宜打火机,咔嚓,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尽情享受着久未谋面的淡淡烟草味道,烟雾缭绕,像极了那些神话小说里描写的妖精出没之地。
苏楠走出去,拿了一只小纸盒进来,盛烟灰用,见他陶醉胜似仙的模样,气得瞪大秋眸。
萧云不以为然,往盒子里弹弹烟灰,戏谑道:“你眼睛本就够大的,再瞪就要掉出来了。”
苏楠扬了扬拳头,抛了个媚死人不偿命的嗔怪眼神,轻声道:“这还不是你给气的?抽烟本来就不是件什么值得提倡的事,有百害而一益,在应酬的场合盛情难却,不得已而为之,我可以理解,但私底下就要注意节制,主席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抽得太凶出了毛病,到头来后悔的不单止是你自己,身边的人也会跟着伤心,没了健康,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也将功亏一篑,太不值了,所以呢,你要老老实实给我有限度有规律有底线地抽烟,知道不?”
“遵命。”萧云抽了几口,掐灭了那根烟,盯着这妮子快要渗出水迹的美眸,心里很温暖。
“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苏楠将小盒子搁在桌面上,善解人意地轻声问道,嫣然一笑。
“嗯,不过都是我杞人忧天自寻烦恼而已。”萧云起身,搬过一张干净凳子,让她坐下。
“虽然我懂得东西没你多,但我还是很乐意做你的听众。”苏楠微笑道,托着腮帮看他。
萧云没有说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定在那里,她坐在椅子上,这静若落红的样子相当的美,挺直的鼻梁下是娇润的红唇,微微张着,贝齿闪着洁莹的微光,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舔一口。
虽然早已习惯了被这牲口这么近距离欣赏,但苏楠俏脸还是涨得通红,心虚侧过身子去。
好色之徒,她暗骂了句,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单纯呢?真是瞎了眼。
“真美。”萧云由衷感叹道。
“你还说不说?”苏楠羞愤欲死,声音也升了几个调,伸出手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萧云笑笑,不再逗她,转头望向窗外的蓝天,修长手指轻轻扣着椅子的扶手,轻声道:“昨晚跟孔阳通了个电话,聊了近一个小时,他说这段时间以来,四套班子连续开了几次常委碰头会,主要内容都是讨论西山区的影视基地建设问题,由于庞月明没有具体表态,基调还没有定下来,所以大都数人不敢妄自菲薄,持中立观望态度,但有不少跟着庞月明步子走的常委却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是表忠心的时候了,枪口一致对外,坚决反对这个项目上马,孔南行有点孤掌难鸣,这事悬了。”
苏楠露出凝重的神情,摩挲着下巴,想透了其中关节,微笑道:“被孤立,未必是坏事。”
“哦?说来听听。”萧云情不自禁挑了挑眉头。
“孔南行是省里下来的,说好听点是空降任职,说难听点就是省府派来的耳目,我听我爸说过,倪悟道其实早就知道庞月明有政治野心,控制不好,容易出大乱子,要是孔南行的权力被架空,那么,庞月明的个人英雄主义也许很快会膨胀起来,而宁州也就会成为一个人的天下,这可不是上头乐意见到的。党成立以来,最让人过目不忘的,并不是以弱胜强,靠着小米加步枪打下这片江山,而是制衡术,一手遮天的地方政权是上头绝对不能容忍的,因此,我反倒觉得孔南行现在处于这个尴尬位置,最好开口向省政府求援,要是资金没问题,省里又拍板了,影视基地建设估计能比古城区改造来得更早一些。”苏楠微笑,娓娓道来。
“言之有理。”萧云靠着椅子,满意而愉悦,这妮子的见地果然非同一般,不错不错。
“你真想在西山区的平湖苑投资买楼?”苏楠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个有点胆大妄为的决定。
“有问题吗?”萧云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杯水,二话没说就喝了个精光,白开水还是太淡。
“资金从哪里来?”苏楠说出了心中最大的忧虑,这个问题处理不好,很有崩盘的可能。
江山只是一个连蹒跚走路都还不会的孩子,搞房地产,哪有充足的资金链保证正常运转?
“这个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萧云诡异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摩挲着透明水杯。
“故弄玄虚,不跟你说了,干活去。”苏楠耸耸鼻子,留下了一个白眼,起身走了出去。
原来的公司搬走之后,这间办公室空置闲放了一段时间,没有人打扫,虽然还没有脏到灰尘遍地蛛网横行的境界,但总体显得凌乱不堪,像一个懒汉鳏夫的狗窝,必须要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扫除才能委以重任。
本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雇几个钟点工就很好解决了,可苏楠这妮子心疼钱,一毛不拔,死活不同意萧云的提议,决心仿效建设南泥湾的359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让公司旧貌换新容,毕竟这是自己家的事,干活劲头会更足,功夫下得会更细,更有自豪感,这也是今天她硬拖萧云来此的真正目的。
苏楠一身休闲运动装,更显清丽动人,将乌黑长发盘起来,用发夹夹上,裸露的胳膊高高抬起,露出可爱的腋窝,胸脯高高挺起,屁股微微后撅,踮起脚擦拭着玻璃,整个身体曲线柔美凹凸有致,萧云倚在门沿上,欣赏着她极致的美,想不出上天要花多少心思才能造出这么个尤物出来,怦然心动,身体里涌出些男人的感觉来。
“哼,游手好闲,你够高,负责擦玻璃。”苏楠狠狠瞪了他一眼,甩手将那条毛巾扔给他。
“真香。”萧云感叹,将她刚才用过的毛巾凑到鼻尖嗅了嗅,故意装作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快点!”苏楠咬着嘴唇,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这个袖手旁观的坏家伙碎尸万段。
“我干这种粗活,你不觉得屈才吗?”萧云嘟囔着,但还是乖乖地走过去,擦拭了起来。
“呸,还好意思说,这家公司是你的,事无巨细,本来就应该亲力亲为,你倒好,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扔给了我跟子路,自己却逍遥快活去了,无事一身轻,除了书和茶,就是跟我爸腻歪在一起,赏赏小鱼,喝喝小酒,伺候一下花草,没有野心,没有志向,一点也不像那些起早贪黑的创业者,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淡定,成功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公司怎能发展壮大?”苏楠撅着小嘴抱怨道,拎起浸泡在桶里的一把拖把,拧干水后开始拖地。
“我妈妈跟我说过一句话,宁可守株待兔,切莫缘木求鱼。每个人走的路不可能一样,同理,成功的原因也不尽相同,有的人靠天资聪慧,有的人靠勤能补拙,有的人靠父荫护短,有的人靠自食其力,所以说,成功并没有统一标准,就像北京人吃臭豆腐,爱它的,一天不吃就寝食难安,睡不着觉,有了它就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讨厌它的,恨不得百米开外就捂住鼻子,绕道而行,并且皱鼻子瞪眼,比看到恐怖组织还要紧张,仿佛别人打开的不是四四方方的玻璃罐,而是携带炭疽病菌的邮政快件。”萧云笑道,将擦得有些脏的毛巾放进桶里揉搓了几遍,一尘不染的水一下子就变得浑浊起来。
“强词夺理。”苏楠撇撇嘴道,见萧云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更何况是一个心慌意乱小鹿乱撞的女人?苏楠这一背身,正好将修长笔直的双腿展露无遗,尤其是圆滚滚的屁股,拖地的时候需向上提,一个堪称动人心魄的圆弧便应运而生,饱满而圆润,这种姿势,是多么适合老汉推车啊,这样富有弹性的屁股,这样大腿根部紧紧并拢在一起的双腿,只有这样的妙龄女郎才会有,看女人的年龄,其实就要看这儿。
“苏楠,你啥时候才能答应我?”萧云咽了咽口水,不再关注这个诱惑,弯下腰洗毛巾。
“答应什么?”苏楠直起身子,回过头看着他,两道黛眉微蹙,没弄懂他什么意思。
“做我女人啊。”萧云直截了当,手上轻轻用力一拧,水珠如门帘般从毛巾里落进桶里。
“等啥时候你把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眼泪像下雨一样,我再考虑考虑。”苏楠转过身偷笑。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萧云泛起一阵失落,这个问题他经常问,答案却始终如一。
“这个可说不准。其实呢,想感动我,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只要你肯给我老老实实像头老黄牛一样辛勤劳动,埋头耕耘,攒够了老婆本,说不定我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了。”苏楠手推着拖把,井井有条地擦拭着积着浮尘的地板,嘴角悄悄噙着媚笑,像一滴朱砂滑入纸上,点点晕开时的绚丽。
“埋头耕耘?”萧云一个激灵,盯着她拖地的这个撩人动作,禁不住邪念顿生浮想联翩。
“有问题吗?”苏楠停下手中动作,回头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
“没有。”萧云不得不将这个霸王硬上弓的幻想无情扼杀在襁褓中,继续擦拭玻璃生涯。
苏楠见他这副昭然若揭的慌神样,虽然知道其中必有鬼,但猜不透,皱皱眉便算罢了。
一本书不管从哪页看起,五分钟后还不能让你产生读下去的欲望,请毫不犹豫地扔掉它。
而萧云这本高深的书,就如同《淮南子》这类的千古名书,从扉页开始就深深吸引着你。
两人忙活了很久,有用的东西重新启用,无用的东西丢掷一边,总算把公司清扫了一遍。
“一尘不染。”苏楠张开双臂,瞧着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扬起了一个祸国殃民的甜美微笑。
“嗯,很适合作为大展宏图的根据地。”萧云心情也是很舒畅,双手插袋慢慢巡视着四周。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苏楠轻声问道,挑出几盆还可以废物利用的富贵竹,摆放好。
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走到窗边,关上一扇窗户,轻声道:“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这是妈妈告诉我的。公司里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蒋公有句名言,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得先把公司的基本架构给弄起来,我已经让子路找个时间去人才市场招三个员工回来,不用多少才干,只要忠诚、善良、勤劳、热爱公司就成。”
苏楠莞尔轻笑,继续行走摆弄着那几盆植物,轻声道:“你这是招员工,还是招劳模呀?”
萧云笑了笑,靠在窗边沿,静静欣赏着她似个居家女人一样,审来度去地挑选着摆放富贵竹的位置,轻声道:“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套用蒙牛老总牛根生说过的一句话,‘有德有才破格重用,有德无才培养使用,无德有才限制使用,无德无才坚决不用。’公司这一亩三分地总得有人守着,办一些小事什么的,也不能整天让你这个公司高层东跑西颠的。”
“哼,你不提起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我就有气。”苏楠将一盆富贵竹放在了正对门口的桌子上,转过头瞪着他,“你只想做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幕后老板,敢情我和子路就是一个苦力,被你连哄带骗上了这艘贼船,整天都在外面忙个不停,大少爷,你可真会享受啊。”
“辛苦你了。”萧云半天不说话,忽然柔声蹦了这么一句出来。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苏楠低哼一声,横了他一眼,干脆用《诗经》的一句来作答,整句意思为:天黑了,天黑了,为什么还不回家?为了君主的事情,才不得不昼夜不辍地在露水中奔波劳作。
哀怨。
“我不是指这些日子。”萧云轻声道,想起了苏墨砚讲述的她那段孤单寂寞的童年生活。
“那你说的是什么时候?”苏楠听他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心里一软,竟然不再生气了。
萧云走到她身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神透着几分哀恸,并没有说话。
一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你要还不说,我就走了。”苏楠吓唬道,不明白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感伤起来,久候却无果。
突然,萧云双手捧住她这张绝美如妖的脸庞,不由分说地轻轻吻了一下她嘴唇,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诧异。
措手不及。
苏楠呆若木鸡。
眼泪不争气地打转起来,不是委屈,而是感动,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彻底没救了。
很久,直到萧云在门口再三催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俏脸红晕一大片,锁好门离开。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着,谁也没敢再去进一步挑明关系,从天马大厦出来,来到大奔前。
“你要去哪?”苏楠语气变得轻柔,莫名羞涩起来,见他没上车的意思,有些奇怪。
“我去找个人。”萧云为她打开车门。
“我送你吧。”苏楠咬着嘴唇,低眉垂着不敢看他。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忙了几天,得好好休息。”萧云微笑道。
苏楠点了点头,内心却闪过一丝黯然,试探性问道:“那今晚我们一起吃饭?”
萧云微笑道:“好。”
苏楠笑脸嫣然,坐进了驾驶室,羞赧抬起眸,柔声道:“那今晚见?”
萧云挥挥手:“今晚见。”
大奔发动离开,很快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萧云目视着,直至不见,才缓步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帕萨特,步伐有些慵懒。
阳光下,那张帅气的脸庞愈发清隽俊逸。
“老金,他下午一定会去那里吗?”萧云坐进了帕萨特的后座,轻声问道。
金爷坐在驾驶室的位置,转过身子,露出惯常的微笑,轻声道:“嗯,这是他的惯例。”
萧云嘴角渐渐弯起,闭上了眼睛,靠在坐垫上,微笑道:“那我们就去会会这个财神爷吧。”
车子起动,匀速向着东边的新港区驶去,阳光照在黑色车顶上,光芒耀眼。
第二十三章 亭台二十六
东边的新港区,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认真说起来,这个区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只是近二十年来宁州高速发展的一个剪影罢了,但在几个辖区之中,起飞势头最为迅猛,绝对算得上一朵经济奇葩。这里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贫瘠渔村,当地村民都是靠出海捕鱼为生,依赖老天爷赏口饭吃,如今却一跃成为宁州经济的第二把交椅,仅次于传统豪强北边的拱月区,不得不令人想起那个伫立在香江旁的共和国历史上第一经济奇迹城市,深圳。
享誉中外的宁州港,就是位于新港区。
改革开放以来,宁州港已经建成了功能齐全、配套完善的深水泊位群,港口设施先进,装卸高效,集疏运便捷,口岸通畅,服务完善,已然发展成为华国最繁忙的港口之一,同时也是国际深水中转港之一,在区位、航道水深、岸线资源、陆域依托、发展潜力等方面均具有较大的优势。在去年,宁州港的集装箱吞吐量更是突破了600万标箱,同比增长44。5%,国内排名上升到第四位,已进入世界集装箱港口前20强。
不仅如此,由于宁州港的天然因素,水位极深,且沿线有大片的红树林抵御强风巨浪,因此也是我国一个十分重要的军事港口,海军的中流砥柱东海舰队就在这里设有常驻海军基地。如果你有幸在宁州近海出游,就经常可以看见我国最先进的基洛级潜艇的美丽倩影。
午后的阳光还是毒辣,得理不饶人,晒得地面没有一滴水分,干渴难耐。
街上行人稀少,偶尔走过一两个撑着伞提着袋匆匆而去的女士,一条不停地吐着舌头的黄毛老狗正懒散地步过斑马线,马路斜对面,一只猫懒洋洋地在一家小商店门口的槛上躲避太阳,一只毫不识趣地苍蝇嗡嗡在它眼前飞过,它只是微微睁开眼睛,呆呆望了眼,又合上了。
亭台宾馆。
这家宾馆大有来头,是新港区引以为豪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南宫家族神骏集团旗下的一间全资子公司,以装修古典、菜式多样而著称,是目前为止宁州唯一一家可以提供满汉全席的酒店,曾接待过国内外重要的国家领导人。
一辆红色宝来从远处而来,速度很快,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一条老黄狗吐着舌头,晃荡在马路中间的斑马线上,阻挡了去路,红色宝来泄愤般地鸣了几下喇叭,尖锐而刺耳的声音惊起了那家小商店休憩的猫,毛发直立,“腾”一下的蹿起来,逃之夭夭。
老黄狗淡定从容过了马路,而红色宝来则拐了个大弯,缓缓驶进了亭台宾馆的地下停车场。
车子越下越深,驾轻就熟地来到地下二层,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处停好,熄火后,从车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西装笔挺,大腹便便,拱梁大鼻上顶着一副粗框眼镜,双目隐在厚厚的镜片后面,失去了不少神韵,但眉宇间有着一股养尊处优的锐气,非寻常人可比。
他锁好车后,站在原地点燃了根烟,然后径直走向停车场电梯,快速按下了一个数字:26。
电梯缓缓上升。
最终停在了二十六楼,中年男人走出电梯后,轻车熟路地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这里是视频监控的最远端,即便有影像,也是模糊不清的一道人影,他并没有马上选择进行下一步动作,而是警惕地左右望了眼,才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半晌,从房里传来一把令人心颤的女人声音:“等会儿,就来了。”
没等多久,房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几乎透明睡袍的妖艳女人站在他面前,性感到了浴血喷张的地步,傲人的双峰若隐若现,凤眼里透着挑逗的光芒,中年男人心里狂颤,下面的伙计已经挺直如竿了,虽然早已经熟悉了这妖艳女人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但每次见到她,还是会不争气地被她所电到。
在女人的胴体面前,每个男人都会变成呆子,无药可治。
他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再也受不了这妖艳女人的媚眼诱惑,一把抱起她,用脚把门关好,火急火燎地就把她扔到了床上,肥硕的身躯整个压在了她的娇躯上,那情景相当滑稽,就像一块豆腐上放置了一块大石头,他连眼镜都顾不得脱,宽厚的双唇就急不可耐地吻上了那妖艳女人的两叶娇唇,舌头尽情品噘着她嘴里甜美的芳汁,而一只大手已经开始粗暴地进攻她的私密地带了。
“好一幅诱人的**啊,恐怕唐伯虎再世,也描不出如此动感的绝色美画来吧?”
忽然,从窗帘后面传来了一把极为动听的男人声音,在这种场合,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偷情虽然不受法律管,只是对传统道德的践踏,但终究有个“偷”字,那就意味着这事是不愿被别人知道的,一旦败露,无论哪一方都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从古至今,没有哪对偷腥忘抹嘴的男女会有好下场的,受尽诟病,西门大官人和潘小姐无疑是最为臭名昭著的一对。
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何况狗熊?
那妖艳女人被横空出世的这句话吓得够呛,尖叫一声,顾不上整理已经褪到大腿根部的睡裙,连忙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秀色可餐骤然消失,蜷缩在床一隅,瑟瑟发抖。中年男人则显得大气很多,毕竟吃过这么多年的柴米油盐了,老道十足,这种突发事件不至于让他慌不择路,但还是吓出一身冷汗,惊骇地坐起来望去,却只发现一个英俊飘逸得不像凡间之物的年轻人从窗帘后面悠然走出,斜挎着一个黑色小包,嘴边挂起一抹清净如竹的微笑,既没有发现肮脏私密的洋洋得意,也没有抓住重要把柄的盛气凌人,甚至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落井下石,反倒是一派秋毫无犯的模样,中年男人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个年轻人站着而他坐着矮一截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个家伙有种居高临下的可恶姿态。
他铁青着脸,推了推厚重眼镜,压下心中的怒气,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萧云,萧瑟的萧,白云的云。”年轻人说着,走到了外边的吧台,留给两人整理的时间。
贵宾房就是有这个好处,有酒柜,烦心的时候,或者调情的时候,可以浅酌几杯小酒,舒坦。
那女人还是没敢动,那张被子成了遮丑的皇帝新装,中年男人扣好衬衫,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床边沿。
他现在的心思可谓是百转千回,闷不吭声地点燃一根五叶神,一口接一口地抽起来,眯起眼睛,几乎只剩一条缝,那张苦瓜脸阴沉沉的,暗暗揣摩着这个陌生年轻人的来头,思忖着下一步的应对,能够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这里,证明对方早已摸清底细,有备而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什么而来。
“要不要来一杯?”萧云冲着他轻声喊了句,语气很放松,就像跟一位多年密友打招呼。
中年男人抬头,远远望了眼正在吧台边倒酒的年轻人,没有接话,又深深抽了口烟。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萧云只好哂笑一声,倒了两杯酒,轩尼诗VSOP,端着慢慢走进了卧室。
中年男人盯着他递来的那杯酒,思索了会,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弯身将烟在地毯上掐灭,烧黑一块。
“好酒,够纯。”萧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细细品呷了一口洋酒,酒风淳朴而优雅。
“算你识货。在国内,假冒情况最为严重的洋酒集中在轩尼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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